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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古怪

    殷枳回到兰秋院时,远远看见门口纠缠着两个身影,她挡开横斜在面前的枝条,才看清楚竟然是父亲和自己的娘。白夭的手颤抖着,紧紧攥着殷江邻的袍子,往日平和惯了的神情这一刻被狰狞吞噬,露出血淋淋的憎恶来。

    殷江邻背着身,殷枳看不见他的神情,但见他任由白夭对他推搡,竟没有一点气恼的意思,许久,等她发泄的差不多了,殷江邻对上白夭通红的眸子,手指抬起,复又落下,不知说了些什么,转身离去了。

    檐下的铜铃叮当响个不停,白夭颓败的立在檐下,就像是那寒风中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下一刻就要筋脉寸断,彻底湮灭在寒风中。

    殷枳拨着枝叶的手略显僵硬,她不知为何觉得周身窜起一股冷意,她甚至有种冲动,想冲上去揪住殷江邻的衣领,问问他到底做了什么,让白夭如此痛恨。

    但她忍住了,她立在原处,忽而被一双手捂着嘴拽向了一边,她正要挣扎,看见是追月,追月一根手指竖在嘴边,殷枳便没有出声,待到一抹靛青袍摆晃过,确定殷江邻已经走远了,二人才从假山后边出来。

    殷枳感觉脑子有些乱乱的,似乎这方天穹之下罗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每个人的秘密都遮的严严实实,她被压得气喘,原想着等到走出这方天穹就是一番新的天地,然而她此刻醒悟了,这方网,也许远比自己想到更巨大,若不捅破,会如影随形的跟着她。她看向追月,神色复杂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早就这么想了,但她现在才问。

    追月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能知道什么,这话你该去问菊月。”

    殷枳企图能在她面上捕捉到些什么,然而她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她一动不动望着她,追月目光没有丝毫避闪,她知道,殷枳不能拿她怎么样,就在她以为殷枳会妥协时,却听她说:“追月,你不是有个姐姐么,你就不想找到她?”

    追月脑子忽然嗡的一声,须臾后又自嘲的笑笑,说,“我想找啊,怎么不想找?但我现在尚且寄人篱下给人为奴为婢,她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我要怎么找?”

    “只要尚有一线机会你就不会放弃对吧?”她的神色淡淡的,除了翕动的唇瓣没有多余的表情,“我可以帮你。”

    “你?你怎么帮,你自己活的尚且没比我好几分。”追月嘲弄的笑笑,显然是不肯信,踢了脚下一枚石子转身就要走。

    “我是不可以,但我可以去求却月阁主,付些代价而已。”殷枳头也没回,但她知道追月的脚步停下了。

    追月知道,却月阁主并不是谁都能见,但是他却偏偏见了殷枳,并且屡次相助,那么......

    她回过头,踟蹰了片刻轻声说,“我知道的远没有菊月知道的多,但确实多少察觉到一些端倪。”

    她往前走了几步,四下环顾,愈发放低了声音,“有一日,我看见菊月在为白姨娘沏茶时,往茶里放了什么东西,那日以后我便有意盯着菊月,发现她总是每隔个四五日就要往大夫人院里跑一趟,那时间实在是太固定了,我总觉得不对劲,还有就是......白姨娘曾经闲来无事画过一副画像,是个男子,瞧着衣饰不像是普通人,可是被老爷给发现了,老爷发了好大一通火把那画像给撕了,后来姨娘就再也不画了。”

    殷枳越听越觉得冷,这些年白夭一直教她要忍让,她听了白夭的话,将生活期待值降的极低,有吃有喝也就够了,从不主动招惹他人,也懒得搭理是非。直到先前菊月触碰了她的底线她忍不住出手收拾了她,却似乎无形之中突然发现了太多太多的不对劲。

    追月抠着指尖似乎是在回想,许久之后才说,“我看那画上男子年纪也不小了,应不是......”她皱着眉在想着合适的措辞。

    殷枳知道追月是什么意思,不是情人,那就是亲人,可是既然是亲人父亲又为何撕了画呢?这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事情远比自己想的糟糕,既然话已经与追月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想再绕,直截了当道:“若是菊月是大夫人的耳目,那么你?”她的脸色委实算不上好看,眸中泛着阵阵冷气,似乎只要追月说自己也是大夫人的人,那么她就能当场掐死她。

    追月没料到平日里还算温和的殷枳此时眼神能如此冰凉,太冷了,扛不住,她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目光,叹息一声,“我确实是大夫人荐来的,但你知道,我不怕死,亦没有家人能牵绊住我,大夫人先前确实有意用我,后来知道我就是一匹难驯服的野马,故而放弃了这个想法。”

    殷枳听她说完,袖子里紧攥的指头松了松,她想起了菊月,菊月不同于追月,菊月当初卖身为奴,是为了养活她年迈多病的娘,所以大夫人就有拿捏她的把柄,那日大夫人夭发卖她,瞧着她分明有话要说,却最终只字不言,或许是顾及到她的家人,那么......

    想要套出更多的话,她需得找到菊月才行。

    月明星疏,芒寒正色。

    殷枳窝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全是白日追月说过的那些话,她在昏暗中盯着床帐愣神,忽而翻身坐起,趿着鞋子一股脑奔进了白夭的屋子,白夭夜里难受,此刻也还醒着,见她推门进来,诧异道:“枳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殷枳不答,一溜烟钻进了白夭的被窝,“我想和娘睡。”

    白夭笑了笑,摸摸殷枳的发顶,“还跟小孩子一样。”

    殷枳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白夭,可是话到嘴边,却又问不出口了,白夭如今身子虚弱,受不得一点刺激,她实在不敢冒险。

    白夭有不寐之症,往往难以入睡,有时睡着了也会被梦魇惊醒。但今日不知道是不是殷枳陪着她的缘故,竟出奇的睡了个好觉。

    殷枳看着她沉睡的侧脸,心绪感觉平静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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