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鲜花大作战（三）
老人坐在码头上，身下的小板凳似乎有些年头。当月光反射在海面和沙滩上时，板凳上总有些细小的裂纹处在黑暗之中。这不是因为上面勾勒了什么阵图，仅仅是因为破损。
他不是来钓鱼的，没有渔具，身边也没有装鱼的容器；他也不像是在监测水文，因为水文瓶还在他的小屋中。他就那样坐在那里，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海上一处固定的地方。那地方距离码头不是很远，伸手一碰就可以触及。
老人的脚边是一个台历，或者说，只是一块计时版，上面没有日期，只有一个奇特的倒计时。目前还剩三。
徐瑞泽走到码头的入口处，有些忐忑不安。原来的英雄气概一下子泄了个干净，心开始加足马力，为他生产着混杂了担忧、紧张、不安、后悔的跳动旋律。王芸岚一副看热闹的表情，饶有兴致地抹了抹眼屎——如果灵魂体也有的话。
伴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徐瑞泽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下定决心，早晚都要面对，想想之前的那种果敢，拼了。
“呃，您好？”他憋了半天，说出一句与他想象中镇定自若相去甚远的问候。
老人好像吓了一跳，原本佝偻的身体向上一抬。见到他的这种表现，徐瑞泽心中安定不少。一是因为对方和自己一样，面对突然状况；另一个方面，老人的反应，标明他的修为也许不高。
“哦，孩子，怎么了？不好意思，这地方平时没有人来。”老人的声音比较沉稳。他的头发花白，零星几根黑色点缀在里面，耳朵里伸出几根较长的白色毛发，边上的皱纹里有一点沙粒。
老人转过头。他的脸色很健康，一双眼睛明亮，眉毛长短不一，脸型偏细长，额头处的皱纹密集。整张脸透露出介于疑惑和吃惊之间的神情。王芸岚已经回到了玉片中，她害怕把老人吓出个三长两短。
“是这样的……”谈话的开端往往是困难的，但是交流一旦建立起来，剩下的就要简单不少。徐瑞泽磕磕绊绊地把南天摘花的事情跟老人说了一遍。
末了，他终于鼓起勇气，求了一句情：“她、她也不是有意的。我们，那个，确实囊中羞涩，恐怕没法……”
“哦！”老人好像吃了一惊，他的眼睛瞪得比原本大了一些。他在惊讶之后就没有其他的话了。老人有些焦虑，拿起地上的台历，拈着标有“三”的纸张，不断捻动。
“不……这不怪你们。我原本是觉得，那些也许只是备用，花总会来得及的。不，我应该早就把它们弄进花园，还有不到三天，时间来得及吗？”老人有些伤心，话语有点语无伦次，声音逐渐低下去，甚至略带呜咽。
老人向徐瑞泽请求，希望他们可以帮帮忙，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长生花在三天以内开放。他没有说明为什么，也没有意识到他们也许只是些还没脱离宗门的雏鸟，不清楚这种专业性操作，他像是病急乱投医。看得出来，新鲜的长生花对他很重要，特别是在三天后这个特殊的时间节点。
唯一令人欣慰的地方，就是老人没有向他们索要赔偿。老人认为这是自己的责任，他本应该提前将花转移，而不是任凭它们在外面开放。说到底，是他对自己的花田太过自信，忽略了三天以后没有花能够开放这种可能。
在徐瑞泽临走的时候，老人告诉他，自己叫阿里萨——一个颇具西土风格的名字。老人让徐瑞泽先离开，自己还要在码头上坐一会儿。他佝偻的身形，随着徐瑞泽远离，在夜色中朦胧起来。
徐瑞泽心情沉重地返回小屋附近。南天已经靠在墙边睡着了，脑袋埋在双膝之间，小巧的脚趾偶尔细微地蜷缩一下。段慎和董昊因为在北墙跟，徐瑞泽看不到他们的情况。
月光更加明亮了，沙地笼罩在静谧安详的柔和月光中。四周唯一的声音只有海浪的低语。
徐瑞泽用较大的声音清了清嗓子。随着声音落下，他能听到北边传来起身的声音。南天也抬起头来，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怎么了？屋主人回来了？”南天的声音有些柔弱，跟她在古墓中表现出来的泼辣色彩差别很大，也有可能只是没睡醒。
她站起来，轻轻拍了拍双脸：“要是屋主人还没回来，咱们先回营地吧。”这时候，她的语气和白天就比较接近了。
