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的刺史爸爸
微风轻拂，松涛轻荡。
书院一隅的石亭有着几分斑驳。
这是透着水意的青苔，掉漆的石柱，缠绕的枯藤共同构成的斑驳。使石亭透出几分萧瑟。
萧瑟亭中萧瑟人，萧瑟人扫萧瑟尘。
马文才就在石亭之中，用衣袖拂去石桌上的灰尘。
他只得一个人。这是陈若澄几天以来，首次发现他脱离三人组单独行动。
虽然陈若澄为了任务有些丧病，但毕竟不是什么黄毛大魔王。他觉得最好能开解一下马文才，然此事朝着多赢的方向发展。
除了碧莲。只能不要碧莲了。
马文才斜瞟了步入石亭的陈若澄，微微颔首致意，算是打了招呼。以两个人从来没有单独说过一句话的过往，说是没有半点交情也是说得通的。
所以马文才此举并无不妥，他只是尽到了书院学子该有的礼节。
陈若澄没有回礼，而是直接坐到了马文才对面。话说屋里没有椅子就算了。石亭的桌子也不给一张石凳，这唐人的习惯还真是令人难堪，且不舒服。
他开口吟诵道：“花间云英亮月台，心有文华……”
马文才听到此诗，先是眼睛一亮，然后竟然从地上的坐姿立刻弹了起来，并且一把捂住了陈若澄的嘴，并慌张地四下打量着周围。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在确定此间只有他两人以后，马文才才涨红了脸压低声音说。
“你在教室里拿着的时候，我坐在后面看到的。马兄果然人如其名，好文才啊。”脱离马文才的魔掌之后，陈若澄开始了自己的表演，然后又一次被捂住了嘴。
“别胡说。”马文才沉着脸说。但是脸上没有什么怒意，反倒是一股羞涩。
“你想到哪里去了，马兄。我瞧着你这首诗还不错。今日课上若是拿出来，虽然比许仕林的神作差得远，可比其他人，比如梁山伯的作品都好一些。我这是仰慕你啊。我自己不是一首都没写出来，灰溜溜地捱到下课吗？”陈若澄决定迂回一点，伸长脖子把自己的嘴暴露出来。
关键信息是：你比梁山伯强。
“你真这么想？”马文才彻底把手松开，表情里带着一丝期许和一丝小忐忑。
“是啊。真是一首绝妙好诗，就是奇怪马兄为什么不肯将其拿出来。我今天拜访，有些唐突。不过其实也简单，现在人人都去捧着许仕林学诗，我也挤不进去，所以希望马兄能教我一二。免得现在诗会，我又只能枯坐半晌。”
马文才脸上一抹喜色闪过，复又黯然下来：“陈兄谬赞了。其实我有自知之明，我虽然长于治经，可于诗赋却是不擅长的。梁山伯正是精于诗赋之道。若说今天之前，梁山伯说是这一届万松书院的第一诗人，也不为过。我这一首，也是憋了大半个月才憋出来的。比起梁山伯出口成章，远远不如。”
“哦，那么祝英台喜欢会写诗的人，是吧？”陈若澄若无其事地提起。
啪，嘴又被捂上了。以至于来得太突然，有种打脸的感觉。
马文才又是紧张地环视周围：“你，你说什么啊。”
陈若澄掰开他的手：“花间云英亮月台，这是写给祝英台的吧。”
又被封上了，这次却是死死地贴在嘴上，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他努力反抗了一阵，有些悲剧的发现，堂堂修行者，可以稍稍生成阴神的天命之中祖授派开山大弟子，体修略等于零。换句话说，就是和凡人差不多。所以他竟然一时半会儿没挣脱。
不过，马文才似乎也没打算让他永远开不了口，再次松开了他，有些气恼地说：“好好说话。”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再次捂嘴。不过力道很一般，伴着马文才震惊的目光。显然这个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从陈若澄口中说出，让他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这次陈若澄轻易摆脱，继续说：“可你出身名门，何至于此。”
“你怎么知道祝兄……祝英台是……”马文才低语着，目光有些散乱。
没等陈若澄说些什么，他忽然提高声音：“你也喜欢她，是不是？”说完，立刻后悔地四下打量了一番。
陈若澄捂住额头：“不是。我只是奇怪马兄何以会如此。”
马文才轻叹一声：“唉，陈兄不懂。人不能决定自己会喜欢上谁。”
陈若澄眉峰紧蹙，他不知道这么中二的话，一个成年人怎么说得出口。但是他需要这种开头方式。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酒壶：“既然如此，我有酒，你有故事吗？”
中二对中二，刚刚好。
酒壶自然是姜子妍给的，这才能保证马文才喝到的是酒，陈若澄喝到的是水。否则这谁灌谁酒还真不好说。
不多时，马文才面色潮红，已是酒酣。他喃喃地继续说：“……后来我爹就把那砚台给我抢来了。铭玉给我说，那家人舍不得卖这砚台，差点没被我爹派去的人打死……喝。”
听起来，铭玉应该是他的书童。
