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感知

    “起来!”

    “咳咳咳……”

    “嘭!”

    “提刀。”

    “嘭!”

    ……

    王铸看着一次次被他撞飞摔倒的新兵小卒又一次站起身向他袭来,心中很是无奈,作为陈龙百夫长麾下的精良暗夜游弩伍长,他本应该骑着自己的伙伴血龙驹驰骋沙场的,奈何如今被调到这里来训练挑选这些个不怕死又没眼力见的新兵蛋子。

    “记住一点,敌人的弩箭是不会给你反应机会的。”

    “命,只有一条,本管不管尔等是家里娘亲老父的心头肉,还是娘们闺房里的俊俏小夫君,在我这里,在战场上,那就是一只蚂蚁,我让你们挖洞,你就不准刨坑,我让你们送死,就不准回头,听到了吗!”

    “喏!”

    “喏!”

    “喏!”

    周围几声坚亢高昂的回应传来。

    “杀!”

    嘴中说着训斥的话,但是王铸身形没有丝毫停留,他一个闪身,已经冲到了那位被无数次砸倒又倔强起身的小兵卒面前,手中长矛的尾端再次捅到那人臂膀,一下就给砸飞出去落到了五米开外。

    “嘭!”

    “今日过后,众卒配袖弩射击,三次机会,若是你们把握不住……就滚蛋!回去给大军种大米。”

    王铸眼神冷冽的扫视一圈,撂下这么一句话后,提着自己手中铁矛步伐从容的离开了练兵场,而周围被天天爆虐好几顿的十来个新兵蛋子都默不作声,一瘸一拐互相搀扶着往自己住处走去。

    ……

    “二婻,明日可有把握?我听说王伍长心狠手辣,对敌人对战友都是如此,你没有问题吧。”

    刚才被伍长王铸操练到浑身都疼痛,此时又被同伴称作二婻的一位女兵小卒子呲牙咧嘴的看着伙伴那脏兮兮的脸庞,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看她那衣服上满是尘土还带着破洞,军盔上更是被砸的有一处凹陷下去了,这显得滑稽又严肃的另类装扮多少让人觉得有点惨淡。

    作为游弩营中不多的女性,二婻很低调,但是她的行为一点都不低调,入伍半月以来早已经在新卒营传开了她的狠辣任性,与大伙同吃同住,毫不在意一帮糙汉子的黄话调侃,也不在意难那令众人以忍受的地狱训练,她大多时候都很少说话。

    等众人回到卒子大通房之后,二婻忍着臂膀的疼痛,爬到床上盘膝打坐了起来,感受着今天被操练的成果,她不打算放弃任何一丝使自己变强的机会。

    闪,避,撞,冲……刚才在练兵场上伍长王铸的各种身行在她的脑海中回放着,演练着,继而变成自己的套路,记得阿哥对自己说过,战场瞬息万变,稍有不慎就会成为亡魂,如果不想被人群践踏成泥或者被马踩踏成千疮百孔,那就只能用悍不畏死的义气冲锋,在冷兵器的战场上,没有运气和实力很难存活下来。而运气永远不会伴随着一个人,所以时刻提高自己的敏捷度和肉体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二婻不明白阿哥当时说的很多词句是什么,到这不妨碍她能听懂大体意思。

    想到二婻这个名字,她嘴角上扬。

    二婻,可爱的名字,阿哥的二婻。

    她是张北灵,自从来到军营后,铁浮屠有心护着小主人,但是军伍分阵,分营,万万不可被打破平衡,这是铁律,也是众将士心中的信仰,他们唯有靠着这个信仰和长恨武王画的大饼守护着后方漠北城那百万民众百姓,渴望着有一天重现大梁王朝昔日的辉煌,渴望着有一天武王和元帅能带着他们重整自己的家园。

    大军营帐中,有被大夏王朝打破过活着平凡日子的乡野农夫,有每日摇头苦读圣贤书妄想考取功名报效国家的清贫学子,也有被天劫一扫而过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豪门小少爷,也有一位武王的掌上明珠大梁小郡主。

    这百万万的疾苦,现在此时,流落在漠北荒原的所有大梁子民心中都憋着一口气,他们等待着,酝酿着,直到哪天可以被释放出来,一发不可收拾,捅破这大世界的平衡。

    ……

    “她没回头的迹象?”

