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夜宴图
丑时过后，洛阳坊市陷入一片静寂，宰相应义清正在书房内，左手拎着一张纸片缓缓抬起靠近烛火，点燃了与南境来往的密信。
“大人，赤袍回来了。”门外传来侍卫楚然的声音。
“让她进来吧。”应义清将尚未燃尽的纸条扔到脚下的铜盆中，随着房门开合化作一缕飞灰。
“密牢事情正如主上所料。”进来的人声音低沉，披着赤色斗篷完全遮挡了面部，“只是这次前往长安的名单中并没有我。”
“这次我们折损了大部分人手，才让方辞安心。”应义清准备在天祭仪式上动手，此去长安还得留有后手，“少爷正在府中禁足，你替我保护好他。”
“是。”赤袍得令后迅速离开了宰相府。
应义清转动桌上的笔筒进入密室，案上的香炉中还燃着半支香，画中女子正是应萱生母花漫江，只听他喃喃自语：“这次我不仅要夺了这天下，也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隐楼。”
次日，七月初八，昨夜一场雷暴雨不期而至，直到清晨时分卷曲的乌云才散开。
东城门鼓声敲了九下，一支浩荡的队伍正在出城，走在最前面的赤金色马车属于皇帝方忧，后面玄色马车属于太子方辞，再往后就是数位大臣的马车，又跟随数千禁军。
叶言之直到出发前一刻才收到尉迟白命令，她此行需贴身护卫太子，除她以外还有林舒墨。
半日后，到了一处驿站，休整半个时辰后继续赶路。
“言之，这是刚烤好的鱼。”林舒墨见刚刚她用膳时似乎有些胃口不好，“撒了一些辣椒面。”
“多谢。”叶言之接过烤鱼，望着不远处方辞的马车，“这次玄羽卫只出动了一半，我觉得……”
“或许另有安排。”林舒墨望着远处尉迟白的背影，“这次出来前我的右眼皮时不时会跳几下，以前这样的情况都出了变数。”
“先生说过，我与你联手一定会天下无敌。”叶言之这句话说出来就被林舒墨打了一下头，“师兄……”
“虽守卫森严，但不可松懈。”林舒墨用的力气很轻，“快些吃完休息一下就要继续赶路了。”
半个时辰很快就到了，队伍继续赶路。
第五日，夜。
此时距离长安还有一日的行程，连续几个晴日就算已经日落，营地也被灼热的空气包围。
“参见太子殿下。”叶言之进入方辞营帐后发现几个侍从已经退了出去，安静的氛围让她觉得有些不寻常。
“走近些。”方辞从匣子里取出一卷画轴，随后缓缓摊开。
“是。”叶言之走上前去。
画卷上是二十多年前一次宫廷夜宴的场景，方忧宴请从北境大捷归来的几位将军。
“你可认识画中此人？”方辞用手指着方忧左手边坐着的女子。
叶言之视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虽然画卷已有些泛黄，但可以清晰的看见那女子的面庞。只在这一瞬，她只觉得呼吸快要停止了，怎么可能画中人面庞像极了母亲。
“画中人就是淑妃娘娘，也是你的生母。”方辞又取出当时方忧交给自己的淑妃画像，“父皇一直很后悔，命人绘制淑妃的画像，让我去寻你。”
“殿下这是在开玩笑？”叶言之在刚刚回想了很多，但只有两幅画像又怎么可能证明自己是公主。
“只要淑妃回到宫里，她会证明一切。”方辞看叶言之反应就知道淑妃一定还活着。
“怎么可能……”叶言之看着那幅夜宴图，无论是纸张还是成色都绝对是二十年前绘制，再看向淑妃的画像，那绝对就是自己的生母刘婉。
“这是凤凰白玉佩，娘娘看到这个一定会告诉你一切。”方辞将木匣里的玉佩递给叶言之，“你的本宫的妹妹，无论发生何事都会护着你还有娘娘。”
叶言之脑袋里信息爆炸，回想起爷爷这么多年说的一些话，还有一直被监视的母亲，她已经相信方辞说的这些。
“夜深了，言之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无论多久本宫等你。”方辞知道该说的也说了。
“属下告退。”叶言之紧紧握着玉佩踉跄着走了出去。
此时屏风后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将玉佩交给方辞的太傅苏哲。
“仔细看她，只有三分像淑妃，却有七分像父皇。”方辞长叹一口气，原来莫微凉说的没错，或许叶言之作为公主的身份长大，在将来定会有争夺天下的资本。
“殿下放心，如今她在玄羽营，一切行踪都在掌握之中。”苏哲看出方辞的心思，“既然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又得了玉佩，一定会着急找淑妃确认。”
