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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听说离家出走和好心情更配哟

    “卫峈,不准跑!”

    桑晚尖叫一声,鲤鱼打挺般坐起,在看到周围熟悉的摆设后先是松了口气,又猛地倒抽了口气。松口气,自然是发现刚才不过是一场梦;倒抽口气,却是她又回到了百晓阁。

    清霜这死丫头,不会是趁她发烧强行带她回来了吧?

    桑晚深知清霜闷声做大事的作风,跳下床就要往外跑,跑得太急没留意,在门槛上和人撞了个满怀。熟悉的木香迎面而来,她被人扶住,紧接着一道低沉含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大清早怎就急匆匆的?”

    这声音……

    桑晚一下子愣住了,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摆。

    “来,趁热把这药膳喝了。”

    手里被塞进个温热的瓷碗,她像个依照指令行动的木偶娃娃一样,将碗中不知是苦是咸的药膳一饮而尽,心神却已被另一条信息填满。

    她的目光一路上移,终于落在了那张清隽冷峻的面上。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已消弭无踪,从那双温柔的眼中,她看到了怔然和逐渐爆出欢喜的自己。

    “卫峈!”泪水淌了满面,哽住的喉终于能够发声,桑晚再也拿不住手中薄胎轻巧的碗。在瓷器清脆的破碎声里,她扑进了眼前人温暖的怀抱。

    她的卫峈,回来了!

    “哎哎,慢一点,你的伤还没好……”卫峈被扑得后退一步,连忙揽住水漫金山的桑晚转了个圈,防止她被地上的碎瓷扎到。

    “你回来了!”桑晚又哭又笑,“你没走,没走!”

    “你都要把命赔给我了,我哪里还敢走。”卫峈把下巴放在桑晚头上,眉宇间虹销雨霁气象万千,衣袖在风中猎猎,整个人都透出轻松与释然来。几载江湖悠悠,他从风雨中来纷扰里过,踏过万水和千山,阅过世情与冷暖;漫漫途中风刀霜剑为伴,本摒弃杂念心定如磐,却在山重水复的潋滟光景驻足,终为她流转的目光而折腰叹服。

    她是他的结,也是他的解。

    “你修得七窍玲珑,叫我不由自主地迷了路。”他喟叹着松开拥抱的手,捧起桑晚的脸轻轻给她拭去泪珠,倾身在她额上印下珍视的一吻。

    这一吻轻柔绵长,如羽毛挠在心上,桑晚的脸瞬间同一旁漆红的廊柱一个颜色。她咳嗽一声,故作镇定,嘴角翘起的笑纹却将她心思暴露。粲然把手塞进卫峈温凉的掌中,立时便被紧紧攥住,两人四目相望,是雨过天晴的芬芳。

    阳光明媚,气氛正好,只花架后隐隐传来的窃笑声有点煞风景。桑晚投去凉飕飕的目光,断然喝道:“出来!”

    花架后便挪出一溜三个,个个都带着看好戏的神色。

    “可以啊你们,敢听我的墙角了?”

    “哪里哪里,我们也是关心小姐!”顶着桑晚的重压,清霄笑得灿烂,还不忘闪身挡在清霜前面,“小姐,你别瞪我家霜霜啊,她是被我强拉来的,我皮糙肉厚,瞪我就行了!”

    清霜冷哼一声,拨开手舞足蹈阻了她视线的人:“多事!”

    “霜霜居然这样对我,好伤心……”清霄双手捧心哀哀切切,看得众人额角齐齐一跳。

    真是……太伤人眼睛了!

    “有话就说!”为了自己的心情着想,桑晚当机立断截住话头。

    清霄耷拉着眉毛怨念深重地瞧向她,幽幽道:“听闻小姐和卫公子双双把家还,属下特来道贺——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卫峈含笑负手而立,看似淡然不惊,其实倏忽通红的耳朵暴露了他窘迫的心情。桑晚倒是乐了,那句“双双把家还”深得她心——没说的,就是爱听!

    “那有什么贺礼没有?”她的眉梢挑起,一下一下地往卫峈身上飞,惹得卫峈的脖子也跟着红了。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清霄却铿锵应声,从花架后抱出一堆小瓷瓶肃然道:“为迎接心想事成得偿所愿的小姐,属下特意提前备下厚礼一份!”

