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恩义两清
双开木门轰隆作响，一双牛革长靴跨过门槛，稳稳落在地上，挡住去路。
“五妹，我从未想过你我会有今日。”刀疤脸神情落寞，半垂着脑袋，视线有些放空。
“二哥，不要再明珠暗投了，此次围剿，南昌官府已布下天罗地网，敖方义他回不来。”火狐深吸口气，皱眉劝着，表情还有些怒其不争，“你和这些草菅人命的山贼不一样，不要再提他们卖命了！”
“你还是唤我吴当吧。刀疤脸惨笑一声，似有些欣慰，又似多了几分坚定。
他抬起手，指着脸上其中一条疤痕，直视火狐，目光炯炯地说道：“这一条，是我救你时所受之伤。”
“不用愧疚，救你，我不后悔。”
“只是，同样的伤，敖方义也为我受过。”
虽然吴当的语气从始至终都非常平静，但火狐还是感受到其中那丝深入心扉的痛楚，当下忍不住再次开口。
“二哥，你已经为他们做得够多了，那些债，早就还......”
“叫我吴当！”刀疤脸厉斥一声打断火狐话语，随即又平静下来，缓缓感叹，“还不够，永远也不会够。”
“当年我妻儿被江家欺凌致死，却反被他们诬告，联合官兵把我逼迫到深山老林，这等灰暗之时，是敖大哥救了我。”
“他为我治伤，传我武艺，还举全寨之力为我复仇！这恩情，我如何能够还清！”
“敖方义只不过是觊觎江家财富罢了，你们相处如此之久，他和老三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火狐半咬着牙，深恼吴当看不清贼头的真实面目。
“是啊，那天晚上他把我们全部的家当都抢光了，还说要拿我们去江家换赎金，这不是贪财是什么？”
江瑜刚理直气壮地愤愤说上一句，便受到吴当冷酷注视，当下如芒在背，止不住地往后缩了缩，但又咽不下自家遭受污名的那口气，强撑着继续辩驳。
“我......我江家顶多霸道了些，却从未做过你口中......害人性命之事，绝对没有！”
“哈哈哈......好一个无知幼儿，我这些年所受苦难，难道俱是编造的不成？”吴当嗤笑三声，摇摇头不再看向江瑜。
只见他横槊身前，挽过一道花，直指火狐，沉声坚定道。
“是我把你领回的寨子，自然也该由我来铲除叛徒。今日，若你还想保得他二性命，唯有赐我一死！”
火狐望着吴当坚毅眉目，缓缓闭眼，数息后再度睁开，接着便取出怀中长鞭慢慢扬起，淡淡回道：“好，今日五妹便在此处，助二哥解脱。”
宝库空地不小，墨弈拉着江家姐弟安静退至一旁，这场生死决斗，他不该参与。
“二哥，我们......”
“你们都退下，去城墙上好好守着，过一会儿官军就该上门了。”
喝退手下，吴当与火狐默然对立，两人视周遭一切于无物，眼中只有彼此。
突然，二人身形同时前倾，墨弈三人只觉眼前一花，两道疾影闪过，软鞭就已缠上槊尖。
近处，火狐雪腕一抖，长鞭旋舞仿若一条黑蛇，顺着槊干盘绕而上，对准握杆之手一记猛抽，立时留下一道赤紫血痕。
痛！
但吴当早已习惯这种感受，只见他面不改色，顺势翻转手掌，指头灵活控制木杆倒转两圈，将长鞭打成一结，接着手中用力一挣，将火狐连人带鞭一起拽向自己。
吴当日夜苦练，这一番操作无比娴熟，只在分秒之间，火狐身形倒栽，尚且来不及止住脚步，便被槊干扫中肚子，闷哼一声往回倒退了几步。
“这是一声二哥的最后情分，若你再不抱杀心，就死在此处吧。”吴当一击得手，却未乘胜追击，反倒解开杆上长鞭抛了回去。
火狐闻言，神色肃然，气沉丹田，全力出手，周身如有北风萧瑟，衣袍鼓涨间，身形已经轻盈跃出。再看那漆黑如墨的长鞭，软软绵绵飞于半空，突受一道巧劲，一颤之下陡然化作钢鞭，鞭梢直指吴当心口。
响尾肆虐，甩出声声音爆，彪壮汉子不敢托大正面硬扛，选择侧身躲开。
但白狐寨一众妙龄女侠向来以身法灵动见长，火狐敏捷步伐宛如游龙，长鞭挥出如臂使指，如叠层层高浪，一波接一波，起伏盘旋，如形随形死死黏住身前壮汉。
相比之下，吴当身法技艺颇为一般，几番躲避不成徒耗气力，当下冷哼一声，长槊举轻若重，结结实实挡住上下盘各处进攻路线，实在有从缝隙钻进来的余花，则干脆用粗壮臂膀抵挡。
