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这个时代的可悲
傍晚时分。
许准从州学出来，去寻马家兄弟，如今第二部将要开始运营，他需要和马家兄弟好好再谈一谈。
马家兄弟如今已经不在破庙了，住在许准租赁的一个小院中，就在州学附近，同时所有的书籍也是放在这所小院中，每天都有人看守。
许准走的很快。
当他来到小院时，一眼就瞧见马家小妹坐在门口发呆。
说起来，马家小妹有个乳名唤作双角，大抵是其父母希望她在人生的路上足够坚强且锋锐吧，这样的表达可能不对，但这个名字确实带着很好的寓意。
许准远远的便冲着她，笑着呼唤道：“双角。”
双角听到声音后，如同一只听到开饭了的宠物，脑袋噌的一下就抬了起来，继而看到许准后，就甜甜的笑了起来。
“许哥哥。”
说着，双角就站了起来，打算迎着许准跑过去。
许准见状连忙道：“别乱动，你的伤刚好，可经不住你这般乱动。”
说话间许准已经快走几步，来到了双角面前，他把双角的动作按住，揉了揉双角的脑袋问道：“你哥哥们都回来了吗？”
“回来了，都在院里呢。”双角乖巧的说道。
许准点头笑道：“那我去找你哥哥们谈话，你接着玩吧，可莫要再乱动了，小心再把伤口扯开。”
说着，许准便迈步走进了小院。
双角看着许准的背影，想要叫住许准再说两句话，可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不由的有些懊恼。
已经洗干净脸了呀。
也已经换了好看的衣服了。
怎得许哥哥还是不和我多说两句话。
她懊恼的耸着鼻子深嗅了一口，仿佛这一角天地里，还残存着许准的味道，被她小心的收集了起来，藏在了心中。
院中。
马家兄弟正在忙着清点书籍，听到脚步声后，三人皆是回头看去。
当三人看到许准后，他们的动作不约而同的止住了，全部迎了过来，许准笑着问道：“怎么样？现在还余多少本？”
本来兴冲冲的三人，听到这话，一个个脸上都挂上了几分焦急。
“现下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四十多本，许相公，这可得抓紧时间再搞点过来，这四十本用不了几天，绝对就卖干净了。”
“这个不急，之后的事我有所打算，先说一件正事。”
许准一边说，一边拉出了个凳子，示意三人坐下说话，然后接着道：“我寻一个同窗打探过，他家与主簿有些交情，让其帮忙倒是可以帮你们重录户籍，打点的钱我有，作保的里长，里老，我也能寻来，现在找你们，就是想问问你们的想法。”
三人皆是眼睛一亮，刚打算询问，许准抬手打断了他们，道：“但是有一点需要和你们说清楚，重录户籍却并非重制户籍，只能录入一个良善之家，或民或军皆可，也就是说你们会以义子义女的名义录入进去，至于帮你们重制户籍并非我不想，实在难度不小，等以后我若中举成为一县主官，或可帮你们实现，但现下…”
许准摇了摇头，之后就没再说话，看向了马家兄弟三人。
三人对视一眼，大郎和二郎陷入思索。
倒是三郎性子憨直，挠头直白道：“那岂不是要改姓？而且义子义女说到头不也是家仆？毕竟哪个良善家愿意平白无故添丁进家，单单人头税人家也不乐意啊。”
许准点了点头。
他没有说话，因为现实往往就是这么冰冷，没有温度。
大明户籍制度管理的相对比较严格，民间又不许蓄奴，所以便造成了这么一个潜规则，许多人家认养义子义女，实际上便是招收的家仆。
这也是后世为什么有些明代电视剧，家里的丫鬟仆人会叫老爷夫人爹娘，叫少爷小姐哥姐儿的缘故。
当然这种的家仆，要比招的长工短工地位高，往往在家中都属于管理岗位，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一点来说，说是真正的一家人，也不为过。
大郎和二郎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终两人眼神一定，然后拉着马三郎一起跪在了许准的面前。
大郎开口道：“求许相公收留。”