    那咬重的“提前”二字让桑晚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当即拉着卫峈就想拔腿而走:“你有心了,先放屋里吧……”

    她快,清霄更快,接连翻身拦住两人,挂着怎么看都不怀好意的笑容:“小姐此行辛苦,属下已让郎中制好了小姐的药丸子,数量足够小姐吃到伤情痊愈。”

    桑晚眼前一黑,脸上是大写的绝望。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卫峈瞧着一下子灰败无比生无可恋的桑晚,忍不住开口了:“阿晚若实在不想吃药的话……不如由我每日用真气来给她调理吧。”

    桑晚的目光一下子亮了八度:“对啊对啊,就让卫峈来给我调理吧!”

    卫峈仿佛看见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桑晚身后来回摇动,好笑之余,他不由得揉了揉桑晚蓬松的发顶。他的阿晚啊,能破阴谋斗魔头,怎么就偏偏惧吃药呢?

    看着相视而笑的两人,清霄也笑了,奸笑。他可是有备而来,怎么能这样折戟沉沙?他不折不挠地站在卫峈面前,沉痛道:“公子有所不知,小姐此番元气大伤,又拖得久了,是以根本受不得真气调理,只能先拿药温养着,待有起色才可再做打算。”

    “这样严重?”卫峈大惊。

    “可不是。”清霄叹口气,不胜萧索,“小姐不喜吃药,总是编出各种理由来逃避,让我们这些做手下的很为难啊……好在现在有了卫公子!”他眼睛亮晶晶的,满满的都是真诚的欢喜——有了卫公子为伴,小姐总不会再带着他的霜霜到处跑了吧?

    “卫公子,以后监督小姐吃药就拜托你了!”他把一怀瓶瓶罐罐全数塞给卫峈,招呼着清霜、清雾撒腿就跑。

    怒火中烧的桑晚抬步要追,却被钩住领子动弹不得。

    她回头,关心则乱的卫峈面沉如水,赫然逼至眼前:“先去用膳,然后乖乖吃药!”

    “不要啊!”她抱紧了檐下的廊柱痛哭流涕,还不忘向逃之夭夭的清霄放话,“清霄,你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她的话在被卫峈拎着领子提着走后戛然而止,武功低微如桑晚,在废了一臂的第一杀手面前,依然只有被制服的份。

    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生活是什么样的?

    对此,桑晚很是憧憬地想象了一番——什么花前月下喁喁私语!什么煮酒烹茶雪月风花!什么你的手抚过我的发,为我拈下一朵岁月遗留的蒹葭!

    统统没有!

    有的只是一颗颗被迫吞下肚的药丸!桑晚的美好愿望便在各种千奇百怪的气味包围中,碎得连渣渣都不剩。

    “唯清霄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我欺……”桑晚气若游丝地趴在临水的窗槛上,试图散去身上无处不在的诡异气味。

    “良药苦口利于病。”看着她发黄的脸色,卫峈无奈安慰道。

    “可这味道也太离谱了!”不是桑晚矫情,要知道,打开装药小瓷瓶的瞬间,连风雨不惊的卫峈都脸色莫测。“我敢打赌,他一定特意嘱咐了郎中不要放甘草和蜂蜜!”

    “小姐猜对了!”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清雾从檐角倒挂下来,捧着一束散发着清香的红荷递给桑晚。

    “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也在场?”

    桑晚埋入花中深吸一口,觉得三魂七魄重回身体。

    “是呀,他一走,我就告诉郎中这是给小姐准备的药,让郎中不要听他的!所以小姐放心,只有前几份的药味道会不正常!”

    桑晚赞赏地摸摸她的头,准备一会儿找出那几份不正常的丢掉。

    “小姐,我支持你收拾清霄!他太过分了,居然防着我不让我黏清霜!我可是清霜的亲姐姐!”清雾握着拳义愤填膺,说出了此行来意,“小姐要为我做主啊!”

