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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锻意练剑,一语尽破天机

    马车一路颠簸,却是丝毫不影响马车内两个少年研修经书学问。

    君箬言膝上放着自家老爹在自己离开前递给自己的长剑,剑名游蛎。

    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君箬言是再清楚不过了,自己去年习剑,连练剑时间都远不及许剑岳这样年少便抬剑练剑的剑道奇才,再加上天赋本身不算上佳,他也只能勤而补拙了。

    不过说起上阵杀人的本事,已经手刃数十地痞的他还真没比那群在豪阔世家,靠着服用丹药强提修为的纨绔差到哪去。

    他缓缓吐纳,手掐着练气锻意的印法,脸色愈发红润,体内气机一点一点地鼓涨起来。

    君箬言入定后,造型秀丽的游蛎放在他的膝上,一吐一纳间,气息升腾,逐渐形成了一道雾气氤氲的盛景。

    便是原本雷打不动,专心于平日看不到的珍本的皇普东华都多瞧了两眼,挪了挪位置。

    马车外头,林夕尘一边扬着马鞭,一边感受着车厢内公子的气息起伏波动,他可是曾亲眼见识过那个白衣儒将接过千里一剑,在狂沙漫舞的战场上一剑激起千层平地雷的。

    这位破界境高手不由得提高了对君箬言的敬佩,车厢内的公子,走的分明是跳过驭剑,直接御剑的神仙路子!

    林夕尘从震惊里回过神来,抬起头,望了一眼乌云逐渐聚拢的灰蒙天空,向旁边一个汉子说道:“你加快步子,跟前面的人知会一声,先在前面的城镇租个客栈,我们黄昏时分会赶上去。”

    汉子点头,领命而去。

    过了一个时辰,君箬言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气息之盛,竟是凝如实质,在一本经书上击出一个小窟窿,君箬言扭了扭身子,伸了个懒腰,向外头的林夕尘搭话:“你也用剑?”

    “倒也算是,在这之前我都是用的阔剑。”林夕尘想了想,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君箬言从车厢帘子处探出头来,问道:“那武夫修为分了九品,为什么一品就细分成五个?咋不分成十四品,那多省事。”

    “我也不知道其中原因,只知道,修得小长生,一身气机饱满圆润,修得破界,一意牵动全身气机,修得军象,以天为源,以军作象。”林夕尘略加思索,便如数家珍地开口回答,语调平稳而不失清朗。

    君箬言翻了个白眼,感慨道:“军象得投身军旅才有用武之地?那还不如破界呢。”

    “那倒也不是,到了那个境界,何物不为自己手上的军?”林夕尘意有所指,呵呵一笑。

    君箬言恍然,点点头。

    “对了对了……”

    “公子有何不解?”

    “你咋不把你媳妇捎上?”

    “她腿脚不方便。”

    君箬言一搭一问,林夕尘知无不言地回答,倒是让这趟枯燥的旅途多了几分趣味。

    “不过,这把剑倒是不见好些年了。”林夕尘看向静静地躺在君箬言膝上的游蛎,呵呵一笑。

    君箬言愣了愣,指了指游蛎,一脸疑惑。

    “君老先生没给你说过?”这次倒是林夕尘疑惑起来了,他诧异地说道,“你没听过‘游蛎烛蝗醉江南’?”

    “没听过。”君箬言摇摇头。

    林夕尘失笑摇头,缓缓说道:“游蛎烛煌醉江南,白鸬紫厢过宫墙。长青云笛雪绣梅,一曲寸方雷。这就是天下十大名剑呀。”

    “白鸬?!”君箬言瞪大眼睛,颤抖地开口道。

    林夕尘没去多想,点头说道:“嗯,这把也是隐迹多年突然出世的。”

    君箬言仿佛明白了什么,低下头来。

    原来……那道白虹,是老师的手笔!

    那他不见了,得是去办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了,一定是这样。君箬言紧了紧拳头,愈发加深了自己练剑的执念。

    “没有谁一定得为谁做什么,公子为什么一定要练剑?”皇普东华出声问道,说完,又是自嘲一笑,“就像我和她一样,那年她帮我,是情分,我守候她十年,也是情分。情分用完了,也就没了呀。”

    君箬言白了他一眼,说道:“哪有什么情不情分,不都是发自内心的愿意吗?难不成你觉得你给她守候的十年,很憋屈?”

    “很开心……”皇普东华露出源自内心的微笑,说道,“或许……是那样吧。”

    那年花开,斜阳正好。

    皇普东华把头探出车厢外,看向天空,说道:“正好……九月的天空好久没下过雨了。”

    “嗯。”林夕尘扬起马鞭,轻笑一声。

    那袭红衣,也是情愿的。

    风逐渐刮起,漫天雨水汇聚成了可视的寒流,倾覆而下,眼睛所见之处,尽是迷蒙的飞雪。

    他林夕尘又何曾纠结过?

    年少揍昏官,及冠入二品,三十岁时便直面白衣儒将,他又何曾惧过?

    遇到任何不平事,不也都只是一剑的事吗?

    皇普东华轻笑出声:“在等待的岁月里,我不曾后悔过。”

    “看得出,看得出。”君箬言打趣道。

    皇普东华没有去争论,静静地在平静中许下心愿,目光从君箬言身上移到了书本上。

    ……

    昨日清晨,天空细雨飘飞,许剑岳腰配木剑,在院外徘徊。

    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他猛地咬牙,跨出一步。

    司徒榭站在门槛边,轻声说道:“要走了吗?”

    “嗯。”许剑岳没有回头,轻声答道。

    “不打算打声招呼?”司徒榭转过身,走进屋内,给自己倒了杯茶,“那也好,走吧走吧,省得烦我。”

    许剑岳毫不犹豫地迈起步,司徒榭猛地把桌上的茶杯摔往地上,杯里装的,是他平日连喝都舍不得的茶。

    许剑岳心中虽然也五味杂陈,也曾挣扎过,想过就这么留下来,不混江湖了,但是……她还在下面看着自己,太平日子什么的,早就无所谓了。

    君箬鸿一身素白衣裳,站在许剑岳面前,不出一言,静静地从他身侧走过,顺带拍了拍他的肩膀。

    刹那间,这个木剑游侠红了眼。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点心事,别人掺和不了,自己也忽视不得。”君箬鸿抚须一笑,替许剑岳抹去眼角的泪水,“我始终都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记得,要是哪天路过了,进来看看。”

    许剑岳重重点头,走向北面。

    那孤单的背影后,有一阵风,吹走了又一个少年郎单薄的梦想。

    他猛地转身,看见依旧在原地不曾动弹的君箬鸿,重重地跪下身子,叩下他高傲的头。

    终于,纠结过后,他还是转身离开。

    这一日,有一木剑游侠孤身直入龙湖太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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