    “没。”

    “罢了,先别告诉她,突破再说吧。”

    游弩骑兵营,漠北总都统的府宅大院内,身着黑衣劲装干练异常的一位中年女子坐在有点阴暗的屋子里,虽然看起来此人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是皮肤白净的宛如羊脂白玉,容颜堪称绝美,高高的鼻梁,清秀的脸庞上英气逼人,那飒爽的英姿令人不由得想要跟随左右为其冲锋陷阵,她的双眼深邃犹如大海沉沟,仿佛被看一眼就要勾进去般难以自拔。

    她询问完部下的汇报后,沉默了一会儿,洁白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的扶手,发出那“咚,咚,咚”让人心情都要跟着起伏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说道:“把消息传给那人吧,别人不欠我们的,小郡主能活着回来就好,至于对他们有恩的那家人,死活不是我等可以援手的。”

    “是。”

    陈龙跪伏在这阴暗的房间大厅内,连脑袋都低到可以看见自己脚后跟了,他领命以后慢慢往屋外挪去,动作显得很是尊敬。

    他不得不尊敬啊~,作为刘晋将军统辖的百夫长,陈龙连营官都很难见之一面,更何况能参见到这位手眼通天的都统?采桑子,这令所有大梁将士都闻其名就胆寒的人儿可不会跟你多说任何话语,她的每一句话都涵有深意,你若是能明白,那就说明你还可以用一用,回报也是高的吓人,至于明白不了……

    ……

    昨日饮酒到深夜时分,张北辰此刻在这凉亭的石桌下四仰八叉的悠悠转醒了,头晕脑胀的感觉使他下意识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醒了?”

    对面的谢鸿闭着眼睛,盘膝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听到张北辰窸窸窣窣的声音,轻声开口问候了一声。

    张北辰闻言,睁开眼睛看着谢鸿那别扭的坐姿,心中嘀咕着也不知鸿兄这样坐着会不会膈到屁股然后掉下来,转而又想到,这么一个得道高人,应该不至于发生此等丑态之举吧……

    “鸿兄,可有清粥?我此刻头有点欲裂……”

    问完这句话后,张北辰不在言语了,因为他看到谢鸿真的从石凳上掉了下来,伴随着“嘭”的一声,桌上那昨日饮完酒的空酒坛子还被他胡乱抓的顺手带下掉在了地上摔成碎渣。

    “本道真是交友不慎啊~,此等言语你怎可好意思问出来?我也刚醒,要喝粥,尔去自食其力!”

    ……

    张北辰脸色平淡的虚手扶起谢鸿,嘴里却说道:“今日不食了,我去瀑布一趟,筋骨境仿佛有所松动。”不知怎的,刚醒之后的张北辰心神忽然很是烦躁,他没有心情去反驳谢鸿的调侃言论,直接转身往山下的瀑布行去,全身躁动异常,很想被那瀑布水帘冲刷一遍来稳一稳心神。

    谢鸿听张北辰这么快又要有所突破了,心里有点了然,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那些药液有多珍贵,再辅以修道得来的真气洗髓,不突破才叫奇怪了呢。

    “北辰,突破之后上山吃饭啊~”

    ……

    听到身后的传音,张北辰加快了轮椅的转换速度,此刻心神不宁的感觉在谢鸿的叮嘱之后突然犹如被钝刀子刮过一样,使他头昏脑涨,是妹妹吗?不会的,谢鸿昨夜还观妹子命格了,绝不可能出现差错,而且第五长恨那二品武夫的修为,除非当世一品出来镇压,否则想在武王手中伤到灵儿绝不可能。

    灵儿,灵儿,楣儿,楣儿???不好,子童!!!

    “啪!”

    慌乱中的张北辰一下没有稳住心神,连同座下轮椅被一颗路上石子绊倒了。

    “呼~,子童……我明白了~”

    张北辰躺在山腰小道上,脑袋仰天长叹了一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嘴中轻声喃喃道:“子童叔,北辰害了你啊~”

    眼角有两道清泪渗出,滑落脸颊,再滴到地面上,是那悔恨懊恼的泪水,是那感恩告别的眼泪,是十年相处,日日畅谈的挚友之泪……

    过了一会,张北辰爬了起来,如当初在青石山上的山腰处一模一样的动作,随手抹去脸上污垢,脸色平静的坐上轮椅直奔山下百丈瀑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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