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繁星
驾驶着摩托平稳地连续拐过几个路口，李繁来到了一栋三层小楼前，下车从东侧门进入爬上二楼，走到右数第三间房的门前，扣响有些破旧的铁门。这房间的租客是林记的老主顾，几乎每天中午都会点上一份猪脚饭，时而也会换换口味来上一碗米粉。
敲门声的余音还未散去，锁舌伸缩的声音便覆盖上来，外门被缓缓推开，伴随着门洞逐渐敞开的是一阵腐朽金属的哀泣声，从中露出一张李繁很是熟悉的年轻脸孔。
“您的外卖，请收好！”李繁将装有外卖的袋子递到对方面前。
与往常一样房间的租客没有与李繁进行多余的交流，只是一边低声致谢一边将外卖转移到自己的手上，收好东西后他拉动铁门令其再度拖起让人不快的长音。
还有五份，加油！李繁在心中为自己鼓劲，他转身回到楼梯口，一边向下踏着阶梯一边玩起了抛接钥匙的游戏。正午的太阳正处在狠辣的时候，无情炙烤着李繁的摩托，仅李繁上楼送外卖的这不大会儿功夫，座位的黑色革制表皮已然对夏季清凉的裤装有了不小的杀伤力。走出楼道的李繁毫不介意地骑上摩托，裸露在外的小腿甚至贴到了温度更高的尾气管上，然而他还是一脸悠哉，将车钥匙插入到锁孔中去。
正当李繁意欲发动引擎的时候，几句恶毒粗劣的威胁话语溜进了他的耳朵，其中还掺杂着某个他熟悉的名字。李繁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朝着声音发出的街角位置看去，有两个小混混将一个拿着戴着方框眼睛的中年人堵到墙角，不怀好意地盯着他死死抱在怀中的公文包。
“啧，那个大块头最近在忙些什么呀，管教这么不严的。”李繁挠了挠头嘟囔着取回钥匙塞回口袋中去，接着从座位上跳下直接走到那两名小混混的身后。
“喂，我说两位，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做不好吧。”
李繁的话成功让两个混混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怎么，想管闲事吗，小子！”其中一个小混混指着李繁的鼻子恶狠狠地说，他脸上摆着乌蝇与大傻混搭的表情，似乎在努力在用自己的方式从新定义“凶狠”这个名词。
梁振南收的小弟现在都这么个性的？
“倒不是多管闲事，只不过出于好奇你们老大没给你们讲过在这片区域混应该遵守的基本规则吗，当然如果你们忘记的话，我不介意从头再教你们一遍。”
“想教我们，你当你是谁呀？”
“就当我是偶然路过此处的正义伙伴，这个身份你们看如何，有没有资格呢？”李繁摊开手说。
“小子，你是讨打吧，兄弟，我们给他个教训！”
说罢其中一个攥紧拳头摆好架势，另一个则提起一只长约四十公分的钢管，对着空气进行如同击打棒球般的挥打，发出飒飒声响。
“果然还是发展至此了么！”李繁露出一副很是头痛的样子。“算了，既然你们想动手，不奉陪到底可不行呢。”
赤手空拳的小混混向另一个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向李繁包夹过去。对峙在李繁正面的握拳小混混面目狰狞并不断发着凶狠的叫嚣，另一个小混混则看准时机，对着李繁的躯干送去一棍横扫。有着丰富街头经验的李繁自然不会着了这声东击西战法的道，李繁左脚后撤，上半身随之扭转，躯干微微向后倾，双手收拳至肩头同高，只见攻击过来的钢棍仅划过他的衣摆，扑了个大空的袭击者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因为收不住力道而失去了平衡，差点栽倒在地上。
对方没有就此打住，一直在乱吼乱骂的小混混没有去管自己的同伴，他朝着李繁的脸便轰出一记直拳。李繁压低身子，后脚隐隐发力，没有躲闪反朝着对方腹部冲去一拳。瞬间两股冲击力一齐迸发在小混混的丹田位置，他的目眦撑到极限，腹中空气受到挤压翻上，并顺着气管从他发出痛苦声音的口中逃逸。李繁收回拳头，小混混立即捂住痛觉神经狂欢至高潮的肚子俯下身体。
找回平衡的持棍小混混果断跑到同伴身旁，紧张地询问他状况，他抬起脑袋一脸狰狞地瞪向李繁，抽出一只抵在痛处的手指尖颤抖地指着李繁，从牙缝中挤出我要他命的恶言。持棍小混混点了下头，再次高举钢棍冲上前去，誓为自己的兄弟出一口恶气。
依旧是简单粗暴，只不过是从横挥变为劈斩，对于李繁来说仍够不上威胁，又是一个侧身躲过攻击，在对方挥速衰减至零的瞬间从身下掏出左手精准地扣住他的手腕，用力朝着关节反方向扭动，瞬间传递到大脑的痛感让小混混龇牙咧嘴，求饶不断，手上的凶器亦随之脱落。
目睹一切的始作俑者没有服气，他一边恶狠狠地盯着李繁，一边从裤子口袋里偷偷摸出了一把折叠小刀，展开小刀，恶向胆边生，屈身捂着匕首朝着李繁飞奔而去。
“去死吧！”逼近李繁的小混混亮出凶刃，面容扭曲地破音叫嚣，突刺过去。
