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翻银子
“喔？”
顾文同显然没料到陆远会有此一问。
“三位这是......”
陆远解释道：“先前我们听顾三说，这边倭贼流寇盛行，民不聊生，不过最近倒是太平了许多，其中可有盐场衙门的原因？”
“自然是有。”
顾文同开口道：
“这盐场衙门司令名叫王平贵，司丞名为吴成元，在此地也有些年头了，坊间对其二人风评不错，倒是还算公允。”
“不知三位为何有此一问？”
“呃......”
见三人一时无语，顾文同开口道：
“老朽倒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老爷客气了，你是顾家庄的族长，又多熟悉本地，但讲无妨。”
“三位，老朽不才，本不该干涉各位，可诸位所售的皆是惊世的宝物！江南乃鱼米之乡，且不说上海县城和松江府，哪怕这小小的下沙，也有不少商贾富户，多喜这奇美精巧，闻所未闻之物。
不过有利便是有弊，诸位请想，前次我这已被不少有心的商贩踏破了门槛，日后一旦引歹人记挂，引官府介怀该如何处之？”
说到这，陆远施成和李文斯顿都懂了，顾文同说的话犹如兜头给三人浇了一盆冷水，却又无可奈何。
陆远心思活泛，知道顾文同这话里有话，索性转移话题，起身朝顾文同拱拱手。
“顾先生，我弟兄三人与先生萍水相逢即是有缘。实不相瞒，我这二弟被令爱迷得神魂颠倒，夜不能寐，不知顾先生可有意让顾沁与我二弟多多相处。至于我等，愿与先生以叔侄相称。顾先生觉得可好？”
顾文同没料到陆远他不按常理出牌，前一秒还聊着正经事，现在居然......
看着眼前的三人，顾文同竟感觉有些摸不透他们。
这三人观其举止神形不卑不亢，不经意间露出盛气凌人之姿，通过平日观察本以为施成在三人中最为粗鄙，陆远老练沉稳而那李姓色目人甚是急公好义。
结果前次顾三之事，反倒是施成最为稳妥，护在自己和顾沁身前，李姓色目人多有冲动。
可今天，刚刚翻查账簿时，却是以这色目人为主俨然一副掌柜之姿，另二人唯其为准。显然此三人同心共进，心有灵犀。
说他们不是读书人吧，三人能断文识字。
说是读书人吧，又言谈怪诞粗不粗，俗不俗，而且顾文同隐约觉得三人有杀伐暴戾之气，只是藏之甚深。
不过总而言之，三人慷慨，知人擅用，洞悉人心，而且确实给自己和顾家庄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沉思良久，顾文同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三位贤侄，老朽等着一天，可是等了许久！”
陆远笑了，“那世叔~”
“哈哈哈哈，好，好贤侄。”
“那顾沁她......”
顾文同笑眯眯的看着施成，说道：
“施贤侄若是不介怀小女曾有婚嫁，那老夫自然无有不允，一切单凭你们二人自己做主。”
既然现在已经是名义上的一家人了，顾文同也不再搞虚与委蛇这一套，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三位贤侄，容老朽多嘴，三位既然要长期在本地从商，可三位并无根基，无根基便似那无水之萍，无帆之舟，必不久长啊！”
顾文同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们仨除了面前这点银子，其他什么都没有，没有户口，没有宗族。
而且说话打扮都与这世界的人格格不入，哪怕让你们出门去买房置地，你给钱，人看到这幅鬼样，卖家也不敢卖。
换句话说，有钱没屁用，要么拿着点钱滚蛋，要么就想个办法改变现状。
陆远没急着说话，而是反问道：
“世叔有何高见教我们？”
“不敢言教，不敢言教，不过倒是有几点拙见。”
“世叔请讲。”
“三位贤侄若要长久留本地，必要置地入籍办坊置业。”
几人都知道这话说的没错，其他的先不说，至少自己买的那些家伙得有地方放吧，总不能十几个大箱子直接塞顾文同家里。
“世叔，现在一亩良田作价几钿？”
“有水利之便的良田作价五两便够，可三位贤侄并不雇佃耕种，为何问这良田价钿？如办坊商用，开荒便可，百亩荒地也不过区区三十两，此地环貌三位多有熟悉，哪怕开荒，再通渠造屋雇佃耕种，也比直购良田来的划算，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好，那就麻烦世叔帮我等代为购买千亩左右荒地，另招些工来，我等要造屋建仓以备后用！”
顾文同心说好大的手笔，一开口就是千亩，不过看看地上的银箱转念一想，倒也能理解对方的财大气粗。
“好说好说，可这地契？造屋建仓，用何形制？切不可违制啊！”
“不违制，保证不违制，至于地契么...”
