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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云华往事

    宋龄儿道:“我看他的武功很像辽地的一门绝世武功,叫‘风龙吟’。儿时我曾听爹说过,这门武功一共有九层,为龙窟老人所创,威力极其巨大,厉害无比,练到第九层后,江湖上就难逢敌手了。”说到这,噘嘴想了半会儿,继续道:“但是能练到九层的,这百年来也就只有龙窟老人一人了。我猜耶律材方才忽然收手,多半是他这门武功还没学成,就强行用来抵挡你的剑招,结果反遭内力吞噬,气行不畅,所以跑了。看耶律材的功力,应该是在七八层左右了。”

    陈玉轩听了,眉头紧皱,疑虑道:“那以后要杀他岂不是更难了?”宋龄儿道:“若说天下最厉害的武功,还真没有。拿长安叔叔的‘落雪剑法’来说吧,虽在大宋武林中是绝世的武功了。可是若给不会用的人使,也使不出它的威力来。所以,功夫还是与人的领悟和修为有关的。”

    陈玉轩点头道:“龄儿说得在理。我总感觉自己使的剑法没苏大哥使得好,若是他还在的话,一定能杀了耶律材的。”宋龄儿笑道:“天下兴亡,男儿有责,轩哥哥可要努力了!”两人在这山水一谈一笑间,刹时间便忘了方才的危险。

    陈玉轩和宋龄儿二人再行了一段山路,路上偶有遇见云华派的弟子,他们或采药、或练剑、或修习心法,百般姿态,各有不同。陈玉轩看见这些弟子束发插簪,玉脸俊俏,白衣青衫,行走如风,飘然若仙,让人好生羡慕。

    宋龄儿知道云华派自立派以来,极少过问江湖世事,江湖中人也极少来叨扰,虽有心想去拜见一下云华掌门,但无甚缘由,只能作罢。她找了名路过的派中弟子,打听了名叫“怜儿”的住处,得知在另一座山峰,便和陈玉轩绕道过去了。

    陈玉轩和宋龄儿沿另一侧山路而上,绕过一座大山,眼前景色豁然开朗,环山之间竟有一处平湖,湖边有几间错落有致的房屋,一条青石板的小道隐没在山湖之间,远山云雾萦绕,空蒙一片。宋龄儿见此美景,心情大好,赞道:“好美的山水啊!”

    两人正在陶醉间,耳边却传来了兵器相碰的声音。这声音清脆柔和,丝毫没有生死相斗之意,倒像是在弹奏一曲和谐的乐音。

    陈玉轩道:“龄儿,你听,前面有声音传来,我们去看看。”宋龄儿笑着点了点头。两人沿着蜿蜒小道直上,待转过一处山涧,竟又是一湖,只是这湖需得大些,湖上更有亭台楼阁,湖边的小屋临湖而建,书琴画茶俱全,布置得极为精致。

    可是这些精致的雅景二人都没有过多的留意,眼神全集中在湖面中的两个人身上。但见湖面中两个人长剑相交,在水面上来回穿梭,挥洒自如,像极了两只蜻蜓在水面上掠戏。

    湖面中两人招式相连,一攻一守间皆自然而成,不带半点呆滞,剑气因心而纵横,蓝衫因风而扬动,一切让人看得怡然快哉,仿若梦中。其击剑之声时而轻快,时而舒缓,时而清脆,时而又缠绵,竟是将心中之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宋龄儿高兴得拍手赞道:“好俊的轻功!”陈玉轩也情不自禁地赞道:“好强的剑气!他们的剑能做到因心而动,手中有剑,心中却无剑无尘,光这样的胸怀,世上恐怕就极少人能及。况且还能击碰出这般动听的剑乐声,世上恐无第三人了!”宋龄儿笑道:“都说世外高人多,今日一见,果真不虚传!”

    待得陈玉轩和宋龄儿等到湖面中二人打完,欲上去询问,可是那二人早已是凌波去远了,宋龄儿叹道:“可惜了,不能跟他们说上话。”陈玉轩安慰道:“没事的,龄儿,以后总会遇上的,我们继续走吧。”宋龄儿点了点头,继续前行。

    二人沿着山路而上,雪渐渐映入眼帘,越往高处,雪便越厚。转过山腰,一处平地出现在了二人眼前。只见平地周围种满了梅树,有的被雪压着,有的却突破了雪的积压,含苞欲放!在那梅树的深处,几间房屋隐约其中。

