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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忆翼旧梦

    孤灯长夜,星辰煌煌。

    不经意间又梦到小时候的事了,那些已经被封存于心的,发誓再也不拿出来的,全部挣脱束缚进入梦乡,不真实又不虚幻,不得不再一次接受它的洗礼,告诫笼中鸟……

    “兄长。”小时候云之言沉默寡言,不爱说话,脸上连一丝神情都捕捉不到。

    “嗯?之言,你怎么来了?”云寒轻放下书卷,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微笑着打量着他,看得云之言好不自在,正襟危坐的傻样子十分逗人。

    “父亲又和大哥吵架了……”

    “没事,大哥长大了要去为外面做大事,父亲只是很担心。我们长大后也会这个样子的呀。”

    “兄长,我……我想……”在家中云之言只和云寒轻说话多些,因为兄长很好,总是抿着嘴微笑,不像嘲笑他的伙伴咧开嘴笑,不像嘲讽他的大人扯着嘴角笑。

    但是这一件事实在说不出口,到底云寒轻也没问出猜疑,云之言也没告诉实情。

    而后呢,不知是哪天晚上,云寒轻悄悄来找云之言。

    “之言,父亲今晚不在家,伯伯叔叔也走了,我们去看你母亲好不好?”

    那个时候云之言已经乖乖睡了,还有些朦胧就被云寒轻拽着跑到一间隐秘的小屋前。

    云寒轻蹑手蹑脚敲了门,又迅速拉着云之言躲在旁边的草丛里。

    很快门被缓缓推开,一女子轻轻走出来,东看西瞧没找到人,又进去了。

    “闻到了吗?昙香。”

    “昙花的香?”

    “可能吧,是城里的一种香水。母亲很喜欢的,尤其是红梅。”

    那一天只是远远看了母亲一眼,云寒轻比云之言还高兴,就赖在云之言房间里聊了一晚上,后来……后来还哭了,他说,他也想看看母亲……

    可他的母亲已经被抓走了……

    兄长的母亲是被一位长老的儿子强行夺走的,父亲伤心至极,翼族从此就落败了。

    大人们的爱情他们还不懂,他们过得还算高兴,可又是谁在黑夜角落里偷偷抹眼泪呢。

    又几年过去了,云之言长得竟比云寒轻还高了,这可把云寒轻气坏了。

    这天,云之言百无聊赖地在门口等着云寒轻回家,终于是看见马车的影子了。

    “哼,离我远点。”云寒轻从马车上下来,气呼呼地推开云之言,他才不想知道云之言有多高!

    云之言立刻退后两步,学会和兄长一样抿着嘴笑。

    云寒轻匆匆从旁边经过,而后从衣服里掏出一块玉石。

    “这是什么?”

    “秋铭许和池玖熙一起做的玉佩,好看吗?”

    “嗯?池玖熙太子?”

    “嗯嗯。啊,嘘,不能告诉别人哦。”

    而后……而后翼族没了。

    “之言!”云寒轻撞门而入,拉着云之言就跑。

    “我们不去帮忙吗?”

    “没用的,活下去才能救翼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凭我们吗?”

    奔跑的脚步骤然停下,云寒轻转过身,第一次仰着头看他那高高在上的弟弟,“什么意思?”

    “我是黑心,兄长是残翼,没有光芒存在了。”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不知道是因为后来兄长的两面性还是后悔当时说的那句话,那段记忆似乎被本能清除了。

    “也好,就当从零开始吧。翼族,重新燃起光吧。”

    云之言还站在阁楼,吹着寒风,小雨丝飞过脸颊。

    “云之言?寒轻醒了,想让你陪陪他。”刚刚秋铭许将云寒轻抱下楼让他休息去了,估计是醒酒了吧,他才来阁楼收东西。

    “铭许哥,谢谢你。”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对。”秋铭许淡淡说着,“虽然对你们之间的事我无法过多干涉,我只能说其实云寒轻也很讨厌翼族,他只是希望有一个属于你们自己的翼族。”

    云之言愣了一下,向秋铭许点点头下楼去了。走到云寒轻房间时,他突然有种畏惧,就像犯错的小孩马上要进父亲的书房接受批评。

    “兄长,还没天亮再睡会吧。”

    云之言推门走进去,云寒轻披着及腰长发,没了抿着嘴的微笑,傻愣愣呆坐在那里。

    “兄长,我真的明白了。对不起,以前是我一意孤行,原谅我好不好?”

    云寒轻看着云之言,他没再说什么深刻话语,也没问云之言到底明白了什么,只是轻轻答应他:“好。”

    或许连他自己都还没明白,不过没关系,在一步步向前走的路上,总会明白的。

    西区白虎区三道十三号木门,陈旭被昇皇请到殿里已经五天了,因为无铭事件,所有学校开放进行检查,学生们都破例回了家,今日他也就没急着回霸空学生会。

    木门吱呀一响,屋外屋内两人面面相觑。

    “你怎么还在这?”

    “你告诉我去哪啊。”季宇炀重新躺回沙发上,闭目养神。

    “回你的天上去啊。”陈旭放下从外面带回来的晚餐,走到卧室拿了个枕头出来给自己垫着。

    “呵,估摸着,再回去就回不来了。”

    “哦?为什么?”

    “渡劫。”

    “真的很好奇你们怎么渡的劫啊?”陈旭也窝进椅子里,好好地伸了个懒腰,扶着背慢慢又缩了进去。

    “魂归不同,劫术不同。我们这一类应该是被雷劈几下吧。”

    “霹了会怎么样?”

