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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歹意生根

    接了电话,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办公点的门,手里还拿着工作人员给自己的票子。

    在听到爹妈的死讯时,泼皮的心里其实是麻木的,他好像天生就对亲情这东西没什么反应。

    比起变成两个盒子被人捎带回来的爹妈,在泼皮心里,更重要的其实还是那笔赔偿款。

    只要有了钱,自己就能继续读书,而电话里对方说的数目可是有好几大万呢。

    在这年头,这钱可不少,泼皮虽然不知道这么多钱能买多少东西,但他知道找参照物。

    先前每月从外地寄回来的小信封里,把每月加上车票和学杂,还有每天上下学的车票算在一起,拢共也才九块钱。

    半价的车票五分钱一趟,整好的铅笔一毛八一支。

    你说,这几万块能有多少?能值多少?

    得了读书的益处,年纪虽小,但泼皮其实还是能算好这笔账的。

    其他不说,这钱至少是够自己用到成年的,当然,肯定是得把家里那半笼半瞎的爷爷算进去的。

    心里就这样盼着,泼皮拿着从工作人员那借来的票子做了车程费,一点都没敢用在生活开销上。

    他怕在等待的时间里,自己会因为没钱而上不了学。

    至于为什么这么怕呢?是因为泼皮死了爹妈,而上学需要签字的手续,可都得大人来。

    就算本人没到场,那也至少得有个代理监护人。

    而现在,因为泼皮没了爹妈,这代理监护人的事就只能落在亲戚身上。

    像每学期的手续,就是泼皮他爸,一个同村的表亲帮的忙。

    关于表亲,泼皮自己也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因为电话里爹妈没介绍过,那表亲自己也没说,每回就只是开学了该报名了,才来泼皮家看看,来带着泼皮上县城。

    那每月的生活费和每学期的学费,就是这位表亲上县城代收,再转交给泼皮的。

    为这个,泼皮也有怀疑过,他怀疑自己父母在外面其实赚得挺多的,只是被这所谓的表亲在中间赚了个大差价。

    而因为知道了赔偿款的数额,泼皮对这位总白帮忙的表亲怀疑更深了。

    他甚至在电话里刚开始询问地址和监护人的时候,下意识地抢在工作人员的前边报了自己家的住址。

    还特别强调自家只有两口人,只有自己和爷爷两人。

    简单来说,泼皮这心态也能懂,也能理解,毕竟那可是一大笔钱呢。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这句话还是听班主任讲的,泼皮在听过后,那是把话死死地记在了自己的心里头。

    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心里揣着对钱财的渴望,泼皮连放学回家的时间都提前了许多,那回来的路上,也再没想过放学后逗留一阵,去这逛逛那逛逛了。

    也不知等了多少天,总之是在泼皮做饭都扣着米罐子使劲舀的时候,先前接电话的那人也是急匆匆,灰扑扑地,在一老一小饿死之前,总算是赶到了昌泉村。

    其实,泼皮在等待的时间里也不是没有想过。

    他当然也有想过,想过电话里这人会不会带着自己爹妈换来的赔偿款跑路。

    毕竟数额这么大嘛,泼皮当然害怕了。

    可等见了面,泼皮盯着那端着两个陶瓷坛子的人多看了几眼,再等对方拿出了被油纸包着的,一大叠厚厚的百元钞票。

    盯着看了老半天,把悬着的心安回肚子里,帮忙送钱的这人在泼皮看来不像是偷鸡摸狗的瘦猴样。

    这人长得方头方脑,眼里全是和爹妈不同的憨实,在第一眼见着真人的时候,泼皮就觉得,这是个老实人。

    又或者,泼皮是因为那一大叠的钞票才安心的。

    总之,虽然心里没什么悲痛,泼皮也还是为了那两个陶瓷坛子做了场哭戏。

    这场戏,是演给送钱的这位和工作人员看的。

    也是因为学习能力强的原因,为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泼皮学着语文课本里的描述,装着样子,脑壳里想着曾经的悲痛遭遇,硬生生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挤了出来。

    他其实也不想这样,可他知道,要是太冷漠了,一定会被人批判,风言风语地传自己是个小没良心。

    如果真成了那样,到时候就不能引得大人来为自己撑腰了。

    老小一块生活了那么多年,泼皮当然知道平时能有大人帮衬的滋味是多好。

    这不是吗,衣裤基本不用买,自己能从这家那家捡着旧的穿,要是缺粮了,稍稍卖个惨也能让人主动送东西过来。

    就连那村里的工作人员,都会因为情感这玩意破规矩破例,能说几句就自掏腰包,说借实拿地给自己十来天的乘车钱。

    情感是能利用的,在留守乡里的这些年,泼皮早就把其中的门路摸得差不多透彻了。

    哭上了好一阵,因为心里刻意的缘故,那劲头可以说是过了些火候。

    等借着时机缓和的时候,睁开了‘动情’的眼,事情却没能像泼皮心里预计的那样发生。

    到底还是大人,知道事情该怎么做最正确。

    也没问过泼皮本人,那送钱送罐子来的男人没有犹豫,把两个小罐交到泼皮手里,那一大叠的钱却是交给了八十几岁的半聋哑老人。

    搂着肩,附着耳,男人交代老人要把钱藏在一个隐蔽的地儿,话后还劝老人跟着工作人员去城里开个存折,说把钱放在国家那管着是最稳妥的。

    这话声音虽小,可泼皮年轻,他耳朵灵敏,他心里系着钞票,把话一字不落地全听进了耳朵眼,也听进了那还没长大的心眼里去。

    到底还是不放心,男人和来办手续看情况的工作人员都不放心,他俩没一个考虑把钱放在小孩子的手里。

    本来这也是个没问题的处理方式,这钱说得不好听那就是买命钱,买的是老人亲儿子的命,也是这剩下两口人的命。

    吃喝拉撒,哪样不得拿钱买?

    即使是泼皮家这样算是贫困的家庭,上厕所也是用的草纸,而不是省钱到极致,拿那竹片子刮干净。

    这家人一下没了两个养家的大人,老的小的都没劳作能力,这大叠的钞票可就是这个家最后的资金了。

    不能丢,也不能乱花费,小的这个看上去就是再顾家,那也不能把钱交给他。

    不为别的,小孩子的消费观念还没定型,这样大的孩子见过了小部分的世面,又因为先前贫苦,心里还藏着很多很多想买的东西。

    况且,个头不大嘴还没长牢,这样的孩子守不住钱。

    可以说,从一开始,泼皮就不在男人和工作人员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钱还是得老的大的管,虽然还是挺不保险的,可老的总不会轻信他人,不会上当受骗。

    等再交代了好了事项,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男人办好了手续也没多留,转身离去的背影看上去很宽大,里面好像藏着泼皮曾经想要的东西。

    到最后,贪赌的两口子变成了再也赌不了的小罐子,而泼皮,也因为那笔想着念着,却没到手的钞票,一点点地生起了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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