现在，陈若澄大致有些明白了。梁祝悲剧的核心人物，这马文才的刺史爸爸绝对居功至伟。放其他朝代，绝对是一等一的狗官。好在武周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官。
狗不狗不重要，只要效忠武皇就行。
马爸爸占有欲太强，只要儿子要，他就无论如何都要得到手中。这样的人提亲，别说祝家就是一个员外，就算祝家是高官，只怕马爸爸都敢使用武周诬告第一大杀器，谋反来诛他九族。
所以马文才告诉了刺史爸爸，自己喜欢祝英台以后，马爸爸一定会他得到。
只是马文才为什么这么痴迷祝英台呢？他见过祝英台真容，且祝英台有倾国之貌？
马文才又饮了一杯。反正姜子妍的酒壶是倒不完的，所以也由着他继续喝。他说：“我听许仕林说，有传言我上课睡觉。我堂堂刺史之子，走到哪里都生怕失仪，丢了我爹的脸。我怎么会上课睡觉呢？这一定是有人污蔑……喝。”
陈若澄脸一抽，他记得许仕林说这是祝英台说的。祝英台出于什么目的污蔑他呢？是因为怕他追求，先下手抹黑他？这等手段，他后世在网络上见得倒是不少。
先攻，是很多人的必备手段。
不过，他反正只陪喝水，让马文才自己爆料就好。
马文才又说：“鸳鸯是我娘指的，她倒是随时想要上我的床，可是我不想。芙蓉是姨娘送的，我让她跪她就跪，让她爬她就爬，活像是寺庙里的泥塑，有何趣味，我也不喜欢。婵娟是祖母赐的，更是蠢物，连我讲的笑话都要我点了头才敢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祝英台和她们不一样，她会瞪我、骂我，可惜她只喜欢诗人，我要是诗人就好了，梁兄才是，我不是……呜呜，喝。”
终于讲到重头戏了。陈若澄这算是听懂了。毕竟是刺史之子，貌似还是独子，家里其实挺看中传宗接代，所以通房丫头都给安排了好些个。
只是这些丫头都受封建压迫太深，并无半分年轻女孩子该有的生机与活泼。说起来，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马爸爸这个狗官身上。
这让马文才有些叛逆，直到他遇到了祝英台。或许刚开始只是当做一个同窗，略微有些好奇。等到他发现这是一位女人，他立刻就将之前对他的态度结合了起来。
好一个清纯不做作，和家里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于是马文才就这么沦陷了。
书院一隅的石亭有着几分斑驳。
这是透着水意的青苔，掉漆的石柱，缠绕的枯藤共同构成的斑驳。使石亭透出几分萧瑟。
萧瑟亭中萧瑟人，萧瑟人扫萧瑟尘。
马文才就在石亭之中，用衣袖拂去石桌上的灰尘。
他只得一个人。这是陈若澄几天以来，首次发现他脱离三人组单独行动。
虽然陈若澄为了任务有些丧病，但毕竟不是什么黄毛大魔王。他觉得最好能开解一下马文才，然此事朝着多赢的方向发展。
除了碧莲。只能不要碧莲了。
马文才斜瞟了步入石亭的陈若澄，微微颔首致意，算是打了招呼。以两个人从来没有单独说过一句话的过往，说是没有半点交情也是说得通的。
所以马文才此举并无不妥，他只是尽到了书院学子该有的礼节。
陈若澄没有回礼，而是直接坐到了马文才对面。话说屋里没有椅子就算了。石亭的桌子也不给一张石凳，这唐人的习惯还真是令人难堪，且不舒服。
他开口吟诵道：“花间云英亮月台，心有文华……”
马文才听到此诗，先是眼睛一亮，然后竟然从地上的坐姿立刻弹了起来，并且一把捂住了陈若澄的嘴，并慌张地四下打量着周围。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在确定此间只有他两人以后，马文才才涨红了脸压低声音说。
“你在教室里拿着的时候，我坐在后面看到的。马兄果然人如其名，好文才啊。”脱离马文才的魔掌之后，陈若澄开始了自己的表演，然后又一次被捂住了嘴。
“别胡说。”马文才沉着脸说。但是脸上没有什么怒意，反倒是一股羞涩。
“你想到哪里去了，马兄。我瞧着你这首诗还不错。今日课上若是拿出来，虽然比许仕林的神作差得远，可比其他人，比如梁山伯的作品都好一些。我这是仰慕你啊。我自己不是一首都没写出来，灰溜溜地捱到下课吗？”陈若澄决定迂回一点，伸长脖子把自己的嘴暴露出来。
关键信息是：你比梁山伯强。
“你真这么想？”马文才彻底把手松开，表情里带着一丝期许和一丝小忐忑。
“是啊。真是一首绝妙好诗，就是奇怪马兄为什么不肯将其拿出来。我今天拜访，有些唐突。不过其实也简单，现在人人都去捧着许仕林学诗，我也挤不进去，所以希望马兄能教我一二。免得现在诗会，我又只能枯坐半晌。”
马文才脸上一抹喜色闪过，复又黯然下来：“陈兄谬赞了。其实我有自知之明，我虽然长于治经，可于诗赋却是不擅长的。梁山伯正是精于诗赋之道。若说今天之前，梁山伯说是这一届万松书院的第一诗人，也不为过。我这一首，也是憋了大半个月才憋出来的。比起梁山伯出口成章，远远不如。”