只待火狐动作稍有放缓，便立刻转守为攻，槊影如万箭齐发，猛攻持鞭右臂。
吸取上次教训，心知劲力不敌对手，火狐不再驱使长鞭卷上槊杆，免得反噬自身。她只轻飘飘躲着，同时全然不顾自身消耗，只要找到机会，即便倾尽全力也要蹭上一鞭，哪怕落在壮汉身上好像根本不痛不痒。
如此，不多时后，一个呼吸沉稳，步步为营，另一个喘息急促，脚步凌乱。
很快，吴当就找到对手一个破绽，在她肩、臂、腹、腿，各自浅浅扎上一个血洞，最后一记横扫收尾，将火狐整个人砸飞，生生撞上宝库墙面才堪堪落下。
败像已显，终局将至。
吴当擒槊独立，遥指火狐：“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咳——唔——”咳出一口鲜血，火狐勉力支撑跪在地上，惨笑着抬头，戏谑扬起嘴角，“我的鞭子可不是这么好扛的。”
吴当闻言有些迷惑，下意识低头望向臂膀，发现伤口紫痕中藏着一抹黑，边上血肉有些溃溃发烂的迹象。
鞭子有毒！
“我的鞭子，常年浸泡毒液池中，伤者越是动用真气，中毒就越深，轻时皮肤溃烂，若不尽早驱之，不消三刻便会气尽而亡。”
“你还是赶紧......你不要命了么？”
火狐详细解释一句，本意是想让吴当就此住手，保住自己性命，没想到这人无比固执，求死之心远超想象，竟完全没有收手的想法。
吴当看淡生死，面露哀色，戚戚上前，打算结果火狐性命，落个同死的局面，却被迎面扑来的四具机关人挡住去路。
高手对决，墨弈安分守己旁观许久，收获颇丰，直到火狐前辈危在旦夕，才出手替她挡下槊锋。
不插手，是因为尊重二人情义；插手，是为了报答皊狐姐之恩。
“五妹，我从未想过你我会有今日。”刀疤脸神情落寞，半垂着脑袋，视线有些放空。
“二哥，不要再明珠暗投了，此次围剿，南昌官府已布下天罗地网，敖方义他回不来。”火狐深吸口气，皱眉劝着，表情还有些怒其不争，“你和这些草菅人命的山贼不一样，不要再提他们卖命了！”
“你还是唤我吴当吧。刀疤脸惨笑一声，似有些欣慰，又似多了几分坚定。
他抬起手，指着脸上其中一条疤痕，直视火狐，目光炯炯地说道：“这一条，是我救你时所受之伤。”
“不用愧疚，救你，我不后悔。”
“只是，同样的伤，敖方义也为我受过。”
虽然吴当的语气从始至终都非常平静，但火狐还是感受到其中那丝深入心扉的痛楚，当下忍不住再次开口。
“二哥，你已经为他们做得够多了，那些债，早就还......”
“叫我吴当！”刀疤脸厉斥一声打断火狐话语，随即又平静下来，缓缓感叹，“还不够，永远也不会够。”
“当年我妻儿被江家欺凌致死，却反被他们诬告，联合官兵把我逼迫到深山老林，这等灰暗之时，是敖大哥救了我。”
“他为我治伤，传我武艺，还举全寨之力为我复仇！这恩情，我如何能够还清！”
“敖方义只不过是觊觎江家财富罢了，你们相处如此之久，他和老三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火狐半咬着牙，深恼吴当看不清贼头的真实面目。
“是啊，那天晚上他把我们全部的家当都抢光了，还说要拿我们去江家换赎金，这不是贪财是什么？”
江瑜刚理直气壮地愤愤说上一句，便受到吴当冷酷注视，当下如芒在背，止不住地往后缩了缩，但又咽不下自家遭受污名的那口气，强撑着继续辩驳。
“我......我江家顶多霸道了些，却从未做过你口中......害人性命之事，绝对没有！”
“哈哈哈......好一个无知幼儿，我这些年所受苦难，难道俱是编造的不成？”吴当嗤笑三声，摇摇头不再看向江瑜。
只见他横槊身前，挽过一道花，直指火狐，沉声坚定道。
“是我把你领回的寨子，自然也该由我来铲除叛徒。今日，若你还想保得他二性命，唯有赐我一死！”
火狐望着吴当坚毅眉目，缓缓闭眼，数息后再度睁开，接着便取出怀中长鞭慢慢扬起，淡淡回道：“好，今日五妹便在此处，助二哥解脱。”
宝库空地不小，墨弈拉着江家姐弟安静退至一旁，这场生死决斗，他不该参与。
“二哥，我们......”
