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无愧于心
同样的茶社，不同的心情。当白馨雨再次与顾先生、李先生置身于常来的这间茶社中时，往日的回忆不觉涌上心头。
“拨云见日的感觉如何啊？”顾先生笑眯着眼睛问道。
她迟疑了片刻，稍稍回味着这段日子的心情，小声答道：“好像没什么特殊感觉。更像是一场梦。”
顾先生点了点头，笑道：“人生可不就是一场梦嘛。这就对了。什么事情到了眼前就应对，过去了也就不想了。这才是正确的人生态度。没想到经历了此事，你被媒体追得更紧了，刚刚要不是文博七拐八绕的，这会儿门口恐怕又要水泄不通喽。”
“让您见笑了。他们……总想探知更多信息，而我并没有他们想要的。我既没有和‘潜心网’势不两立，更没有和严总不共戴天。其实都是媒体的臆想罢了。他们见‘潜心网’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被挫败得几近崩溃，便开始幻想我与这之间的联系，其实，我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呢，非得有通天的本领才能让‘潜心网’这样的龙头企业面临如此险境吧。不过说了他们也不会听的，媒体人编起故事来不比作家差。我也就听之任之，随他们胡言乱语了。”馨雨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先生将茶点推向她，温声说道：“不管怎样，事情总算过去了，你的新书发布后反响不错，听说有一位歌手的成名曲也是你作的词，做出这样的成绩，想让媒体不关注都很难吧。这是好事，不必有负担。至于媒体的猜想，就随他们去吧，半年时间里，这样的故事听得还少吗，真真假假，正是他们吸引大众目光的策略啊。不过，经过上次你被误解，你与读者之间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他们从支持变怀疑，再到真相大白后真正了解你，那段日子对你来说也许是折磨的，但却收获到最终的信任。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不经历波折就很难牢不可破。”
“嗯，是啊。这段经历对我来说弥足珍贵，所有深陷其中时想不明白的事情，都在解开的一刻清晰无比。我与读者的关系，我与严总的关系，我与陈明的关系，我与所有支持我的人们的关系，都不像我原先以为的那么简单。以前我的想法可能更理想化，或者可以说更极端，非黑即白，从来不知道灰是什么。直到经历了这件事情，让我了解到即使是陈明这样令我深恶痛疾的人，也有他的苦楚与无奈，还有严总，他虽然手段残酷，无所不用其极，但他也有他坚守的东西，我能感受到‘潜心网’对他的重量，他所做的一切，无论对错，似乎都为‘潜心网’能有更好的未来。对于读者，我原先以为他们通过读我的书是完全了解我的为人的，但当我被误解没有澄清时，很多原先支持我的人慢慢对我产生了怀疑，甚至跟着媒体的舆论导向将我想得非常不堪，那时候我也失去了写下去的动力，但当真相大白后，他们在微博下方留言，对我吐露心声，我才了解到，他们当时有孤军奋战的感觉，为我发声，我却不发一言，我们并没见过彼此，更谈不上了解，唯一的联系就只有我写的书而已，我怎么能对他们有那么苛刻的期盼呢？当然，最重要的就是你们和家人、朋友给我的帮助和支持，不然，我也不可能从这件事中全身而退。这件事情给了我一个全新的视角去看待我与他人的关系，如果没有这段经历，我就还是那个浮躁、冲动、不计后果的我，我庆幸在这个年龄经历了这样的事情。”
顾先生露出满意的笑容，饮了口茶，说道：“你能有这样的感悟，说明这段经历没有白费。谁不是一点点走向成熟的，有的人活了一辈子也未必明白你今日说的道理。我确实没想到你对陈明和严炳坤也能有如此客观的评价，毕竟他们给予你的磨炼和打击可不是一点点。”
“人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自己的行为永远都是对的。陈明会觉得自己抄袭是受‘潜心网’编辑唆使，没有办法的事情。严总则是应激反应，凡是影响‘潜心网’利益的，他就一定会全力打击。我以前只用好坏来评判人，忽略了人性的复杂。您如果现在问我他们是不是坏人，我可能会陷入沉思，因为他们都有一部分打动我的地方，并非全然不可取。若是作为小说人物，我更愿意将他们的不易写出来，给他们一个客观的描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果我能容忍自己的冲动、无知，那么就应该对他人也多些宽容吧。”