    “成了得到赐福,败了就烧成灰消失了呗。”季宇炀瞄了桌上的饭菜好几眼,终于没忍住,“你这饭吃不吃了?”

    “不吃了,喂狗。”

    “那我吃了。”季宇炀立刻抢了过去。陈旭在一旁眯着眼睛看着他,嘴里的笑难以压抑。

    “吃吧,本来就打算给你的。”

    “谢……”季宇炀反射弧有些慢了,回味出什么东西后,好不优雅地吐了嘴里的饭,一拳就揍了过去。

    陈旭歪了一下头躲开,他现在是没有一点力气举起他的手。

    季宇炀见这人累得也没再找他麻烦,先偷偷记下了。

    “话说,昇皇找你什么事?”

    “不,是奎皇找我,他没有军队,就委托昇皇带我过去。”

    陈旭喃喃,一副马上要睡过去的死样。

    “奎皇列出了一些名单,都是些霸空里低级学生但权利很高的人,让我去查查他们的记录,一旦有嫌疑马上交出。”

    “他还管这事?”

    “奎皇一生喜读书,霸空的建立他也助了一份力,关心关心也正常。”

    季宇炀把最后一口饭咽下,丢下碗筷,满足地睡下,陈旭也昏昏沉沉睡着了。

    做个好梦吧。

    天黑风高,雾霭茫茫,深蓝色狼尾头发少年走在前头,在窄小的巷子里穿梭,不知转了多少个拐点,终于到了。

    楚亭溪,柳烟雨,安绯泽也停了脚步,他们仰头看着面前这座看起来特别古老的檀木厢房,又警惕地看向少年。

    “介绍一下,我是霸空学生会副会长蓝瑰。”他侧过身让路,“往后先在这里住吧,这里来往人较少,不会受欺负。”

    柳烟雨没忍住抽了抽嘴角,这人最后一句很欠啊,不过……

    “霸空学生会副会长不是蓝谷吗?”

    “蓝谷是我弟,前几年他闲,我让他历练历练。”

    凌皇带人离开后,尧怜莫名坠水,向盛反应超快就下水救人,但下一刻,竟还有一群人埋伏在森林里,楚亭溪没法,只好先带几个人追上去。

    那伙人绝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他们根本追不到踪影,反而拆散了人群,笙歌席的另外三位也不知去了哪里。

    跟着楚亭溪的一群人却只剩下柳烟雨和安绯泽,其他人都丧于箭下。

    安绯泽拔出一旁射歪的箭,箭头有一个枫叶的标志。

    楚亭溪也打量一番,意味深长地说道:“秋司……幽息恐怕真有点问题。”

    “要不要告诉凌皇,他们应该还没走远。”柳烟雨赶忙说。

    “凌皇要管,恐怕找派人过来了。”楚亭溪把箭收进空间界石,正准备离开,却不想一支箭迎风无声射来。

    “小心!”

    还好躲着及时,那箭直接插入树干半截。

    “这箭头和刚刚那箭头不一样。”

    说着,只听得前方有人喊:“喂,老大,这里还有三个人。”

    随即,四周都涌上来人,把他们三人围了起来。

    “喂,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来跟你们玩啊。”

    “看来还有些纨绔子弟来找乐子。”楚亭溪跟安绯泽小声道。

    “惹不起……”

    队伍的老大似发现有人当面咬耳朵,气得要去抓人,却被人反手推了出去。

    “这不是夜荃公子嘛,怎么,西部动乱还没危及夜族呢?竟有闲情在这玩弄人?”

    楚亭溪眼瞳一缩,是谈判时站在晓羽长老队伍里的蓝发少年。

    “蓝瑰?你怎么在这?”夜荃有些颤巍,可其他同伴就已经直接逃了。

    蓝族是上一时际的创始人,三代圣王过后也是主动让位,设立三圣并位的制度。

    他们可谓是星落大陆的大功臣。其他贵族自然是怕他们的。

    星落大陆在过去不太平的岁月里逐渐形成有规有矩的模式,时际则是统治国家头头因动乱改革而为新的未来更改的名号,至今星落大陆共经历五段时际——开荒之际,拓荒之际,东开之际,蓝辰之际,圣王之际。

    开荒之际是堕神在星落大陆建设的那几年,拓荒则是指邦城正式建立之后,直到天皇地魔以及五圣签订休战契约的杀戮时。

    到东开之际开始——蓝氏一族蓝烁掌握全权开始制定制度,星落大陆才正式尘埃落地,过起平稳的生活。

    蓝辰之际和圣王之际则分别是蓝辰和池渊统治时创立的名号。

    池渊是池玖熙的父亲,也就是无铭校长。

    也就是说,如今的池玖熙就是无铭的间接校长。

    两人争了几句,夜荃气急败坏逃走了。蓝瑰则带他们离开了迷雾森林。

    至于其他人,蓝瑰建议我们不要去看。

    他说,知道无铭出事,很多人都在校外埋伏,池玖熙来了却没揭露说明他根本不会管,那些人就更加猖狂,人该抓的都抓了,该杀的也都杀了,能逃的估计也逃得差不多了。

    所以他们几个再回去,除了告诉所有人他们三个有蓝族保护,没有任何好处。

    他们这一群人啊,能在无铭扎根,就说明他们早已没了亲人,没了朋友,没了再能依托的人了,就这样独自一人,怎会在虎狼成群的世界孤注一掷。

    这个世界会变亮的吧……还有谁在坚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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