“她真的可以让叶家全心全意帮助我？”方辞问。
“叶维怪病缠身已经武功全废，他唯一的儿子叶岸又没什么主见，孙辈中唯有叶言之最被他看重。”苏哲表面上已经和叶维达成一致，但他忘不掉十几年前仇，夫人也因此忧思成疾离他而去，“她不仅仅可以帮助殿下掌控叶家势力，若是能得到隐楼上三层的情报，他日也可除掉烨国最大的祸患。”
“太傅所言极是。”方辞立即找到高剑，现在需要盯紧叶言之，一旦找到淑妃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
营帐外，叶言之摩搓着手里的凤凰白玉仔仔细细回想过往的一切，从自己五岁被选中，母亲在儿时一直是模糊的身影，直到一年多前才再次见到。爷爷一直给自己灌输的思想不停的在脑海中碰撞，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回洛阳第一件事就要找到母亲问清楚。
十八年前正是事情的起点，时间回到淑妃叶霏临盆的那日。
天权殿。
此时的方忧还未满头白发，原本还在淑妃寝宫外等待皇儿出生，却在关键时刻被司天监杜沣打扰。
“你要是还算不出什么，朕定要将你逐出洛阳。”方忧直接将案上的折子全部打翻在地。
“皇上息怒，臣不辱使命在今夜推演出烨国未来二十年，今夜淑妃定会剩下龙凤胎。”杜沣立即跪在地上，“只是……”
“有话快说。”方忧听说又要有皇子气消了大半。
“只是公主殿下命格与国运相冲突。”杜沣呈上推演的星图，“殿下满月时江南必会大旱。”
“杜沣你这是再说笑？”方忧自然不信，“一月之后正是江南汛期，现在就已经雨量充沛又何来的大旱。”
“臣句句属实。”杜沣表情极为镇定。
“朕还要去看望淑妃，你先回去吧。”方忧将星图放在案上离去。
长乐殿，淑妃寝宫。
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声，接生的嬷嬷和一个宫女将两个襁褓抱到方忧面前，正是一个皇子一个公主。
“正被他猜对了。”方忧此前一直不太相信司天台那些人说的话，“不过朕的孩儿又怎么和国运冲突。”
“皇上……”榻上刚刚生产完的淑妃十分虚弱。
“爱妃没事吧。”方忧问一旁的太医。
“淑妃娘娘已无大碍，服用调理身体的汤药半月即可。”太医行礼后收起药箱离开。
“辛苦爱妃了。”方忧命人将公主和皇子放在榻上，眼中满满慈爱，只是杜沣说的话开始不断在他耳边回响。
一月后，方忧命人筹备满月酒，与此同时一封千里加急信送到了宫城天权殿。连续二十几日高温天气，此时的江南已经变成人间炼狱，现在有传来先前派去引水救灾的官员过劳死亡的消息。
“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有动乱。”右相苏哲向方忧请命前往江南救灾。
“臣也愿前往。”左相应义清也跟着递上了制定救灾行动的折子。
“你们先退下吧，让朕再想想。”方忧并没有看两人递来的折子，放到一边后低头揉搓着太阳穴，等他回过神时天色昏暗，内侍总管常厉正命人点燃殿内的烛台。
“皇上，苏相和应相还等在殿外。”常厉见方忧抬起头往外看立马小跑过来。
“去司天台。”方忧似是下定了决心。
两人看到轿子远去，苏哲的心凉了半截，随后苦笑着对应义清：“你看皇上去的方向应该是司天台吧。”
“灾情耽误不得，我即日启程去江南。”应义清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的。
“未得皇命擅自离开，怕是没有再回来的机会了。”苏哲还盼着方忧的决策。
“你我等得，江南等不得。”应义清朝着轿子离开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后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宫城。
司天台。
方忧独自进入大殿，顾不得已经被马车颠的有些散开的冠发，绕过几处石柱后在一方池塘边看到正坐着观星的杜沣。
“杜沣，朕现在信了。”方忧满眼惊恐，这一路走来他脑海中已经幻想出江南动乱的景象。
“为时未晚。”杜沣起身朝着方忧行礼，“还请皇上早下决断。”
那夜，方忧下密旨处死公主方羽，又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囚禁了淑妃所在长乐殿上下所有人。巧合的是也在这夜江南下起连续三日的大雨，应义清带人赶到时旱灾已经缓解，救灾进行的有条不紊，但还是因为未得皇命被罚留在江南三年。