王芸岚飘了出来，不发一语地飘在一边。董昊和段慎也来到了木屋门口处。
徐瑞泽想了想，决定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说，当下大家的首要任务还是睡个好觉，所以隐瞒了老人的请求，只是说老人没要求赔偿，而且因为已经很晚了，所以事情明天再说。
几人点了点头，转身回去。王芸岚略带戏谑地打量着徐瑞泽，惹得他不耐烦地挥手。
回去的路上，王芸岚飘在他耳边，低声道：“怎么？你要自己担下来？我觉得你好像并不会种花。”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若有似无的旋律感。然而毕竟是灵魂体，所以徐瑞泽没有感觉到耳边的热气。真要说起来，灵魂体跟鬼一样，应该带来毛骨悚然的冷气。
徐瑞泽对此没什么特别反应：“不，我是那种明天要发愁的事情，今天就绝对不会发愁的人。不如好好睡一觉，明天的事，明天自然会有办法。总会有办法。”
这是他的人生信条，就好比遇到困境时总有人会安慰“一切都会好起来”，他也总会跟自己说：“总会有办法。”
因为他明白，谎言重复多了，对自己来说，就成了安慰剂一样的真理。有成功解决的办法，也有无能为力的办法。
王芸岚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很是无趣，转头飘到几人中间，来回移动。但是大家这一天下来实在是有点心神俱疲，都没有搭理她，一心想着回营地睡觉。
四个帐篷的规格一样，里面的睡袋等物品也没有区别，完全是谁先选归谁。至于王芸岚，她只需要有玉片就好，哪怕徐瑞泽睡着了，也不影响她进出。
南天挑选了最靠边的一间帐篷，徐瑞泽下意识选择了那个跟她挨着的。在进帐篷门前，他有些紧张的看着董昊和段慎，还有南天，发现他们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选择。
他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滋味，但是当他躺在在帐篷里的时候，的确有种情感轻轻握住了他又开始加马力的心。
他不是来钓鱼的，没有渔具，身边也没有装鱼的容器；他也不像是在监测水文，因为水文瓶还在他的小屋中。他就那样坐在那里，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海上一处固定的地方。那地方距离码头不是很远，伸手一碰就可以触及。
老人的脚边是一个台历，或者说，只是一块计时版，上面没有日期，只有一个奇特的倒计时。目前还剩三。
徐瑞泽走到码头的入口处，有些忐忑不安。原来的英雄气概一下子泄了个干净，心开始加足马力，为他生产着混杂了担忧、紧张、不安、后悔的跳动旋律。王芸岚一副看热闹的表情，饶有兴致地抹了抹眼屎——如果灵魂体也有的话。
伴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徐瑞泽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下定决心，早晚都要面对，想想之前的那种果敢，拼了。
“呃，您好？”他憋了半天，说出一句与他想象中镇定自若相去甚远的问候。
老人好像吓了一跳，原本佝偻的身体向上一抬。见到他的这种表现，徐瑞泽心中安定不少。一是因为对方和自己一样，面对突然状况；另一个方面，老人的反应，标明他的修为也许不高。
“哦，孩子，怎么了？不好意思，这地方平时没有人来。”老人的声音比较沉稳。他的头发花白，零星几根黑色点缀在里面，耳朵里伸出几根较长的白色毛发，边上的皱纹里有一点沙粒。
老人转过头。他的脸色很健康，一双眼睛明亮，眉毛长短不一，脸型偏细长，额头处的皱纹密集。整张脸透露出介于疑惑和吃惊之间的神情。王芸岚已经回到了玉片中，她害怕把老人吓出个三长两短。
“是这样的……”谈话的开端往往是困难的，但是交流一旦建立起来，剩下的就要简单不少。徐瑞泽磕磕绊绊地把南天摘花的事情跟老人说了一遍。
末了，他终于鼓起勇气，求了一句情：“她、她也不是有意的。我们，那个，确实囊中羞涩，恐怕没法……”
“哦！”老人好像吃了一惊，他的眼睛瞪得比原本大了一些。他在惊讶之后就没有其他的话了。老人有些焦虑，拿起地上的台历，拈着标有“三”的纸张，不断捻动。
