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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秦诗诗

    诗竹轩内红烛映照,佳人于妆镜前端坐不动,浅黛弯眉中凝出使人心醉的凄遑。

    不知过了多久,秦诗诗轻叹了一声,伸手取下头簪放在台上,起身欲往榻前就寝。在转身之际,突然柔姿轻摇,一名黑衣人映入了她的眼帘。秦诗诗惊惶之中后退了半步,手指一触妆台,只闻物件落地的清晰声响,玉簪为谁轻坠?

    秦诗诗定眼看向来人。只见玄衣之上,俊秀的面容似覆着淡淡的风霜,微蹙的冷眉透出忧伤,而鬓发间星星已然隐现,只是那浅笑的脸庞最叫人思量。

    烛火跳荡,秦诗诗心中一紧正不知如何开口。

    那黑衣人开口轻轻道:“深夜烦扰姑娘,还请见谅。”

    秦诗诗闻言芳心一颤,低首屈身行了个万福礼,柔声道:“公子言重了,小女子未曾歇息,所以并不算作打扰。”

    “多谢姑娘!今夜冒昧前来是想向姑娘打听一些事情,还望姑娘能够不吝相告。”黑衣人轻声说道。

    “公子若相问,小女子知无不言!”

    “姑娘可知这醉颜馆的幕后主人,花杀是从何处而来?在这之前曾经做过什么?”

    秦诗诗心中一凛,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异常,开口回道:“公子所问,小女子实乃不知。虽蒙花城主抬爱,常来轩中做客,然而也仅限于讨论琴棋书画这等事情。公子所问之事小女子未曾问过城主他本人,也未曾从他处听闻过。”

    黑衣人凝视着秦诗诗,嘴角一翘又问道:“那姑娘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诗诗绛唇轻启,徐徐言道:“这四年里,虽说城主他常来此间为宾,但却从未逾越过一丝礼法。所以在品性这方面来讲,小女子认为花城主应该是一位磊落光明又颇具涵养之人。至于其他方面的事情小女子就无从判断了”

    “你可知有人暗中守卫在诗竹轩外面?”黑衣人开口问道。

    秦诗诗闻言不语,翠蛾眉微皱,伸手捋弄着胸前的一缕青丝,玉步缓缓移动自烛台前,探指将黯淡下来的烛火撩拨得跳荡不已。寝屋内顿时一亮,那柔弱的身姿被映得韵致毕现,低垂罗帐,一时景境迷离。

    秦诗诗蓦然转过身注视着黑衣人,笑着说道:“公子不必侧敲我,小女子既答应了以实告之便不会做虚假之言。轩外暗藏的守卫从两年前的某一天开始就已经在了,是花城主吩派来的,因为曾经有人深夜前来欲将我掳走。在守卫被派来的当日,我便被告知了。”

    黑衣人注视着秦诗诗,默不作声地听她把话说完,眼中莫名闪过一道柔光。言道:“在下姓白,是朝廷中人,来此只为查案。目前为止嫌犯还未得到确认,希望姑娘能够配合并对此保密,我不想为难姑娘更不想伤害到姑娘。可能我还会再来,如果姑娘想到了什么,可以下次再告诉我。如此我就不打搅了,姑娘早点安歇。”

    寂夜如水,黑衣人的身影已经不在屋中。

    秦诗诗呆呆着站立在那儿,方才就在他转身离去的一刹那,她似乎很想开口说些什么,只是话到唇边便止住了。

    香屋变得清冷孤寂,轩外秋月斜照,夜浓思散,只道是佳人芳心乱。

    一只夜鸟悄悄地从月下飞过,淡淡地影子从屋檐上无声划过。

    白小黑静坐在屋顶上,望着手中所持着的一根木簪,目光凝滞。半晌后,口中忽然低唤了一声“若诗”,语似凝噎。

    忽然,响起了轻微的动静,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屋顶。白小黑瞬间腾立而起,黑衣带起猎猎风声。白小黑的眼眸中激射出寒光,死死地盯着来人。