电光火石间，李繁轻描淡写的伸出右手掌封锁路径，将杀气毕露的刀身抓住，小混混先是吃了一惊紧接着心生歹毒用力抽动匕首，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这东西死活也拽不出来，仿佛长在了李繁的手心里一般。李繁冷冷地看着持刀意图行凶的蠢货，对他们说：
“我问你们，梁振南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你认识我们老大？”依旧被扣着手腕的小混混惊讶地问。
“一段孽缘罢了。”李繁说。“现在请你们回答我的问题。”
“不，不是。”持刀的小混混十分不甘的说，不知为何他感到握刀掌心温度高了许多。
“非常好，这才乖。”李繁的表情柔和了下来。“那么我今天就良心大放送，看在你们老大的面子上，送你们个教育套餐。”
“嗯？”
两个小混混不太懂他的意思，但很快从两股异常热量分别从李繁左手掌和刀柄传递过来，他们终于知道踢到石头了，这家伙是异能者！
“烫烫烫！”
“疼疼疼！”
两个小混混惨叫了起来，持刀的那个立即松开了小刀，嘴巴对着受到烫伤的手掌送着凉气。李繁见此亦松开了另一个人的手腕，如临大赦的小混混立刻跑离李繁，眼角带着泪光小心翼翼地呵护手臂。
抛下两句丧家之犬例行公事的两句狠话，两个人捂着受伤部位玩命般地逃离了现场。
虽说这两个家伙挺蠢，但在反派的塑造上还蛮标准的么。李繁老师在心底给两名“学生”打了个及格分。他走到有些受惊过度而的中年男子身旁，伸出援手对他说：
“没事吧，老哥！”
“没，没事。”
中年男子脸别向一边，一只手仍紧紧抱着公文包，另一只手发力让自己蹲起，接着又把住墙面借力侧向移动了近一米的距离，这才完全从地上站起来。受到拒绝的李繁眨了眨眼，望向自己神像空无一物位置的手，他尬笑了两声，同时将僵在半空的左手收到脖颈处揉搓起来。
“那个，谢谢！”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感觉有些过意不去的中年男子还是向李繁道了声谢。“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撇下一句话后中年男子左顾右盼，然后紧张兮兮地溜进一个小道。
“还真是个奇怪的老哥，不过话说这东西该怎么办，看样子还蛮值钱的。”李繁摊开右手掌，看着手中因热度而刃身变软卷起的匕首自言自语。“呃，一不留神弄成这种样子了，我可不会修呀。算了吧，反正也不是我的。”
李繁双手分别拿住匕首两侧，使用异能用力向中间弯折，再重复一次后顺手将其扔进了附近的可回收物垃圾箱中。
等到送完东西联系下梁振南那个家伙了，破坏规矩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边如此想着，李繁坐回到座驾上，戴好安全帽开足马力，朝着下一个送餐地点疾驰。
接受完采访，许海洋与唐兰寒暄上几句就匆忙上车回到异能组。
由于人少的缘故，整个部门本就冷清，今日更甚，偌大的办公室里竟然仅剩两人。热衷大联盟的钟浩左手带着棒球手套，右手朝着手掌中心反复扔接球，仰卧在办公椅上对着天花板无所事事地发呆；某祝姓已婚大叔割据办公室中部大片疆土，对着横放在支架的手机屏幕露出宠溺的怪笑，并不断发出譬如“小可爱”“婧媛小宝贝”“亲爸爸一下”“给爸爸比个心心”这类的话语，将其所在位置整个化作游走于溺爱蜜罐与**深渊间让人绝对不想去搭茬的魔性领域。
许海洋自觉屏蔽掉祝清寒，他拍了下钟浩的肩膀。
“啊！”处于浑噩状态的钟浩被突如其来地刺激惊到，不禁打了个激灵，手中的棒球亦掉落到地面上，他带着一脸惊恐表情猛地扬起脑袋朝着身后看去，确定来人后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说：“什么呀，原来是无二藏呀，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某个魔王出世了呢！”
钟浩离开座椅，慵懒地挠了挠头，朝着地面扫视一圈。
“啊，找到了！”钟浩上前两步弯下腰将滚落到墙角的球捡起。“话说你整个上午都不在，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开了还算顺利的头，就看后面了。组长他们人呢？”许海洋点了点头随即询问说。
“说是有事，出去了。”钟浩立起活动扶手，骑到座椅上，抱住靠背前后摇曳，大半张脸亦贴上去，表现出一副毫无干劲的废人架势，但不久又突然自顾自地紧张起来，十分后怕地说：“你千万别靠近实验室那里，博士她昨夜在那里鼓捣了一夜的新系统，现在正处于谁敢打扰到她就灭了谁的低血压状态，跟你讲超恐怖的哟！”
“知道了，谢谢。”
看样子这家伙一定在边缘试探过两步。许海洋暗自在心中又标记下一个魔窟，然后默默走到自己办公位置上书写报告。