陆远环顾四周，一指顾三。
“就暂时登记在顾三名下。另外，还得麻烦世叔替我们招集些人手，木匠石匠泥瓦匠多多益善，另购些砖石，具体式样，下次我等带来图纸交予工匠便可。”
顾文同点点头，“好，此事数日内即可完成，不知各位对余下银子有何安排，若要提取，老朽自领各位前去。”
“不必，先生可知县府是否有出售古董玩器的商户？”
陆远施成和李文斯顿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要论14世纪什么最值钱，当然是古董文玩，什么唐宋的瓷器书画，元朝的龙泉窑放到哪个博物馆都称得上是镇馆之宝。
“陆贤侄说的可是那文玩古籍？”
李文斯顿抢先开口：
“不错，但凡是古董文玩书画，皆可收购。我们不是还有3500两吗？那就全用来收购文玩，愈多愈好，品相愈佳愈好，种类不限，不知世叔可否？”
顾文同笑了：
“哈哈，难怪三位贤侄如此雅兴，老朽确实族中有族人常收玩些上古佳品，之前吴王与现今皇上兵戎相见，到处兵荒马乱，多是低价收来，老朽拉下老脸，多少也能匀出不少，再让顾三私下跑问，想必不难，十数日便可。
只是这3500两，是否有些多了，老朽直言了，三位还是要留下些银两在身边，毕竟这购地造屋，雇工佣人，也都是要银子的。”
陆远摆摆手，“无妨无妨，我们就带个三五百两走，剩下的银子都放在世叔这儿用以购地和雇工。”
说着话，打开了地上的两个银箱，随后三人一起蹲在地上翻找。
顾三微微一愣，赶紧也蹲在地上询问道：
“三位老爷这是清点银子吗？”
“不不不，我们在找这里面有没有品相好的官银。”
顾文同显然没料到陆远会有此一问。
“三位这是......”
陆远解释道：“先前我们听顾三说，这边倭贼流寇盛行，民不聊生，不过最近倒是太平了许多，其中可有盐场衙门的原因？”
“自然是有。”
顾文同开口道：
“这盐场衙门司令名叫王平贵，司丞名为吴成元，在此地也有些年头了，坊间对其二人风评不错，倒是还算公允。”
“不知三位为何有此一问？”
“呃......”
见三人一时无语，顾文同开口道：
“老朽倒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老爷客气了，你是顾家庄的族长，又多熟悉本地，但讲无妨。”
“三位，老朽不才，本不该干涉各位，可诸位所售的皆是惊世的宝物！江南乃鱼米之乡，且不说上海县城和松江府，哪怕这小小的下沙，也有不少商贾富户，多喜这奇美精巧，闻所未闻之物。
不过有利便是有弊，诸位请想，前次我这已被不少有心的商贩踏破了门槛，日后一旦引歹人记挂，引官府介怀该如何处之？”
说到这，陆远施成和李文斯顿都懂了，顾文同说的话犹如兜头给三人浇了一盆冷水，却又无可奈何。
陆远心思活泛，知道顾文同这话里有话，索性转移话题，起身朝顾文同拱拱手。
“顾先生，我弟兄三人与先生萍水相逢即是有缘。实不相瞒，我这二弟被令爱迷得神魂颠倒，夜不能寐，不知顾先生可有意让顾沁与我二弟多多相处。至于我等，愿与先生以叔侄相称。顾先生觉得可好？”
顾文同没料到陆远他不按常理出牌，前一秒还聊着正经事，现在居然......
