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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啷里个啷啷啷啷嘿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金刀门的少掌门上官安民。

    双方打过照面,解释清楚,便一同回到金刀门。

    上官安静在大门口等着,瞧见唐野回来,手里还拎了一把刀,怪好看的;又看出唐野身体完全恢复,眼睛笑成了月牙。

    “师哥,我还以为你走了呢?”安静扑到跟前。

    “怎么会?阿爷带我去镇上买了把刀,瞧。”唐野递了过去。

    “好看,是送我的礼物?”安静笑得让唐野拒绝不得。

    “不准胡闹,小妹。”上官安民走到跟前,将唐野两人遇险的事情告知安静,一面又因为没尽号地主之谊而郑重致歉。

    只是,他看向唐野的眼神同以往不大一样,隐约有些警惕。

    回到家里,在安静的纠缠下,唐野告别阿爷,来到学堂“上课”。他假模假样地翻开书,安静不听《论语》,也不听《春秋》,更不听《诗经》《庄子》,也不说要学什么,就眼巴巴地盯着唐野看。

    “师妹,你老看我做什么?”

    “师哥,我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

    “哦?”唐野眉头微微波扬。

    “就是不一样了,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看着很有力气,不像个教书夫子。”

    “那像什么?”唐野还要卖会儿卖关子。

    “像——像——像孟夫子!”安静终于找到一个恰当的比方。

    “哈哈哈——”这是唐野意料之外却颇合心意的赞美。

    “师妹,今天不学这文绉绉的东西了,好久没有跟你切磋,要不——”

    “哼,本小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师哥,你也太不会演戏了,你看你看,都乐上天了,就这么一把刀,不至于吧。”自从见着落日刀,安静就不肯松手,听得价钱后,当即要拿五万黑龙币来买。

    唐野自然不肯,于是就被金刀门的大小姐以“金刚门不得私藏兵器”为由,暂时代为保管。瞧见上官安静喜滋滋的模样,唐野便随她去了。

    “师妹,我确实得了件宝贝,待会儿只要你打赢我,我就告诉你!”

    “呵,本小姐不稀罕知道了,但是对于你求我揍你这件事,本小姐乐意之至!”

    说罢,两人便起势过招。只一个回合,安静便被掀翻在地。她往地上一滚,拈诀念术,开启一重龙魂,紫焰刀光影掠至,被唐野只手轻松架住,胜负立见。

    安静大小姐气不过,再拈一诀,开启两重龙魂,紫焰刀光芒乍热,闪现而来。两人过得十数招,安静终是力量不如,累倒在地。

    撩发抬眼,看见唐野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安静鲤鱼打挺,狠狠瞪他一眼,拈了个相当繁琐的诀,气势猛涨。

    四重龙魂!

    “师哥,既然你无情,休怪本小姐无义了哟。”说完,安静便消失在原地,化身为一道流光紫影,疾掠而来,仰腰躲过一拳,然后两记掌刀劈向唐野腰间。待拳风稍动,滑步换位,来到唐野身后,使出十八路豹子腿,连踢数脚。

    唐野重心不稳,踉跄扑地。临倒之际,回首一拳,正中安静脚心。这下子,摔得更狠。

    安静也不好受,足底吃痛,跌落下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唐野跟前。

    “叫你欺负我,叫你欺负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拳脚。

    唐野还不得手,假装求饶。

    安静才听不到,狠狠出了口气,直到唐野“哎哟”连连,才想起他大伤初愈的事,匆匆停手。然后盘腿坐下,毫不避讳地脱掉鞋袜,现出雪一般的脚丫子。

    她翻起脚掌一看,竟然有一个拳印儿,火气登时又爆发出来,使出十八路豹子腿,连踹唐野数脚。安静一边疼一边骂:“不知道女孩子的脚底不能打吗?”

    “不知道女孩子的脚底不能打吗?”

    “让你打我脚心!”

    “让你打我脚心!”

    唐野双臂护住脑袋,蜷缩着身子,从缝隙间看到了自己的“恶行”,后悔不已。但他真不知道女孩子的脚底不能打!

    殊不知,一阵日子之后,他才终于明白:女孩子不只是脚底不能打,女孩子的哪哪哪都不能打!

