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徐庶之谋

    舟船日夜不停,三日后,顺风顺水的吕布抵达平郭。

    飞骑多为北人,海上漂了几天个个吐得面色发白,在城北新建港口登陆后看麾下将士疲惫不堪,吕布命甘宁伴吕刚率众入城歇息几日,自领百余骑兵与庞统先行赶赴襄平。

    得高进严令东莱将士与民毫无犯,更广均田亩、轻徭薄赋,辽东人心渐安,经一年多休养生息,逃亡藏匿于野的流民多有前来依附。时值八月,吕布北上途中常见道旁忙于农事身影。

    “土地肥沃、民风淳朴,这辽东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虽不晓飞将之名,但听是高进老丈人,沿路歇息时吕布甚受百姓崇敬爱戴。为此,在饮了碗乡老所献酒水即将上马启程之时,因受算计跟庞统有点小别扭的吕布首次好声好气跟小鸡说了句话。

    “辽东广袤之地,实是大有可为。”庞统自是赶紧笑声应和。

    沿大道连过汶、安市、新昌三县,看目光所及之处炊烟袅袅,吕布心情愈发畅快,但等进入襄平地界,却见辽东治所、本该最为繁荣之处反而人烟稀少,吕布不由心下一沉。

    “温侯勿急,想必事出有因。”当襄平城墙远远在望,见半日不发一语的吕布面沉似水,大有一进城便拿徐庶问罪的苗头,庞统连忙开口劝说。

    瞥了眼庞统,吕布不答,双腿一夹马腹,赤兔随即化为一团炽热光影朝城池方向笔直疾驰而去。

    城楼上,听闻有一队不明敌我的人马急速行来,守将李雄急急放下手头事务赶到南门,待见下令关闭城门已是不及,而那彪骁骑却要一举冲入城中,当下就要命令守城军士射箭以阻其势。

    “来者何人——狂妄!弓弩手准备——慢!慢!快快放下!”

    不料定睛一看,来者竟是吕布,李雄吓得忙命守军收起孥矢。

    “吕布在此!来者何人!”听得城上吼声,有心试探城池守备而险些享受箭雨洗礼的吕布面色稍霁。

    “末将李雄,见过温侯!”自城楼上一跃而下,李雄边收起背后巨蟒虚影边趋步上前见礼。

    “原来是你,武艺倒是有所长进。”翻身下马,打量李雄两眼,吕布探手将其扶起。

    “雄修为浅薄,不敢当得温侯夸赞。”偶像面前,胆敢孤身陷阵的李雄此刻竟有些手足无措。

    “日后有暇,可与某过两手。”

    “多谢温侯!”

    多谢?你怕是没见过主公被打成猪脑袋的模样。

    随后赶来的庞统看李雄惊喜得面红耳赤,嘴角不禁微微一抽。

    你当谁都有福气给温侯揍的?

    余光瞧见庞统斜眼看来,面上尽是“你小子不知死活”的嘲讽,李雄心下冷哼,回以一记傲慢目光。

    “好胆量,有前途!”

    拍了拍李雄肩膀,吕布举目环视一圈,收起爱才之心沉声问道,“徐庶徐元直何在?”

    郡府内,徐庶正埋头处理政务,忽闻吕布到来,忙放下笔墨正待出门相迎,不意未出庭院便见一虎背熊腰壮汉龙行虎步进了大门。

    此等气吞万里之势,来者必是吕布无疑。

    虽未曾谋面,但那傲视群雄的睥睨气概还是让徐庶一眼认出吕布。

    “你就是徐元直?”一路听得李雄解释,知晓襄平城外民生凋敝另有缘故的吕布已然收起怒气,看向身前不卑不亢拱手见礼的徐庶不由多了三分好奇。

    剑胆侠心、机智果断,叫公台听闻其人事迹后自愧弗如的,便是眼下此人?

    “庶,见过温侯。”

    被高进命为军师中郎将镇守辽东,经一年多历练,徐庶身上锋芒稍敛,渐露文能提笔定天下、武可上马定乾坤的儒将风范。

    “器宇轩昂,果是卓尔不凡。”由衷的夸赞一句,再看身侧虽是面容猥琐但奸计百出的庞统,吕布心头微有酸意。

    那小子哪来这等福分,老子纵横天下十余载,也就得一公台相助,他倒好,随随便便摸出俩来。

    叙话几句,待进厅入座,听徐庶讲解完辽东全盘攻略,吕布胸中更是百味杂陈。

    “一安一剿,一缓一急,二者俱是包藏祸心,元直为何将扶余、高句丽二者区别对待?”

    原来自高进离开辽东,理好民政的徐庶便着手准备对付扶余与高句丽。

    因等吕布到来便要发起一场灭国之战,为师出有名,徐庶渐迁北境百姓往南迁移,而后遣密探入扶余、高句丽暗布谣言,只道高进所部东莱兵马战力实不足惧,能击败公孙度全赖奸计得逞。

    一始扶余王尉仇台与高句丽王伯固只以为是公孙氏余孽造谣,意欲挑起两国贪欲南下攻打辽东以为旧主报仇。不料此后边境商贸往来间屡有冲突,而辽东皆是百般隐忍退让。

    见此情况,尉仇台与伯固心照不宣的派遣小部兵马侵扰襄平,待几次试探挑衅顶多换来声厉内荏的谴责后,二者越发胆大,上月月末已是各自集结兵马准备南下瓜分辽东。

    “温侯且安坐,容庶徐徐道来。”

    “庶于辽东日久,因有意打探,对夫余、高句丽二国不说了然于胸,然已虚实尽知。扶余源于北夷素离,乃素离王族东明所建,其国殷富,方二千里,八万户,其王城有民三万户,约二十余万口……”

    “这么多!”正愁辽东地广人稀的吕布顿时眼前一亮。

    “只多不少。”明白吕布喜从何来,徐庶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道,“虽因谷物丰盛,余粮颇多,族人性情颇为温厚,然扶余王公贵族为一己之私,常发兵征讨四方扶弱蛮夷,挹娄等族因而备受欺凌奴役。”

    “扶余进贡始于武帝之时,与本朝多有往来,常年关系和睦。然安帝永初五年,其王曾将步骑寇钞乐浪,桓帝永康元年,更将二万人寇玄菟。由此可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而高句丽相传为夫余别种,言语多与扶余类同,其国衣锦锈、敬鬼神,却又凶急喜寇钞,虽屡为我汉家所败次次乞降,然有机可趁即来犯我疆域,辽东、乐浪、玄菟三郡百余年来便深受其扰。”

    “此前公孙度称雄一时,高句丽畏其威势曾派兵相助同讨富山贼,后公孙度为主公所败,高句丽王又遣大臣相加前来相贺。有此可知,此国虽以箕子后裔自居,然其不知廉耻更胜扶余。”

    “扶余有地二千余里,大小部族成百上千,庶虽设计诱其倾军而来,然不足以一战灭其族裔,故欲缓缓图之,擒其王而纵其子,待数年后其子势成又放旧王归去……”

    “如此一来,其国必乱,大可不战而胜也!元直此计好生毒辣!”庞统击掌大笑。

    听得庞统所言,徐庶横了老友一眼,“高句丽则不同,其地狭小而民好斗,不灭其宗室,今后必为辽东祸患,故庶欲借温侯之威毕其功于一役——”

    “善!某便如元直所言,给他来个斩草除根,灭个彻彻底底!”

    我本陷阵一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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