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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回 甄英莲魂断返故乡 贾宝玉情伤归旧地

    话说迎春随孙绍祖的人去后,王夫人、薛姨妈等皆复悲叹落泪,宝玉心中亦暗暗耽心起来,此处不再具表。这边只说薛姨妈又与王夫人等说了会子话,便作辞回至家中。薛姨妈才入家里园中,便仍听得夏金桂与那起赌徒酒鬼大呼小叫,划拳行令之言语,不觉眉头紧锁、心内艮愤。那夏金桂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又是个没道理可论之货,又想到宝钗时常之劝慰,莫因此等人心生不平之气,以免伤及身体,故薛姨妈只得丢开不管,随他去罢。

    香菱自跟了宝钗以后,虽说少了金桂言语里讥讽、行动处折磨,然其已坐下病根,干血之症竟日渐深重,如今已只能卧榻也。榻上香菱正捧一本《断肠集》看得出神,好似忘了自己身患重疾一般。不到一会子,宝钗便进得屋来,走至香菱榻前,眼见得这般光景,心中不禁生出一叹,真真这个呆香菱,苦心习诗竟到如此地步,况身有不足,待大愈后又有多少诗词曲赋是领略不得的,何苦作此损身耗神之行。然待宝钗凑上前去细看时,却瞧见香菱那神那里在书上,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与周公论诗论词去了,口中还不忘念到:“遥想楚云深,人远天涯近。这‘深’字真难为他想来,云飞在天,且天常以一‘高’字写来,‘深’字却常为写水、写庭院、写花木丛林……却不想这‘深’竟比‘高’更上了层楼,这后一联也越发空灵真切了。还有还有,独倚小阑干,逼人风露寒……

    听到这些,宝钗不禁得又叹又好笑,遂上前轻摇了摇香菱。香菱挣扎开朦胧睡眼,忽见宝钗侧坐在自己床边,忙道:“不知姑娘来,我竟睡着了……”说话间便欲坐起身来,宝钗忙将双手抚在香菱肩上,复使他卧下,又把他手里的书拿起放到一边。宝钗笑道:“真是个不乖的,知道你爱诗词,如今身子虚弱,愈发自己要知道保养,每天只能看一小会子,可再别如此了,倒叫我们耽心。”香菱皆答记住了。

    宝钗问道;“今天可曾吃些?”一旁小丫头子回:“只喝了些稀粥便再没胃口了。”这时薛姨妈也进来了,见香菱面上血色一日浅似一日,精神一天短过一天,又因心中迎春之事尚未散尽,故悲中添悲矣,便同宝钗商量道;“咱们再请一请大夫来诊一回罢。”宝钗一面答应着,一面命人前去寻医请药。不知为何,差人请医之事却为金桂所闻,此时其赌局酒场已散,然其兴未尽矣,再者薛家母女总不去理他,却偏为秋菱之病悬心,故胸中平添了一股妒意。遂于屋外叫嚷起来:“呵!这才是‘丰年好大雪’的金陵薛家呢,平生没听见过儿子媳妇病了,一家子老小不闻不问,倒去丫鬟跟前献殷勤的,今儿我才算见识了。你们一家子大体盘算着将他医好,再让他好用厌胜邪法将我治死方称心如意。我不知那里行动就得罪了,你们母女俩怎能如此狠毒,我若有不好,你们大可光明正大指点,那里就该死了;退一万步说,我当真无德,当初为何又将门槛踏破,把我迎进门来。可见都是丧良心的……”金桂一面乱嚷,一面又哭闹起来,全然不知脸面二字如何写来,遑论顾及。

