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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只是把你带回来

    宴末,维蒂卡娜的侍女为车寒献上一只精美的玉壶,维蒂卡娜干净无害地笑笑:“这壶酒,王可以在无人时慢慢品尝。”语既出口,意味深长。

    宴至尾声,车寒已经退席,一干大臣也先后离席。维蒂卡娜手提裙角,翩然起身,一个零晶侍女在这时垂首而至:“公主留步。王上有请。”

    维蒂卡娜狐疑地看了侍女两眼,但见她一直战战兢兢地垂着头,连眼都不敢抬,心下叹了一口气,便随侍女去了。

    漠雪宫,车寒好整以暇地坐着,面前的矮桌上,摆着维蒂卡娜送他的那壶酒。见维蒂卡娜进来了,车寒的食指轻轻地叩了叩桌子,道:“公主的御酿我收下了。”然后起身,从矮桌后走出,向维蒂卡娜走进几步,道:“作为回报,我想提醒公主一件事情。”

    “什么事。”

    “除了索尔,公主别无选择。”

    维蒂卡娜彬彬有礼地垂首,道:“我记得了。”

    在退下之前,维蒂卡娜说:“王,莫辜负了美酒。”

    纤雪宫内,雷特娅软绵绵地趴在冰凉的地面,侍女已全被喝退,偌大的寝宫空荡荡地环抱着她瘦小玲珑的身体。抛开阴谋,抛开算计,抛开一切都不去顾虑,抛开所谓使命,抛开所谓坚守,抛开一切作践自己的理由,彻底放纵一回,醉一场,哭一场,心疼一场,然后再继续伪装……

    车寒将雷特娅扶起,半揽在怀中,抱起,向床边走去。想起蒂莲蒂娜,再低头看看蜷在自己怀中的狼狈女人,叹息:“你是个女人,只做个女人不好吗?”雷特娅双眼紧闭,两片妖艳的红唇不停地颤抖。车寒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转身离去。雷特娅从床上坐起,问道:“我不是有意变成这副模样,你会不会原谅我的身不由己?”车寒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答,径直走出纤雪宫。

    希约从帘后走出,道:“母后醉了。”

    雷特娅作势往床上一倒:“我是醉了,你退下吧。”希约欲言又止,默默地退了下去。

    或许我醉了,但我的心却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清醒,更清楚我到底有多爱你。

    夜弦,我真的好想好想见你……只有面对你时,我才可以有无尽的委曲。

    维蒂卡娜骑在巨獠兽的背上激动地大叫:“那儿!那儿有一只白狐狸!”顺着维蒂卡娜的指尖看去,一只白狐狸正从前面不远处像只箭一样“嗖”地飞跑出去,希约搭上箭,勒令巨獠兽朝白狐狸追过去。

    希约的箭已经在瞄准,白狐狸却突然消失了踪影。希约向四下里望了望,终于看见那只白狐狸正一动不动地趴在不远处,雪是它极好的掩护,不是催动灵力,希约还真难发现它。希约重新搭上箭,箭刺穿风幕“嗖”地射出,可是那只白狐狸竟然仍是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连逃都不逃,希约的箭利落地刺进它的身体,箭尾还在风中震颤着,箭尖刺出的伤口却洁白光滑,竟连半丝血迹都没有。希约从巨獠兽上跳下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才发现趴在那儿的不过只是一张狐皮而已,不由得有些泄气。

    希约没好气地想要捡起狐皮回去,岂料才揭开狐皮一角,只见一个女子正蜷缩在狐皮下酣睡,干净无害,美好得宛如没有翅膀的精灵。她的头紧紧埋在胸前,漆黑浓密的长发将她整个儿地裹住,希约一时竟看得有些呆了,被回忆的藻死死缠住,他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痴了一般地呓语:“恋儿。”可是当这个名字被他从口中唤出,他却如同碰到了某种禁忌一般突然怔住,刹那间猛地回过神来,理了理思绪,他回过身去对众人喊道:“你们快过来,这儿有个人。”