叶府。
叶维咳嗽了几声，夜已深却睡不着，起身坐在门外台阶上。
“家主，石阶太凉。”明晟听到动静立即进了院子。
“我做了一场梦想到了十八年前那场旱灾。”叶维神情有些恍惚，那是他辞官前最后一年，“没想到禹儿会越来越像他。”
“禹儿从小就在家主身边长大，加上她本就是叶家血脉，我相信她。”明晟扶着叶维起来往屋内走，一阵微风吹过桌上的烛台灭了。
“杜沣说过双生是灾祸，是我害死了十殿下。”叶维虽然并未病重，但随着年岁增长，加上为了提高内力多次服用药物，身体早就垮了。这几年状态时好时坏，精神也收到了极大地折磨。
“家主以前是不信这些的。”明晟重新点燃蜡烛，“当年救下小姐后，灾情不是一样缓解了，我倒是觉得杜沣算计的那些不过是巧合。”
“也对。”叶维逐渐平静。
过去，长乐殿。
常厉冷着脸对着里面的人宣读完旨意，随后命禁卫立即封堵所有出入。
“都看好了，一个人都不能放走。”常厉嘱咐道。
“公主带到。”侍卫准备将方羽交给常厉却被一人阻拦。
“呦叶统领这是要抗旨？”常厉斜着眼看着叶维，随后准备抢走方羽。
“就算要处死公主，也不是你一个阉人可以动手的。”叶维话音未落禁卫就将常厉围住，“我亲自送公主去禁苑。”
入禁苑后常厉死死盯着叶维，就在装有毒药的碗靠近公主时却被他打断。
“还有何事？”叶维恶狠狠盯着常厉。
“来人。”常厉很嫌弃的将碗交给小太监，“先找一只鸡试试。”
常厉亲眼看着喝了毒药的母鸡倒地尖嘴处留下鲜血死去死去，这才满意让叶维继续。
公主被强行灌毒药后很快也没了气息，叶维神情悲伤但还是不得不将她交给常厉。
“这里没你事了。”常厉检查后用白布将公主包裹起来，打发走叶维后带人去了后山。
看到其他人走远，叶维立即收起了悲伤的表情。
“家主，淑妃与公主已经被送出宫了。”明晟此前伪装成禁卫混入宫城，“好在消息收到及时，只是可惜了少爷的骨肉。”
“禹儿与公主同时出生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也是证明杜沣是骗子的唯一方法。”叶维早就在方羽出生时就和自己的孙女调换，他对方忧实在太了解了，“走吧，我们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善后。”
“大人，赤袍回来了。”门外传来侍卫楚然的声音。
“让她进来吧。”应义清将尚未燃尽的纸条扔到脚下的铜盆中，随着房门开合化作一缕飞灰。
“密牢事情正如主上所料。”进来的人声音低沉，披着赤色斗篷完全遮挡了面部，“只是这次前往长安的名单中并没有我。”
“这次我们折损了大部分人手，才让方辞安心。”应义清准备在天祭仪式上动手，此去长安还得留有后手，“少爷正在府中禁足，你替我保护好他。”
“是。”赤袍得令后迅速离开了宰相府。
应义清转动桌上的笔筒进入密室，案上的香炉中还燃着半支香，画中女子正是应萱生母花漫江，只听他喃喃自语：“这次我不仅要夺了这天下，也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隐楼。”
次日，七月初八，昨夜一场雷暴雨不期而至，直到清晨时分卷曲的乌云才散开。
东城门鼓声敲了九下，一支浩荡的队伍正在出城，走在最前面的赤金色马车属于皇帝方忧，后面玄色马车属于太子方辞，再往后就是数位大臣的马车，又跟随数千禁军。
叶言之直到出发前一刻才收到尉迟白命令，她此行需贴身护卫太子，除她以外还有林舒墨。
半日后，到了一处驿站，休整半个时辰后继续赶路。
“言之，这是刚烤好的鱼。”林舒墨见刚刚她用膳时似乎有些胃口不好，“撒了一些辣椒面。”
“多谢。”叶言之接过烤鱼，望着不远处方辞的马车，“这次玄羽卫只出动了一半，我觉得……”
“或许另有安排。”林舒墨望着远处尉迟白的背影，“这次出来前我的右眼皮时不时会跳几下，以前这样的情况都出了变数。”
“先生说过，我与你联手一定会天下无敌。”叶言之这句话说出来就被林舒墨打了一下头，“师兄……”
“虽守卫森严，但不可松懈。”林舒墨用的力气很轻，“快些吃完休息一下就要继续赶路了。”
半个时辰很快就到了，队伍继续赶路。
第五日，夜。
此时距离长安还有一日的行程，连续几个晴日就算已经日落，营地也被灼热的空气包围。
“参见太子殿下。”叶言之进入方辞营帐后发现几个侍从已经退了出去，安静的氛围让她觉得有些不寻常。
“走近些。”方辞从匣子里取出一卷画轴，随后缓缓摊开。
“是。”叶言之走上前去。
