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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皇上的眼泪

    一个小村子里,响起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生了,生了!”

    新生儿的降生,让这个村子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

    小婴儿的父亲是个憨厚的农家汉子,他抱着出生的孩子,情绪激动,“刘大哥,咱可早早说好了,你得做这孩子的干爹啊!”

    那被叫做刘大哥的汉子长得周正英俊,穿着粗布衣服,皮肤看起来风吹日晒久经风霜,正是鹤留。

    他略有些犹豫,农家汉子把婴儿放到他怀里,“给你抱抱,你快看,他多可爱啊!”

    鹤留没抱过孩子,直接僵住,不敢乱动,可那婴儿小小的,皮肤皱皱的,他禁不住轻轻摸了摸婴儿的额头。

    真的很可爱。

    “刘大哥,咱们什么关系啊,你总给我们家送这送那,他干爹一定得是你!”

    鹤留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

    他离开宫廷,四处停停走走,最后在这个小村子住了下来,化名刘幡,买了一小块地,每日做做农活种种地,有时去林子里砍柴打猎。

    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很好,朴实热情,就算在这乱世中,缺衣少食,胆战心惊,还是对他这个新来的汉子表示了欢迎。

    起初,他只是想一个人待着,不想和别人多交往,但村子里的人不这么想,尤其是隔壁那夫妻俩,他刚来东西置办得不全,自己虽然不在意,他们却很上心,给他借这个送那个。

    他推不过,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有什么吃的,或者打了猎,也都会给他们送点,一来二去,就熟悉了起来。

    他被迫融入这个村子,不知不觉间,好像久违地感到了和平和一丝幸福,平淡的生活让他难言的心又开始跳动。

    鹤留在林子里打的几只兔子肉都风干了,在这个喜悦的日子里每家都分了点,虽然分下来没多少,大家都知道这就是象征性的东西,都乐乐呵呵地一起庆祝。

    他早为这个孩子的降生准备了礼物,在镇子上买的一只吉祥银镯。

    虽然夫妻俩都推脱,觉得这东西太贵重,最终还是没有推过鹤留。

    一个普通的穷苦的农家汉子,自然不能送出这样的礼物,他刚住下来的时候,身上的气度习气,就和他们乡下人不同。其实村子里的人都隐隐觉得他不是什么农家猎户,但没有人去探究他的过去,在这乱世中,谁没自己的故事,谁不是身不由己,没人想去探究什么,也没人有精力探究什么。

    他是什么人,一点都不会影响大家的相处,既然住下来,大家就都是这村子里的人。

    鹤留拿起枕边的小盒子,珍重留恋地摩挲着里面放的那张纸条,缓缓地合上。

    在这儿度过一生,想必是好的。

    ——

    刘崇深收到了一份太子党羽名单,正是当初苍九鉴用来构陷良臣的名单,只是与苍九鉴当初的那份不同,这上面没有鹤璧。

    苍九鉴当初用的雷霆手段一举打垮对手,坐镇无人主事的朝堂,没有任何一方有能力组织起来质疑他,先皇党派没有,太子党派更没有。他将那些臣子召进宫中囚禁毒杀,将他们的家门全灭,昭告天下只需说他们犯下的罪行,无需拿出强而有力的证据去层层纠缠,现在自然也没有证据可以回溯。

    刘崇深本是以为为鹤家平反,就可以揭露苍九鉴弑父弑兄,弑君弑臣的残忍本性,毕竟除了揭露真相,是没有办法可以为鹤家平反的。

    可他错想了苍雍,苍雍所给他的东西居然是不涉及事情真相的东西,太子和那些无辜的人依然要背负冤屈,只有鹤家被剔除在外。

    刘崇深不是傻子,他品味出了苍雍为什么这样做,既然如此,谢党就决计争取不到苍雍。

    罢了,如此便如此吧,至少他可以让谢党死心,省下力气去做别的事。

    为鹤家平反,苍雍和刘崇深布下了简单又有效的局,让苍九鉴不得不做。

    太子党羽名单在前朝传得沸沸扬扬,这份名单存在,也有人亲眼看过,可就是没人能拿得出来,仿佛是幽灵之物,不知原件在哪儿,名单里的人也被传来传去,和苍九鉴处置的罪臣完全符合,只有鹤璧不在其中。

    称其为太子党羽名单,可朝堂上谁是没长脑子的,不过是敢猜敢想不敢怒不敢言,更不敢查——这不过是当今圣上的阴谋,是他的迫害名单。

    苍九鉴听到风声,可就是查不到所谓的原件在哪儿,面对满天飞的二手流言,就算他下令不得议论,这流言便能停?这党羽勾结名单本就是有利于他苍九鉴的东西,大家照样私下地聊,最怕不是封口,最怕是封口封不住心,封不住想法。

    他自然也明白,不见得人人都肯信当初自己的说辞,改朝换代,哪段历史没藏着谎言和手段,尤其他刚坐上这皇位,江山才是第一代,这段故事就在不久之前,还没沦落到只供猜想的历史位置。

    他本以为强权重压,尘埃落定,再用谢党奠基自己的伟绩,就算日后有质疑之声,谁又能掀起风浪?

