第二百九十七章 扬州之战

    卫全宗说道：“正是，史大人先前就有拥立太子殿下之意。迫于马士英诸人的势力，这才勉强同意拥立福王世子。我前些天对史大人说了曾先生的话，史大人很是在意。前些天史大人才给我下密令，让我派人去山西一带寻找太子殿下的下落。史大人也会派人来助我们。”

    傅山说道：“我们一直没得到曾先生的消息，此事也当告知于曾先生。倘若的曾先生主持，咱们再出力襄助。以江湖豪杰们的神通，我看此事大有可为。”卫全宗说道：“只是有件事你想过没有？眼下福王世子已经登基为帝，咱们在若寻找太子殿下，寻到以后怎么办才好？难道要福王世子禅位不行？”傅山听了顿时哑口无言，卫全宗说道：“史大人说此事咱们须得机密行事，不然，少有走漏风声，那咱们形同谋逆。”傅山讷讷的说道：“真若如此，此事咱们还得去曾先生那里再行郑重商议。曾先生提议此事那会福王世子尚未登基，却也没想到这一节上。”

    卫全宗说道：“史大人先前也是要拥立太子殿下之意，曾先生的提议和史大人不谋而合。史大人说咱们只要不走漏风声，先找到太子殿下，余下的事情咱们再从长计议。”傅山说道；“不过此事须得万分机密才好。”卫全宗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傅山问道；“那卫叔叔咱们该当如何做法？”卫全宗说道：“史大人命我派人混进吴三桂的军营里去打听，从吴三桂那里顺藤摸瓜，必能找到线索。届时他在派人去山西。”

    傅山说道：“此事既然有史大人主持，想来必无差池。咱们只要鼎力襄助史大人便可以了。”卫全宗说道：“正是如此，我再派人去一趟曲阜，不行的话我亲自去见见曾先生。”几人商议定了，不多时夏雨荷给大家端上酒菜来。卫全宗又开始笑声朗朗的给大家说江北义军、清兵和各路总兵交争之事。

    卫全宗用过酒席后就离开了，傅山和顾允文三人送卫全宗出岛。

    自福王世子登基后，江南一带民心大定。各路的小毛贼们潜形匿迹，江南几乎没受战乱之灾。傅山几人在岛上闲暇无事，日日诗书琴棋的消遣度日。

    不觉又是一年时光倏忽过去了，这是年后快到清明时节了。曾涵道带着沈嵩夫妇和沈思齐来到三山岛上。待了几天以后大家要去曲阜祭拜沈宗周。岛上留下杜鹏飞和夏雨荷看守着。顾允文几人北上到扬州，几人去卫全宗的那里。曾涵道和卫全宗、傅山三人密议寻找太子之事。足足议了两天才议定，卫全宗又带着曾涵道和傅山去见史可法大人。

    几人又密议两天后才议定诸般事项，曾涵道带着顾允文几人去曲阜。这时的山东已经是清朝的辖区了，境内却也黎民安顺，没有兵乱。祭过沈宗周，顾允文和傅山拖家带口的南下，这时外界纷纷传言大清兵兵锋南指，要进攻扬州。顾允文几人一路上躲避南下的清兵，半个多月后到了扬州城。

    傅山每天被史可法召去，商议大事。顾允文几人也被史可法视为上宾。在扬州待了两天，小玉听说清兵要来进攻扬州城，要出城回去。不想史可法对傅山的才华很见青睐，称傅山国士无双。日日留傅山在府上宴饮，和傅山纵谈天下大势。这天顾允文和小玉几人在卫全宗的府上闲坐，小玉去外面买了棋局来，她和杜婵下棋消遣。沈玉芝和顾允文几人在旁边观局，顾允文也是才学会下棋不久的。他在旁边对小玉指手画脚的指点着，小玉有些不支了。田姨娘在旁边指点杜婵，小玉才往棋局上下了一个子，忽然轰隆隆一声巨响，屋梁上掉下许多泥土泥土来。棋局哗啦啦一阵抖动，棋子都被抖乱了。顾允文几人吓了一跳，孩子们惊叫着跑进屋里。