    希约蹲下身,轻柔地拨开女子面颊上的长发,一张素净的面孔浅浅地映入希约的眼眸,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睡着,却莫名地让人心疼。希约猜不出她来自哪里,但肯定不是灵岛,因为她过于虚弱,体内连一点灵力都没有,并且,透过她的肌肤,他能看到她体内流淌着的红色液体,像挣扎的噩梦一样在她的脉络中撕扯撞击……这是灵岛人所没有的、如此爱憎分明的、炽热激烈的颜色。

    索尔与维蒂卡娜都骑着巨獠兽走了过来,跳下巨獠兽,索尔在希约身边蹲了下来,在看到女子的一刹那,索尔只觉得天旋地转,日月“轰”地炸成碎屑在他的头顶四散开来,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疯涌,像要掀开他的天灵盖一般迫不及待,索尔昏昏沉沉地摇晃了几下身体,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急切而温柔地唤道:“玄心!玄心……”

    女子依然安详地阖着双目,在狐皮下的雪坑里一动不动。索尔突然将她揽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失神地喃喃低语。女子的身体冰冷而坚硬,索尔担忧地皱了皱眉,用狐皮把她裹住,轻轻地抱起她,跨上巨獠兽,头也不回地往零晶城飞驰而去。

    索尔将意莱安置在幻雪宫中,他望着意莱,心中有些不解,她的体内似乎一点灵力也没有,还有这一头黑发,难不成他们脱去了你的神籍,贬入灵界为人吗?没关系,只要没有灰飞烟灭就好……指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滑过她的面颊,他痛苦万分地想:“玄心,待我将泽诺救出,就放你们离开,可……好?”

    漠雪宫外,索尔已经跪了整整十天,膝盖早已疼得没有了知觉,整个身子也都是木的,但他依然咬牙挺直脊背,倔强地望着漠雪宫的殿门。

    一双软靴在索尔面前落定,深蓝色的衣摆在风里翻涌着滚烫灼人的气息,却无时无刻不传递着沉默的压抑。

    索尔吃力地仰起已经不大灵活的脖子,抬头望向泽诺,泽诺也同样回望着他。泽诺的眼睛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黯淡的光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静水流深。

    很久很久,泽诺的唇碰撞出低沉的声音:“殿下,臣的父亲已经死了,是吗?”

    索尔眼中的疲惫瞬间被惊诧所取代,他的唇张了张,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泽诺无力地闭上眼,失望与痛苦触目惊心地在他的眉间翻腾,半晌,他低沉的声音才再次晌起:“殿下,其实你又何必待泽诺如此。”说完,泽诺大步离开,索尔愣愣地跪着,悲哀地闭上双眼。

    索尔不知道泽诺听到的是怎样的一个故事,他想解释,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无论怎样用言语兜转,都不过只是一句“我哥杀了你父亲”而已。

    意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幻雪宫内只有她一个人。宫殿的华丽和庞大让她忍不住惊叹,见过人世间太多奢侈华贵的东西,但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力无法完成的东西。她撩开身上的狐皮,一阵锥心刺骨的寒意猛地袭来,她又急忙缩回狐皮中,寒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意莱披着狐皮走下床来,好奇地张望着这个宫殿。

    宫殿很大,因此就算摆着不少东西也显得有些空旷。几根光滑的柱子撑着这座过于庞大的建筑物,四面的墙壁亦是一尘不染,雕着令人感觉非常舒适的浮雕。意莱走到一面墙边,伸手抚摸着那些浮雕,却不由得愣住,她难以置信地缓缓向下移动着目光,在看到墙角时脑袋“嗡”地轰鸣起来,竟然……这卒奢华庞大到令人发指的宫殿竟然是由一整块的玉雕刻镂空而成!包括一些必备的家什也都和这座巨宫浑然一体……这似乎是一个用幻想堆砌而成的、在现实生活中根本无法存在的城堡!意莱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如同被困在幻境中一般……

    一个宫女走进来,见意莱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喜道:“姑娘醒了。”

    意莱点点头,迟疑了一下,问道:“这是哪儿?”