    从前隐忍避让,不与其计较,或实在过分之时自己厉喝几声,金桂尚存些忌惮;薛姨妈何曾料想金桂如今‘蹬鼻子上脸’之势愈显愈劲,今闻得这几车人不人、鬼不鬼的话,不由得浑身乱颤,气喘不已,口不能言。宝钗见势不好,便连唤莺儿同自己将母亲劝进卧房去了。话说薛蟠听得金桂言语间捎带上母亲与妹妹,只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便再不能忍了,遂手持一根拇指粗的麻绳从一房门内冲将出来,二话不说便朝金桂项上套去,欲将其勒死,一了百了,大家干净。只因之前两人打闹之时,薛蟠虽恨之极,然总未敢下得手去,金桂越发百无顾忌;现今不似以往,金桂毫无防备,故被薛蟠轻易得了手。金桂纵使再能泼闹,然终为一女子,况又被锁住咽喉,故难于动弹,只是用手欲将项上绳索扯开。正值二人难解难分之际,恰巧宝钗从薛姨妈处出来,见此情形,不由得一惊,连忙来到薛蟠身旁,欲拉开薛蟠手。薛蟠恨的道;“今这等事妹子莫管,待我结果了这个贱妇,你们娘俩也再不用受这等鸟气,就算我死了也值。”薛蟠一面说,却并不松手半毫。夏金桂在地上缩着嗓子言语,旁人依稀可听得:“姑娘快救我。”等话,说话便欲伸手来抓够宝钗的裙子,被薛蟠一脚踢开。宝钗道:“哥哥快休要混说胡闹,你去了,日后你让妈和我怎么办?如今咱们家比不得先前了,香菱一案你都忘了不成?”薛蟠闻此,乃作一长叹,而后只得将手一松,就此作罢,遂送宝钗回房去了。只留金桂独自瘫倒在地上,揉脖作咳。自此,那夏金桂大比先时消停了许多,不表。

    只说香菱躺在屋内床上闻得金桂这一闹,身子复烧得更为厉害,乃至汤水不进,不省人事了。大夫来诊脉过问之后,起身一面走,一面连连摇头,乃出屋后将门掩住,与薛姨妈、宝钗道:“此女所患乃干血之症,气为血之本,气虚则血亏,复加以气郁滞积胸中,便周身气行不畅,血亏愈沉,乃酿成此症。本应静心安养,顺气补血,断不能再使之动气。然其脉象虚弱低沉,据此可知其未能理气顺心也。”薛姨妈道:“不知大夫可有医治之法,如若能医能好,就是多费点子银两也不碍事的。”那大夫也只一味摇头连叹,直道:“俗话说‘医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似这般光景,左右只不过是熬天数罢了,你们准备后事罢。”说罢,领了诊问银子便告辞出去了。薛姨妈、宝钗此刻也只得叹道是香菱命该如此。

    那大夫去后,宝钗打发小丫头打来半盆才烧的滚开的水,复又兑上些凉水,便温腾腾的了。小丫头双手持盆侍立,宝钗将帕子放入盆中浸湿取出亦拧出些水,随后叠好敷在香菱额头上,香菱亦只轻轻呻吟了一声,好似全身气力将要散尽一般。宝钗观此,亦免不了颦眉浅叹。

    是夜,宝钗正值里屋作些针黹纺线的活计,展眼夜越发深了,一钩残月已过中天,红烛将尽,烛泪止不住的顺着烛台流将下来,旧的一层干了,又有新的一层流覆上去。宝钗遂命莺儿望了一回香菱,莺儿回来道:“菱姑娘睡了。”他二人便移烛吹灯,各自入衾安睡。第二日清晨,莺儿伺候宝钗妆洗完毕,正欲往薛姨妈处晨省请安,忽有小丫头子来报,“姑娘,不好了,菱姑娘死了。”宝钗出来时,见薛姨妈正坐在一旁垂泪,一侧站着薛蟠。薛姨妈指着薛蟠哭道:“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都是你。他自从来了咱们家服侍你,那一点不尽心不尽力,到头来竟落得如此。”那薛蟠只低头不语,薛姨妈又怨了薛蟠一会子,便使他去打听丧葬入殓等后事了。那香菱也算生于富足之家,自幼承父母怜爱,然天意难揣,后被拐子拐去,历经辛酸,身上也渐渐添上些病来;虽曾入大观园过了几天与众姊妹嬉笑玩闹、与诗相伴的日子,然乐短悲长矣;而今复遭金桂折磨,干血之症已入膏肓,终未能捱过昨夜,便魂体相离、灯尽人亡了。枕边仍旧放着那本《断肠集》,上面滴有几点如血的烛泪;床边亦只略放着些其生前常穿之衣物并那条红石榴裙。宝钗见此形景,再忆及往事之历历,亦同母亲一般落下泪来。