“哦，对了，迷彩那个家伙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迷彩原名蕫远山，能力正如他的代号释义那般，是一个拥有隐匿能力的男子。具体异能为在自身形成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遮蔽立方区域，能够同时抵挡住光学和热力学的双重搜索，因此异能组中凡是涉及到隐蔽或潜入的任务全部经由他手。
“去给车子加油了，一会儿就能回来。”许海洋一边提笔一边回应说。
“哎，海洋，你最近有没有回福利院看看呢？”
“没有，最近比较忙。”
“那还真是遗憾，我可是听说福利院最近金发碧眼的修女，长得超正点，真想去见上一面呀。”
许海洋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把精力放到书写报告上。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清一色西服革履正装出行的四男一女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看上去年纪在二十岁后半的男性，散发着被时间浸润许久才能拥有的独特气质。实际上这位名为周辕的男子已年近四十，自六年前成立异能组之时他便担任组长一职，直至今日。
“组长，各位，欢迎回来。”钟浩仍旧趴在靠背上，朝着门口那边懒散地挥了挥手。
“嗯，回来了。”异能组组长只是瞟了他一眼，似乎是默许了他这种摸鱼行径。
“话说，组长，什么时候能让我也出外勤任务，在室内待久了整个人都快锈掉了。”钟浩抬起头朝周辕抱怨说。
“这个嘛，你乖乖地去卡洛琳娜那里做一个详细的异能评定，只要她说可以，我随时都欢迎。”周辕笑着回应说。
“算了，也没有那么急，我还可以再等等。”钟浩将脑袋缩回去，闭口不再提。
周辕扫视过整间办公室，接着用恰好能让办公室里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请大家停下手头上的事，我们去会议室开一个小会。”
“一定要来参加的那种吗？”不知在父女的二人世界中沉迷多久的祝清寒开口询问，他的双眼仍没有离开手机屏幕。
“没错。”
“那就没办法了，小宝贝，我们晚上回家见，给爸爸一个吻！”祝清寒恋恋不舍地对着手机告别说。
此情此景，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早已是见怪不怪，他们响应组长的号召陆陆续续朝着会议室走去。
“组长，远山他还没有回来呢，不等他吗？”许海洋来到周辕身边问。
“不用了，让钟浩将大概内容转述给他就好了。”
已经走到会议室门前的祝清寒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
周辕站在超大尺寸的嵌入墙面的LED屏幕前清了清嗓子，对众人说道：
“今天我去了一趟总部，那边要求我们尽快按照新法令完成广城内异能者的登记工作，不过大家也知道，我们现在属于人手不足的状态，保持现状已经是捉襟见肘。”周辕有些苦恼地抓了抓颧骨，然后看向祝清寒那里。“清寒，人事部那边愿意为我们物色一些可用之才吗？”
“我提交过几次申请，但是都被回绝了，再说他们不挖我们墙角就不错了，借出的那些组员可是完全没有还的意思。”祝清寒摊开双手十分无奈地回答。
“呵，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上面的那些个大人物都是在用屁股想问题吗？”钟浩一脸不爽地说。
听到这样的不逊沿路，周辕立刻带着威严瞪了过去。“钟浩？”
“抱歉，组长，是我失言了。”钟浩立刻认怂，正襟危坐很是痛快地道歉说。
“既然他们不愿意的话，我们也就不勉强了，人手不足的问题我们自己解决就是。”说着周辕面带微笑又看向祝姓男子。“关于交涉的问题就交给你了哟，我亲爱的副组长。”
“啊，麻烦事又推给我了吗，好好好，反正我也没有拒绝的权利，接受就是了。”祝清寒胡乱地揉了揉头发。“真是的，话说当时是谁跟我说这副组长是个闲职来着。”
祝清寒充满怨念的目光刻意瞟向周辕。
“能者多劳嘛！”周辕用无懈可击的笑容迎过去，然后接着向许海洋问，“虽然这么想，但是好的人选并不好找，估计一段时间内是指望不上能有新鲜血液补充上来，所以这段时间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所为了尽可能的提高效率，有什么好建议现在还请说出来”
在座的组员们立刻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没什么想法的许海洋静静聆听，并不发言。
就在言语交锋想法磨合之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出现了一位仿若北欧精灵般的银发绿瞳的少女，她带着标志的冰山脸以及披在身上万年不变实验室白色长袍跃入其中，会议室室霎时鸦雀无声。