“你们都退下，去城墙上好好守着，过一会儿官军就该上门了。”
喝退手下，吴当与火狐默然对立，两人视周遭一切于无物，眼中只有彼此。
突然，二人身形同时前倾，墨弈三人只觉眼前一花，两道疾影闪过，软鞭就已缠上槊尖。
近处，火狐雪腕一抖，长鞭旋舞仿若一条黑蛇，顺着槊干盘绕而上，对准握杆之手一记猛抽，立时留下一道赤紫血痕。
痛！
但吴当早已习惯这种感受，只见他面不改色，顺势翻转手掌，指头灵活控制木杆倒转两圈，将长鞭打成一结，接着手中用力一挣，将火狐连人带鞭一起拽向自己。
吴当日夜苦练，这一番操作无比娴熟，只在分秒之间，火狐身形倒栽，尚且来不及止住脚步，便被槊干扫中肚子，闷哼一声往回倒退了几步。
“这是一声二哥的最后情分，若你再不抱杀心，就死在此处吧。”吴当一击得手，却未乘胜追击，反倒解开杆上长鞭抛了回去。
火狐闻言，神色肃然，气沉丹田，全力出手，周身如有北风萧瑟，衣袍鼓涨间，身形已经轻盈跃出。再看那漆黑如墨的长鞭，软软绵绵飞于半空，突受一道巧劲，一颤之下陡然化作钢鞭，鞭梢直指吴当心口。
响尾肆虐，甩出声声音爆，彪壮汉子不敢托大正面硬扛，选择侧身躲开。
但白狐寨一众妙龄女侠向来以身法灵动见长，火狐敏捷步伐宛如游龙，长鞭挥出如臂使指，如叠层层高浪，一波接一波，起伏盘旋，如形随形死死黏住身前壮汉。
相比之下，吴当身法技艺颇为一般，几番躲避不成徒耗气力，当下冷哼一声，长槊举轻若重，结结实实挡住上下盘各处进攻路线，实在有从缝隙钻进来的余花，则干脆用粗壮臂膀抵挡。
只待火狐动作稍有放缓，便立刻转守为攻，槊影如万箭齐发，猛攻持鞭右臂。
吸取上次教训，心知劲力不敌对手，火狐不再驱使长鞭卷上槊杆，免得反噬自身。她只轻飘飘躲着，同时全然不顾自身消耗，只要找到机会，即便倾尽全力也要蹭上一鞭，哪怕落在壮汉身上好像根本不痛不痒。
如此，不多时后，一个呼吸沉稳，步步为营，另一个喘息急促，脚步凌乱。
很快，吴当就找到对手一个破绽，在她肩、臂、腹、腿，各自浅浅扎上一个血洞，最后一记横扫收尾，将火狐整个人砸飞，生生撞上宝库墙面才堪堪落下。
败像已显，终局将至。
吴当擒槊独立，遥指火狐：“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咳——唔——”咳出一口鲜血，火狐勉力支撑跪在地上，惨笑着抬头，戏谑扬起嘴角，“我的鞭子可不是这么好扛的。”
吴当闻言有些迷惑，下意识低头望向臂膀，发现伤口紫痕中藏着一抹黑，边上血肉有些溃溃发烂的迹象。
鞭子有毒！
“我的鞭子，常年浸泡毒液池中，伤者越是动用真气，中毒就越深，轻时皮肤溃烂，若不尽早驱之，不消三刻便会气尽而亡。”
“你还是赶紧......你不要命了么？”
火狐详细解释一句，本意是想让吴当就此住手，保住自己性命，没想到这人无比固执，求死之心远超想象，竟完全没有收手的想法。
吴当看淡生死，面露哀色，戚戚上前，打算结果火狐性命，落个同死的局面，却被迎面扑来的四具机关人挡住去路。
高手对决，墨弈安分守己旁观许久，收获颇丰，直到火狐前辈危在旦夕，才出手替她挡下槊锋。
不插手，是因为尊重二人情义；插手，是为了报答皊狐姐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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