“不……这不怪你们。我原本是觉得，那些也许只是备用，花总会来得及的。不，我应该早就把它们弄进花园，还有不到三天，时间来得及吗？”老人有些伤心，话语有点语无伦次，声音逐渐低下去，甚至略带呜咽。
老人向徐瑞泽请求，希望他们可以帮帮忙，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长生花在三天以内开放。他没有说明为什么，也没有意识到他们也许只是些还没脱离宗门的雏鸟，不清楚这种专业性操作，他像是病急乱投医。看得出来，新鲜的长生花对他很重要，特别是在三天后这个特殊的时间节点。
唯一令人欣慰的地方，就是老人没有向他们索要赔偿。老人认为这是自己的责任，他本应该提前将花转移，而不是任凭它们在外面开放。说到底，是他对自己的花田太过自信，忽略了三天以后没有花能够开放这种可能。
在徐瑞泽临走的时候，老人告诉他，自己叫阿里萨——一个颇具西土风格的名字。老人让徐瑞泽先离开，自己还要在码头上坐一会儿。他佝偻的身形，随着徐瑞泽远离，在夜色中朦胧起来。
徐瑞泽心情沉重地返回小屋附近。南天已经靠在墙边睡着了，脑袋埋在双膝之间，小巧的脚趾偶尔细微地蜷缩一下。段慎和董昊因为在北墙跟，徐瑞泽看不到他们的情况。
月光更加明亮了，沙地笼罩在静谧安详的柔和月光中。四周唯一的声音只有海浪的低语。
徐瑞泽用较大的声音清了清嗓子。随着声音落下，他能听到北边传来起身的声音。南天也抬起头来，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怎么了？屋主人回来了？”南天的声音有些柔弱，跟她在古墓中表现出来的泼辣色彩差别很大，也有可能只是没睡醒。
她站起来，轻轻拍了拍双脸：“要是屋主人还没回来，咱们先回营地吧。”这时候，她的语气和白天就比较接近了。
王芸岚飘了出来，不发一语地飘在一边。董昊和段慎也来到了木屋门口处。
徐瑞泽想了想，决定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说，当下大家的首要任务还是睡个好觉，所以隐瞒了老人的请求，只是说老人没要求赔偿，而且因为已经很晚了，所以事情明天再说。
几人点了点头，转身回去。王芸岚略带戏谑地打量着徐瑞泽，惹得他不耐烦地挥手。
回去的路上，王芸岚飘在他耳边，低声道：“怎么？你要自己担下来？我觉得你好像并不会种花。”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若有似无的旋律感。然而毕竟是灵魂体，所以徐瑞泽没有感觉到耳边的热气。真要说起来，灵魂体跟鬼一样，应该带来毛骨悚然的冷气。
徐瑞泽对此没什么特别反应：“不，我是那种明天要发愁的事情，今天就绝对不会发愁的人。不如好好睡一觉，明天的事，明天自然会有办法。总会有办法。”
这是他的人生信条，就好比遇到困境时总有人会安慰“一切都会好起来”，他也总会跟自己说：“总会有办法。”
因为他明白，谎言重复多了，对自己来说，就成了安慰剂一样的真理。有成功解决的办法，也有无能为力的办法。
王芸岚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很是无趣，转头飘到几人中间，来回移动。但是大家这一天下来实在是有点心神俱疲，都没有搭理她，一心想着回营地睡觉。
四个帐篷的规格一样，里面的睡袋等物品也没有区别，完全是谁先选归谁。至于王芸岚，她只需要有玉片就好，哪怕徐瑞泽睡着了，也不影响她进出。
南天挑选了最靠边的一间帐篷，徐瑞泽下意识选择了那个跟她挨着的。在进帐篷门前，他有些紧张的看着董昊和段慎，还有南天，发现他们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选择。
他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滋味，但是当他躺在在帐篷里的时候，的确有种情感轻轻握住了他又开始加马力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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