“哟，开会呢？”
卡洛琳娜不带感情的文字夹杂在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刚才还在热烈讨论的组员们竟没有一人敢于去接话。
“是的，卡洛琳娜也要来吗。”周辕热情四溢地朝她招手说。
“不了，只是发现了些东西，过来跟你们说一下。”
卡洛琳娜走上前，对着屏幕按下手中的遥控器按钮，然后退到一旁冷眼旁观，伴随着背光亮起一段视频随之播放出来。整个视频并不长，主要内容是见义勇为的年轻人教训两个企图敲诈的小混混，应该是由于使用手机录制的缘故，投放到屏幕上的画面并不算特别清晰，视频中主角的脸都有点模糊。
“这个视频大约是二十分钟前上传到网络上的。”卡洛琳娜指着定格帧画面上的人，操纵这毫无感情变化的声线说，“正如大家所看到的那样，视频里这家伙是个异能者。”
“新系统的发现？”周辕问。
“是的。”卡洛琳娜点了点头。“虽然运行速度上还没有达到预期，但就现阶段而言投入试运行还是可以的。”
“总算是有条好消息了。”周辕边揉着下把边说，“卡洛琳娜，请把视频再播放一遍。”
卡洛琳娜按下遥控器的按键，画面随即回到初始位置再次播放。
虽说异能组名义上归警部管理，但并没有因此受益，权限也仅获得一部分，卡洛琳娜开发的新系统正是基于这种情况处处妥协而诞生的畸形产物。由于在没有总部许可的情况不允许异能组调用街头摄像头及其摄录产物，使得卡洛琳娜不得不绕些弯路，利用AI分析匹对网络信息，再对符合的条目进行二次验证，提取其中真正有关异能者的内容。因此整个系统在效率上并不高，不过也足以缓解异能组信息滞后的问题。
不过，这只是卡洛琳娜对外的说辞，实际上她并没有走弯路的意思，开发的系统会直接骇入警部的服务器中予取予求，对街边巷尾摄像头的调用更是百无禁忌。当然，也不能说她的话全部为虚假，至少AI分析这模块这部分诚如她所言，虽然运算力全部“借用”于某个科研机构的超级计算机。总而言之，用卡洛琳娜自己的话说就是，反正没有人能发现侵入痕迹，那么这便是合法合规，再者说不论过程怎样，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在她“言之凿凿”的高论下，周辕默许了这一行径，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以对外说辞为由向上级申请研发经费。
“卡洛琳娜，你有这个年轻人的个人信息吗？”周辕兴趣十足地说。
卡洛琳娜又按下另一个按钮，屏幕立刻从动态画面变为静止的个人信息页面。
“谢谢。”
“有关信息已经全部都在数据库中了，如果还需要什么自己去查就好了。”用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说，“我回去睡了。”
“辛苦你了！”
卡洛琳娜揉着肩膀嗯地回应一声，接着随性地撇下遥控器转身就走。在经过钟浩的位置时，有意无意得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刺骨的视线让钟浩不禁打了个哆嗦。突然她停下脚步，对钟浩说：
“有空来我这里做个身体检查吧。”
钟浩惊得腰板挺直，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指尖颤抖地指向自己，带着些哭腔回问：“请问博士说得是我吗？”
“对，别忘了就是。”
留下一句简单的回答以及失了魂的钟浩，卡洛琳娜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室。。
“思遥，帮我把这份信息打印出来一份，谢谢。”周辕对着现在会场里仅剩的女性说。
“知道了，组长。”王思瑶很是知性地扶了一下眼睛说。
“也没什么事了，大家散会吧，别忘了把钟浩带上。海洋你留下来，我有些话要问你。”
异能组的成员陆陆续续离开会议室，祝清寒强行架走抱着脑袋不断嘟囔着完蛋了的钟浩。待到其他人走干净，周辕坐到许海洋的身边，侧身朝向他问：
“海洋，进过今天的接触，你感觉至高神教那边能有多棘手。”
“老实说很不乐观，就那样一个庞然大物，即便集中组内全部的力量我想也难以窥其全貌。”
“还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周辕苦笑着说，“我今天跟上头就这件事进行了汇报，他们的意思很明确，在找到确凿证据前不会交给警署立案调查。”
“也就是我们只能孤军奋战咯。”许海洋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心平气和地回应说。
“是的，不过我可不想让我宝贵的组员负担过重而累倒，所以在新鲜血液补充上来之前，别太逼迫自己。”周辕话锋一转接着又问，“今天晚上你有空吗？”
“有空。”
“嗯，那你要不要我一起去会会视频里的那个家伙，虽然我还没能看到他的资料，但总觉得这家伙只得我们去一趟。”