顾先生朝李先生看去，笑指着馨雨道：“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语毕，情绪又回归平静，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不用顾虑，刚好让你了解一下严炳坤的现状。原本我以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没想到是我高估了‘潜心网’，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潜心网’宣传多时的电影被迫撤档，公司内部又因经济运转不灵进行了大幅裁员，签约的多名作家联名将‘潜心网’告上法院，指责公司未按照合同履行责任，给他们带来巨大损失，要求中止合同，并提出相应赔偿。而最致命的一击，我想你看新闻也了解到了，陈明站出来向作协提出申请，要作协对他抄袭的事情重新调查，他说是‘潜心网’逼迫他抄袭的，还说他并非唯一被威逼利诱之人，有其他签约作家也愿意站出来指证此事。一石激起千层浪啊。‘潜心网’就这么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彻底击垮了。现在‘心悦网’一下子脱颖而出，取代了‘潜心网’的行业龙头地位，人们的关注也一下子转了方向，丽婉算是得偿所愿了，可这招未免太过阴损，哎，她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都未改变。”顾先生说着叹了口气，无奈地望向李先生。
馨雨惊讶地瞪大眼睛，诧异道：“唐女士？‘心悦网’和她有什么关系？”
顾先生见她还不清楚内情，又将自己同唐丽婉在记者见面会后的对话简述了一番，最后说道：“她就是不明白，‘心悦网’就算取代了‘潜心网’的位置，也只是一时，没有牢固的根基，就算冒出了头，也必不长久。”
馨雨不觉朝李先生望去，他正淡然地喝着茶，眉头微微蹙起。她这时才想到李先生记者见面会后同她说的话，他说她不了解唐丽婉，看来，他正是因为这份了解，才会离唐丽婉而去。
“不过严炳坤也算是咎由自取，谁让他的‘潜心网’管理上确实存在漏洞呢，他不想着吸取教训，还妄图凭借自己的权利和关系摆平一切，这也是他和‘潜心网’致命的弱点。”顾先生说着不无惋惜地摇了摇头。
三人都各怀心事的沉默着，这时，包间的门忽然响起两声轻敲，三人对视一眼，李先生说道：“请进。”本以为进来的会是服务员，却未料到是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30岁上下，戴着金丝框眼镜，很是斯文。
他礼貌地朝三人点头微笑，温声介绍自己道：“三位老师好，我是王钊，听说三位老师在，我就过来打个招呼。”
馨雨还是第一次被人家称作老师，忙起身朝来人点头道：“您好。”
王钊受宠若惊的笑容抽动在脸上，忙请馨雨坐下，转而朝顾先生道：“顾老，我的书前段时间请一位前辈送到您那里去了，想请您写一段话，但后来我想这种事情，还是应该我本人送来比较好，不然没有诚意。是我考虑不周，请您多包涵。”说着，猝不及防地朝顾先生深鞠一躬。
馨雨忙回转头，免得对方尴尬，又朝李先生投去询问的眼神，李先生也只是不明所以地耸耸肩，像是完全没见过此人。
顾先生打量着来人，略思考了下说：“是吗？托人送了书到我那边。我确实没印象了，托谁送的啊？”
“赵先生。”王钊说着推了推眼镜，满眼的期待。
“哪位赵先生？”
“赵敬轩赵先生。”王钊恭敬的吐出这个名字，脸上堆满了崇敬的微笑。
“啊，他啊。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同他了解详情的。”顾先生对王钊的殷勤并不感冒，稍稍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将目光对准了茶杯。
王钊见顾先生如此，也很是识趣，边倒退边说道：“那我不打扰三位老师了，我先走了。”
李先生和馨雨起身送他，门都推开了，他却忽然定住，脸上闪烁着兴奋的光，朝顾先生的方向说道：“哦，对了，我想各位可能还不知道，门口已经被记者堵住了。这样，我时刻关注着门口的情形，等他们走了，我再来通报三位。”
“哦？记者？”顾先生听了不禁皱眉，朝馨雨望了一眼，又看向王钊道：“不用通知我们了，我们一时半会儿也不走，他们有耐心，就让他们等着吧。”