    王夫人因贾府内事情繁忙,中有抄检大观园所遗之事并迎春等事,况凤姐身子时好时坏,故而每每劳心费神、分身乏术。因前闻得薛府金桂等事,便时常记挂着薛姨妈及宝钗等,今遂令宝玉代自己前去探望一番,也不淡了亲戚情分。话说宝玉一路进得府来,并未见得金桂,心下好不纳闷;宝玉亦欲知晓香菱近况如何,好打消心中疑虑。宝玉进屋方看见薛姨妈、宝钗等皆无不堕泪涕泣,不知因何事致使如此,因问道:“姨妈、姐姐,近来可好?怎么独不见香菱姐姐?”宝钗听见屋门开合之声,便起身望去,原是宝玉。宝钗默然不语,走在前面引宝玉进到里屋,宝玉便瞧见床上躺着个人,脸上盖着一方素白罗帕。宝玉看那人的体态身段,心内已觉察七八分了,宝玉小心掀开帕子,只见香菱面容惨白、唇亦无半点血色,唯有一颗红痣居于眉心,如红豆、亦如绛珠一般。宝玉又将帕子盖好,又见枕边那本《断肠集》,遂拿在手中,呆呆的看了半日。从里屋出来,薛姨妈、宝钗皆仍有悲伤之状,宝玉亦只得安慰劝释了些言语,左不过是些‘节哀顺变’等话,便要作辞。薛姨妈欲留宝玉用过饭后再别,宝玉思量道,姨妈家如今亦不甚方便,不宜再作叨扰;便又辞了一会子,从薛家出来往大观园走去。

    一路上,宝玉先是万般慨叹,“这么个清洁灵动的女儿,偏许与薛蟠这么个呆霸王为妾,怎么偏生又遇到夏金桂这么个更比薛蟠可恨百倍千倍的悍妇,终使香消魂断。可见女娲氏造人之初,并无前例可考,便以自身为参,手捏黄土,细心造来,皆持泥偶于口边,呼出仙气,将智慧精华注于其内,方使其成最初之人也。此最初之人不乏炎黄、颛顼、尧、舜、禹之至贤至能之辈也,然想来女娲氏造人亦乏,遂改用树枝柳条蘸黄泥浆挥甩,其泥点落地再总一口仙气吹之,便也可化生出许多人来。然此后来之人之造法难免不及最初之人,且离女娲氏之口越发远,仙气所汲越发少了,自此便有了人善恶智愚之分。”又想到这么个青春女儿,临了欲看一眼自己生身父母亦不能够,且自己姓甚名谁亦无从得知,宝玉便不觉滚下热泪来。

    宝玉回至大观园中,用过午饭,便向贾母处请安。贾母将宝玉揽在怀中,因笑道:“这半日那里去了,也不来和我说说话,敢是忘了祖母不成?”宝玉笑道:“原是母亲使我去姨妈家探望,那里就敢忘了老祖宗,这不才刚从姨妈家回来就来拜见老祖宗了。”宝玉同贾母又说了一会子话,只闭口不提香菱、金桂、迎春等事。宝玉便作辞欲回怡红院。贾母嘱咐道:“才刚用过饭菜,可不许睡倒,仔细肚子疼。”宝玉连答几个是字,遂从贾母处出来向怡红院走去。连日来宝玉无不挂念芳官、蕊官、藕官几个,亦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遂萌生了出园前去探望之念想。