“好呀”
“那就说定了”周辕笑着。
敲门声的余音还未散去，锁舌伸缩的声音便覆盖上来，外门被缓缓推开，伴随着门洞逐渐敞开的是一阵腐朽金属的哀泣声，从中露出一张李繁很是熟悉的年轻脸孔。
“您的外卖，请收好！”李繁将装有外卖的袋子递到对方面前。
与往常一样房间的租客没有与李繁进行多余的交流，只是一边低声致谢一边将外卖转移到自己的手上，收好东西后他拉动铁门令其再度拖起让人不快的长音。
还有五份，加油！李繁在心中为自己鼓劲，他转身回到楼梯口，一边向下踏着阶梯一边玩起了抛接钥匙的游戏。正午的太阳正处在狠辣的时候，无情炙烤着李繁的摩托，仅李繁上楼送外卖的这不大会儿功夫，座位的黑色革制表皮已然对夏季清凉的裤装有了不小的杀伤力。走出楼道的李繁毫不介意地骑上摩托，裸露在外的小腿甚至贴到了温度更高的尾气管上，然而他还是一脸悠哉，将车钥匙插入到锁孔中去。
正当李繁意欲发动引擎的时候，几句恶毒粗劣的威胁话语溜进了他的耳朵，其中还掺杂着某个他熟悉的名字。李繁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朝着声音发出的街角位置看去，有两个小混混将一个拿着戴着方框眼睛的中年人堵到墙角，不怀好意地盯着他死死抱在怀中的公文包。
“啧，那个大块头最近在忙些什么呀，管教这么不严的。”李繁挠了挠头嘟囔着取回钥匙塞回口袋中去，接着从座位上跳下直接走到那两名小混混的身后。
“喂，我说两位，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做不好吧。”
李繁的话成功让两个混混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怎么，想管闲事吗，小子！”其中一个小混混指着李繁的鼻子恶狠狠地说，他脸上摆着乌蝇与大傻混搭的表情，似乎在努力在用自己的方式从新定义“凶狠”这个名词。
梁振南收的小弟现在都这么个性的？
“倒不是多管闲事，只不过出于好奇你们老大没给你们讲过在这片区域混应该遵守的基本规则吗，当然如果你们忘记的话，我不介意从头再教你们一遍。”
“想教我们，你当你是谁呀？”
“就当我是偶然路过此处的正义伙伴，这个身份你们看如何，有没有资格呢？”李繁摊开手说。
“小子，你是讨打吧，兄弟，我们给他个教训！”
说罢其中一个攥紧拳头摆好架势，另一个则提起一只长约四十公分的钢管，对着空气进行如同击打棒球般的挥打，发出飒飒声响。
“果然还是发展至此了么！”李繁露出一副很是头痛的样子。“算了，既然你们想动手，不奉陪到底可不行呢。”
赤手空拳的小混混向另一个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向李繁包夹过去。对峙在李繁正面的握拳小混混面目狰狞并不断发着凶狠的叫嚣，另一个小混混则看准时机，对着李繁的躯干送去一棍横扫。有着丰富街头经验的李繁自然不会着了这声东击西战法的道，李繁左脚后撤，上半身随之扭转，躯干微微向后倾，双手收拳至肩头同高，只见攻击过来的钢棍仅划过他的衣摆，扑了个大空的袭击者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因为收不住力道而失去了平衡，差点栽倒在地上。
对方没有就此打住，一直在乱吼乱骂的小混混没有去管自己的同伴，他朝着李繁的脸便轰出一记直拳。李繁压低身子，后脚隐隐发力，没有躲闪反朝着对方腹部冲去一拳。瞬间两股冲击力一齐迸发在小混混的丹田位置，他的目眦撑到极限，腹中空气受到挤压翻上，并顺着气管从他发出痛苦声音的口中逃逸。李繁收回拳头，小混混立即捂住痛觉神经狂欢至高潮的肚子俯下身体。
找回平衡的持棍小混混果断跑到同伴身旁，紧张地询问他状况，他抬起脑袋一脸狰狞地瞪向李繁，抽出一只抵在痛处的手指尖颤抖地指着李繁，从牙缝中挤出我要他命的恶言。持棍小混混点了下头，再次高举钢棍冲上前去，誓为自己的兄弟出一口恶气。
依旧是简单粗暴，只不过是从横挥变为劈斩，对于李繁来说仍够不上威胁，又是一个侧身躲过攻击，在对方挥速衰减至零的瞬间从身下掏出左手精准地扣住他的手腕，用力朝着关节反方向扭动，瞬间传递到大脑的痛感让小混混龇牙咧嘴，求饶不断，手上的凶器亦随之脱落。
目睹一切的始作俑者没有服气，他一边恶狠狠地盯着李繁，一边从裤子口袋里偷偷摸出了一把折叠小刀，展开小刀，恶向胆边生，屈身捂着匕首朝着李繁飞奔而去。
“去死吧！”逼近李繁的小混混亮出凶刃，面容扭曲地破音叫嚣，突刺过去。
电光火石间，李繁轻描淡写的伸出右手掌封锁路径，将杀气毕露的刀身抓住，小混混先是吃了一惊紧接着心生歹毒用力抽动匕首，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这东西死活也拽不出来，仿佛长在了李繁的手心里一般。李繁冷冷地看着持刀意图行凶的蠢货，对他们说：