    杜婵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杜婵问小玉道:“你看下不过我了，使了什么神功把棋局抖乱了吗？”小玉摇头说道：“没有，本夫人难道还输不起一局棋吗？”顾允文几人走出院子，往四处看着。忽然又是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顾琰和顾平吓得哭起来。顾允文抱起顾琰，几人走出院子。离这坐庭院不远的地方，几座高楼火焰腾腾的燃烧起来。小玉问道：“怎么了？是晴天打了霹雳吧？”几人往街上四处看着，一群小孩往着火的地方跑去。杜若香和顾辛夷看了也跑过去。顾允文喊道：“香儿别去，妞儿快回来。”顾辛夷敷衍道：“爹我们看一下就回来。”顾平和顾琰看顾辛夷跑走了，也要过去。顾允文放下顾琰，跑过去拉着顾辛夷和杜若香回来。田姨娘才在责备杜若香不听话，卫全宗和傅山匆匆从总兵府那边走过来了。

    杜婵问道：“怎么了？怎么忽然大晴天的霹雳一声接着一声的？”傅山说道：“清兵开始攻城了，咱们快想法出去。”却是清兵用大炮开始往城内轰击了。卫全宗说道：“快去收拾行李，我带你们出城去。”小玉几人听了忙到屋内，收拾了行李。几人到了扬州城南门处，卫全宗往城上喊道：“我是史大人身边的千总卫全宗，奉了史大人之令，送人出城，请上边的兄弟们打开城门。”城头一个官兵喊道：“卫千总，史大人才下的全城戒严令，不许任何人出城。你有史大人的手谕吗？”这军官却认得卫全宗。

    卫全宗对傅山说道：“一时走得急，把这个给忘了。你们在此处稍等，我去史大人那里。没有史大人的的口令，谁也出不了城去。”卫全宗说着，城门边不远处又是轰然一声巨响。小玉几人都吓得一哆嗦。卫全宗和傅山又回总兵府去。

    小玉几人看城上和城内的官兵形色匆忙，知道形势危急，也都有些着急起来。小玉问顾允文道：“大哥哥，我们能出城去吗？”顾允文说道：“城上防备森严，怕清兵一时半会攻不进来，咱们能出的去。”杜婵笑道：“他们攻进来了，咱们还可以趁乱逃走，攻不进来，人家守在城外，我们怎么逃走？”顾允文无言可对，小玉和沈玉芝抿嘴笑出来。顾允文强辩道：“总不能为了咱们几个人出城，把城献给清兵吧？”城内街头的百姓小民们慌不择路的四处乱跑，顾允文看城门内聚集的官兵越来越多，他对沈玉芝几人说道：“玉芝，咱们往那边过去一些，看来官兵们是要在这里守卫。”几人抱着孩子，离开城门处。等了一刻钟的时间，卫全宗和傅山骑马赶过来了。杜婵先问傅山道：“大人的口令拿到了吗？”傅山说道：“拿到了，咱们快出城去。再晚一步就出不去了。”卫全宗说道：“你们在这里少待，我去和城门上的把总通融一下。”卫全宗说着先去城门内守卫的官兵那里，卫全宗和一个军官说了几句话后登上了城墙。不时的又炮弹落在城内，掀起巨大的火柱。傅山给顾允文几人说道：“这是清兵用西洋大炮攻城了。”小玉念叨道：“什么鬼东西？打到哪里哪里就着火起来。”傅山却也不知道西洋大炮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人在街头等着，卫全宗急匆匆的走上城楼，不一会又走下来了。他到顾允文几人那边说道：“城外全是准备攻城的清兵，你们出不去了。”顾允文几人不知道官兵能不能抵挡住清兵的进攻，但也不甚害怕。沈玉芝问道：“那卫叔叔，咱们只能留在城里了吗？不知道官兵能不能挡住清兵的进攻。”卫全宗摇头说道：“八成抵挡不住，你们想来倒也能出去，就是孩子们颇为可虞。”小玉嬉笑道：“看来只能回去下棋去了。”顾允文说道：“形势很危急的呢，咱们都是鱼游釜中，你还这样开心。”小玉笑嘻嘻问顾允文道：“大哥哥，什么是鱼游釜中？”顾允文笑着捏捏小玉的脸蛋，沈玉芝说道：“就像鱼在锅里游一样，不一会就要被煮熟了。”小玉又看看城头，城上的士兵也开始发火炮还击。孩子们被火炮声吓得哭起来。卫全宗说道：“先回去吧，史大人要去城上巡查，我得陪着史大人过去。”

