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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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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宗和朱昉自然不知道蓬尘街中发生的诸多变故。两人依旧照着与夏茹书约定好的计划,于她晚自习放学后,来到了夏茹书所居住的小区。

    “我妈可能在十一点左右上床,到时候我去给你们开门。”与夏茹书碰面后,她如是交代道。

    “不能手机联系我们吗?”朱昉问道。

    夏茹书小脸一红:“我的手机回家后必须交给我妈。”

    于是三人贼似的进了小区,来到了夏茹书所在楼层。杜宗和朱昉两人躲进了阴暗的楼梯间,然后开始等待着夏茹书的消息。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问到那批花来自哪里?”朱昉有些好奇地问道。

    “魏老头不是说了那批花来自禁社吗?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哪个禁社的手笔。”杜宗如实答道。

    “禁社?是干什么的?”朱昉皱起眉头,听名字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的组织。

    “官方势力专门拿来研究那些有悖道法、伦理、道德等东西的研究所,都是些见不得光的秘密。”杜宗将这些八卦门的秘密毫不忌讳地直接和盘托出,“为此八卦门还特地成立了第九门‘隐门’,专门用来管理这十大禁社。”

    “哪十个?”朱昉问道。

    “我也只确切知道三个,分别是第九禁社——疯狂物种,第七禁社——永生计划和第六禁社。上次我俩在吴老那里吃饭时碰到的周老就是第六禁社的人,应该是研究灵力及其他能量源的地方。”

    “这样啊。”朱昉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惊讶了,感觉和杜宗待在一起时总会碰到各种奇奇怪怪的大佬。

    “当然,我猜神降之后肯定有一个研究神灵的禁社,但具体代号是多少我就不知道了。”杜宗摊了摊手,“不过禁社的编号越小就表明官方的重视程度越高,所以我猜这个禁社的编号应该不会大于六。”

    “那你觉得这些花像是第九禁社的吗?”朱昉想了想,按照目前知道的禁社也就第九禁社的“疯狂物种”和卖花有些关系了。

    “应该不是。”杜宗摇了摇头,“这些花说到底还是些普通物种,只是多掺杂了些灵力而已,并没有带来什么质变,应该是别的禁社的手笔。而且齐雉那丫头卖花业绩那么差,家里也不富裕,还全日制地坚持在蓬尘街卖花,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资助授意的结果。如果说源头是禁社,我丝毫不感到奇怪。”

    “蓬尘街的水真深啊。”朱昉顿时觉得一阵头大,不由地感慨道。

    杜宗确实微微一笑,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锦城水最深的地方肯定不是蓬尘街,而是太皇街。”

    “魏爷爷不是就住在那儿吗?”朱昉对太皇街也是有所耳闻,但自家师父在自己临走前曾郑重其事地告诫过自己,能不去太皇街就不去,所以朱昉对那条街还是有些忌惮的。

    “对,而且他到现在还管着那条街。我从小也是在那里长大的,但那里的事我到现在都还想不通,到现在也还不明白那些在太皇街开着店铺的家家户户,背后藏着什么秘密。”杜宗微微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几张熟悉的面孔,而后发现自己确实又有好久没有回去过了。

    就在这时,夏茹书家的门开了。夏茹书的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对着在楼梯间的杜宗和朱昉做了一个夸张的“进来吧”的口型,而后蹑手蹑脚地消失在了门后。

    两人立马提起朱昉点香需要的布袋子,同样蹑手蹑脚地跟了进去。

    “我妈今天睡得还挺早。”夏茹书低声笑道,“她平时可能还要再刷会儿电视剧才会睡的。”

    杜宗对朱昉点了点头,后者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主卧的门口。由于房门是轻掩着的,所以朱昉也不敢直接坐在门口,而是坐在靠门一侧的走廊上,以防被夏母翻身时看到。

    而后朱昉便开始他点香的流程,接着又是一阵只有杜宗才能看见的玄乎其玄的灵力波动。最后在走廊灯光恢复往常的光明之后,朱昉对其余两人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三人退出了走廊,来到大门前。夏茹书用钥匙将门从外面锁上,尽最大可能减小声音以免吵醒了夏母。

    “成功了!”夏茹书有些兴奋地轻轻跺了跺脚,而后道,“接下来怎么做就听你们的了。”

    杜宗笑着点了点头,领着有些心虚的朱昉和一脸兴奋的夏茹书走出了小区,乘坐末班的地铁,来到了一片远离市中心的小区。

    “你怎么知道齐雉住哪的啊?”朱昉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用寒露的号在八卦局里查出来的。”杜宗走在前面,边带路边答道。

    “哼,又公物私用。”朱昉一脸不屑地嘲讽道。反倒夏茹书的眼中全是小星星,很是认可杜宗的这种做法。

    杜宗充耳不闻,领着夏茹书和朱昉两人来到了小区最偏僻的一栋公寓楼前:“齐雉就住在一楼,和她爷爷住在一起。”

    “她父母呢?”夏茹书有些同情地问道。

    “她父母是离门的人,常年在秘境中值守。离门的档案都是单独保管的,只能在离门管辖的分局才能用权限查到,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父母的具体情况。”杜宗的隐含之意很明白,就是齐雉的父母很可能已经去世了,或者被异化之后再也回不到正常社会中了。

    “好可怜啊。”夏茹书作为夏至的女儿,自然是知道离门是干什么的。她也曾见过在离门当值的叔叔,和她父亲是战友。一次任务归来后,那满身蠕动又鲜血直冒的伤口,让在一旁旁观的她都做了近一个月的噩梦。

    “确实。”杜宗点了点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屋子,而后对夏茹书说道,“看样子他们爷俩已经睡着了,你是必须睡着了才能唤出梦灵吧?”