    谢党与朝廷旷日持久的战争是苍九鉴此生唯一算漏的事,为了保住江山他就已经要机关算尽地活。

    所谓党羽名单是何人搞鬼?是谢党的手段,还是另有他人?是单有强敌,还是内忧外患?

    他不能随便处理,随便表态,说名单是真?可这除了少了鹤家,本该是他亲手所写的铲除名单,只是摇身一变成了太子密谋的名单,见不到原件,其中有诈怎么办?

    说名单是假?可这除了少了鹤家,明明符合了对太子的指控,名义上是稳固他统治的东西。

    这个流言,他到底是理还是不理,用还是不用?

    他不在乎名单的表面意义,看起来好似要将鹤璧一人从太子泥沼中捞出,他深知鹤家活着的三个人与此事没有关系,且不提三人现在没有任何的能力去干扰朝堂,就光是三人每日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监视着,都没有机会去做这事。

    所以苍九鉴更在乎是不是有背后的阴谋,更在乎他自己如何选择,如何摆平这件事最稳妥。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鹤晨姬不在冷宫就在暖阁的流言也在某一日突然达到了顶峰。

    如果说苍九鉴如何上位的事情,朝堂上的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那鹤晨姬这个罪臣之女究竟住哪里,朝堂和后宫就都不会不敢去查不敢去看。

    从前寥寥人猜测,一夜之间仿佛成了什么宫廷香艳秘闻,从前没人去查,不过是手上没证据,逼皇上也自讨苦吃,逼不出一二三四五,没必要因为这看得见摸不着,又不甚重要的事让自己触皇上霉头。

    可现在,这事一夜之间就像有支撑有证据,就在这夜,所有后妃一齐堵在暖阁门口,非得要见皇上一面,这见,其实就是要看看她鹤晨姬在不在,她们不明说,但今日是一定要进。

    苍九鉴被堵在暖阁中,鹤晨姬冷冷地笑,“今日你若不开门,你宠罪臣之女住在暖阁,谎对天下人我住在冷宫的事就要满城风雨了。”

    皇上放这一众的妃嫔在宫里苦守空等,宠一个罪臣之女在暖阁,仿佛她比那些亲属在前朝为皇上分忧的大臣之女还高一等,简直就是对受害先皇的不敬,对前朝臣子的侮辱。

    国家战事紧张,新皇却有心思暗通款曲,简直就是荒淫无度,头脑不清醒的昏君。

    在这个当口,哪一条他苍九鉴敢认?

    这门不得不开,瞒了这么久,居然还是要对所有人有所交代。

    可开了,鹤枝蔓就在这里。

    苍九鉴的脑子中想了很多,但现实中的时间非常短,他也不可能拖延,这是他和妃嫔们,大臣们,不说又心知肚明的事,拖延和不开门是一样的。

    苍九鉴攥紧了拳头,莫名的怒气和恨意不断地涌上来,他当上皇帝依然处处为营,他深知这个位置好上来,不好一直稳稳坐下去。

    “开门。”

    妃嫔们急匆匆走进来,看见站在屋中的鹤晨姬,几乎都愣在原地。

    阮城玉切齿的恨意,还不待发作,何贵妃就惊呼道:“皇上,您,您怎么?”

    众人这才看向苍九鉴,他竟然流着眼泪,一副悲伤悔恨的样子。

    苍九鉴好像在稳定心神,“无妨,无妨。来人,传三公,内阁学士,督察院御史众位大臣前来暖阁见朕,就说有重要的事,快去,快马加鞭地传!”

    几个妃嫔都面面相觑,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被她们撞破了鹤晨姬在这,怎么还要叫那么些个大臣来?

    苍九鉴身边的太监恭敬道:“诸位娘娘,皇上悲伤过度,郁结难平,马上还要见诸位大臣。今儿,娘娘们还是回去歇着吧。”

    她们看看站在那不发一言的鹤晨姬,莫名其妙流泪的苍九鉴,寻思皇上不会是打算来个认错,痛改前非的戏码吧?

    无论是什么,她们都只能离开,留着满肚子疑问,只能等今夜之后问自己前朝的亲人们。

    几个大臣更是满腹疑问地乘着夜色赶来暖阁,拜见了皇上,用余光瞟着鹤晨姬。

    苍九鉴对着几位大臣,用沉痛的语气缓缓说道:“都是朕的错,怪朕......没有分辨出太子奸计,让忠心耿耿的老臣鹤璧鹤大人错死在朕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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