    几人又回到卫全宗的府上，卫全宗嘱咐小玉几人道：“你们在这里待着，不要随意出去。要是能出城去了，我就派人来告知你们。”卫全宗说着走了，小玉几人好奇城头士兵们防卫清兵的情势，但要去看看也是不得其便。小玉叫杜婵道：“小婵咱俩再来一较高下。”她说着将地上散乱的棋子收拾起来，又和杜婵开始下棋。

    沈玉芝很是惊慌，照看着四处乱跑的孩子们，不时的去外面查看。顾允文和傅山看小玉两人下棋，不时的有炮弹打进城里来，屋宇一下一下的摇晃着。顾允文起身到街上，街上的小民们惊慌着，只是传言北兵攻城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沈玉芝对顾允文说道：“咱们想法出去好了，万一清兵真的攻过来，咱们连孩子都照看不过来。”顾允文说道：“不妨事，咱们看看。万一清兵真的势不可挡，咱们只要瞅空逃出去，清兵奈何咱们不得的。”沈玉芝拉着顾允文的手，在街头观望着东西南北四处乱逃的小民百姓。一些人已经开始趁乱抢劫了。不多时，几队官兵过来弹压，几个趁乱生事的市井无赖被官兵抓捕了，小民们开始镇定下来。

    顾允文对沈玉芝说道：“回去吧，官兵们这会子已经红了眼，稍微形迹可疑的人就要被喝问抓捕。“沈玉芝笑道：”我俩会被抓走吗？“顾允文说道：”那可说不准，万一人家看着我俩拿着兵刃，怀疑我俩是细作之类的。“两人回到屋里，小玉又要输棋了，她站起来，揎拳掳袖的看着棋局，捏着一颗棋子迟迟不落下去。

    城内不时的传来炮弹炸裂的声音，顾允文几人在院中闲坐无聊。傅山对顾允文说道：“咱俩去卫叔叔那里，顺便去看看能不能上城墙去，见识见识清兵铁骑的雄威。”杜婵听了也要去，小玉也要去。两人忙去拿了傅山和顾允文的衣衫换上，扮成男装模样。顾允文问沈玉芝道：“玉芝你不去看看吗？”沈玉芝摇头道：“我不去了，我和姨娘看着孩子们。”傅山几人来到街上，小玉穿着顾允文的衣衫尚可，杜婵穿着傅山的衣服，宽大如麻袋，在身上晃荡着。小玉和顾允文几人说一程笑一程。来到总兵府前，一打听才知道卫全宗陪着史可法总兵去城上查看防守事宜去了。

    小玉问道：“这么大一个扬州城，咱们上哪里去找卫叔叔去？”傅山说道：“炮弹多是从西门那边打过来的，清兵大部集结在南门西门两处，咱们就去城西门那里。”几人沿街来到城西门处，卫全宗和史可法正在城楼上巡视。

    傅山给一个士兵给了一些碎银子，让那个士兵去城楼上告知史可法和卫全宗，只说傅山求见便可。士兵上去给卫全宗通报。不多时，卫全宗亲自走下城楼来接傅山几人。傅山笑道：“我们来看看城外的清兵。”卫全宗说道：“城西清兵不多，大股清兵正集结于城南，这是为了防止我们逃逸的。”卫全宗带着傅山几人走上城门。顾允文几人见过史可法，史可法本是文官出身，这时虽然总督兵务，身上还穿着文官的官袍。顾允文看去，史可法中等身高，微胖的脸上两撇刀型八字胡，小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看不出是睁着闭着的。他对顾允文几人只是略略点头见礼，和傅山很见亲热的聊起御敌之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