    “没问题!”桑晚阴恻恻地笑了。

    一对主从击了掌,一切尽在不言中。

    眼见两人约定达成,卫峈摇了摇头,开口问出心里的疑惑:“清雾姑娘,怎的不见老阁主?上次匆匆一别,我原该好好拜见的。”

    “对啊,我老爹呢?怎么一直没见到,该不会是闭关了吧?”桑晚觉得奇怪,自家闺女带着未来女婿回来,老爹居然都没露个面。

    不太正常啊!

    “这……老阁主……”清雾支吾起来,眼睛四下乱瞟。

    桑晚和卫峈对视一眼,桑晚顿时笑容一敛:“我爹怎么了?”

    清雾低着头讷讷道:“老阁主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桑晚摸不着头脑,“出去散心了?”

    清雾也说不清楚:“老阁主在书房给小姐留了东西,然后就说要走,也没说去哪儿……”

    桑晚不晓得老爹在搞哪一出,便拉着卫峈准备去书房瞧瞧:“都留了什么?”

    “不知道,老阁主只说有对小姐很重要的东西,让我们保护好书房。”清雾抓抓头发,有些赧然,“老阁主走之前还帮小姐处理了阁中一应事务。也幸亏有老阁主插手,不然就凭我和清霄,只怕还摆不平那些虎视眈眈的人。”

    “又是留东西又是处理事情……他不会又要抛下我吧!”

    不好的预感闪过,桑晚不顾形象地尖叫一声,撒开腿就跑,直接踹开了紧闭的书房门。紧随其后的卫峈摇摇头,伸手扶住让其免遭撞上墙的厄运。

    齐整的案上多了两件东西——细颈瓷瓶和一封信。桑晚随手拨开那瓷瓶,急匆匆地撕开了信。

    阿晚,我走了,不必寻我。

    我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再无颜面对你与江湖同道,也无颜故作无事安居百晓阁。我想去寻个少有人烟的山林之地,用我余生的清苦,来换得心头的微薄安宁。我是个懦弱的人,只知一味躲避。我曾不敢面对你娘的离去,现在又要躲避自己的过错,让你在无忧无虑的年岁过早担上不属于你的负担。请原谅我的自私,因为我终究选择了你娘,即便她早已无知无觉,可我仍想与她分享生活的哀乐喜怒与四季风情,就如同我们相互承诺的那样。

    几番磨砺,你已长成,百晓阁我便彻底交予你。世间诸事自有定数,你也不必太过在乎它的兴衰荣辱,遇事多听听内心真正的想法,切莫让自己追悔莫及……

    看到这里,桑晚神色莫测,本就大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唉,老爹走得干脆,百晓阁这包袱,算是在她身上压实了!

    抚摸着薄薄的一页纸,桑晚有些怅然。初秋的风从窗扇钻入,吹在身上竟已沾染了凉意,她不自觉地拢紧有些宽了的衣衫。

    身上一暖,她垂眼看去,肩上多了件银纹披风。卫峈转到她身前,正俯下身认真地给她系披风系带。那素白手指的动作有些迟缓僵直,却一丝不苟地打出个漂亮的结,再自然地将她微凉的手包进自己温暖的掌中。那暖意似有灵性,自掌心一路蜿蜒盘升,将她的心脏包覆。

    人间自有冬夏,他来了,便只留春风吹开千树万树的繁花相伴。人生在世不过离合聚散,她有幸得尝其中几分悲欢,便更该珍惜良辰美景的到来。

    桑晚粲然一笑,握紧卫峈的手,钻进他的怀中用力抱了抱他,舒展了眉眼仰头道:“有你真好。”

    卫峈低头看她,目光挥开烟云浩渺,露出一路行来的心潮起伏,每一帧画面都是她,独行路上不经意的一个转首,终没有错过在街角兀自皎皎盛放的她。他亦一笑,温柔直叩心扉。

    “是,有你真好。”

    矫情半晌,桑晚继续看信。

    ……卫公子可堪良配,我也不再嘱托旁的,你且自思量。另,致卫公子右臂伤废之毒,乃拜月教传教之毒,寻常不得解,不过我偶然间得之解药,就是与此信放置一处的细颈瓷瓶,望能解你心头之忧。

    也许有一天我会释怀而归,也许我永不再回,无论如何,清风朗月都会送来为父的挂念;山长水阔,但望你安然渡之,喜乐无忧。

    看完余下部分,桑晚捏着信的一角木然转头,目光直勾勾地黏在了卫峈的右臂上。被黏住的人不自然地动了动右臂,几分担忧几分不解:“阿晚?”

