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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琴声动寒江,冷月淹断桨

    出了长安城,便可以望见浩东皇朝最长的大江,跬澜江。

    一条浩荡大江,自太玄山脉发源,途经长安城,气势巍峨如虹,浩气荡然二千里。

    君箬言在临近跬澜江时便翻身下马,看向全无疲惫之意的一老一少,说道:“前头就是跬澜江了,小凌珑,知道吗?要是当年没有这条江,那浩东皇朝可能就没有今天的盛景了。”

    “当年有八万水兵渡海而来,浩东全靠着这条大江和林梡墨的指挥才打下那场仗。”张原朴接过君箬言的话,呵呵笑道,“那年八万水兵,游过来的,划船想要渡江的,要么是被林将军一把乱箭扫射而死,要么是被当朝第一练气师所炼制的触之即死的腐水融死。”

    还是穿着一身布衣的张凌珑歪歪头,说道:“那我们怎么渡江?”

    君箬言呵呵一笑,指了指跬澜江畔,说道:“那里可以搭船。”

    张原朴眯眼望向跬澜江,沉声道:“那里有人。”

    君箬言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让吕楚斌和两百噬魂军先退走了,就现在自己体内残存的气机来讲,对上一个普通的练家子都得被捶个半死。

    “你们两个先后退,从离得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如此浓郁的杀气来看,这人多半是接了悬赏令来杀我的。”君箬言眼神闪烁,淡然地说道。

    张凌珑却不以为然地说道:“哪有人呀,就算是什么杀手,我一个人就能打赢他。”

    君箬言没有出声,看着这个体型瘦小的小家伙恶狠狠地挥了挥小拳头,豪气干云地迈起小步子。

    小家伙刚迈开步子,便撞入了一袭白衣的怀里。

    “塞北孤?”君箬言眯起眼睛,轻声问道。

    白衣男子低头看着张牙舞爪的张凌珑。

    张原朴抬起头,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张牙舞爪的对象是个背着一把桐木琴的白衣男子,小家伙看不清面容,不过看身形,这个白衣男子完全不像是长安城里土生土长的,他还以为自己打错了人,连忙致歉。

    白衣男子转过头,看向君箬言。

    君箬言将小凌珑拉到自己身旁,冷声道:“我知道你是一路杀上的天下前三,说起武道修为可能和老师差不多,但杀人手法却是实打实的天下第一。”

    张凌珑吓了一跳,他看着这个极为面善的白衣男子,以及其儒雅的气质,全然想象不出他竟是那个恶名昭彰的塞北孤。

    大风呼啸,江声不断,小家伙看着实力与外貌全然不符的塞北孤,担忧地问道:“你冷不冷?”

    塞北孤嘴角翘了翘,摇头道:“不冷。”

    他轻轻地退后了几步,卸下背后的木琴,轻声道:“远闻南海紫衣有剑啸,不知浩东可否有剑?”

    一边说着,塞北孤两指扣住琴弦,轻轻一抹,顺势激起一阵灰暗尘土。

    清脆琴声在江畔空中迸射荡开,如同冬花绽放,随即消弭在昏暗天幕中。

    只见君箬言刚抽出的白鸬被无形气机击中,君箬言胸口猛地下凹,连人带剑翻了几个跟头,激起大片尘土。

    “怎么你的内力这么孱弱?”塞北孤轻轻皱眉,经过第一次的试探,他居然发现君箬言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内力的普通武夫。

    自打懂事起除了读书就是帮忙打理酒馆的张凌珑呆呆地看着君箬言与塞北孤的对峙,怔怔出神。

    这世上真的有弹指开山的大侠不成?

    遗憾的是,只是普通人的他,看不出暗中无形的气机绞杀较量。

    “我知道他们给你传音了,不过你当真以为你可以自己支撑半柱香不成?”塞北孤呵呵一笑,一拨琴弦,说道,“不过我会慢慢体悟你的剑法,然后再杀了你。”

    大风拂面,君箬言只是轻笑,姿态潇洒写意如当年紫衣书客。

    “爷爷,爷爷,你说谁比较厉害?”张凌珑看着两名身穿白衣的青年,毫无俱意地问道。

    张原朴自嘲笑道:“这天底下能读出读出个武夫一品境界的,也就南宫韬汶一个。你问我,我问谁去?”

    小家伙叹了口气,只希望两个气质都是儒雅亲人的公子都不要出事的好。

    他到现在还以为,两人只是单纯地在较量。

    此刻,白衣琴师塞北孤盘膝而坐,桐木古琴横膝而放,他左手一拨,琴声瞬间盖过了风声大江声。

    只见破空而来的数十根隐隐约约闪烁寒芒的银针,仿佛被无形气机给定住一般,凝滞在半空中,塞北孤左手一举,再度一拨,银针瞬间倒转方向,朝着君箬言散射而去。

    长了一张清秀脸蛋的塞北孤脚尖轻点,弯腰躲开君箬言近身一剑,依然是左手按弦,一记猛拍,拉开二人的距离。

    塞北孤只是轻轻咦了一声,一手搭弦,平静地说道:“许家养剑秘术?有点道行,不过你的天赋和那个许剑岳比起来,似乎差的有点远呢。”

    君箬言收回被震飞的木剑初誓,虽然自己并没有气机可以去御剑飞行,但自己所有的三把名剑之中唯一剑胎已然大成的木剑初誓是可以不靠气机就可以直接被自己御使的。

    这也是许家养家秘术最为精妙的地方,可以通过滴血淬炼剑胎以此架起人与剑之间类似天桥的桥梁。

    “你是林梡墨的徒弟,也是南宫韬汶的学生,所以与南宫莹琉有什么关系呢?我很好奇,这也是我来杀你的原因,希望她会为了救你现身吧。我追杀她很久了。”塞北孤面无表情的冷声开口,琴声再度一转,变得凄婉骇人。

    大风于此刻悄然停歇。

    塞北孤呵呵一笑,拨开迎面劈来蓄势已久的醉江南,转身看向跬澜江畔。

    已经练出剑胎的君箬言也是抬头一看。

    不见那袭紫衣的传人,只见一名身穿崭新道袍的道士脚尖轻点在跬澜江上,轻轻跃起。

    你以琴声杀人,我便以跬澜江水杀你!

    大江奔涌声猛然一滞,而后肉眼可见的,一条宛若玉带般的江水被守天明硬生生以内力扯起。

    原本便没有离开多远,此刻原路返回而来的守天明猛地抬起左手,指尖遥遥指向塞北孤。

    “君箬言,以木剑带着你身旁的老人小孩转移。”守天明衣袖鼓动,以浑厚内力包裹着声音开口道,“至于你,想要打架,贫道倒是有空奉陪。”

    话音刚落,跬澜江水如一挂瀑布般在塞北孤头上径直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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