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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底线

    殷枳在外面耽误的久了些,然她丝毫不敢大意,在墙外徘徊好一阵确定无人才敢翻墙进来,待七拐八折绕过众多下人蹿进兰秋院刚出了一口气,忽觉肩膀上覆了一只手,她才放下的心立时又提了起来,转身一看原来是追月,殷枳这才彻底松了气,狠狠剜了一眼追月。

    追月问:“如何?”

    殷枳拍拍身上蹭的灰土,冲她挑挑眉,“搞定!”

    “虽求不来什么紫绛草,不过却月阁主说了,月底赴宫宴,会助我结识宫里的医官,那医官医术高明,若可得他相助,定能治好我娘的病。”

    追月点点头,“却月阁主的话想必不会有假。”

    “来的倒算及时,还好赶上了中午饭,三小姐快些收拾一番去膳厅吧。”

    “我先去换身衣裳,就不去用膳了,你去帮我跟夫人说一声,就说我身子实在不爽快,去不了。”

    追月没说什么,点点头,转身走了。

    这厢殷枳进屋里换了身雪青色半旧衣裙,骤冷时节,在屋里倒还不比外边暖和,抄了把桂花糖坐在廊边懒懒晒着太阳,眯着眼睛往嘴里塞了一颗糖,甜味包裹着桂花香气立时化开在嘴里,她咂吧着嘴,想着今年桂花已经落完了,要想再吃到母亲做的桂花糖需得等到来年秋天了。

    屋檐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筑了个燕子窝,里面有一窝刚出壳的小雏燕叽叽喳喳闹个不休,想来是饿了。殷枳想,母燕子应是出去觅食了,没能随燕子群往南飞,也不知道它们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正发着呆,远远瞥见菊月拎着漆盒进了母亲的房间,过了许久,屋里突然传来杯盘破碎的声音,殷枳忙一骨碌坐起来冲进白夭的房间,一进门便看见遍地是饭菜残渣,杯盘碎了个干净。

    白夭气急的指着菊月,手指不住颤抖,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忙过去先安抚白夭坐下,抬头看向菊月,那菊月昂首挺胸面上毫无心虚之色,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底气,自始至终冷眼瞧着一声不吭。

    白夭一时怒极攻心现下有些喘,殷枳拍着她的背替她顺了顺,这才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怎的突然动这么大的气?”

    白夭却只字不言,只紧紧攥着手里帕子胸口上下起伏着,缓了好一会,她拍拍殷枳的手,“娘没事,枳儿不必担心。”

    母亲就是这样,遇到什么事都爱憋在心里,什么都不愿意说,也不要别人为此担心。

    她有些无奈,自然也不愿意罢休,将白夭扶在床上躺好了,又细细替她掖好了被子,瞥一眼菊月,“你跟我出来。”

    说罢径自走出房门,也不管菊月是否跟上。

    殷枳大步回到自己房间里,一转身坐在圆凳上,她瞧着菊月不紧不慢迈过门槛走了进来,脸上仍然带着一股你能奈我何的表情,脸瞬间冷了下来,“说吧,你方才跟姨娘说了些什么?”

    “三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奴婢能说什么。”菊月自然是不愿承认,对于她的审问丝毫不放在眼里。

    殷枳深知,今日的事情绝不是菊月三言两语顶撞了母亲那么简单,只因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向来待人和善,阖府上下都难找出第二个像母亲这般好脾气的人,能将她激怒,势必是触碰了她的底线,能触碰到母亲的底线那她说的话绝不是什么小事。

    喝了一口桌上凉透了的茶灭了灭心里的火气,冷声道:“我知你是仗着谁的势才敢如此嚣张,往日里你纵然过分些我也便忍了,我看你是嚣张太久得意忘形了,今日你敢在姨娘面前放肆,改日是不是就敢爬上主子的头作威作福?你若今日不说出你究竟同姨娘说了些什么,我必然要你好看。”

    菊月先是被她这架势唬住了,然而很快便反应过来,咧嘴浅浅的一笑,装一副委屈的腔调:“奴婢确实不曾与姨娘说过过分的话,许是今日的饭菜不合姨娘胃口,故而发了一通火气,奴婢赶明儿就与大夫人说说,改善一下姨娘的伙食。”

    她又岂听不清菊月话里的意思,她这蠢人无论何时都爱将大夫人搬出来压着别人,她若今儿给大夫人告状说白姨娘大发脾气摔打了饭菜,以大夫人的性子难保不会觉得是白姨娘是不服气自己故意同自己对着干,届时少不得对白姨娘又是一通刁难。

    殷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茶盖握在手里像是要捏碎似的,她几乎是一字一句道:“菊月呀菊月,看来我方才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那你就别怪我心狠,到时候非叫你自己求着吐出来不可。”

    菊月瞧着她气极的脸色愣了愣,而后向她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殷枳明明白白看到她转身时轻蔑的眼神。

    瞧着她离去的背影忽而觉得忍了这么多年不知道究竟忍了个什么结果。

    幼时小殷枳被王婆子的女儿阿云推翻在雪地里,尖利的石块划破了殷枳的小腿,染红了一大片雪,可王婆子知道后并未责怪阿云,也没有给自己道歉,只因那时姨娘白夭已然被厌弃,连带着小殷枳也不被喜爱,那时候姨娘告诉她,要忍着。

    小殷枳年纪小,哪里懂得什么是忍,隔了几天将阿云也推翻在一片冰地上,冰面擦伤了她的手,小殷枳瞧着与自己差不多年岁的阿云坐在冰面上哭的那么伤心,只觉得大仇得报,直到闻声赶来的王婆子抱起她的宝贝闺女安慰着,又将她狠狠训了一顿,她突然有点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受欺负时要忍,在阿云受欺负时却有人为她出头?

    直到后来小殷枳忽然明白了,如果不忍着,就要受冻,那年是小殷枳度过最冷的一年冬天,纵然母亲往往将她抱在怀里用身子暖她,可她的小手小脚还是冰冰凉,也是从那开始小殷枳有了病根,每每天冷了手脚都要生冻疮。

    王婆子屋里就暖和多了,里边有暖暖的炭火,可是每次进去,都要被阿云给撵出来,她说,不欢迎她。

    殷枳暗自发着呆,不多时追月回来了,她将白夭屋里的狼藉打扫干净,追问白夭发生了什么事,白夭亦不肯说。她又来到殷枳房间里,看殷枳亦是坐在圆凳之上面色不善,猜到也许是因为菊月的缘故,毕竟除了菊月她再也想不到有什么事能令殷枳如此愤怒。

    追月沉默了片刻,并没有问菊月做了什么事惹的二人如此生气,只告诉她:“老爷说今日下午本来要考校各位小姐的功课,不过念及小姐身子不便利,故改在明日了,请三小姐早做准备。”

    殷枳闻言头疼的揉揉眉心,片刻挥挥手将追月喊在跟前,贴着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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