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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明的心障

    江河大学本科四年级和研究生三年级的学生们,正在面临要在半年后离开校园这件事。对有的人来说,这是令人雀跃的事;对有的人来说,这是件令人悲伤的事;对大部分人来说,这是件新事;而对那一个人来说,这是件重复了三年的旧事。

    没有哪个江大研究生像他这样连续多年论文被导师否定,更没有哪个作为科研实验室重要成员的学生会像他这样因为没有拿的出手的成绩被导师贬低的一无是处。

    如果有一个词可以形容那个人在他心中的模样,那一定就是噩梦。

    方正明无数次梦见自己被踩死在巨人的脚下,被梦魇缠绕几乎要窒息。可他,却可笑到根本没有与之对抗过,甚至是连对抗的胆量都不曾有过。

    安部日晓,为什么我会成为你的学生。你为什么会作为我的导师...。

    “正明!”

    ?!深睡中的方正明听见一声大声的叫喊,被猛的惊醒,是室友吴建飞提醒他,他的闹钟响了。

    “闹钟本来就是用来提醒我的啊...算了...多谢了建飞。”

    “你最近怎么回事,好像很累的样子啊?谈女朋友了?”吴建飞一脸坏笑道。

    “比谈女朋友累多了...”

    方正明起身套上外套,从温暖的屋内走出,离开了宿舍楼。

    他打了一辆车前往建在江大北边的安部私人研究所,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他每天都要在这时到研究所查看曾泽华的情况。来回的车程和在研究所耗费的时间,让方正明不得不把大量工作放在夜里去完成。

    “太冷了...”

    在江北市上学多年的他,感觉到今年的冬天降温特别快,初雪未至,心已凝霜。这也许是因为今年,他做了一件自己都觉得悲哀的事的缘故吧。

    谁又能想到呢?身为高等院校的科研导师,居然会命令他的学生与他一起监禁同一实验室的伙伴!

    没错,方正明帮助安部日晓监禁了同是MOM实验室成员的曾泽华。他也知道安部日晓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当他终于发现自己几乎是在犯罪时,事情已经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如今唯一能支撑他熬过去的,就是在曾泽华被释放那天,他一定要跪下向他道歉这个念头。

    为何我会如此懦弱?

    方正明总会这样问自己,为什么他不敢违背安部的意思呢?那家伙明明以各种理由阻碍了自己毕业,整整三年!三年来,他不断在安部的表扬,打压,赞美,贬低下苟且地过着,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带着忐忑又迷茫的心情,方正明来到安部日晓的私人研究所,又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到曾泽华所在的实验室。此前曾泽华还在进行着工作,可当方正明进入房间时,他却意外地停下了手里的活,转身观察起方正明来。

    “有什么事吗?”方正明感到疑惑,在他的印象中曾泽华来到研究所后从没有这样看过他。

    “你心情好像不大好。”曾泽华说道。

    “可能,因为快毕业了吧。事情太多,总会有点焦虑。”方正明说。

    “会顺利吗?”

    “什么?”方正明感到一阵悸动。

    “毕业的事,安部老师他怎么说?”曾泽华认真地问。

    “他...没说。”

    “没说的意思,就是没问题吧。今年也应该通过了。”

    方正明沉默了。只有他自己知道,往年他都是在最后一刻才从安部老师的口中得知,自己因为各种问题而无法毕业。

    “也许吧...”方正明模糊地回应,他对自己不大有信心,但还是抱有一些希望。

    忽然。曾泽华话锋一转。

    “正明,你当真以为,你有机会毕业吗?”

    “你真的以为,无法毕业是你自己的原因造成吗?”

    曾泽华的问题,像是穿心利刃,一瞬间扎中了方正明的要害。这些问题,他也曾问过自己无数遍啊!只是当它们被别人提起时,却又令他感到那么的不堪!

    “我怎么知道。知道我也不会三年没毕业。”他说着,便打算离开实验室。看来曾泽华的精神要比他好的多。

    “你确实不知道。所以,正明,去问问过去的那些人吧。”曾泽华说。

    过去的人。

    “你指的是谁?”

    “安部老师的学生中,有几名学生在毕业后都被安排进了研究所工作。他们其中有人像你一样,曾被安部老师留在身边多年而没能毕业。”

    “你确定!?”方正明大惊。他不是唯一一个。

    “我很早就调查过这件事。”

    “为什么?”

    “我认为安部老师,他有不为人之的一面。”

    方正明心里一阵苦笑,因为他正是活在安部老师不为人知的一面下的那个可怜虫。他说道:

    “你是对的。”

    他准备离开,为了自己方正明打算去联系曾泽华口中的那些毕业生们。

    “找到答案后,请你再回到这里好吗?正明。”曾泽华说道。

    “对你,对我而言,这都是最后的希望了。”

    ...

    最后的希望?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是对自己被监禁这件事太悲观了吗?

    安部老师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我很清楚,只要那件事过去,曾泽华就会安全离开。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得到答案后还是和他谈一谈吧。

    安部老师是2045年参加工作进入到江大的,最初几年他作为大学教授没有带任何毕业生,但在成为神经科学研究所的导师后,他开始负责毕业生的相关工作。

    因为经常帮安部老师处理闲杂事物的缘故,我可以自由出入他的办公室,拿到毕业生的相关信息文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原来,这十几年来与我有相同情况的学生居然有三人,我逐一向他们打去电话,但都没有接通。幸运的是,其中一名学生孙志标留了紧急联系人的电话,我总算得以知晓他目前的情况。

    “志标?从大学毕业开始,就没和我联系过了。”

    “他没回过家?也没打过电话回来?”方正明很惊讶。

    “他...我是他姐姐,我们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除了我之外,他没有其他亲人。我因为嫁到很远的地方很少和他见面,所以我想志标可能是不想麻烦我,才不联系我的...”