“我问你们，梁振南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你认识我们老大？”依旧被扣着手腕的小混混惊讶地问。
“一段孽缘罢了。”李繁说。“现在请你们回答我的问题。”
“不，不是。”持刀的小混混十分不甘的说，不知为何他感到握刀掌心温度高了许多。
“非常好，这才乖。”李繁的表情柔和了下来。“那么我今天就良心大放送，看在你们老大的面子上，送你们个教育套餐。”
“嗯？”
两个小混混不太懂他的意思，但很快从两股异常热量分别从李繁左手掌和刀柄传递过来，他们终于知道踢到石头了，这家伙是异能者！
“烫烫烫！”
“疼疼疼！”
两个小混混惨叫了起来，持刀的那个立即松开了小刀，嘴巴对着受到烫伤的手掌送着凉气。李繁见此亦松开了另一个人的手腕，如临大赦的小混混立刻跑离李繁，眼角带着泪光小心翼翼地呵护手臂。
抛下两句丧家之犬例行公事的两句狠话，两个人捂着受伤部位玩命般地逃离了现场。
虽说这两个家伙挺蠢，但在反派的塑造上还蛮标准的么。李繁老师在心底给两名“学生”打了个及格分。他走到有些受惊过度而的中年男子身旁，伸出援手对他说：
“没事吧，老哥！”
“没，没事。”
中年男子脸别向一边，一只手仍紧紧抱着公文包，另一只手发力让自己蹲起，接着又把住墙面借力侧向移动了近一米的距离，这才完全从地上站起来。受到拒绝的李繁眨了眨眼，望向自己神像空无一物位置的手，他尬笑了两声，同时将僵在半空的左手收到脖颈处揉搓起来。
“那个，谢谢！”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感觉有些过意不去的中年男子还是向李繁道了声谢。“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撇下一句话后中年男子左顾右盼，然后紧张兮兮地溜进一个小道。
“还真是个奇怪的老哥，不过话说这东西该怎么办，看样子还蛮值钱的。”李繁摊开右手掌，看着手中因热度而刃身变软卷起的匕首自言自语。“呃，一不留神弄成这种样子了，我可不会修呀。算了吧，反正也不是我的。”
李繁双手分别拿住匕首两侧，使用异能用力向中间弯折，再重复一次后顺手将其扔进了附近的可回收物垃圾箱中。
等到送完东西联系下梁振南那个家伙了，破坏规矩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边如此想着，李繁坐回到座驾上，戴好安全帽开足马力，朝着下一个送餐地点疾驰。
接受完采访，许海洋与唐兰寒暄上几句就匆忙上车回到异能组。
由于人少的缘故，整个部门本就冷清，今日更甚，偌大的办公室里竟然仅剩两人。热衷大联盟的钟浩左手带着棒球手套，右手朝着手掌中心反复扔接球，仰卧在办公椅上对着天花板无所事事地发呆；某祝姓已婚大叔割据办公室中部大片疆土，对着横放在支架的手机屏幕露出宠溺的怪笑，并不断发出譬如“小可爱”“婧媛小宝贝”“亲爸爸一下”“给爸爸比个心心”这类的话语，将其所在位置整个化作游走于溺爱蜜罐与**深渊间让人绝对不想去搭茬的魔性领域。
许海洋自觉屏蔽掉祝清寒，他拍了下钟浩的肩膀。
“啊！”处于浑噩状态的钟浩被突如其来地刺激惊到，不禁打了个激灵，手中的棒球亦掉落到地面上，他带着一脸惊恐表情猛地扬起脑袋朝着身后看去，确定来人后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说：“什么呀，原来是无二藏呀，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某个魔王出世了呢！”
钟浩离开座椅，慵懒地挠了挠头，朝着地面扫视一圈。
“啊，找到了！”钟浩上前两步弯下腰将滚落到墙角的球捡起。“话说你整个上午都不在，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开了还算顺利的头，就看后面了。组长他们人呢？”许海洋点了点头随即询问说。
“说是有事，出去了。”钟浩立起活动扶手，骑到座椅上，抱住靠背前后摇曳，大半张脸亦贴上去，表现出一副毫无干劲的废人架势，但不久又突然自顾自地紧张起来，十分后怕地说：“你千万别靠近实验室那里，博士她昨夜在那里鼓捣了一夜的新系统，现在正处于谁敢打扰到她就灭了谁的低血压状态，跟你讲超恐怖的哟！”
“知道了，谢谢。”
看样子这家伙一定在边缘试探过两步。许海洋暗自在心中又标记下一个魔窟，然后默默走到自己办公位置上书写报告。
“哦，对了，迷彩那个家伙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迷彩原名蕫远山，能力正如他的代号释义那般，是一个拥有隐匿能力的男子。具体异能为在自身形成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遮蔽立方区域，能够同时抵挡住光学和热力学的双重搜索，因此异能组中凡是涉及到隐蔽或潜入的任务全部经由他手。