马三郎本来还懵呼呼的，结果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了惊喜：“对啊，许相公对我们这么好，真要当家仆，我愿意给许相公家当呢。”
许准没理会马三郎这个憨憨，看向大郎和二郎郑重道：“不后悔？”
两人皆是摇了摇头。
马大郎再次开口道：“许相公是读书人，若是想在叫花子里面收一二家仆使唤，叫花子们怕是要抢的头破血流，如今这等好事落在我们头上，我们又怎会后悔，更何况我兄弟几人晓得许相公有本事，就说卖书，我曾问过旁人，皆说他们之前并非这般好做，以前的书籍常卖不出去，而这次只是走运遇到了好书，还说我等命好，遇到贵人刚好喝上了这口好汤，这般恩德，再加上我家小妹的伤，许相公做到这般，我等如何能不感怀在心。”
马二郎这时接着说道，只是他的话就简短有力的多。
“自当初在街上应了跟随许相公做事，在我马二郎心中，这条命便已卖给了许相公，自然无需后悔！”
许准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后，他起身把三人了拉起来。
他郑重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矫情了，我许准在此作誓定不负你兄弟三人，你等日后衣食住行，婚娶丧嫁，我许准一力担之，并且我亦承诺，日后必帮你等血脉，重制户籍，让其可以读书科考，再续马家血脉。”
说实话，许准本来有些担心马家兄弟会不愿意的。
毕竟马家兄弟有些本事，做乞丐能聚拢一批人，卖禁书也搞的有模有样，若是真的想不靠旁人发展，未尝不能混出个好的未来。
但是许准可能小瞧了这个时代对这种事情的接受程度，以及小瞧了这个时代的阶级观念，在他心中总有一丝人人平等的心思作祟，导致他在这种事上显得有些不自信。
也许当初他帮马家小妹付了医药费用后，只要他开口，马家兄弟便会同意。
哪需他饶这么一大圈子。
又是施恩，又是利诱，即便谈起此事，也是隐晦的表达，让马家兄弟自己主动挑明。
但这好像也正是这个时代的可悲之处。
……
许准从州学出来，去寻马家兄弟，如今第二部将要开始运营，他需要和马家兄弟好好再谈一谈。
马家兄弟如今已经不在破庙了，住在许准租赁的一个小院中，就在州学附近，同时所有的书籍也是放在这所小院中，每天都有人看守。
许准走的很快。
当他来到小院时，一眼就瞧见马家小妹坐在门口发呆。
说起来，马家小妹有个乳名唤作双角，大抵是其父母希望她在人生的路上足够坚强且锋锐吧，这样的表达可能不对，但这个名字确实带着很好的寓意。
许准远远的便冲着她，笑着呼唤道：“双角。”
双角听到声音后，如同一只听到开饭了的宠物，脑袋噌的一下就抬了起来，继而看到许准后，就甜甜的笑了起来。
“许哥哥。”
说着，双角就站了起来，打算迎着许准跑过去。
许准见状连忙道：“别乱动，你的伤刚好，可经不住你这般乱动。”
说话间许准已经快走几步，来到了双角面前，他把双角的动作按住，揉了揉双角的脑袋问道：“你哥哥们都回来了吗？”
“回来了，都在院里呢。”双角乖巧的说道。
许准点头笑道：“那我去找你哥哥们谈话，你接着玩吧，可莫要再乱动了，小心再把伤口扯开。”
说着，许准便迈步走进了小院。
双角看着许准的背影，想要叫住许准再说两句话，可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不由的有些懊恼。
已经洗干净脸了呀。
也已经换了好看的衣服了。
怎得许哥哥还是不和我多说两句话。
她懊恼的耸着鼻子深嗅了一口，仿佛这一角天地里，还残存着许准的味道，被她小心的收集了起来，藏在了心中。
院中。
马家兄弟正在忙着清点书籍，听到脚步声后，三人皆是回头看去。
当三人看到许准后，他们的动作不约而同的止住了，全部迎了过来，许准笑着问道：“怎么样？现在还余多少本？”
本来兴冲冲的三人，听到这话，一个个脸上都挂上了几分焦急。
“现下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四十多本，许相公，这可得抓紧时间再搞点过来，这四十本用不了几天，绝对就卖干净了。”