    宫女笑道:“这是零晶王宫啊。”

    “零晶王宫?”记忆里,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那、那这狐皮是怎么回事?”身上所披的这件狐皮令意莱感觉惊奇,而宫女却以为意莱在问她来时裹的那件狐皮,因而答道:“那件狐皮啊,二殿下说不能御寒,叫奴婢们收起来放姑娘的衣柜里了。”

    意莱听得一头雾水:“我、我是想问为什么这件狐皮如此暖和。”

    宫女掩嘴笑道:“姑娘当真是好福气,这可是二殿下亲自为您挑选的万年灵狐皮呢!”

    “万年灵狐皮?什么东西?”

    “是极其珍贵的东西,若不是姑娘的缘故,奴婢们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呢!二殿下说姑娘身子虚,需要用这万年灵狐皮御寒,姑娘怕不是我们灵界人吧?”

    “灵界……人?”意莱惊了一下:“他……为何要给我如此珍贵的东西?”

    “这个……”宫女揶揄地笑了一下:“奴婢可不敢猜。”

    意莱歪着头,想这个二殿下会是谁,宫女道:“奴婢只是来看一下姑娘醒了没有,既然姑娘已经醒了,奴婢先去告诉二殿下,免得他担心。”

    意莱点点头,待宫女退出后,她无所事事地在偌大的幻雪宫中晃悠着,这儿看看,那儿摸摸,心道:这儿或许和我们那个世界不一样,只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正想着,脚下的地面忽然映出斑驳的碎影,意莱吃了一惊,吓得倒退两步,抬头,才发现地面的碎影竟来自头顶。宫殿的穹顶不知在何时变得透明,能够直直地看进天的心脏。穹顶外是晴明一片,纷纷扬扬的落雪被风吹得如同醉酒的美人,摇摇晃晃地在天空乱舞,却落不到宫殿顶部……

    索尔到幻雪宫的时候,意莱正披着千年灵狐皮赤脚站在幻雪宫外的空地上的一株雪落树下,伸着手不知在接飘落的雪花还是飘散的雪落花瓣。几个宫女对索尔行了礼,恭敬地称道:“二殿下。”索尔没有答话,只怔怔地望着意莱的方向。

    听到宫女们的声音,意莱转过身,望向这位给自己如此优厚待遇的“二殿下”,一瞬间窒息……这漫长的寻找的行程终于在此时抵至终点,在索尔的模样落进意莱瞳仁里的刹那,她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停住脚步,不再跋涉向未知的远方。

    朝思暮想、魂牵梦萦,让自己不惜以灵魂交换一面之缘的男子,竟然就这样令人难以置信地站在自己面前,干干净净的、与世无争的、天神一样的温和的男子,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用秋水一般晃动着微光的眼睛静静地望着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准备好的,没有准备好的,统统不记得了,没关系,看着就好……

    意莱痴痴地伸出手,想要触摸一下来确定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幻,然而伸出的手却在半空中生生停住,她的灵魂如同回光返照一样突然清醒过来,她匆忙放下手,羞得满脸通红。

    索尔有些好笑,又有些宠溺地看着她莫名其妙地恼怒羞愤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最后紧紧地抿着唇,揪着手指……索尔低下眉眼温柔地笑了笑,走到意莱面前,轻声问:“你……醒了?”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心情,使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唐突。

    “你……救了我?”意莱仰起脸,答非所问,湿漉漉的目光不经意撞进索尔的双眼。

    索尔摇了摇头,诚实地告诉意莱:“是我哥哥发现了你,我只是把你带回来。”索尔抬手揉了揉意莱乌黑的长发,指尖传来真实的触感,他稍稍安了心。小心翼翼地将意莱拥进怀中,像护着一件易碎的珍宝允诺道:“我已经救出泽诺,待你身体好些,就一起离开这里吧。”

    听到泽诺的名字,意莱的心狠狠地痉挛起来,呼吸也有些颤抖,如同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索尔急忙问道:“怎么了?”索尔关切的声音使意莱缓和过来,她有些慌乱地伏在索尔胸前,听他那早已无规律可循的心跳,有些欣喜,有些期待:“你……认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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