    此话后续再表。

    待安静出足了气,唐野才坐起身来,连连道歉。看着安静丹唇紧闭、泪花盈盈的样子,唐野竟然想给自己一拳,出点血,替安静报个仇。自己能昏过去最好,等安静彻底好了忘了,再醒过来。

    理智拦住了他这个可能奏效却荒唐的想法,但没能拦住他躁动的心。

    唐野轻轻拉过安静的小脚,又是哈气又是揉,完全忘记了圣贤所言的“非礼勿碰”。后来又想到,圣贤好像没说过非礼勿“碰”,心中释然。

    安静别过头去,心里小鹿乱蹦,鼓着腮帮子悄悄地快速吐气。

    她没想着拒绝,却决不能脸红,纵然红了也不能被发现。

    “师妹,我错了,真想分你点我的恢复能力,可以的话,这伤马上就能好!”唐野开玩笑道。

    “哼,谁稀罕你的那个什么什么乌龟壳能力,怎么打都打不疼!”

    “好好好,不稀罕不稀罕。”唐野附和道,抬头看见安静生气的样子,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本小姐很好笑吗?”

    唐野连连摇头:“不好笑,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什么叫一——点——都——不——好——笑!”安静不知从哪得来的灵感,往前一探,捏住了唐野的耳朵。

    唐野双眼一怔,哇哇喊痛。

    安静见自己抓住了对方的弱点,得势不饶人,微微加了点力气:“还敢不敢欺负本小姐了?”

    “不敢了不敢了。”

    “还敢不敢打本小姐的脚底了?”

    “不敢了不敢了。”唐野仍抓着安静的赤脚,强忍着不去挠。

    “敢不敢跟本小姐卖关子了?”

    “不敢了不敢了。”

    “那你说说,是得了什么宝贝呀?到底是天上掉下来的仙丹呀还是哪里捡来的秘籍呀?”

    “不是不是,都不是,是——”唐野抬头傻笑,“是我有龙魂了!”

    “是——”安静当下愣住,眉头一蹙,以为唐野在骗她,“什么意思?”

    真正的原因,即使是安静,唐野也不能说。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危险。只有等他大仇得报,才能将这一切通通告诉安静。好在唐野是个读书人,要知道,对一个读书人来说,随口编个故事,就像屠夫杀猪宰牛一般轻松。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对身体倒没什么影响,但是体内龙魂被病源压制住,一直无法挣脱,所以龙魂石测不出来。直到那个公子哥,他,唉,虽然他揍我,但也间接打散了我病根,龙魂得以解脱。一觉睡醒,身上的伤便好了,力气用不完。阿爷过来看,这样分析一番,倒是因祸得福了,我还得感谢感谢那位公子。”唐野说完,心里直夸自己是个编故事的天才,只是回去得跟阿爷窜一下口供。

    安静听得入神,看着房梁思索一阵,一手揉搓下巴,一手仍掐住唐野耳朵不放。突然,她使劲一提,唐野稍作错愕,赶紧喊痛。

    “师哥啊师哥,不愧是读过书的,简直天衣无缝啊。教教我,教教我。”

    看着安静笑里藏刀的样子,唐野心虚一截儿。

    “师哥,那你说说,你现在有几重龙魂?三重啊,还是四重呢?”安静继续问道。

    唐野竖起一根手指,略作悲伤:“唉,只有一重。”

    安静又使劲一提:“一重,你糊弄本小姐呢!亮起你的龙鳞,让本小姐检查检查,验验真假!”

    “我,我,这个我控制不住,它不听我的。好好,别掐别掐,我试试,试试,耳朵都揪大了。”

    安静喜欢这种拿捏唐野的感觉,当真是美妙极了。只是,若她能仔细一些,便会发现其中端倪。

    “亮!”

    “哞呢哞呢吽,亮!”

    “太上老君急急如意令,亮!”

    “啷里个啷啷啷啷嘿,亮!”

    唐野假模假样地拈诀念咒,无一奏效。

    安静忽然摁住他的嘴巴,问道:“上一个念的什么?我怎么没听过?”

    “啷里个啷啷啷啷嘿?这个?”这是唐野现编现造的。

    “啷哪个啷啷啷嘿?”安静有模有样地学了一遍。

    “不对,是啷里个啷啷啷啷嘿。”

    “哦,啷里个啷啷啷啷嘿!”

    “对了!”

