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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只是个教棋的

    信王府。

    房上已经堆满了雪,白皑皑的,又松又软。庭院内的树上也盖着雪,积雪把树枝压弯了腰。暖阳当空,阳光照在积雪之上有微光泛起。

    “江宁竟然入了学宫,还成了学宫先生。”

    书房内,信王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小觑这位皇弟了,他昨日的表现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进入未央学宫本身就很难,而学宫之中的先生自然也更是如此,他们在各自擅长的方面都是整个国家最顶尖的数人之一。

    说实话,昨日在得知江宁在学宫大门外与陵游对弈,他也想过江宁是奔着进学宫学习去的,但是这个时候离学宫入学考核的时间还远着,要进学宫只能走破格录取的法子,至于说能不能通过,他想都不会想,因为那确实不可能。

    姜白认为不可能,同样的,昨日所有在关注江宁的那些人也都认为不可能。没有人相信江宁会进入未央学宫,大多数人关注着江宁也仅仅是因为江宁顶着特殊的身份在这段敏感的时间来到了长陵。

    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比所有人认为的不可能还不可能,江宁不仅赢了陵游,还得到了学宫众人的尊敬,更是让陵游自愿让出了棋道先生的位置,而学宫方面居然也同意了。

    所以在第一时间收到来自学宫的消息后,那些一直关注着江宁的各方势力就像是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信王背着双手,淡淡道:“经过昨日的事情,想必有些老家伙已经坐不住了。”

    在信王背后,清瘦的王府幕僚沈祁山轻笑道:“昨日就已经有人跳出来了。”

    信王转过身,眯起了眼睛:“说来听听。”

    “昨日学宫出了消息后,钱家府上的管家跑去学宫找乐知冬理论,说哪有小孩子当学宫先生的说法,乐知冬只是回了一句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顿了顿,沈祁山继续说道:“可钱府那没脑子的管家还不罢手,急起来连学宫走后门这话都敢说出口,这下子学宫乐司业是真生气了,直接让人把钱府来人统统赶了出去,更是让那管家带话给钱家,只要能找到棋力在江宁之上的人,他乐知冬可以当面赔罪,如果找不到,那学宫自然会找钱家好好理论一番。”

    信王点了点头,道:“既然有人来当出头鸟,那乐先生也就顺手杀鸡儆猴了。”

    沈祁山饶有兴致的分析道:“他们是不当不行,毕竟总得给上面的人交一份投名状才能表决心,而且晚了的话说不定就被别人给抢了。”

    信王冷哼一声,道:“不过这钱家倒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什么时候区区一个长陵城末流世家就敢在学宫面前说三道四了?他们难道是真不知道学宫随便伸出一根手指就能灭了他们吗?”

    沈祁山也讥讽道:“蚍蜉撼树也得是蚍蜉才行,钱家是料定学宫不会理会他们这些小打小闹的瞎把戏。”

    信王不明所以地问道:“祁山,你说江宁非要这个时候来长陵趟这趟浑水干吗?”

    沈祁山摇了摇头。

    信王跟着也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想来在江宁眼里,长陵应该很大,大到能够容下百万个他,但在另外一些人眼里,长陵就很小,小到连一个江宁都容不下。”

    信王揉了揉太阳穴,又说道:“但是没办法啊,长陵这些世家大族最擅长的就是站队,从太祖起兵开始就跟着站队,数百年来愈演愈烈,那些还能够存在的门阀世家就是这样不断强大起来的,皇兄自登基以来虽有心打压,但也只得一步一步慢慢来,过刚易折的道理我们都懂。”

    沈祁山认同道:“现在这般局面,炉开小火才合适,大火会烧掉炉子的。”

    不再谈论世家大族之事的信王柔声问道:“祁山,十年前,太平之乱那晚对他一个七岁的小娃娃打击应该会很大吧。”

    没等沈祁山回答,信王又喃喃道:“皇兄当时确实错了。”

    沈祁山心中一紧,赶忙道“王爷,慎言!”

    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涉及到皇室,没有发言权的沈祁山只能转移话题,说道:“其实江宁进了学宫也好,在学宫待着能躲开不少事情,即便暗流汹涌,但都不会明面上再去找麻烦。”

    “但这长陵有着太多吃人的欲望,那些吃人的人又怎么会不去找他呢?”

    “这次陛下跟王爷都在长陵。”

    信王闻言,神色也好了起来,洒然道:“也对,本王只要还在长陵,任何人都得掂量掂量!”

    在信王姜白跟王府幕僚沈祁山谈话的同时,学宫之内的祭酒荀望也跟江宁有一场谈话。

    “初来长陵,可还习惯?”荀望笑着询问江宁。

    晒着太阳的老人盘膝而坐,手里以二指夹着棋子,正摆着昨日江宁跟陵游对战的棋局。

    这是江宁第一次来荀望的小院,自然也是第一次见这位声誉名满天下的未央学宫祭酒。

    看着眼前略显枯槁但话语却中气充沛的老人,江宁恭敬道:“还好。”

    在棋盘落下一子,荀望平静道:“学宫先生都很优秀,你也很优秀,朝歌跟陵游都推荐你来做棋道先生,会有压力吗?”

    “我一向胆子很大。”江宁笑了笑,这句话他对很多人都说过,现在他用来回答荀望。

    “胆子再大也会有压力的。”荀望头也不抬的继续落子。

    “压力有时候也并不是坏事。”

    “所以压力才会转为动力。”

    空旷的院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棋子落于棋盘的脆响,而江宁只是默默地站着。

    片刻后,荀望才再次开口道:“这个时候你不该来长陵。”

    “在先生之前,也有人跟我说过这话,更久远的一个月前,朝歌也这样对我说。”江宁很平静地说着,然后又道:“但我还是来了,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而我想做的并不会妨碍到某些人,他们却很认真的把我想象到某些事上去了,但实际上我一直都置身事外,从来没想过其他。”

    荀望抬头看着江宁,漠然道:“身为皇家人,即使你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做,他们都不会觉得你是特殊的那一个。”

    “先生,我姓江,江水的江。”江宁语气坚定。

    “那又怎样?他们只知道姜宁,而不是江宁,而你在踏入长陵那一刻,或许很多人都替你想好了一条路。”

    “所以我才进了学宫,在这里我就不需要担心他们在我身上大做文章,这也是让他们明白我的态度。”江宁不再掩饰自己的想法。

    “学宫向来清净。”老人仍旧盯着棋盘。

    江宁向荀望行了一礼,非常肯定地回答道:“请先生放心,我就只是个教棋的,只要学宫需要,我一直都会是,也只会是。”

    “不掺和是好事。”荀望也笑了起来。

    随后,江宁离开了院子,在回去的路上碰见了乐先生,乐先生对他说在师兄的小院里晒太阳是再惬意不过的事情了,因为师兄院里的太阳总比外面更温暖。

    等乐先生离开后,江宁想了想,然后开心地笑了起来,荀先生的小院确实暖意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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