看着眼前的三人，顾文同竟感觉有些摸不透他们。
这三人观其举止神形不卑不亢，不经意间露出盛气凌人之姿，通过平日观察本以为施成在三人中最为粗鄙，陆远老练沉稳而那李姓色目人甚是急公好义。
结果前次顾三之事，反倒是施成最为稳妥，护在自己和顾沁身前，李姓色目人多有冲动。
可今天，刚刚翻查账簿时，却是以这色目人为主俨然一副掌柜之姿，另二人唯其为准。显然此三人同心共进，心有灵犀。
说他们不是读书人吧，三人能断文识字。
说是读书人吧，又言谈怪诞粗不粗，俗不俗，而且顾文同隐约觉得三人有杀伐暴戾之气，只是藏之甚深。
不过总而言之，三人慷慨，知人擅用，洞悉人心，而且确实给自己和顾家庄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沉思良久，顾文同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三位贤侄，老朽等着一天，可是等了许久！”
陆远笑了，“那世叔~”
“哈哈哈哈，好，好贤侄。”
“那顾沁她......”
顾文同笑眯眯的看着施成，说道：
“施贤侄若是不介怀小女曾有婚嫁，那老夫自然无有不允，一切单凭你们二人自己做主。”
既然现在已经是名义上的一家人了，顾文同也不再搞虚与委蛇这一套，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三位贤侄，容老朽多嘴，三位既然要长期在本地从商，可三位并无根基，无根基便似那无水之萍，无帆之舟，必不久长啊！”
顾文同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们仨除了面前这点银子，其他什么都没有，没有户口，没有宗族。
而且说话打扮都与这世界的人格格不入，哪怕让你们出门去买房置地，你给钱，人看到这幅鬼样，卖家也不敢卖。
换句话说，有钱没屁用，要么拿着点钱滚蛋，要么就想个办法改变现状。
陆远没急着说话，而是反问道：
“世叔有何高见教我们？”
“不敢言教，不敢言教，不过倒是有几点拙见。”
“世叔请讲。”
“三位贤侄若要长久留本地，必要置地入籍办坊置业。”
几人都知道这话说的没错，其他的先不说，至少自己买的那些家伙得有地方放吧，总不能十几个大箱子直接塞顾文同家里。
“世叔，现在一亩良田作价几钿？”
“有水利之便的良田作价五两便够，可三位贤侄并不雇佃耕种，为何问这良田价钿？如办坊商用，开荒便可，百亩荒地也不过区区三十两，此地环貌三位多有熟悉，哪怕开荒，再通渠造屋雇佃耕种，也比直购良田来的划算，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好，那就麻烦世叔帮我等代为购买千亩左右荒地，另招些工来，我等要造屋建仓以备后用！”
顾文同心说好大的手笔，一开口就是千亩，不过看看地上的银箱转念一想，倒也能理解对方的财大气粗。
“好说好说，可这地契？造屋建仓，用何形制？切不可违制啊！”
“不违制，保证不违制，至于地契么...”
陆远环顾四周，一指顾三。
“就暂时登记在顾三名下。另外，还得麻烦世叔替我们招集些人手，木匠石匠泥瓦匠多多益善，另购些砖石，具体式样，下次我等带来图纸交予工匠便可。”
顾文同点点头，“好，此事数日内即可完成，不知各位对余下银子有何安排，若要提取，老朽自领各位前去。”
“不必，先生可知县府是否有出售古董玩器的商户？”
陆远施成和李文斯顿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要论14世纪什么最值钱，当然是古董文玩，什么唐宋的瓷器书画，元朝的龙泉窑放到哪个博物馆都称得上是镇馆之宝。
“陆贤侄说的可是那文玩古籍？”
李文斯顿抢先开口：
“不错，但凡是古董文玩书画，皆可收购。我们不是还有3500两吗？那就全用来收购文玩，愈多愈好，品相愈佳愈好，种类不限，不知世叔可否？”
顾文同笑了：
“哈哈，难怪三位贤侄如此雅兴，老朽确实族中有族人常收玩些上古佳品，之前吴王与现今皇上兵戎相见，到处兵荒马乱，多是低价收来，老朽拉下老脸，多少也能匀出不少，再让顾三私下跑问，想必不难，十数日便可。
只是这3500两，是否有些多了，老朽直言了，三位还是要留下些银两在身边，毕竟这购地造屋，雇工佣人，也都是要银子的。”
陆远摆摆手，“无妨无妨，我们就带个三五百两走，剩下的银子都放在世叔这儿用以购地和雇工。”
说着话，打开了地上的两个银箱，随后三人一起蹲在地上翻找。
顾三微微一愣，赶紧也蹲在地上询问道：
“三位老爷这是清点银子吗？”
“不不不，我们在找这里面有没有品相好的官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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