    白影毫无一丝紧张之意,开口轻笑道:“没想到逢人便笑的你也有如此黯然的一面!近来可好?朋友。”

    “你是何人?又听到了什么?不说便杀了你!”白小黑没有理会来人的话,将木簪小心收入怀中,冷冷地开口说道。

    似乎感到一丝意外,白影愣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说道:“虽说有点吃惊于你表现出的差异,不过还是先回答了你的问题。我可不希望自己性命被你惦记着。确切地说我只是一个浪迹天涯的游客!于谁都无害。我听到了你口中所喊出的名字,不过我并不知道她是谁。我之所以站在这儿只是想和你打声招呼,并无他意。半夜在屋顶都能遇见你,你说我俩岂不是很有缘?”

    半晌之后,白小黑从白影身上收回了目光,开口说道:“希望你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最好不要插手我的事!”

    说完,白小黑就跃下了屋顶,消失于月暮之中。

    阁楼的小屋内很干净,东西也摆放的十分整齐,就是床上稍微有那么一丝凌乱。突兀地添放在房间内的一张小方桌告诉了别人,住在此间屋中的女子绝非什么温婉闺秀,桌子上的酒坛此刻正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貂三娘一身素衣坐在桌前,正满脸怒意地瞪着在桌对面喝着酒的人。

    “喂!姓浪的!你喝酒偏要等到三更半夜才行么?我答应免费供你酒喝,可没有说你可以随时随意地把我吵醒了要酒喝。”

    浪轻轻仿佛并未听见耳边的责斥声,依旧浅尝着碗中的佳酿,满脸的享受之意。忽然,他抬头瞅了一眼貂三娘,开口说道:“我要是不叫醒你,而自己跑去拿的话又会被你骂,现在让你自己去拿你又不高兴,女人是不是全都如你这般反复无常?”

    貂三娘拍案骂道:“放你狗屁!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前些天酒窖中少了一坛酒,是你一声不响地偷摸走的吧?”

    “你可别胡乱说!既然你已经答应供我酒喝,我有那个必要再这么做嘛!”浪轻轻放下碗急忙辩道。

    “在你出现之前,我的酒可是从来没有少过的,不是你偷拿走的还会是谁?”貂三娘气呼呼地哼道。

    “这可不好说!这世上巧合的事情多了去了,弄不好有人想栽赃陷害我也说不定。”浪轻轻一口饮尽碗中酒,又提起酒坛一边往碗中倒酒一边说道。

    貂三娘突然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她被气的有些发晕,努力克制住想要扑上去掐他嘴巴的冲动。过了一会,貂三娘缓缓嘘出了一口长长的气。

    “好吧!我承认了,上次少的那坛是我拿的。我看你那么忙,一边做菜,另一边还要同一个小丫头谈天说地,就没有敢劳烦你,自己去拿了。”浪轻轻说着放下酒碗,接着又认真说道:“这次把你叫醒其实是想详细问一些有关令尊的事情。”

    闻听此话,貂三娘面容顿时一肃,急切地问道:“是不是查到有关我爹的什么消息了?”

    “还不确定,有些事情要问你想证实一下我的推测。”

    “你问吧!”

    夜越来越深了,秋意亦然。

    午时已过,赏月楼的里面的酒食客逐渐少了下来。

    白小黑一步一步地走上了二楼,随便挑了一张靠近楼栏的空桌坐了下来。伙计上前问明了需求便跑下了楼去。整个二楼只剩两张相邻的桌子上面还有人在饮酒高谈着,白小黑移目望向楼外漠然不语。没用多久,小二便将酒菜上了来,然后退至楼梯口侍立待唤。白小黑面带着笑意,饮食了起来。

    那两桌人越喝谈得越起劲,只闻其中一张桌上的一位髯须壮汉嚷道:“昨日你们可曾有谁去竞技场观赏那场比武?我可是去看了,就那情形,二两银子绝对花的值啊!至昨日为止,现如今那竞技场中的擂主一共打败了一十八名挑战者。你们觉得他还能守着这个擂台多久?”