画卷上是二十多年前一次宫廷夜宴的场景，方忧宴请从北境大捷归来的几位将军。
“你可认识画中此人？”方辞用手指着方忧左手边坐着的女子。
叶言之视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虽然画卷已有些泛黄，但可以清晰的看见那女子的面庞。只在这一瞬，她只觉得呼吸快要停止了，怎么可能画中人面庞像极了母亲。
“画中人就是淑妃娘娘，也是你的生母。”方辞又取出当时方忧交给自己的淑妃画像，“父皇一直很后悔，命人绘制淑妃的画像，让我去寻你。”
“殿下这是在开玩笑？”叶言之在刚刚回想了很多，但只有两幅画像又怎么可能证明自己是公主。
“只要淑妃回到宫里，她会证明一切。”方辞看叶言之反应就知道淑妃一定还活着。
“怎么可能……”叶言之看着那幅夜宴图，无论是纸张还是成色都绝对是二十年前绘制，再看向淑妃的画像，那绝对就是自己的生母刘婉。
“这是凤凰白玉佩，娘娘看到这个一定会告诉你一切。”方辞将木匣里的玉佩递给叶言之，“你的本宫的妹妹，无论发生何事都会护着你还有娘娘。”
叶言之脑袋里信息爆炸，回想起爷爷这么多年说的一些话，还有一直被监视的母亲，她已经相信方辞说的这些。
“夜深了，言之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无论多久本宫等你。”方辞知道该说的也说了。
“属下告退。”叶言之紧紧握着玉佩踉跄着走了出去。
此时屏风后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将玉佩交给方辞的太傅苏哲。
“仔细看她，只有三分像淑妃，却有七分像父皇。”方辞长叹一口气，原来莫微凉说的没错，或许叶言之作为公主的身份长大，在将来定会有争夺天下的资本。
“殿下放心，如今她在玄羽营，一切行踪都在掌握之中。”苏哲看出方辞的心思，“既然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又得了玉佩，一定会着急找淑妃确认。”
“她真的可以让叶家全心全意帮助我？”方辞问。
“叶维怪病缠身已经武功全废，他唯一的儿子叶岸又没什么主见，孙辈中唯有叶言之最被他看重。”苏哲表面上已经和叶维达成一致，但他忘不掉十几年前仇，夫人也因此忧思成疾离他而去，“她不仅仅可以帮助殿下掌控叶家势力，若是能得到隐楼上三层的情报，他日也可除掉烨国最大的祸患。”
“太傅所言极是。”方辞立即找到高剑，现在需要盯紧叶言之，一旦找到淑妃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
营帐外，叶言之摩搓着手里的凤凰白玉仔仔细细回想过往的一切，从自己五岁被选中，母亲在儿时一直是模糊的身影，直到一年多前才再次见到。爷爷一直给自己灌输的思想不停的在脑海中碰撞，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回洛阳第一件事就要找到母亲问清楚。
十八年前正是事情的起点，时间回到淑妃叶霏临盆的那日。
天权殿。
此时的方忧还未满头白发，原本还在淑妃寝宫外等待皇儿出生，却在关键时刻被司天监杜沣打扰。
“你要是还算不出什么，朕定要将你逐出洛阳。”方忧直接将案上的折子全部打翻在地。
“皇上息怒，臣不辱使命在今夜推演出烨国未来二十年，今夜淑妃定会剩下龙凤胎。”杜沣立即跪在地上，“只是……”
“有话快说。”方忧听说又要有皇子气消了大半。
“只是公主殿下命格与国运相冲突。”杜沣呈上推演的星图，“殿下满月时江南必会大旱。”
“杜沣你这是再说笑？”方忧自然不信，“一月之后正是江南汛期，现在就已经雨量充沛又何来的大旱。”
“臣句句属实。”杜沣表情极为镇定。
“朕还要去看望淑妃，你先回去吧。”方忧将星图放在案上离去。
长乐殿，淑妃寝宫。
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声，接生的嬷嬷和一个宫女将两个襁褓抱到方忧面前，正是一个皇子一个公主。
“正被他猜对了。”方忧此前一直不太相信司天台那些人说的话，“不过朕的孩儿又怎么和国运冲突。”
“皇上……”榻上刚刚生产完的淑妃十分虚弱。
“爱妃没事吧。”方忧问一旁的太医。
“淑妃娘娘已无大碍，服用调理身体的汤药半月即可。”太医行礼后收起药箱离开。
“辛苦爱妃了。”方忧命人将公主和皇子放在榻上，眼中满满慈爱，只是杜沣说的话开始不断在他耳边回响。