“哦，那么祝英台喜欢会写诗的人，是吧？”陈若澄若无其事地提起。
啪，嘴又被捂上了。以至于来得太突然，有种打脸的感觉。
马文才又是紧张地环视周围：“你，你说什么啊。”
陈若澄掰开他的手：“花间云英亮月台，这是写给祝英台的吧。”
又被封上了，这次却是死死地贴在嘴上，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他努力反抗了一阵，有些悲剧的发现，堂堂修行者，可以稍稍生成阴神的天命之中祖授派开山大弟子，体修略等于零。换句话说，就是和凡人差不多。所以他竟然一时半会儿没挣脱。
不过，马文才似乎也没打算让他永远开不了口，再次松开了他，有些气恼地说：“好好说话。”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再次捂嘴。不过力道很一般，伴着马文才震惊的目光。显然这个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从陈若澄口中说出，让他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这次陈若澄轻易摆脱，继续说：“可你出身名门，何至于此。”
“你怎么知道祝兄……祝英台是……”马文才低语着，目光有些散乱。
没等陈若澄说些什么，他忽然提高声音：“你也喜欢她，是不是？”说完，立刻后悔地四下打量了一番。
陈若澄捂住额头：“不是。我只是奇怪马兄何以会如此。”
马文才轻叹一声：“唉，陈兄不懂。人不能决定自己会喜欢上谁。”
陈若澄眉峰紧蹙，他不知道这么中二的话，一个成年人怎么说得出口。但是他需要这种开头方式。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酒壶：“既然如此，我有酒，你有故事吗？”
中二对中二，刚刚好。
酒壶自然是姜子妍给的，这才能保证马文才喝到的是酒，陈若澄喝到的是水。否则这谁灌谁酒还真不好说。
不多时，马文才面色潮红，已是酒酣。他喃喃地继续说：“……后来我爹就把那砚台给我抢来了。铭玉给我说，那家人舍不得卖这砚台，差点没被我爹派去的人打死……喝。”
听起来，铭玉应该是他的书童。
现在，陈若澄大致有些明白了。梁祝悲剧的核心人物，这马文才的刺史爸爸绝对居功至伟。放其他朝代，绝对是一等一的狗官。好在武周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官。
狗不狗不重要，只要效忠武皇就行。
马爸爸占有欲太强，只要儿子要，他就无论如何都要得到手中。这样的人提亲，别说祝家就是一个员外，就算祝家是高官，只怕马爸爸都敢使用武周诬告第一大杀器，谋反来诛他九族。
所以马文才告诉了刺史爸爸，自己喜欢祝英台以后，马爸爸一定会他得到。
只是马文才为什么这么痴迷祝英台呢？他见过祝英台真容，且祝英台有倾国之貌？
马文才又饮了一杯。反正姜子妍的酒壶是倒不完的，所以也由着他继续喝。他说：“我听许仕林说，有传言我上课睡觉。我堂堂刺史之子，走到哪里都生怕失仪，丢了我爹的脸。我怎么会上课睡觉呢？这一定是有人污蔑……喝。”
陈若澄脸一抽，他记得许仕林说这是祝英台说的。祝英台出于什么目的污蔑他呢？是因为怕他追求，先下手抹黑他？这等手段，他后世在网络上见得倒是不少。
先攻，是很多人的必备手段。
不过，他反正只陪喝水，让马文才自己爆料就好。
马文才又说：“鸳鸯是我娘指的，她倒是随时想要上我的床，可是我不想。芙蓉是姨娘送的，我让她跪她就跪，让她爬她就爬，活像是寺庙里的泥塑，有何趣味，我也不喜欢。婵娟是祖母赐的，更是蠢物，连我讲的笑话都要我点了头才敢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祝英台和她们不一样，她会瞪我、骂我，可惜她只喜欢诗人，我要是诗人就好了，梁兄才是，我不是……呜呜，喝。”
终于讲到重头戏了。陈若澄这算是听懂了。毕竟是刺史之子，貌似还是独子，家里其实挺看中传宗接代，所以通房丫头都给安排了好些个。
只是这些丫头都受封建压迫太深，并无半分年轻女孩子该有的生机与活泼。说起来，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马爸爸这个狗官身上。
这让马文才有些叛逆，直到他遇到了祝英台。或许刚开始只是当做一个同窗，略微有些好奇。等到他发现这是一位女人，他立刻就将之前对他的态度结合了起来。
好一个清纯不做作，和家里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于是马文才就这么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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