    “十八场算什么!最高纪录可是四十七场,而且还是那人久不见有人来挑战悄然离去,要不然说不定那人现在还站在台上呢!”另外一张桌上一名年龄约有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大声说道。

    髯须壮汉怒声喊道:“十八场不算什么,有本事你去啊!瞅你那那副模样,连擂台估计都没有胆量爬上去!趁早回家抱母猪睡觉去吧!”两桌上的其他人闻言发出一阵哄笑。笑声未停,又闻一人扬声说道:“比起竞技场里面的比武,我倒是更喜欢那位说书人所讲的江湖趣闻!”

    “不错!现今已是深秋时分,想他也快从外面回来了吧。”另一个声音附和道。接下来,那些人又七嘴八舌地谈论了起来。

    白小黑只顾专心地喝酒吃菜,对那帮人的言谈举止丝毫没有在意,虽说最喜欢吃的是面食,但是偶尔他还是会尝试各种酒菜美食的。就这样,因为差不多是背对着的缘故,白小黑并没有注意到那两桌人的一些异象举动。

    片刻后,那名髯须壮汉突然起身移开长凳,红着脸迈步向白小黑走了过来,而刚才被壮汉怒骂的中年男子则是一脸看好戏地模样。一会儿,髯须壮汉站到了白小黑的桌旁,看了他一眼说道:“喂!外乡人,到我们那桌一起喝两杯如何?”

    白小黑不由诧异地转过头望向来人,微微笑道:“我快要吃完了,多谢好意!心领了!”

    髯须壮汉略微一愣,随即大声喊道:“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快点起来过去,别给你脸面不要!”

    说着便伸手欲拽他起来,不料手还未触及对方的衣服便被对方随意一挥手给挡了下来。感到自己的手被撞的隐隐作痛,原本就已经半醉的髯须壮汉顿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骂道:“他奶奶的!老子揍死你!”骂着便挥拳打向白小黑。

    未及转眼,粗壮的身影突然倒飞了起来!“嘭”的一声之后便是盘碗羹瓢落地的“乒乓”响声,紧接着又传来惨烈的痛喊声,只见那髯须壮汉躺坐在地板上不断地抚背哼嚎着,而桌旁的那些人则目瞪口呆地傻站着。

    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一位银袍老者来到了二楼,身后紧跟着两名伙计。老者扫了一眼面前所见,扭头看向一直侍立在楼梯口的那名伙计,后者一怔之后赶忙上前凑到老者耳旁低诉了起来。听完小二的诉说,银袍老者用余光瞥了一眼如若无事般正饮着酒的黑衣人,然后走向满脸痛楚的髯须壮汉。

    老者停下了脚步,面容泛怒。扫视了几眼面前的一帮人,冷冷地喝道:“你们应该知道我赏月楼的规矩吧!是喝了一点酒便忘记了,还是说你们觉得触犯本楼的规矩没甚么大不了,不会像在那醉颜馆里面一样,有性命之忧?”

    银袍老者话一说完,那帮傻站着的人,连同那坐在地上的髯须壮汉顿时满脸惶恐,争先恐后地不住向老者低头认错,连声保证不会再犯并且甘愿领罚。银袍老者冷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这次便饶了你们,下去受罚吧!”闻言,那帮人如获大赦般急忙向楼下走去,髯须壮汉也被两人搀扶着跟在后面。

    老者再次将目光转向了黑衣人,随后抬手示意身旁的三名伙计不要跟着自己,然后迈步走向黑衣人。

    “老夫赏月楼掌柜,钱三。方才那帮宵小扰了客官,还望见谅!这桌饭钱便免了,权当是向客官赔罪。”老者走近桌旁略一欠身笑容满面地歉声说道。

    白小黑抬头冲老者微微一笑,道:“无妨!这种小事我还不至于会放在心上,至于我的饭钱就不必免了,我不喜欢吃白食。”