“去给车子加油了，一会儿就能回来。”许海洋一边提笔一边回应说。
“哎，海洋，你最近有没有回福利院看看呢？”
“没有，最近比较忙。”
“那还真是遗憾，我可是听说福利院最近金发碧眼的修女，长得超正点，真想去见上一面呀。”
许海洋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把精力放到书写报告上。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清一色西服革履正装出行的四男一女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看上去年纪在二十岁后半的男性，散发着被时间浸润许久才能拥有的独特气质。实际上这位名为周辕的男子已年近四十，自六年前成立异能组之时他便担任组长一职，直至今日。
“组长，各位，欢迎回来。”钟浩仍旧趴在靠背上，朝着门口那边懒散地挥了挥手。
“嗯，回来了。”异能组组长只是瞟了他一眼，似乎是默许了他这种摸鱼行径。
“话说，组长，什么时候能让我也出外勤任务，在室内待久了整个人都快锈掉了。”钟浩抬起头朝周辕抱怨说。
“这个嘛，你乖乖地去卡洛琳娜那里做一个详细的异能评定，只要她说可以，我随时都欢迎。”周辕笑着回应说。
“算了，也没有那么急，我还可以再等等。”钟浩将脑袋缩回去，闭口不再提。
周辕扫视过整间办公室，接着用恰好能让办公室里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请大家停下手头上的事，我们去会议室开一个小会。”
“一定要来参加的那种吗？”不知在父女的二人世界中沉迷多久的祝清寒开口询问，他的双眼仍没有离开手机屏幕。
“没错。”
“那就没办法了，小宝贝，我们晚上回家见，给爸爸一个吻！”祝清寒恋恋不舍地对着手机告别说。
此情此景，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早已是见怪不怪，他们响应组长的号召陆陆续续朝着会议室走去。
“组长，远山他还没有回来呢，不等他吗？”许海洋来到周辕身边问。
“不用了，让钟浩将大概内容转述给他就好了。”
已经走到会议室门前的祝清寒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
周辕站在超大尺寸的嵌入墙面的LED屏幕前清了清嗓子，对众人说道：
“今天我去了一趟总部，那边要求我们尽快按照新法令完成广城内异能者的登记工作，不过大家也知道，我们现在属于人手不足的状态，保持现状已经是捉襟见肘。”周辕有些苦恼地抓了抓颧骨，然后看向祝清寒那里。“清寒，人事部那边愿意为我们物色一些可用之才吗？”
“我提交过几次申请，但是都被回绝了，再说他们不挖我们墙角就不错了，借出的那些组员可是完全没有还的意思。”祝清寒摊开双手十分无奈地回答。
“呵，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上面的那些个大人物都是在用屁股想问题吗？”钟浩一脸不爽地说。
听到这样的不逊沿路，周辕立刻带着威严瞪了过去。“钟浩？”
“抱歉，组长，是我失言了。”钟浩立刻认怂，正襟危坐很是痛快地道歉说。
“既然他们不愿意的话，我们也就不勉强了，人手不足的问题我们自己解决就是。”说着周辕面带微笑又看向祝姓男子。“关于交涉的问题就交给你了哟，我亲爱的副组长。”
“啊，麻烦事又推给我了吗，好好好，反正我也没有拒绝的权利，接受就是了。”祝清寒胡乱地揉了揉头发。“真是的，话说当时是谁跟我说这副组长是个闲职来着。”
祝清寒充满怨念的目光刻意瞟向周辕。
“能者多劳嘛！”周辕用无懈可击的笑容迎过去，然后接着向许海洋问，“虽然这么想，但是好的人选并不好找，估计一段时间内是指望不上能有新鲜血液补充上来，所以这段时间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所为了尽可能的提高效率，有什么好建议现在还请说出来”
在座的组员们立刻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没什么想法的许海洋静静聆听，并不发言。
就在言语交锋想法磨合之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出现了一位仿若北欧精灵般的银发绿瞳的少女，她带着标志的冰山脸以及披在身上万年不变实验室白色长袍跃入其中，会议室室霎时鸦雀无声。
“哟，开会呢？”
卡洛琳娜不带感情的文字夹杂在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刚才还在热烈讨论的组员们竟没有一人敢于去接话。
“是的，卡洛琳娜也要来吗。”周辕热情四溢地朝她招手说。