    宋龄儿感叹道:“这儿真好!没有世间的烦恼,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寻个这么安静的地方住下,也不枉白活一场了。”陈玉轩道:“这里确实要比白雪山漂亮很多,但白雪山也是很美的!”宋龄儿听陈玉轩这么一说,也想去看看,但一想到跟他在一起的时日不多了,便只有收下心来,淡淡地道了句:“走吧,轩哥哥。”

    二人还没走出几步,便听到琴声响起。这琴声舒缓轻柔,偏又杂着丝缕的悲戚,让人听着,觉着它是开心的,可又莫名奇妙地牵动着哀愁。

    宋龄儿嘘声道:“轩哥哥,我们轻点儿过去,莫打断了人家的琴意。”陈玉轩点点头,跟着宋龄儿轻声轻步,踱了过去,按着琴声,在发出琴声的屋前停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琴声停止,传出一名女子的声音道:“两位远道而来,门外站着寒冷,快些进来吧。”

    宋龄儿对陈玉轩一笑,便推门走进,道:“打扰前辈了。”

    进得屋内,二人见屋内布置简洁宽敞,古朴典雅,但却很温暖。此时,一中年女子从后帘缓缓走了出来,伸出右手有礼道:“两位请坐。”见二人坐下,便问道:“请问二位怎生称呼?”

    宋龄儿道:“小女子宋龄儿。”陈玉轩道:“在下陈玉轩。”

    陈玉轩答完问道:“请问前辈认识一位叫‘怜儿’的前辈吗?”那女子道:“认识,陈少侠找她可有何事?”陈玉轩接道:“前辈,是这样的,苏大哥让我把灵犀剑交付给她。”

    那女子问道:“陈少侠口中所说的苏大哥是苏长安么?”陈玉轩点点头。

    那女子忽地哀叹了一声,道:“看来江湖上的传言是真的,长安已经去了。”说罢,捏起衣袖,轻轻擦拭了下眼角。

    陈玉轩道:“苏大哥是被耶律材这个奸人害死的!我终有一天会手刃这个恶人,为苏大哥和龄儿的爹爹,还有因满城的那场战争而死的百姓报仇!”

    那女子听了,道:“年少正义,明辨善恶,陈少侠这般心系天下百姓,长安也算是没有看错人。”陈玉轩被这么一夸,顿时羞红上脸,道:“前辈莫夸我了,我实不敢当的。”

    那女子没有了言语,思绪万千,过了好一会儿,再次哀叹道:“或许这就是长安的宿命吧!其实,我便是你们要找的人。我姓唐,名怜,就是苏长安嘱咐陈少侠找寻的‘怜儿’。”

    陈玉轩和宋龄儿听了,俱是一惊。宋龄儿从没想过寻着人会这般容易,不敢置信地问道:“前辈,你就是苏叔叔口中所说的‘怜儿’吗?”唐怜点点头,神色并无他异,道:“陈少侠,你把灵犀剑给我吧。”

    陈玉轩犹豫了一会,心道:“她若真的是苏大哥所说的的那个人,那就太好了。若不是,我就再把剑夺回来,反正我武功也不弱了。”想完递过灵犀剑,半掉着心眼儿,道:“前辈,灵犀剑交给你了。”

    唐怜拔出灵犀剑,道:“老朋友,好久不见,你比以前更锋利了!”说完合上剑,道:“我先给二位讲个故事吧。”宋龄儿道:“前辈请讲。”

    唐怜缓了口气,道:“长安师哥本是战争遗孤,是师父救了他,把他带上了云华山,并为他改名为长安,希望他平安过完这一生。”

    唐怜停了一下,继续道:“长安师哥很少与人交谈,但却与我和长风走得最近。少年时的我们,常常在一起练剑,一起习武。也许是他的天赋聪慧,又或是他勤苦习剑的结果,十八岁那年,他竟在雪中创出了一套剑法,取名叫‘落雪剑法’。在师门比武中,他用这套剑法挫败了同门师兄弟,跟师父打了三天三夜也未分出个胜负,最后是长安师哥先收的手认输。”

    “那时我看见长安师哥的武功那么厉害,以为他会选择留在云华山,继续修炼,可他却偏偏选择了下山,他说他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天下没有战争,他要去完成他的心愿。”

    唐怜舒了口气,继续道:“当年由于随着长安师哥,长风师哥和我日渐长大,我们三人的情愫也暗生。长安师哥是个让人心疼的人,长风师哥却是个让人高兴的人,当时他们二人同时对我有意,我一时不知怎生才好?宋姑娘,你这般聪明,若是你,会怎么选择?”