    老者面容一喜,刚欲开口再说些什么,身旁忽然多出一名褚衣男子,只听男

    子说道:“钱掌柜,老板想要请这位朋友前往阁楼一见,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客官慢用,老朽就不叨扰了。”银袍老者急忙说了两句又褚衣男子一点头,便向走下了楼去,那三名伙计也匆忙跟着走了下去。

    “你认为我一定会去见你的那位老板?”白小黑往杯中斟满了酒,举杯饮了一口,忽然扭头望向褚衣男子好奇地问道。

    褚衣男子漠然地盯着白小黑手中的酒杯。

    短暂的安静之后,褚衣男子开口悠悠说道:“这世上有很多人因为过于自信而错失了有益于自己的好机会。我并没有去想,你会不会跟我去见老板,我只是替老板前来传句话,此事对你来说究竟是好是坏,或许只有去了才能够确切地知道。”

    “走吧。”

    白小黑笑了笑,忽然将杯中剩酒一口饮尽,站了起来。

    赏月楼顶层阁楼未经允许是严禁其他人踏足的,此间是赏月楼主人生活休眠之地。白小黑跟在后面褚衣男子身后,直到男子推开门,他就直接跨进了门内。褚衣男子并没有一同进去,而是关上门守在了外面。

    这是一间宽敞整洁的屋子,除了几盆花草和壁上的几幅字画,其他的都是日常生活中必须用到的,由此可以大概想象出这间屋子主人的心性。进了屋子后,白小黑一扭头便望见一名身形偏瘦的锦衣男子正临窗而立,而那人想必也是听见了动静,一下子转过身来同时也望向了白小黑。屋内的两个人就这样相互望了一会,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锦服男子年约四十开外,祥眉慈目不易使人见外,作为主人的他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向着白小黑展颜一笑,说道:“贸然请朋友前来相见还望见谅!”说着走至桌案旁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又道:“我们不妨边喝边谈,喝茶总该比喝酒要好些。”

    见此,白小黑含笑说道:“也好!正反我也是闲着无事,能得赏月楼风老板邀请也算是一件幸事了。”

    锦衣男子道:“能够邀请到像朋友你这样的人,也算是一件幸事了。”

    于是,两人分别入了坐。细品了几口茶之后,锦服男子开口说道:“风某为人处事向来不喜拐弯抹角,此次请朋友来的原因我就直说了。适才得知朋友身手不凡,希望朋友能够跟在风某身边,至于聘金多少,朋友只管提。”说完后,男子双目殷切地望着白小黑,期盼得到他的答复。

    白小黑一时没有开口出声,似在思考着什么。锦服男子见着也不催促,脸上充满了的期冀之色。白小黑咂了咂嘴,忽然张口自语道:“我原本很好奇风老板会对说出一些什么样的话来,没想到竟是为这种事情。”

    锦服男子面容一滞疑惑道:“那朋友觉得如何?若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万事都好商量!”

    白小黑转首看向锦衣男子问道:“我有点好奇,如果只是开酒楼的话应该不至于树立多少仇家,我想在外面那位足以应付了。”

    锦服男子先是一愣,随后又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来,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确保自己有命去花掉所赚到的钱,否则银两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像朋友这样身手不凡的人,在边城这个地方可是极少能遇到的,我当然不想错过了。”

    白小黑淡淡一笑,低首稍作沉思。片刻之后,似乎做好了决定,认真说道:“风老板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只能算是路过此地,并不会久留,所以阁下还是另请高人。茶是好茶!多谢款待。告辞!”说完起身便欲离去。

    锦服男子见状,连忙起身追道:“朋友在城中留多久风某便雇佣朋友多久如何?”

    “实际上我并不喜欢受约束。”白小黑没有回头,直接推门而去。

    不久,屋内传来一声低微地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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