    “啷里个啷啷啷啷嘿!”安静眉飞眼笑,“师哥,有点意思嘛,好了,别兜着藏着了,咱们去龙魂石一试便知。”

    说着,安静又是一句“啷里个啷啷啷啷嘿”,从唐野手中把脚缩回,翻开一看,黑印儿已经淡了不少,却不知为何有些发烫。暖暖的,很舒服,便不再细究。

    “啷里个啷啷啷啷嘿!”安静喜得一句咒语,饶了唐野的耳朵。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只耳朵一点都不红。

    说明白点,唐野根本不怕揪耳朵,反而喜欢得很。

    这可能是他身上最不正常的一点。

    看上官安静领的方向不是后山黑洞,而是修武场,唐野便问了一句。

    安静回答说:“爹爹回来了,我可不敢没事找事,没打讨打。你现在有龙魂,怕什么,我金刀门的弟子,呵,又不会笑话你。”

    唐野无所谓,他现在才不在乎三重四重,一重两重,身为真龙之体,他的世界,可不会局限在这小小的金刚门。待寻回所有龙魂碎片,他不但要给爹娘报仇,还要重建战王府,要在整个神龙大陆,闯出一番天地。

    上官安静昂头挺胸,如一只高傲的玲珑紫凰走在前面,虽然个头娇小,但气场不凡,路过的金刀门弟子都要称她一声“大师姐”。

    金刀门没有女弟子,她是独一个。按掌门说,她该是小师妹,但敢这么叫她的人,都得到了刻骨铭心的惩罚——剃光头。

    事实上,在金刚门的弟子心中,对上官安静“掌门千金”这个身份的敬畏,远远比不上对她的喜欢。安静虽然时常胡闹,但从不过分,古灵精怪才她真正的性格。至于相貌,不消多说,谁都相信,最多三年,上官安静就会成为金刀镇最美丽的姑娘。

    只是现在还小,罢了。

    三年之后的武功大会,是他们鱼跃龙门、迎娶佳人的唯一机会。

    唐野虽然跟在上官安静的后面,两人也不曾亲密交谈,但他却摆足了狐假虎威的气势,可谓意气风发,神采奕奕。

    上官安民瞧见他们,不知道小妹又搞什么,一步步靠了过来。

    “大哥,我带师哥来测一下龙魂,他小时候没有测过,一直不知道自己有几重。”安静捏着小手,乖乖巧巧,“是吧,师哥?”

    唐野点点头,心中感慨万千,上官安静脱谎而出的本事,可以出师了。

    “也好,龙魂是我等龙之传人练武习功的根本,早日了解自己,方能早日找到适合自己的路子。”

    这话听上去客客气气,唐野却总觉得有些言外之意。

    离得近的弟子也停下手中功夫,纷纷围了过来。

    唐野向前两步,伸手贴到龙魂石上。这本就是他想做的事情,原打算晚上偷偷来,不成想被安静“押解”过来。这样反而更好,光明正大,顶多是受些笑话罢了,年少时尚且不怕,何况如今!

    霎时间,龙魂石金光大放,光耀十里。

    在场之人身具龙魂最多的便是上官兄妹以及一名弟子,见着此光,比起自己亲测时的龙光,更为耀眼,直以为唐野可能身负六重甚至七重龙魂。

    如此天赋,他们从未见过,又羡又妒。

    唐野闭上眼睛,仿佛感受到龙魂石与自己的金色心脏产生共鸣,额头发烫,却并无不适。他甚至觉得自己与龙魂石产生了交流,但具体交流了什么,却无从得知。

    金光慢慢消落,众人羡慕地看向唐野,火热的眼神刹那间变成了模糊的冰冷。

    无数人同时松了口气,连上官安民也不露声色地松开拳头。

    至于上官安静,开心笑道:“师哥,你果真没骗我!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看着那么亮的光,我还以为是七重八重呢!还好还好,你啊,就老老实实做本小姐的手下败将吧!”小姑娘笑得天真烂漫,一点也不复杂,背起手来,勾着手指,一步一蹦跶。

    “啷里个啷啷啷啷嘿!”

    万里之外。

    大厅金碧辉煌,一人坐在龙椅之上,把玩着手里的短刀。

    “报告主人,监天司传来讯息,中原某地龙魂石金光大盛,至少七重龙魂往上!”

    “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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