    宝玉只带茗烟从园子中偷跑出来,各自跨了马便朝水月庵而去。宝玉一上马,便腿夹马肚,手驱缰绳,大有策马奔腾之势。茗烟眼看宝玉此番出门骑马之速快过往常,自己将落其尘后,更耽心宝玉,因高声道:“二爷慢些,没得这么急的,小心要紧。”一面说,一面亦驱使马匹追赶宝玉。待出了城,宝玉胯下之马遂改作闲踏状,不一会子茗烟便赶了上来道:“二爷也该等等我,倘若二爷有个三长两短,岂不要了我的命。”宝玉道:“出门若不快些,让他们瞧见又该去不成了,如今也没人给芳官等人捎信带话,不知现在如何。”茗烟笑道:“二爷不放心别人,打发我前去探望也是一样的。”宝玉道:“外边如何比得了园子,方得自己亲去看望,才能表诚达意,亦方可心安。”

    因抄检大观园一事之后,死了晴雯,去了司棋、入画、芳官等人,且迎春又遭孙绍祖虐待,又时常有官媒婆操心探春出阁之事。宝玉眼看园中之人一个个都去了,思之此园中之人终将是要散的,故心内常不自在,有如白蚁撼树,那白蚁将树心啃噬一空,树倒根离,心就好比那树竟一点点空了下去,终了亦无根无系了。故宝玉此番出来,亦有赏景散心、一遣愁绪之意也。

    时维八月,序属中秋。漫山树木皆具秋色,松柏之木常青,然枫乔杨柳始染烟霞,抹红披绿,点绛参差;山谷溪水清澈通透,映带左右,势平之处水声潺潺,若岸势陡峻,则激流飞湍,浪花朵朵。

    宝玉忽指一棵结着果子的树问道:“想来我也算读过不少书,这却为何物?”只见那树不高,果子不大,同山楂一般大小,状如橄榄,色若樱桃,鲜红似透,娇嫩欲滴。茗烟笑道:“二爷,这果俗名‘女儿果’,往年听老人家们说,此物一年只在七、八、九这三个月里有,且只过了七月初七方才褪青现红,那以后才可吃呢。”宝玉瞧那果子鲜妍可爱,又唤作什么‘女儿果’,便嚷着要吃。茗烟无法,只得摘下两个来,用袖子仔细擦了又擦,方才递与宝玉。宝玉接到手中,端看了一会子,便尝了一个。却不知那果子才入口,其味甜若秋梨,稍时便渐渐泛起酸来,次而竟酸中生苦。宝玉只得连忙将未咽尽的吐出,眉头蹙作一团,比生啃了那苦瓜还厉害。茗烟见状,不由得掩面偷笑道:“二爷不会以为这山野果子都如咱们府上水果瓜疏一般香甜可口罢?”宝玉道:“茗烟,你还笑。我只当听见这东西有‘女儿’两字,又生得那样。谁知竟这样难吃。”茗烟道:“是二爷自己嚷着要吃,又怪起我来。二爷那里知道,那山野农家如若不巧,遭逢灾年,也只能以此物充饥,有时竟也还不能得呢。”茗烟看宝玉缓过来些,又道:“二爷再仔细品品,口内可否有点子回甘?”宝玉便咽了咽口水,果有些回甘,遂点点头。