    宋龄儿听得入迷,忽然被她这么一问,惊愕间回过神来,道:“啊!前辈……我,你问我怎么选择吗?”不由得转头看着陈云轩笑意吟吟。陈玉轩不解其意,说道:“龄儿,你看着我干嘛?前辈问的是你,又不是我。”

    唐怜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了。”于是继续道:“也怪我年少,就在长安师哥打算要走的时候,我便故意跟长风师哥约会,并让他看到。当时我选择了和长风师哥抱在了一起,我想用这样的方式留住他,我想为了我,他会留下来和长风师哥比出个优秀的。我以为我在他那里会比他心中的天下更为重要。可是我错了,长安师哥还是走了,而我那样做,最后不仅伤害了长安师哥,更伤害了长风师哥。”

    “长安师哥走后,长风师哥也对我避而不见。我心中自是难以取舍,我渐渐地不明白了,究竟我是爱长安师哥多一点,还是爱长风师哥多一点,有时候我恨不得将自己分成两半,一半给长安师哥,一半给长风师哥。”

    宋龄儿听着,想起了林习对自己的情意,不由得叹道:“人世间往往最难解的便是情,前辈现在可有答案了吗?”唐怜摇摇头,道:“屋顶上冷,下来进屋里吧!”

    宋龄儿和陈玉轩听她忽然换话,俱是吃了一惊,同时转头朝门口看去,只见木门缓缓而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白衣飘逸,青丝绾正,脸庞棱角分明,三分是俊秀,七分是沧桑。

    这白衣人对宋龄儿和陈玉轩来说,更是说不出的熟悉!自梅林山庄一别,才不过三月有余,他便如换了个人般,出现在了门口,没有了嬉皮笑脸,没有了衣服邋遢,没有了满身的酒味,换而来之的,是一副干干净净,如若刚出淤泥的清莲般的模样。

    陈玉轩惊得站起身子,叫出声道:“师......”才喊了一字,那白衣人便抢先打断道:“虱子,什么虱子?这里可没有虱子,小兄弟可不要乱说哦。还有,我姓李,名长风。”边说边快步走了进来,裙带微扬,说完背对着唐怜,不断地对陈玉轩和宋龄儿二人使眼色,意为别乱说话。宋龄儿明白过来,拉住陈玉轩,让他不再说话。

    李长风转身望着唐怜,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化成了千言万语,却被堵塞在喉,眼神哀戚,只喊出了一句“怜儿”,便再也不知作何言语。想不到多年没见,这一句“怜儿”对他来说却要带着万分的勇气。

    唐怜叹了一口气,道:“长风师哥,这些年过得可好?”

    李长风淡然一笑,说道:“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就是多走了几座山,多过了几条江而已。”

    唐怜缓缓道:“师哥,我知道你的性格,方才那番话我在说给他们听,但也在说给你听。”

    李长风“哦”了一声,问道:“师妹怎么会知道是我回来了呢?”唐怜道:“灵犀剑一回,你便要回来,你的性格我怎么不了解?方才在你进门的一刹那,他们二人对你的神情,我都看在眼里了,也猜出你跟他们认识。”

    宋龄儿笑道:“前辈真的好厉害!我们以前是认识师……李前辈,不过,现在的李前辈可比以前认识的那个英俊多了!”唐怜微微一笑,李长风却略带尴尬,挠头语词含糊。

    唐怜开口说道:“故事还未讲完,二位请继续听我说完吧。”宋龄儿道:“前辈,你请说。”

    唐怜道:“长安师哥走后不久,长风师哥也悄然下山去了。他们二人毕竟师兄弟情深,长风师哥不愿意看见长安师哥受到伤害,便一直跟在长安师哥身边。”

    “后来,长安师哥投身江湖,帮助赵家取得了天下,终止了多年的战乱。我本以为长安师哥会重回云华山修行,哪知他只是捎信回来,说愿一生,护天下安平。若有朝一日,灵犀剑送来到我的手上,便是他已身入尘土了。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他的心,他的心在江湖天下,不在云华山,也不在我。”

    李长风接道:“那年,我们助赵家取得了天下,眼看大局已定,战争即将终止。我劝师兄跟我重回云华山修行,哪知师兄拒绝了。我一直想不明白,天下对于师兄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么?或许我不懂,不懂师兄对天下的执念。后来,我离开了他。”

    “我想回云华山,可是我却不知道怎么面对怜儿,她是我喜欢的人,可我却总是在想,她喜欢的是师兄。所以我不敢回云华山。”

    “我想,我不回云华山了,那我就与酒作伴,潇洒快活又不拘礼数地走在这个江湖中,去看看师兄执念的天下,那也挺好。”

    “只是我没有想到,师兄最后就真的陨落在了江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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