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申屠

    “噜~噜~”

    “大哥哥,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去一个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们的地方~”

    “哦。”

    “噜~噜~噜~”

    正值晌午,一场小雨过后,天边渐渐有阳光浮出,虽然不暖和,但好像还挺舒服的,微风吹过这宽敞的官道上,吹过一大一小还有一辆轮椅上坐着的男子脸庞,把三人的发丝轻轻扶起,就连灰暗的心情仿佛都通透了许多。

    他们渐行渐远,一路往东迎着太阳的方向行去。

    ……

    走了大概两个钟头,前方视线终于出现了一座巍峨的城头虚影,那城门楼子仿若是天上挂着的一样,还隔着十来里地就尽入三人眼底了。

    官道旁边有一座小小的酒肆正火热招呼着路过想解渴饱腹的商客,十来张破旧不堪的木桌椅凳在草棚子底下散乱摆放,旁边的小树枝上挂的一张破布写着“在水一方”四个大字。

    张北辰看到几年前自己提给那流浪小子的好店名被写成如此模样挂在这么一个小店门口心中不免有些好笑,他不是说要把家里酒肆开遍商国大小郡县城池,要那些达官显贵每日都需要饮用他那养爹的酒水才能活下去吗,看样子不像啊。不过这会儿酒肆生意倒是挺好,幸亏赶巧了,还有两张桌子空闲,张北辰嘴上带笑冲棚子下面忙碌的一对年迈老夫妇喊道:“店家,吃酒~”

    “哎~好嘞,您三位坐。”

    标准的草原老狼音,还蹩脚的嚎起了中原大地的店小二那口活。

    “给整二斤羊肉,老刀子来上一斤,还有,不知你这有没有那酒菜中第一的绝配啊~”

    酒肆老伯看着坐在草棚下面的三人中那白发青年笑意吟吟的表情露出惊讶之色,缓缓抽下肩膀上搭着的汗巾擦了擦眼睛,开口道:“这家公子,不知你说的是那……”

    “哈哈哈,花生豆儿,来一盘。”

    老伯一听张北辰的话,盯住他那轮椅与断腿部位,使劲思索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乐呵的喊了起来:“嘿!!!您是我们臭单子的那位恩人呐!”

    “别,老伯使不得啊,当初就是伸手帮衬一把而已,我们是好友,您喊我大牛就行,澜单在吗,我路过此地,想着来看看他。”

    张北辰笑着说完这话,往酒肆屋子里扫了一眼,只见屋内只有老伯的老伴儿在忙碌,而他那口中好友应该是没在。

    果然,老店家听到张北辰的问话,皱巴巴的脸庞上那笑容都裂到耳根了,连忙说道:“单子在五年前就从军伍了啊,他回来给咱们老两口安顿好就走了,这都五年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店家,赶快的,上酒吧。”

    正唠着,隔壁坐下不久一桌走客不耐烦的喊了起来,老伯连忙扭头应着

    “唉,来了,来了。”

    回了杂客的催喊后又回过头热情的冲张北辰笑着说道:“恩人呐,你们先坐着,待我给你们上吃食,今天就别入城了,在塌下歇息一夜,明日一早我带你们进城吧。”

    “行,您忙着。”

    张北辰手抬了抬,示意不必客气。待老伯走开了,他这才看向好奇中的楣儿丫头笑了笑,说道:“一段善缘,一段路程。”

    说完之后,不由的想起自己当年刚入明府一年不到,雪雨交加的一个傍晚,大院后门送酒糟的老汉临走前告诉他,也不知这明府大院怎的如此好善,小乞丐窝在后门角睡大觉也不会赶走。

    小乞丐?自己和灵儿何尝不是一年前与之乞丐一样啊~

    那老汉走了没多久,待把酒糟下好,院中带着灵儿堆堆小雪人时,木门被敲响了两下,小灵儿当时还年幼,出于好奇,就把木门给打开了,看到是一位和阿哥一般大的男子已经被冻的不知死活,手里还抱着的一柄铁胚子破剑,心有所触之余也像是看到了他的阿哥身影,扭头哨声对张北辰说道:“阿哥,他能活吗?”

    而张北辰当时的原话是:“你若是想拉他一把,他就活了,你若是觉得多余,那他今夜应该就会死去。”

    “阿哥,他很像我们前年那次冬天的样子,要不是王阿婆送了一个旧棉被,我们就冻死了~”

    听得痴妹的怜悯之音,张北辰笑意吟吟的看着灵儿那清瘦脸庞上挂的恳求之色,亮晶晶的眼眸盯着他,调侃的说道:“北灵儿,既然心里愿意救一个人,就授他以渔吧。”

    后来的日子,才知道那沉默寡言的小乞丐原来不是小乞丐,是一个幻想着学人家跑那乱世江湖当大侠的游侠儿呀,怀中始终珍惜如宝的铁胚子破剑连剑柄都没镶好,但那把破剑彷如就是他的全部了,时不时还拿出来擦拭擦拭。

    老家爹娘死的早,在中原那边联系到远房亲戚来拜师,七岁就跟着一个老家仆一路流窜到了这北方世界,没成想师父没拜成,远房亲戚也早已经不在这里了,老仆人更是劳累过度死在了异乡。

    没力气嘴又笨的,快要饿死的时候恰好被殷家天子扫荡的东突厥逃亡部落中一对老夫妇给收养了,就是这酒肆的老两口。安稳跟着做长工,长大了几岁后心里那不服气的劲儿又上来了,非得学剑学出个所以然才肯罢休,没见人家剑中仙人王常书的潇洒吗?就是要能成为那等敢叫皇朝修史书纳寒门儒生的霸气之人,走了千余里路程,大街小巷,城郡村镇,住破庙,睡山洞躺草席都不在乎。

    这不,在泗水县路过,也没混到个跟镖的小跑腿,兜里半颗子儿都没了,大雪天的,冻死很正常。这年头,北方不太平,谁会同情这么个混江湖都算不上的游侠小哥儿?估摸着酒肆也是经过自己提点才放心不下回来为老两口搭建开的吧。

    呵,行走江湖,这亡故的爹娘起名字倒是挺霸气,“申屠澜单”,不知道又是哪个被皇朝镇压的倒霉家族姓氏,应该就剩他一个幸运儿了吧,申屠也不敢往出用啊,万一被那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整天游手好闲的世家子听不惯,那就是一顿毒揍。

    一个月的相处后,死性不改,还是坚持自己最初的想法,说是说不动,和不大点的北灵儿在院中时常讨论究竟是练兵器的武夫厉害呢,还是那炼体的武夫厉害,由此,才在北灵儿心中埋下了想炼体的种子。

    也不怪楣儿不知道,那时候她还在娘胎里没出生呢,小丫头今年八岁,本应该再有个几年大了也就不用操心了,子童还与一同僚闲谈中感慨过,“楣儿要是有个北灵这样的哥哥护着她长大成人多好啊。”

    现在不成长申屠小子去从伍了,看来是认识到没那机遇自己是浪迹不了江湖吧,没那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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