    他二人一行骑马,一行说笑玩闹,说话便到了水月庵。二人勒缰立马于水月庵墙外,茗烟不等宝玉吩咐,立时翻身欠脚蹬在马背上,抚墙扳脊,探头向内张望进去。宝玉那时早已下得马来,站在墙根处替他拉着缰绳。宝玉仰面问道:“可看见了么?他可在那里没有?”见茗烟摇头,不觉连连顿足叹气起来。茗烟在上面道:“二爷别急,想来也快出来了,前几回都是这会子出来的。”一语未了,便笑的拍手道:“二爷!来了,来了。”宝玉听见芳官出来,亦喜逐颜开了。茗烟便压低嗓门冲里面直喊芳官。水月庵外院南北皆是大房墙,院内冷风飕飕,空空落落,芳官这时头戴一顶青黑色破旧毡帽,穿一件灰不隆冬、逛逛荡荡的海青夹袍,悲悲切切的拖了一把大扫帚,走出来打扫这满院的中秋落叶。

    茗烟又直喊了几声芳官,便道:“宝二爷来看你来了,此时就在墙外边儿呢。二爷让问,你在这儿可过的惯么?可有人难为你?”芳官闻得此话,满眼滚下泪来,待要如何,无奈庵内尚有其他人等,自己行事唯有小心才是,因只管充耳不闻,不作回答,只扶着扫帚小声哭起来。茗烟见状便扭头看向宝玉道:“还是不搭理,上两回就这么着。”因此庵地处偏僻,极为清静;除却念佛诵经之声,宝玉亦能隐约闻得院内有女子啼哭,便知是芳官无疑了。宝玉听得芳官这一悲泣,一路上所遣之愁绪皆复入怀,且更较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终于忍耐不住,眼泪遂亦夺眶而出,因对着院墙,含泪向里低声喊道:“芳官,我知道你心里委屈,都是我带累的你;你千万将就忍耐些日子,等太太气消了,我必去求老太太、太太,再接你回去;过些日子我们再来看你。”芳官听罢,再也支持不住,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茗烟看着,也不觉跟着流下泪来。话才说完,茗烟却看见智通带着几个尼姑从内院出来,一眼便看见自己在立在墙头之上,便双手合十念佛道:“阿弥陀佛,墙上为何人……”茗烟吓的急忙抽身缩头,连忙坐到马背上道:“二爷,咱们快走,那老秃贼瞧见我了。”宝玉一听,忙也拭泪上马,主仆二人亦顾不得许多便朝那密林深处不分好歹乱钻了进去。二人随后又去了地藏庵,只可惜似刚才那般唤了几声,蕊官、藕官都不见出来,只好作罢。

    却说二人骑马进了城,仍从园子后门进去,匆匆来至怡红院中。只见袭人、麝月一齐迎出来道:“二爷,可算回来了,里头都搬动开了!二爷快去罢。”宝玉乍一听,只觉在云里雾中,不知是何意,忙从袭人手里接过衣裳换上,径直走进院中。才进院子,宝玉便一眼看见里间有三四个小丫头在收书卷画、归箱叠被,又瞧见五六个老婆子在外间搬桌挪椅、抬架拿盆,因问袭人道:“这却为作什么?”袭人道:“这原是太太的吩咐,让二爷这两天务必搬出园子去住。现在到处找你,想必也是为了这事。”宝玉那里听的住这话,登时如坠入雪洞冰窖一般,心下无比惆怅,六神无主,呆呆的立在原地半日,便失魂落魄的从怡红院出来。袭人在身后问道:“二爷,这又是要那里去?”宝玉未应,只在园中随心闲走乱逛罢了。

    因怡红院尚未收拾妥当,搬入之处亦未能尽心布置,故宝玉等仍还在怡红院内起居。这天晚上,宝玉对袭人说起这几天所经历之事,不免又伤起心来,在床上抱着被子又哭又叹了好一会子;然袭人并未多说什么,至多不过说一些宽心安慰的话。宝玉随后亦乏了,心生睡意,便渐渐睡去。袭人替宝玉把被子盖好,又把其所佩之通灵宝玉取下,放在手帕子上小心包好,仔细塞到枕头底下,放下帐来,便自去睡了。次日清晨,宝玉起床洗漱穿戴后,就欲前往贾母、王夫人处应承,然袭人连忙叫住宝玉……不知所为何事,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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