王钊面露尴尬之色，朝馨雨同李先生僵硬地笑笑，又朝顾先生道：“哦，顾老不用担心，记者不是冲三位来的，是严总，严炳坤在这边见几位朋友，记者是在等他。我是怕几位出去正好撞见，免得尴尬嘛。”最后几字说得极轻，像是他已提前感受到了那份尴尬。
“好，我知道了，就不劳你费心了，请回吧！”顾先生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馨雨同李先生都都怕王钊尴尬，脸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挂着尴尬的笑容，王钊自己也流露出受累不讨好的无奈之色，只得讪讪离去。
两人重回座位后，顾先生的表情才慢慢放缓，叹了口气道：“命运的安排总是这么戏剧化。咱们在这屋聊着，他便在那屋坐着。如今，他也该直面他的窘境了。”
馨雨陷入沉默，完全忽略了顾先生和李先生后面的对话，直到她脑中的思绪理清楚了，才开口道：“我这些日子看新闻注意到，严总被网友攻击除了因为陈明的指证外，更多的则是因为唐女士在记者见面会上的那番话。她说的话具有误导作用，让大众感觉严总似乎明知道我是为了蔓蔓向他低头，他还要故意为难我一样，但事实不是这样的，他完全蒙在鼓里，对我要一本印好的书的原因一无所知。‘潜心网’不止关系他一人的成败，还关系到千百员工的命运，我想我要将事实说出来，既然他在这里，我就同他一起见媒体，至少将唐女士误导的信息澄清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你要想清楚了，你现在刚刚从泥潭中脱身，见了媒体他们会问什么你完全无从估计，更何况，你说的话是这个意思，等通稿出来了还不知道会写成什么样子。你几次同严炳坤联系在一起，都没有好事，不如算了。他既然约了人在这里见面，想必自有翻身打算，你不是时常将自主沉浮挂在嘴边吗？那这次就让他自主沉浮吧！”李先生焦急劝道。
馨雨淡然笑着摇摇头，“他理应主宰他的命运，而我要做的只是我的选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因我的事被冤枉。是他的错他来担，理所应当，不是他的锅，无需他来背，我替他澄清。李先生，不要劝我了，我心意已决，就让我做我该做的事情吧。”
“拨云见日的感觉如何啊？”顾先生笑眯着眼睛问道。
她迟疑了片刻，稍稍回味着这段日子的心情，小声答道：“好像没什么特殊感觉。更像是一场梦。”
顾先生点了点头，笑道：“人生可不就是一场梦嘛。这就对了。什么事情到了眼前就应对，过去了也就不想了。这才是正确的人生态度。没想到经历了此事，你被媒体追得更紧了，刚刚要不是文博七拐八绕的，这会儿门口恐怕又要水泄不通喽。”
“让您见笑了。他们……总想探知更多信息，而我并没有他们想要的。我既没有和‘潜心网’势不两立，更没有和严总不共戴天。其实都是媒体的臆想罢了。他们见‘潜心网’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被挫败得几近崩溃，便开始幻想我与这之间的联系，其实，我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呢，非得有通天的本领才能让‘潜心网’这样的龙头企业面临如此险境吧。不过说了他们也不会听的，媒体人编起故事来不比作家差。我也就听之任之，随他们胡言乱语了。”馨雨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先生将茶点推向她，温声说道：“不管怎样，事情总算过去了，你的新书发布后反响不错，听说有一位歌手的成名曲也是你作的词，做出这样的成绩，想让媒体不关注都很难吧。这是好事，不必有负担。至于媒体的猜想，就随他们去吧，半年时间里，这样的故事听得还少吗，真真假假，正是他们吸引大众目光的策略啊。不过，经过上次你被误解，你与读者之间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他们从支持变怀疑，再到真相大白后真正了解你，那段日子对你来说也许是折磨的，但却收获到最终的信任。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不经历波折就很难牢不可破。”
