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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刘备还能再奋斗二十年!

    大雨滂磅,电闪雷鸣,一座小型营地安置在林中避雨。阴郁的天空,古往今来数千年,不知多少英雄豪杰都曾对着它叹息前路之艰辛。

    今天,又多了一位。

    “唉……”

    刘备依门望雨,愁肠百结。

    他本大汉宗室之后,家道中落,无奈只能与阿母织席贩履为业。好在叔父见他异于常人,资助游学,这才学了一些本事。

    五年前巨鹿人张角大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汇聚天下灾民造反。刘备响应朝廷号召,聚乡勇讨贼,可惜,虽有军功却得不到封赏。

    两年前渔阳人中山相国张纯,联合乌恒夷族在幽州作乱,杀死乌恒校尉,自封为天子。刘备又响应号召,跟随朝廷军队讨伐逆贼,战事激烈,身受重伤差点死去。因这前后两次的军功终于得到官身,封安喜县县尉。

    这年,刘备二十九岁,却还没娶老婆。在这个七十岁古来稀,三十岁能自称老夫的时代,在这个以孝治天下,又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时代,刘备的压力很大。

    被封官后,刘备总算能松了一口气。县尉虽小但也是正经官员,有官身有社会地位,虽然豪门望族之女不敢想,良家妇女却是绰绰有余了。

    可惜,就在刘备准备娶妻生子,美滋滋过完下半生的时候,大汉天子刘宏跟他开了个玩笑,书各州郡诏曰:

    “其有军功为长吏者,当沙太之。”

    凭军功当上官吏的人员,要考核淘汰掉。

    刚当上县尉不过四个月的刘备瞬间楞逼,自己拼死拼活,亡命搏杀出来的功绩,朝廷一文指令就要抹去这一切?!

    还有王法吗!?

    还有天理吗!?

    没法,刘备只好拿出积攒的老婆本准备贿赂前来考核的督邮,结果督邮嫌钱少,不见。

    一向以仁厚待人的刘备也忍不住勃然大怒,抓住督邮吊起来,将对朝廷的愤恨鞭笞在督邮身上。

    从此,刘备只能带着画大饼忽悠而来的五百游侠儿并两个结拜兄弟,亡命天涯。

    一行人一路南下,逃亡三千余里。行至兖州PY,路遇连绵大雨不能行,二弟关羽又报钱粮断绝,只能以麦饭豆糜野菜度日。

    本就因遥遥路途不见光明而心思浮动的众人,在连吃数日麦饭后,已然成了即将爆炸地火药桶。

    “唉!”

    刘备望着被大雨遮掩到看不见的出营道路,心灰意冷。

    “已过半生,无钱无后,朝廷黑暗,道途断绝,前方的路在何处?”

    感叹许久,又想起高祖刘邦,三十岁也跟自己一样还是一介白身,近四十岁才当上泗水亭长——比自己这个县尉差远了。四十五岁才结婚,结果年近五十岁还被逼到芒砀山落草为寇。

    自己还没到三十岁,有两个万人敌的兄弟,还有五百游侠儿追随,不比三十岁还是白身的太祖强?

    刘备寻思道:“如今盗贼遍地,虽官途断绝,亦可拘盗得功名,并以此追随郡守刺史,获免罪任佐吏……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还能奋战二十年,还熬不过他不成!”

    看清前路,刘备开始思考怎么解决目前钱粮断绝,军心将散的局面。

    “先稳住两位兄弟,其余游侠儿……不行的话,只能好言散去……”

    正思索策略,营外马蹄声渐近。

    “吁!”