一月后，方忧命人筹备满月酒，与此同时一封千里加急信送到了宫城天权殿。连续二十几日高温天气，此时的江南已经变成人间炼狱，现在有传来先前派去引水救灾的官员过劳死亡的消息。
“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有动乱。”右相苏哲向方忧请命前往江南救灾。
“臣也愿前往。”左相应义清也跟着递上了制定救灾行动的折子。
“你们先退下吧，让朕再想想。”方忧并没有看两人递来的折子，放到一边后低头揉搓着太阳穴，等他回过神时天色昏暗，内侍总管常厉正命人点燃殿内的烛台。
“皇上，苏相和应相还等在殿外。”常厉见方忧抬起头往外看立马小跑过来。
“去司天台。”方忧似是下定了决心。
两人看到轿子远去，苏哲的心凉了半截，随后苦笑着对应义清：“你看皇上去的方向应该是司天台吧。”
“灾情耽误不得，我即日启程去江南。”应义清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的。
“未得皇命擅自离开，怕是没有再回来的机会了。”苏哲还盼着方忧的决策。
“你我等得，江南等不得。”应义清朝着轿子离开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后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宫城。
司天台。
方忧独自进入大殿，顾不得已经被马车颠的有些散开的冠发，绕过几处石柱后在一方池塘边看到正坐着观星的杜沣。
“杜沣，朕现在信了。”方忧满眼惊恐，这一路走来他脑海中已经幻想出江南动乱的景象。
“为时未晚。”杜沣起身朝着方忧行礼，“还请皇上早下决断。”
那夜，方忧下密旨处死公主方羽，又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囚禁了淑妃所在长乐殿上下所有人。巧合的是也在这夜江南下起连续三日的大雨，应义清带人赶到时旱灾已经缓解，救灾进行的有条不紊，但还是因为未得皇命被罚留在江南三年。
叶府。
叶维咳嗽了几声，夜已深却睡不着，起身坐在门外台阶上。
“家主，石阶太凉。”明晟听到动静立即进了院子。
“我做了一场梦想到了十八年前那场旱灾。”叶维神情有些恍惚，那是他辞官前最后一年，“没想到禹儿会越来越像他。”
“禹儿从小就在家主身边长大，加上她本就是叶家血脉，我相信她。”明晟扶着叶维起来往屋内走，一阵微风吹过桌上的烛台灭了。
“杜沣说过双生是灾祸，是我害死了十殿下。”叶维虽然并未病重，但随着年岁增长，加上为了提高内力多次服用药物，身体早就垮了。这几年状态时好时坏，精神也收到了极大地折磨。
“家主以前是不信这些的。”明晟重新点燃蜡烛，“当年救下小姐后，灾情不是一样缓解了，我倒是觉得杜沣算计的那些不过是巧合。”
“也对。”叶维逐渐平静。
过去，长乐殿。
常厉冷着脸对着里面的人宣读完旨意，随后命禁卫立即封堵所有出入。
“都看好了，一个人都不能放走。”常厉嘱咐道。
“公主带到。”侍卫准备将方羽交给常厉却被一人阻拦。
“呦叶统领这是要抗旨？”常厉斜着眼看着叶维，随后准备抢走方羽。
“就算要处死公主，也不是你一个阉人可以动手的。”叶维话音未落禁卫就将常厉围住，“我亲自送公主去禁苑。”
入禁苑后常厉死死盯着叶维，就在装有毒药的碗靠近公主时却被他打断。
“还有何事？”叶维恶狠狠盯着常厉。
“来人。”常厉很嫌弃的将碗交给小太监，“先找一只鸡试试。”
常厉亲眼看着喝了毒药的母鸡倒地尖嘴处留下鲜血死去死去，这才满意让叶维继续。
公主被强行灌毒药后很快也没了气息，叶维神情悲伤但还是不得不将她交给常厉。
“这里没你事了。”常厉检查后用白布将公主包裹起来，打发走叶维后带人去了后山。
看到其他人走远，叶维立即收起了悲伤的表情。
“家主，淑妃与公主已经被送出宫了。”明晟此前伪装成禁卫混入宫城，“好在消息收到及时，只是可惜了少爷的骨肉。”
“禹儿与公主同时出生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也是证明杜沣是骗子的唯一方法。”叶维早就在方羽出生时就和自己的孙女调换，他对方忧实在太了解了，“走吧，我们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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