“这个不急，之后的事我有所打算，先说一件正事。”
许准一边说，一边拉出了个凳子，示意三人坐下说话，然后接着道：“我寻一个同窗打探过，他家与主簿有些交情，让其帮忙倒是可以帮你们重录户籍，打点的钱我有，作保的里长，里老，我也能寻来，现在找你们，就是想问问你们的想法。”
三人皆是眼睛一亮，刚打算询问，许准抬手打断了他们，道：“但是有一点需要和你们说清楚，重录户籍却并非重制户籍，只能录入一个良善之家，或民或军皆可，也就是说你们会以义子义女的名义录入进去，至于帮你们重制户籍并非我不想，实在难度不小，等以后我若中举成为一县主官，或可帮你们实现，但现下…”
许准摇了摇头，之后就没再说话，看向了马家兄弟三人。
三人对视一眼，大郎和二郎陷入思索。
倒是三郎性子憨直，挠头直白道：“那岂不是要改姓？而且义子义女说到头不也是家仆？毕竟哪个良善家愿意平白无故添丁进家，单单人头税人家也不乐意啊。”
许准点了点头。
他没有说话，因为现实往往就是这么冰冷，没有温度。
大明户籍制度管理的相对比较严格，民间又不许蓄奴，所以便造成了这么一个潜规则，许多人家认养义子义女，实际上便是招收的家仆。
这也是后世为什么有些明代电视剧，家里的丫鬟仆人会叫老爷夫人爹娘，叫少爷小姐哥姐儿的缘故。
当然这种的家仆，要比招的长工短工地位高，往往在家中都属于管理岗位，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一点来说，说是真正的一家人，也不为过。
大郎和二郎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终两人眼神一定，然后拉着马三郎一起跪在了许准的面前。
大郎开口道：“求许相公收留。”
马三郎本来还懵呼呼的，结果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了惊喜：“对啊，许相公对我们这么好，真要当家仆，我愿意给许相公家当呢。”
许准没理会马三郎这个憨憨，看向大郎和二郎郑重道：“不后悔？”
两人皆是摇了摇头。
马大郎再次开口道：“许相公是读书人，若是想在叫花子里面收一二家仆使唤，叫花子们怕是要抢的头破血流，如今这等好事落在我们头上，我们又怎会后悔，更何况我兄弟几人晓得许相公有本事，就说卖书，我曾问过旁人，皆说他们之前并非这般好做，以前的书籍常卖不出去，而这次只是走运遇到了好书，还说我等命好，遇到贵人刚好喝上了这口好汤，这般恩德，再加上我家小妹的伤，许相公做到这般，我等如何能不感怀在心。”
马二郎这时接着说道，只是他的话就简短有力的多。
“自当初在街上应了跟随许相公做事，在我马二郎心中，这条命便已卖给了许相公，自然无需后悔！”
许准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后，他起身把三人了拉起来。
他郑重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矫情了，我许准在此作誓定不负你兄弟三人，你等日后衣食住行，婚娶丧嫁，我许准一力担之，并且我亦承诺，日后必帮你等血脉，重制户籍，让其可以读书科考，再续马家血脉。”
说实话，许准本来有些担心马家兄弟会不愿意的。
毕竟马家兄弟有些本事，做乞丐能聚拢一批人，卖禁书也搞的有模有样，若是真的想不靠旁人发展，未尝不能混出个好的未来。
但是许准可能小瞧了这个时代对这种事情的接受程度，以及小瞧了这个时代的阶级观念，在他心中总有一丝人人平等的心思作祟，导致他在这种事上显得有些不自信。
也许当初他帮马家小妹付了医药费用后，只要他开口，马家兄弟便会同意。
哪需他饶这么一大圈子。
又是施恩，又是利诱，即便谈起此事，也是隐晦的表达，让马家兄弟自己主动挑明。
但这好像也正是这个时代的可悲之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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