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谌玉清进了王猎户家

    （62）

    谌玉清带着一群老老少少从四太爷家出来径直往山上走。到自家老屋场，看见二伯父谌长华站在路边，问道：“人都走了吗？”

    “都走了，你三哥三嫂带着伟娃仔在前面。”

    “二婶和娟妹呢？”

    “昨天就去破泥坳了。”

    谌长华看到谌玉清一行人的情况，叹息道：“哎呀！带着这些小脚婆婆，怎么走得动？把她们交给我，我带她们到山上躲起来，保证不会有事。”

    等后面步履蹒跚的人走上来，谌玉清把谌长华的想法同她们一说，她们七嘴八舌说自己也走不动了，让谌玉清不要再管她们。

    谌玉清交待好事情，快步赶路，前边的人都在岔路口等着他。谌玉清粗略清点一下人数后，让大家隐蔽好，不要乱动，自己往右侧的谷底走去。

    谌玉清轻脚走近正在观察的谌玉海，问道：“怎么样？”

    “那边过不去了，金石应该没事，鬼子刚刚来过，转了一圈走了，留下的是治安军。”

    “那好，我们走山腰。”

    谌玉海问道：“能翻过山去大黄沙吗？”

    “八成不行，往上走一些再说，你和元芳打前，小心点！”

    “晓得，你放心。”

    谌玉清回到妇孺中间，有人问小孩饿了怎么办，问娃娃哭起来怎么办，把谌玉清问得没有了主意，只得找来堂哥谌玉乾说道：“三哥！你负责，不准发出任何声响。”

    已经没有人注意挂在当空中的月牙儿了，他们本能的凭借这月牙儿微弱的光线，缓慢赶路，记不起一丁点儿年少时被月牙儿勾起的遐想。

    还没到岩桥，前面便传来危险信号，谌玉清赶忙上前。见两个黑影过来，谌玉清立即招呼警戒人员就地隐蔽。

    待两人靠近，他和谌玉海站出来把两人拦住，问道：“什么人？”

    “我们是做生意的。”

    “做什么生意？”

    “药材。”

    “为什么不走大黄沙？”

    “我们想看看谁家有茶叶卖。”

    “不是做药材生意吗？”

    “有时也做茶叶生意。”

    “是不是还做大烟生意？”

    “对！对！早就听说这里的大烟好。”

    谌玉清一伸手，揪住其中一人的衣领，使劲一拉，把他拉倒，用膝盖卡住后颈。其他人从隐蔽处冲出来，把另外那人也死死摁住。谌玉清喊道：“捆起来。”

    谌元芳连忙跑去后边，找来了绳子。

    原来问大烟是试探：这一带大烟质量不好，早就没人种了，况且季节也不对。

    队员们搜索两人全身，找到一只铅笔和一个本子，更加肯定他们是奸细了。这一折腾大家确实累了，谌玉清考虑再三，决定下山找人家休息。

    从岩桥西侧的蜿蜒小路下来，已到了王猎户家，谌玉清让谌玉乾先去打探。王猎户热情邀请谌玉乾进屋，火塘边坐着的人也连忙起身打招呼。

    因为同姓，小谌王氏和王猎户说得上话，谌运铎公媳离开家就来到了这里。正说着谌元璋的事情呢，谌玉乾就来了。谌玉乾和王猎户简单聊了几句后，出门把大家叫了进来。谌玉清向南派出岗哨后，也猫腰走了进来。

    王猎户向火塘中填了些木炭，火很快大了起来。这些人也不谦让，围着火塘坐的坐、站的站，伸手取暖，争着发言谈论起刚才发生的事情。王猎户不明白这些平常为一块红薯都要争得脸红面赤的人，今天怎么这样放得开，家都没了，没人抱怨，也没见懊悔，甚至面露喜色。

    是的，匆匆逃出来的这些人，他们还来不及思考今后怎么办：房子烧了怎么办，农田毁了怎么办，明天天亮后到哪里去吃饭，下雨了到哪里去躲雨，等等：这些问题他们都来不及考虑。他们是因为保命，保自己的命，保小孩的命才跑出来的：保命是第一紧要的事情，其他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