    “他没和你说他去哪里了吗?”

    “我想想,他好像说过,他的老师给他安排了一个工作,他很开心。因为是搞科学嘛我也不懂。反正我觉得他当时是开心的。”

    原来如此。所以十几年没有联系也觉得是正常的状况吗...

    孙志标,和我一样因为某种原因延期了一年毕业,是安部老师带出的第二届毕业生,在研究生毕业后参加了老师给他安排工作,并从此杳无音讯...

    而另外两名学生,分别是第五届和第七届的毕业生,根据资料上的电话无法联系到他们。

    我把三份资料放在一起比对,既然都是被延期毕业的学生,那总该存在一些共同点才对。然而安部老师对他们的评价都很模糊,既没有明确指出哪里做的不够,也没有给出具体的改进方法。等等...

    无?

    “为什么是无...?”

    在他们三人的“家庭背景”信息栏中,为何都是被填上了无?难道他们都是...刘志标姐姐确实说过,他的父母去世的很早...

    那么这三个人,不对...我们四个人,我们四人之间就还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我们的家庭...都不完整。

    ...

    “查到了?”

    “查到了。”

    曾泽华与方正明相对而坐,此刻,他们已不再是监视者与被监视者的关系。

    在曾泽华的建议下,方正明为了探究自己为何被安部日晓多次延期毕业而调查了江大过往的几名毕业生的近况。得出结论后,他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研究所与曾泽华交谈。

    “你得出的结论是什么呢?”曾泽华问。方正明久久不语。

    见状曾泽华只好主动推进话题,方正明的情绪不稳定是当然的,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那些被安部老师延期毕业的学生,他们和你一样,都是家中父母不在身边的学生。对吗?”

    “没错。”方正明开口道。

    “你联系到他们了吗?他们近况如何?”

    “没有。我联系不上他们。”

    “和我想的一样。我也曾联系过他们,但也没有结果。说不定,他们正和我一样,在阴暗的研究所里机械般的工作着。”曾泽华说道。

    方正明抬头看向曾泽华。他说的没错,那些毕业生们确实都被安部老师安排了工作,那是一份什么样的工作呢?十多年都不曾联系过姐姐的刘志标究竟在做着什么样的工作?还是说,他们和曾泽华一样,都被关在了研究所里...

    方正明的眼里有了一丝颤动,那是夹杂着惶恐、不安、犹豫、自责等等负面情绪的颤动,此刻的他,就像即将溃倒的泥墙一般,马上就要崩塌。

    曾泽华看到了这一丝颤动。对他来说,这是改变两人命运的时刻。

    “正明,其实,你是幸运的那一个,你知道吗?”他说道。

    幸运?方正明不理解曾泽华在胡说什么,但他却看到曾泽华的眼里,有了和他一样的颤动,他从未见过这个学弟有如此情绪。

    “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曾泽华声音低沉着说。

    离开?方正明并未从安部那里得到过这个消息,是曾泽华在想办法逃离吗?他没有为此警觉起来,反而期待着什么。

    “你要离开?是老师安排的?”方正明问道。

    “没错。安部老师说要让我到另一处实验室工作,可我知道,也许我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曾泽华说。

    安部老师要将曾泽华安排到别处,这一点方正明毫无头绪,如果说将曾泽华安排在这里是因为那件事情,那将他转移的目的是什么?

    “老师有和你说为什么吗?”

    “我都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

    “这...”方正明哑口无言。

    “你刚才只去调查了三个人的信息对吧?”曾泽华说。

    方正明表示确实如此。

    “实际上,与你有相同情况的毕业生只有三个。而与我有相同情况的毕业生或在校生,却有十一个。而我们最终的结果就是,就像你所知道的那些毕业生一样,杳无音讯。”

    “你是说,过往的学生当中和你一样被老师安排在研究所工作的有十一个?”方正明想了想,他觉得不可能。

    “你以为安部老师将我拘禁起来的原因,是因为Nace的作弊事件?”曾泽华捅破了最后的窗户纸。

    难道不是?方正明想这么说,却又觉得不妥。

    “其实,安部老师将我关起来的目的,和将你延期毕业的目的,是一样的。你也许不想承认,但对安部老师而言,我们都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白鼠。只是你被驯化在身边,而我被关了起来。”

    曾泽华的话如同天雷打响,在一瞬间,方正明感觉周围被这声音重重包围,再也无法出去。可他依旧想要挣扎。

    “呵呵,别开玩笑了...”

    “我会死。”曾泽华说。

    “离开这里之后,我会死。”

    “别闹了!安部老师只是不想让你破坏他的计划而已,他怎么可能会要你死!?”方正明吼道。

    “计划?作弊程序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当然不会要我的命。可我说了,你当真了解安部老师不为人知的一面吗?!正明!”曾泽华猛然站起,他摇晃着方正明的身体,像是要把他从混乱中拯救。

    “不为人知的一面...那你倒是说啊!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方正明甩开曾泽华的手,他终于歇斯底里地喊出了自己的真心话。他从不了解安部日晓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从未直视过老师的眼睛,他也永远没有逃离老师的可能。

    曾泽华坐下来,转而平静地说道:

    “他不仅仅是我们的老师,他也是个有欲望的人。你以为他为此将我拘禁,但实际上,他还有更大的阴谋...”

    方正明认真地听着曾泽华的描述,一个令人胆寒的计划逐渐铺陈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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