    “对。”夏茹书点了点头。

    杜宗从朱昉的布袋子里拿出一块薄薄的布毯,有些为难地笑道:“只能委屈你在这上面躺一躺了。”

    夏茹书见这公寓楼周围实在是没有自己能躺的地方,虽然心中有些不愿,但依旧点了点头,找了处隐蔽的墙角,铺开布毯,躺了上去。

    “我其实能带你一起去,但你也需要睡着。”夏茹书低声说道。

    “真的吗?”杜宗听罢顿时一喜,“那太好了。”

    但当杜宗真正想躺下时才发现,两人的位置颇为尴尬,勉强挤在同一条布毯上,背对着背,像是两个乞儿似的。

    “我觉得你俩需要我帮你们入睡。”朱昉憋着笑,见两人都睡不着,提议道。

    见两人都没有异议,朱昉又点了一支心香,开始收敛两人的心神。但让朱昉感到震惊的是,夏茹书很快便被收敛了心神,进入睡眠。而朱昉却一直摸不到杜宗的“神脉”。

    所谓“神脉”,就是控制人意识、情绪收放的一个关口,一旦被堵住,那么人的情绪和杂念便不能影响到肉体。如今正值夜晚时分,身体自然想放松休息,此时人便很容易入睡了。点香人摸“神脉”的方法也简单,就是以自身灵力为引,通过持香人的灵力反馈来探持香人的“神脉”位置。

    但朱昉引动自身灵力去探脉时,却发现灵力一旦进入杜宗的体内,便直接石沉大海了,不但断去了联系不说,还得不到丝毫的反馈。这是朱昉从未遇过,也从未听师父说过的情况,一时间朱昉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正当朱昉想问问杜宗时,却发现杜宗此时的呼吸已经趋于平稳,显然已经是睡着了。这让朱昉庆幸之余也有些疑惑。

    两人都睡着后,朱昉便静静坐在两人身旁,帮忙望风。

    杜宗在“梦境世界”的意识并没有什么古怪,被夏茹书顺利找到。在被夏茹书于梦中“点醒”后,杜宗见到了那个像是一滩奶油塑成的梦灵。只见梦灵的上半身吐出两根白线,射中了杜宗和夏茹书。

    在白线的牵引下,杜宗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和夏茹书的意识一起重新回归了现实世界,像是两个游魂一般,略过了正百无聊赖撅着草皮的朱昉,毫无阻碍地进入了齐雉的家中。而后又在梦灵白线的牵引下,两人进入了齐雉的梦境之中。

    齐雉此时明显处于浅睡状态,梦境支离破碎,毫无逻辑可言。上一秒还是在眼光下卖花,下一秒就跳出一只野狼,对着漆黑的夜空嚎叫起来。只见夏茹书走到正呆呆站在原地的齐雉跟前,拍了拍她的肩,像是在把她唤醒。而后夏茹书对齐雉指了指杜宗,道:“他有事问你。”

    杜宗只得走上前去,对齐雉礼貌地笑了笑,而后道:“抱歉打扰你的梦境。”

    夏茹书此时插嘴道:“除了被梦灵帮助的对象,大部分人在梦境中的智力都是很低的。因为他们的大脑只有少数细胞在工作,所以你不用这么在乎礼数,因为他们感受不到,也记不住。”

    杜宗见齐雉还是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相信了夏茹书的话,于是直奔主题:“你的花是哪里来的?”

    齐雉这次终于有了些反应,眼神明显带着些许抗拒,但周围的情景却在发生着变化。只听到一串脚步声在杜宗身后传来,明显带着笑意着说道:“这些花你拿到蓬尘街去卖吧。不需要你卖多少,只要你每天都去卖了,我就给你钱。你甚至可以将它送给一些你觉得需要安慰陌生人。这笔买卖你看划算吗?”这是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杜宗听起来却觉得有些耳熟。

    杜宗看到呆滞的齐雉身后是她的那辆小三轮车,上面装满了盛开的鲜花。杜宗有些艰难地转过身去,发现自己面前的这位画着淡妆,身材苗条的中年女子自己确实认识。而她身后的那个花铺也是杜宗熟悉的模样,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许多和齐雉三轮车上的如出一辙。