“不了，只是发现了些东西，过来跟你们说一下。”
卡洛琳娜走上前，对着屏幕按下手中的遥控器按钮，然后退到一旁冷眼旁观，伴随着背光亮起一段视频随之播放出来。整个视频并不长，主要内容是见义勇为的年轻人教训两个企图敲诈的小混混，应该是由于使用手机录制的缘故，投放到屏幕上的画面并不算特别清晰，视频中主角的脸都有点模糊。
“这个视频大约是二十分钟前上传到网络上的。”卡洛琳娜指着定格帧画面上的人，操纵这毫无感情变化的声线说，“正如大家所看到的那样，视频里这家伙是个异能者。”
“新系统的发现？”周辕问。
“是的。”卡洛琳娜点了点头。“虽然运行速度上还没有达到预期，但就现阶段而言投入试运行还是可以的。”
“总算是有条好消息了。”周辕边揉着下把边说，“卡洛琳娜，请把视频再播放一遍。”
卡洛琳娜按下遥控器的按键，画面随即回到初始位置再次播放。
虽说异能组名义上归警部管理，但并没有因此受益，权限也仅获得一部分，卡洛琳娜开发的新系统正是基于这种情况处处妥协而诞生的畸形产物。由于在没有总部许可的情况不允许异能组调用街头摄像头及其摄录产物，使得卡洛琳娜不得不绕些弯路，利用AI分析匹对网络信息，再对符合的条目进行二次验证，提取其中真正有关异能者的内容。因此整个系统在效率上并不高，不过也足以缓解异能组信息滞后的问题。
不过，这只是卡洛琳娜对外的说辞，实际上她并没有走弯路的意思，开发的系统会直接骇入警部的服务器中予取予求，对街边巷尾摄像头的调用更是百无禁忌。当然，也不能说她的话全部为虚假，至少AI分析这模块这部分诚如她所言，虽然运算力全部“借用”于某个科研机构的超级计算机。总而言之，用卡洛琳娜自己的话说就是，反正没有人能发现侵入痕迹，那么这便是合法合规，再者说不论过程怎样，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在她“言之凿凿”的高论下，周辕默许了这一行径，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以对外说辞为由向上级申请研发经费。
“卡洛琳娜，你有这个年轻人的个人信息吗？”周辕兴趣十足地说。
卡洛琳娜又按下另一个按钮，屏幕立刻从动态画面变为静止的个人信息页面。
“谢谢。”
“有关信息已经全部都在数据库中了，如果还需要什么自己去查就好了。”用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说，“我回去睡了。”
“辛苦你了！”
卡洛琳娜揉着肩膀嗯地回应一声，接着随性地撇下遥控器转身就走。在经过钟浩的位置时，有意无意得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刺骨的视线让钟浩不禁打了个哆嗦。突然她停下脚步，对钟浩说：
“有空来我这里做个身体检查吧。”
钟浩惊得腰板挺直，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指尖颤抖地指向自己，带着些哭腔回问：“请问博士说得是我吗？”
“对，别忘了就是。”
留下一句简单的回答以及失了魂的钟浩，卡洛琳娜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室。。
“思遥，帮我把这份信息打印出来一份，谢谢。”周辕对着现在会场里仅剩的女性说。
“知道了，组长。”王思瑶很是知性地扶了一下眼睛说。
“也没什么事了，大家散会吧，别忘了把钟浩带上。海洋你留下来，我有些话要问你。”
异能组的成员陆陆续续离开会议室，祝清寒强行架走抱着脑袋不断嘟囔着完蛋了的钟浩。待到其他人走干净，周辕坐到许海洋的身边，侧身朝向他问：
“海洋，进过今天的接触，你感觉至高神教那边能有多棘手。”
“老实说很不乐观，就那样一个庞然大物，即便集中组内全部的力量我想也难以窥其全貌。”
“还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周辕苦笑着说，“我今天跟上头就这件事进行了汇报，他们的意思很明确，在找到确凿证据前不会交给警署立案调查。”
“也就是我们只能孤军奋战咯。”许海洋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心平气和地回应说。
“是的，不过我可不想让我宝贵的组员负担过重而累倒，所以在新鲜血液补充上来之前，别太逼迫自己。”周辕话锋一转接着又问，“今天晚上你有空吗？”
“有空。”
“嗯，那你要不要我一起去会会视频里的那个家伙，虽然我还没能看到他的资料，但总觉得这家伙只得我们去一趟。”
“好呀”
“那就说定了”周辕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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