“嗯，是啊。这段经历对我来说弥足珍贵，所有深陷其中时想不明白的事情，都在解开的一刻清晰无比。我与读者的关系，我与严总的关系，我与陈明的关系，我与所有支持我的人们的关系，都不像我原先以为的那么简单。以前我的想法可能更理想化，或者可以说更极端，非黑即白，从来不知道灰是什么。直到经历了这件事情，让我了解到即使是陈明这样令我深恶痛疾的人，也有他的苦楚与无奈，还有严总，他虽然手段残酷，无所不用其极，但他也有他坚守的东西，我能感受到‘潜心网’对他的重量，他所做的一切，无论对错，似乎都为‘潜心网’能有更好的未来。对于读者，我原先以为他们通过读我的书是完全了解我的为人的，但当我被误解没有澄清时，很多原先支持我的人慢慢对我产生了怀疑，甚至跟着媒体的舆论导向将我想得非常不堪，那时候我也失去了写下去的动力，但当真相大白后，他们在微博下方留言，对我吐露心声，我才了解到，他们当时有孤军奋战的感觉，为我发声，我却不发一言，我们并没见过彼此，更谈不上了解，唯一的联系就只有我写的书而已，我怎么能对他们有那么苛刻的期盼呢？当然，最重要的就是你们和家人、朋友给我的帮助和支持，不然，我也不可能从这件事中全身而退。这件事情给了我一个全新的视角去看待我与他人的关系，如果没有这段经历，我就还是那个浮躁、冲动、不计后果的我，我庆幸在这个年龄经历了这样的事情。”
顾先生露出满意的笑容，饮了口茶，说道：“你能有这样的感悟，说明这段经历没有白费。谁不是一点点走向成熟的，有的人活了一辈子也未必明白你今日说的道理。我确实没想到你对陈明和严炳坤也能有如此客观的评价，毕竟他们给予你的磨炼和打击可不是一点点。”
“人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自己的行为永远都是对的。陈明会觉得自己抄袭是受‘潜心网’编辑唆使，没有办法的事情。严总则是应激反应，凡是影响‘潜心网’利益的，他就一定会全力打击。我以前只用好坏来评判人，忽略了人性的复杂。您如果现在问我他们是不是坏人，我可能会陷入沉思，因为他们都有一部分打动我的地方，并非全然不可取。若是作为小说人物，我更愿意将他们的不易写出来，给他们一个客观的描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果我能容忍自己的冲动、无知，那么就应该对他人也多些宽容吧。”
顾先生朝李先生看去，笑指着馨雨道：“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语毕，情绪又回归平静，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不用顾虑，刚好让你了解一下严炳坤的现状。原本我以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没想到是我高估了‘潜心网’，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潜心网’宣传多时的电影被迫撤档，公司内部又因经济运转不灵进行了大幅裁员，签约的多名作家联名将‘潜心网’告上法院，指责公司未按照合同履行责任，给他们带来巨大损失，要求中止合同，并提出相应赔偿。而最致命的一击，我想你看新闻也了解到了，陈明站出来向作协提出申请，要作协对他抄袭的事情重新调查，他说是‘潜心网’逼迫他抄袭的，还说他并非唯一被威逼利诱之人，有其他签约作家也愿意站出来指证此事。一石激起千层浪啊。‘潜心网’就这么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彻底击垮了。现在‘心悦网’一下子脱颖而出，取代了‘潜心网’的行业龙头地位，人们的关注也一下子转了方向，丽婉算是得偿所愿了，可这招未免太过阴损，哎，她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都未改变。”顾先生说着叹了口气，无奈地望向李先生。
馨雨惊讶地瞪大眼睛，诧异道：“唐女士？‘心悦网’和她有什么关系？”
顾先生见她还不清楚内情，又将自己同唐丽婉在记者见面会后的对话简述了一番，最后说道：“她就是不明白，‘心悦网’就算取代了‘潜心网’的位置，也只是一时，没有牢固的根基，就算冒出了头，也必不长久。”
馨雨不觉朝李先生望去，他正淡然地喝着茶，眉头微微蹙起。她这时才想到李先生记者见面会后同她说的话，他说她不了解唐丽婉，看来，他正是因为这份了解，才会离唐丽婉而去。
“不过严炳坤也算是咎由自取，谁让他的‘潜心网’管理上确实存在漏洞呢，他不想着吸取教训，还妄图凭借自己的权利和关系摆平一切，这也是他和‘潜心网’致命的弱点。”顾先生说着不无惋惜地摇了摇头。