    桑晚的目光便循声上移,在卫峈关心的注视中突然爆发出直入云霄的尖叫,扑到案前就是手忙脚乱一通翻找。

    “刚才那个瓷瓶呢?”该死!她居然把卫峈的解药弄丢了!

    一片兵荒马乱中,卫峈伸出了一只手:“在这里……”他的话在桑晚灼灼的眼瞳中戛然而止。

    桑晚劈手夺过那瓷瓶,倒出颗圆滚滚的药丸就往卫峈嘴里塞。

    “快快快,吃了它!”

    卫峈也就吃了,甚至没有问桑晚给他吃的是什么,还是清雾期期艾艾地问:“小姐,你给卫公子吃的是什么啊?”

    “解药。”眼见卫峈痛快吃了,桑晚抹一把额上虚汗,坐到被她翻得乱七八糟的案上。清雾没反应过来,还是卫峈若有所思摸摸右臂后才明白。

    “总算老爹没被骗得太彻底,还留了倚仗。”转着那花纹繁复的小瓷瓶,桑晚叹息一声,“看来老爹从心底,也并不怎么相信拜月教教主的说辞吧。”

    “幸而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卫峈轻声道。

    “是啊,人还在,你还在。”

    两人相视而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对未来满怀希望的自己。

    最重要的人,还在。

    一旬后。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此时槛菊飘香,螃蟹肥美,正是一饱口腹之欲的好时候,桑晚应景地坐在怒放的花丛中拆螃蟹,心情却郁悒。

    那日服了解药后,卫峈就闭关了,可直到桑晚的伤全数养好,卫峈却依然没有出关的迹象。盼星星盼月亮无果的某人一腔相思无处发泄,开始由爱生怒,脑中翻来覆去的都是某杀手受伤后要离开自己时的冷漠与决然。

    呵,她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耍脾气谁不会呀!

    桑晚大小姐的脾性冒上来,思想也出现了偏差,并且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迹象。在菊花飘零一地,螃蟹粉身碎骨之后,终于有一天清晨,侍女举着一封信从桑晚的住处慌张跑了出来。

    “不好了!小姐离家出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最崩溃的人是清霄:“小姐,你为什么在这个关键时候离家出走?”可怜他二八少年心沧桑,好不容易得了心上人青睐,正要报与小姐主持,自家不靠谱的小姐却悄无声息地跑了!

    就算要同卫公子置气,也等主持了他和霜霜的婚事再跑啊!

    抱得佳人归的美梦破裂,清霄恨不能仰天长啸。另一位当事人却颇为平静:“找回来便是。”

    闻风而来的清雾乐了:“小姐有心要躲,除非卫公子亲自去寻,不然凭我们是带不回人的。”

    “可是卫公子还在闭关。”清霄很绝望。

    “那就等等呗,反正这么多年你也等过来了,也不差这几日。”清雾咧开一口白牙,笑得开怀。嗯,总算看到清霄吃瘪了!

    于是,这日过后,卫峈闭关的屋外,多了个殷殷等候的人,风雨无阻。

    又过了几日,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卫峈感受着重新恢复知觉的右臂,想着藏在心上的那个人,微微笑了。

    不知她是否在外相候?

    门外确实有人相候,却不是他心想的那个。候他的人蓬头垢面,宛如饿死鬼看到食物一般扑到他面前。他细细瞧了,才发现是清霄。

    他还没来得及发问,眼前人就气贯山河地大吼道:“卫公子,小姐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卫峈笑容一凝。

    紧接着,清霄就抱住了卫峈的腿呜呜哭求:“卫公子,我还等着和霜霜成亲呢……你可一定要寻回小姐啊……”

    毋庸置疑,自然是要早早将人寻回来。只是卫峈匆匆而行,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看着清霄早已准备好的路线图,眼睛开始发花。

    他该往哪个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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