    这个名叫江静萱的女子在太皇街开了一家花铺,名字倒也清新脱俗,叫“嗅梅”。这个年纪看起来也有四十好几的女子性子远没有看起来那么温婉。她喜欢让比她小的人,特别是小朋友,叫她“姐姐”。小时候杜宗也会时不时地被这个花铺老板纠缠,直到叫了很多声“姐姐”后。这位“嗅梅”花店的老板才会心满意足地送给杜宗一束鲜花,放他离开,不再纠缠杜宗。

    只不过杜宗突然发现这个如今已经快五十的女子腰间配了一块木牌,上面只刻了一个字:“贰”

    而后不待杜宗继续观察,场景开始模糊起来。待四周重新清晰,杜宗发现自己和齐雉回到了蓬尘街。准确地说,正是今天的蓬尘街,因为齐雉三轮车上的鲜花正是今天的样貌,连摆放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但此时天色已晚,杜宗知道自己此时已经和朱昉离开了蓬尘街。就在这时,周沉舟的身影渐渐显现,开始问起了花的价钱。

    杜宗又吃了一惊。他自然是认识这个来头极大的周沉舟的。当年双神降世之时,周沉舟带领的“官二代”小队还曾受魏老头的指派来保护过杜宗的安全。但可惜曾经那个小队中的五位“官二代”成员一死一叛,还有一个被废了双腿,成了残疾人。而那个莫名叛出八卦门的成员,正是当年“灵鹤小队”的队长,周半之孙,周沉舟。

    只见这个除了眼神变了许多之外,其他样貌特征杜宗都还算熟悉的周沉舟也买了一束花,而后一反常态地,温柔地笑了起来,含情脉脉地看着齐雉,让杜宗瞬间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知道自己似乎看到了齐雉的少女心事,一旁本来还在认真旁观的夏茹书也忍不住呕了一声,显然也发现后面的事属于梦境中的幻想了。而后这个含情脉脉的周沉舟眼神突然阴鸷起来,瞥了眼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的,鼻尖长了颗痘痘的青年。而后两人便惊天地泣鬼神地打了起来,打得那叫一个山河变色,天昏地暗。

    而后周围的场景开始剧烈波动,杜宗的方位感又开始被这上下抖动给颠得七零八落。他只看到一根白线伸向自己,而后轻轻一扯。杜宗便突然回到了齐雉的房间之中,四周回归了平静。而反观齐雉,后者在睡梦中痴痴地笑了笑,翻了个身,而后继续安详地睡去了。

    杜宗这时已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回忆起最后出现的那个鼻尖长有痘痘的青年。

    那是他的高中同学,当年的四位引神者之一,何清泰。他当然认识。

    虽然可以肯定,何清泰是作为反派出现在齐雉的梦中,和她那名副其实的“梦中情郎”周沉舟来了场昏天黑地的比拼。但在现实,齐雉肯定是在今天也碰到过何清泰,不然不可能会在梦境中出现他的脸。

    在白线的牵引下,两人回到了各自的梦境空间中。而后杜宗只觉得眼前一黑,两人便彻底醒来,睁开眼,坐了起来,都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睡在硬地板上一阵阵发酸的肩。

    “何清泰回来了。”杜宗小声嘀咕道。

    “那是谁?”朱昉见两人醒来后杜宗便开始嘀咕起来,自然推断出两人成功地进入了齐雉的梦境。

    “哪个是何清泰?黑马王子还是大反派?”夏茹书也好奇地问道,引来朱昉一阵疑惑的注视。

    “那个长痘痘的。”杜宗小声笑道,而后立马收敛了笑意,“他是我当年的高中同学,四位引神者之一。虽然他人挺和善的,但如今他和一位神灵共享了肉身。如果你们见到他,务必快速远离,他应该不会找你们麻烦的,明白吗?”

    两人一脸惊异,但都第一时间点了点头。朱昉和夏茹书当然知道自己的斤两,都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碰到那些修道路上的天才或是远古时期的怪物,天然都会生出几分畏惧感。

    “那个黑马王子又是谁?”夏茹书又好奇地问道,说是黑马王子,自然是因为周沉舟穿了件黑衣服。

    “周半的孙子,周沉舟,是个剑走偏锋的刺客,早些年叛出了八卦门,现在恐怕还嗜杀得很,也不是你们能惹的。”杜宗沉声告诫道。

    朱昉和夏茹书又一次乖乖地点了点头,只是夏茹书有些惊讶地说道:“原来他就是周沉舟呀。周半爷爷我是认识的,以前也听我爸说过周家嫡长孙的事,原来就是他呀。”

    朱昉这时才瞪大了眼,惊讶地看向杜宗。毕竟天眼首领,八卦门的大统领周半自然是一个修士界家喻户晓的名字。但朱昉显然不知道这位声名远扬的大统领,其孙居然叛出了官方势力。

    “行了。”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三人背后传来,只见一个魁梧的男子缓缓从转角处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三人,神色隐隐有些不悦,微皱的浓眉带着天然的威严。只见那人对杜宗三人道,“冒险的游戏也玩够了,各回各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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