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逝水

    这也许是我度过的最漫长的夜晚,我一头埋进祖父的笔迹中,虽然我尽力去理解,但是对祖父的话语还是一知半解,因为信息过于跳跃,于是我转手翻看书本,也许有祖父的手记。

    有些书上被标记上名字,但是内容太多,我没有翻阅。有一件物品十分新奇,在一个奇特玻璃瓶内的金色液体,这个玻璃瓶颈部细长占总体一半以上略有弯曲,剩下的底部体积最大呈圆形。上面贴着标签“凡.修”。总之就是一个很神秘的东西。其他的东西也是一些奇怪的,难以理解东西,我尽力去理解祖父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的意图,不过我难以接受,其中我能看懂的字体里充满了反驳常理的感觉,让我无法相信这是出自祖父之手。

    我回想起来,祖父和我说过这里有宝藏,不会是这个吧?显然,答案只有这一个。在祖父智慧消散的那些日子,我很难辨认他到底说的是不是符合他的本愿,也许他在警告我不要靠近这里,反而把这里说成了宝藏也有可能。就算如此,祖父也不可能告诉我这里,与其不让我靠近,不如让我一直蒙在鼓里。祖父十分了解我,他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他绝对不会透露任何蛛丝马迹。如此理解,祖父一定是在鼓励我找到这里,那么,这里必然有祖父特地给我留下的东西。

    我仔细地翻找,总共在20本书里找出5本,其余15本语言不通,这5本里我没有细看,但是粗略翻阅能看懂,其中有一本是祖父的研发笔记。

    我摸了摸这本书,书皮已经很硬了,就想木板一样,书页一股老旧的气味,肯定有些历史了。笔记内容好理解,大概是记录祖父研发一种“药”的过程,笔记中对这种“药”的作用或是配方只字未提,只是祖父的研究心得。祖父为什么要研发这种“药”,在书本里也没有任何说明。其中没有对我有价值的东西,但是在里面祖父说在王城东部的高原上有一个奇怪的小镇,他曾在那里找到过他需要的矿石结晶,那里的人们崇拜花朵,在镇子后面有一片花海,颇为震撼。那里还有几个构造奇特的风车,由于村民们并不在意镇子的名字,祖父就叫那里风车镇。笔记中的祖父大概很年轻,对这种“药”的研发充满斗志。

    与其说是研发笔记,不如更像是游记,我感觉祖父已经把这个国家全都游历了一遍。为了研究一种药跑遍了整个国家,真是一种难以想象的热情。在笔记的最后一页,祖父用不同的墨水写着:

    “它完成了,但是它的价值远没有想象的那样,我拿着样品,这是我唯一一次对重量的感觉如此模糊,它好像手中的叶子,对我来说却如此沉重。

    我现在能体会到,希望与失望是共存的,的确,我很失望。我穷尽一生的热情泼付在它上面,换来的只是毫无意义,我不服气,但我只能相信事实。我明白我也许再也没有热情去做任何事,但我也明白,若是我没有热情来证明,今后也许会有比我更有能力的希望在它上面死去。”

    “叶子”两字的墨迹十分浓重,我分辨了好一会儿。也许祖父得出的结果对他来说太难以接受吧,我在字迹间感觉得到祖父当时的悲伤,祖父也许经历很多我理解不了的事,但我绝对不相信祖父会因为失败受挫,放弃热情。这些还要以后再去证实,现在我需要离开了,我要去书上的那些地方去,也许那里能有祖父的影子。

    在角落里有一个小背包,我整理了一下,把地图沿着它曾经被折过的痕迹对折,正好可以放进这个背包的一个口袋里。随手拿了两本书,和这本研究笔记一起放进背包里,还剩下不少空间。我想先去那个风车镇看看,那里也算是远离王城的地方。

    等我走出密室,天已经微亮了,我其实并不在意我要去哪里,家园的破碎已经让我的心情毫无生机,我想我只能追寻着祖父的足迹来稍微安慰自己。我不知道路上我会遇到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要去的地方现在还是否存在,但是我感觉如果我不去,我可能会后悔。

    这时我想起那个奇怪的骑士,他好像已经离开了,整个城里只有一个屋子尚未变成废墟,就是我醒来时的那个。可惜那个奇怪的骑士好像没有再来过这里,这里还有他送给我的烤肉,我连着新摩给我的药一齐放在背包里,估计那些侵略者到过的地方肯定会十分显眼,一片废墟,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也许会十分顺利吧。

    新摩的信里说了很多不必要的话,如果新摩不想让我知道,我相信但凡是个头脑清醒的人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我觉得十分蹊跷,而且新摩信中透露着他们是和“海”有联系的气息。而且,他们来的时候太赶巧了,若是想要缓和战争给无辜群众带来的伤害,为何要来这种地方?为何不去城墙被攻破的地方?而且,这场战争没有任何的道德观念,它是纯粹的侵略,是肮脏的,在那些人眼里只有血气能存在,他们甚至不会满足除杀戮外的任何欲望。他们在那些敌人走后不到一天就到了,未免有些太快了吧,我想他们不会想不到自己被发现的风险,所以,我绝对会弄清楚的。

    我能感觉到,所有的信息都在把我推向更危险,更深邃的方向,在祖父笔记中寥寥几笔的激进言论中,我不敢去想象这尽头的真相会是什么一副光景。

    “往事逝水,我劝他忘记荣耀和仇恨,我在想此刻我也许在做一件十分有城府的事情,正在我窃喜他的敬佩之时,这个十三岁的学生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我,好像透过了我的灵魂。

    "我不会忘记的,就像这个世界忘不了山川上的流水一样。我的复仇是为了仇恨,而不是愤怒。"

    这句话我记得非常清楚,因为这句话正戳中了我的痛楚,我知道我在逃避,我一味地把错误当做筹码一样,这里欠债,那里还钱。我一直明白,我是个软弱的人,自从我被诅咒般地失去了值得珍重之物后,我再也没有办法正视自己了。”

    这是另一本书上的,那本书已经被我留在那个地下室了,它没有足够的价值被我带走。但是我能体会得到,祖父写那本书的时候一定十分卖力,那本书里大多是他的遗憾。

    到头来,我还是没有找到祖父想要交给我的东西,密室里全是祖父的私人物品,我看不出有哪些东西是给我准备的。或许祖父想让我顺着他的足迹来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吧,只是他的病来得太突然,还没等到时机就被抢先一步了。

    回过头来,这个义肢太奇怪了,现在它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根本无法视而不见。而且祖父笔记中的口吻也在刻意规避着一些东西,这些东西都只有指向着一个方向,王城,只有到了那里我才能知道祖父到底在躲避着什么,我有可能找到新摩,然后我就能得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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