三人都各怀心事的沉默着，这时，包间的门忽然响起两声轻敲，三人对视一眼，李先生说道：“请进。”本以为进来的会是服务员，却未料到是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30岁上下，戴着金丝框眼镜，很是斯文。
他礼貌地朝三人点头微笑，温声介绍自己道：“三位老师好，我是王钊，听说三位老师在，我就过来打个招呼。”
馨雨还是第一次被人家称作老师，忙起身朝来人点头道：“您好。”
王钊受宠若惊的笑容抽动在脸上，忙请馨雨坐下，转而朝顾先生道：“顾老，我的书前段时间请一位前辈送到您那里去了，想请您写一段话，但后来我想这种事情，还是应该我本人送来比较好，不然没有诚意。是我考虑不周，请您多包涵。”说着，猝不及防地朝顾先生深鞠一躬。
馨雨忙回转头，免得对方尴尬，又朝李先生投去询问的眼神，李先生也只是不明所以地耸耸肩，像是完全没见过此人。
顾先生打量着来人，略思考了下说：“是吗？托人送了书到我那边。我确实没印象了，托谁送的啊？”
“赵先生。”王钊说着推了推眼镜，满眼的期待。
“哪位赵先生？”
“赵敬轩赵先生。”王钊恭敬的吐出这个名字，脸上堆满了崇敬的微笑。
“啊，他啊。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同他了解详情的。”顾先生对王钊的殷勤并不感冒，稍稍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将目光对准了茶杯。
王钊见顾先生如此，也很是识趣，边倒退边说道：“那我不打扰三位老师了，我先走了。”
李先生和馨雨起身送他，门都推开了，他却忽然定住，脸上闪烁着兴奋的光，朝顾先生的方向说道：“哦，对了，我想各位可能还不知道，门口已经被记者堵住了。这样，我时刻关注着门口的情形，等他们走了，我再来通报三位。”
“哦？记者？”顾先生听了不禁皱眉，朝馨雨望了一眼，又看向王钊道：“不用通知我们了，我们一时半会儿也不走，他们有耐心，就让他们等着吧。”
王钊面露尴尬之色，朝馨雨同李先生僵硬地笑笑，又朝顾先生道：“哦，顾老不用担心，记者不是冲三位来的，是严总，严炳坤在这边见几位朋友，记者是在等他。我是怕几位出去正好撞见，免得尴尬嘛。”最后几字说得极轻，像是他已提前感受到了那份尴尬。
“好，我知道了，就不劳你费心了，请回吧！”顾先生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馨雨同李先生都都怕王钊尴尬，脸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挂着尴尬的笑容，王钊自己也流露出受累不讨好的无奈之色，只得讪讪离去。
两人重回座位后，顾先生的表情才慢慢放缓，叹了口气道：“命运的安排总是这么戏剧化。咱们在这屋聊着，他便在那屋坐着。如今，他也该直面他的窘境了。”
馨雨陷入沉默，完全忽略了顾先生和李先生后面的对话，直到她脑中的思绪理清楚了，才开口道：“我这些日子看新闻注意到，严总被网友攻击除了因为陈明的指证外，更多的则是因为唐女士在记者见面会上的那番话。她说的话具有误导作用，让大众感觉严总似乎明知道我是为了蔓蔓向他低头，他还要故意为难我一样，但事实不是这样的，他完全蒙在鼓里，对我要一本印好的书的原因一无所知。‘潜心网’不止关系他一人的成败，还关系到千百员工的命运，我想我要将事实说出来，既然他在这里，我就同他一起见媒体，至少将唐女士误导的信息澄清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你要想清楚了，你现在刚刚从泥潭中脱身，见了媒体他们会问什么你完全无从估计，更何况，你说的话是这个意思，等通稿出来了还不知道会写成什么样子。你几次同严炳坤联系在一起，都没有好事，不如算了。他既然约了人在这里见面，想必自有翻身打算，你不是时常将自主沉浮挂在嘴边吗？那这次就让他自主沉浮吧！”李先生焦急劝道。
馨雨淡然笑着摇摇头，“他理应主宰他的命运，而我要做的只是我的选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因我的事被冤枉。是他的错他来担，理所应当，不是他的锅，无需他来背，我替他澄清。李先生，不要劝我了，我心意已决，就让我做我该做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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