    刘备的二弟关羽,三弟张飞,奔马劈雨进营,入帐禀报。

    “二位贤弟冒雨奔波,辛苦了。”

    刘备拿起干布笑着迎上去,帮忙二人擦拭身上的雨水。

    “哪敢劳烦大哥。”

    关羽抢过干布,自行擦拭,道:“不出所料,PY城外遍地饥民,城中粮食已涨到七百钱一石,每日还限量出售。某与三弟入城太晚,今日粮食已售卖完毕,只能等明日了。”

    刘备拉着二人跪坐在矮桌前:“此事不急,吃饭要紧。”

    “大哥……”张飞从怀中掏出荷叶包裹的烧鸡,涎着脸笑道。

    见此,刘备和关羽身体一顿,对视一眼,关羽放下筷子,拿过烧鸡给外面的游侠头目送去了。

    刘备歉意道:“三弟,委屈你了,但我等弃官而逃,他们用命千里相随,有美食我们却自己享用,有违忠义。”

    “左右不过些游侠儿而已,哪值得大哥二哥看重?”张飞不高兴嚷道。说罢,狠狠吸吮沾染了些油脂的手指。

    关羽很快回来,三人继续就餐。撒了豆酱的野菜没有一丝油水,没有脱壳的小麦煮成的麦饭粗糙刺嘴。刘备和关羽大口咀嚼,沙沙作响,张飞像磕瓜子似的,吐了一桌麦壳。

    关羽咀嚼声忽止,关心道:“大哥为何流泪?”

    “啊?”

    刘备后知后觉,一模眼睑才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连忙放下碗,以袖遮脸拭泪,擦着擦着突然呜咽起来。

    “呜呜~”刘备放下衣袖,泪涕俱下:“大哥对不起你们啊!”

    “我们兄弟三人桃园结义共商匡扶汉室,明明二位贤弟都有万人敌之勇,五年以来却一事无成,这都是我这个大哥的错啊!”刘备嚎然大哭。

    “我们兄弟三人年龄最小的翼德,今年也二十四岁了,云长更是年近而立,却还是一无所出,连累二位贤弟不孝,我这个大哥不忠不义罪大恶极!”

    “我实在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面对二位贤弟!”

    说罢掩面别过脸去。

    关羽和张飞抓着刘备的衣袖,安慰道:“大哥,不至如此。只怪宦官当权,把持朝政,卖官鬻爵,有功不赏,封了官还得留下买官钱,当了官还得贿赂上官才能安稳,世道昏暗如此,怎能怪罪到大哥身上呢?”

    两人好说歹说,刘备这才放下衣袖,泪眼朦胧,握着两人的手道:“大哥才能浅薄,二位贤弟却都是万人敌的英豪,我空有中山靖王之后的名头,却没有给二位贤弟施展才华的地方……有机会定当将二位贤弟荐予诸州牧。”

    “大哥说的什么话?”关羽道:“我们三兄弟约誓共同进退,岂是空话!”

    “二哥说对!”张飞嚷道:“大哥说什么丧气话?我们兄弟三人定有扬名立万,封妻荫子的一天!”

    “唉~”刘备拭泪叹息道:“话虽如此,但如今钱粮断绝,过了今天明天,后天又该怎么办呢?”

    说完,三人均沉默许久。

    关羽沉吟道:“今天入城时,听饥民在传,城中有一人,鹤发童颜,号曰:青云上仙,一月以来,每日均发十石精米以救济灾民。有饥民欲返乡者,求见青云上仙,按路途远近可得精米若干。”

    “疯了吧!用精米救济灾民?!当初俺们家也只有逢年过节才**米,平日里只作供祭用。”张飞瞪大眼睛道。

    刘备亦是大吃一惊。

    十成麦谷舂成精米仅得四成,不仅是大量的损耗,还有这一加工过程需要大量的人力。可以说,没事舍得**米的不是豪族就是大官。能天天顿顿**米的不是皇帝,就是名门望族。

    竟然有人拿出三百石精米济民?简直就是神话故事!

    “当初大贤良师张角,也是号称得南华老仙传授仙术……某认为那青云上仙不过一江湖幻人,所谓精米不过障眼之法,或民众以讹传讹,大哥不要对此抱有希望。”关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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