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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别动队第一次集合

    4月19日(农历三月初八)

    【当日战况:日军左翼向城步、绥宁攻击前进;右翼占领新化,大部强渡资江;中路主力继续向西挺进,一部继续围攻芙蓉山。109联队跨过土岭界、绕道大沙江经青山界、老隘向大黄沙急进。是日,116师团命令饭岛大队沿白岩桥(金鄜西北)、新路河向安江突进】

    上午多云

    (109)

    张香秀听到楼下的声音,又看见楼梯口有光,摸了摸左手边才知道是谌娟下楼了,于是披上衣服下了楼。

    “什么时候了?不睡觉。”

    “真安静。”

    “是呀,总算消停了。趁没打炮休息一会。”

    “反而睡不着了,会不会有什么事发生。”

    “不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你放心。人家说这五十一师可厉害了,就算日本人再多,他们也挡得住。”

    “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睡不着。”

    “是想大寒了吧。那我也不睡了,熬粥吧。”

    说着两人忙了起来。

    粥快熬好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门一开,吴仁景背着个女人闯了进来。

    “这是谁?”

    “德江爷家仁谷的婆娘。”

    “荒田垄的那个新媳妇。”

    “可不是。昏倒了,不知是什么时候昏倒的,浑身冰凉。”

    张香秀对谌娟说:“上去拿两床被子来。”

    谌娟本有些迟疑,经张香秀催促才抱了一床被子下来,众人搭把手把被子摊在韩李氏留下的临时铺板上。听到动静的韩易氏也抱下一床被子来,盖在谢来香的身上。

    张香秀在谢来香的身上摸了摸,感觉很凉,就上楼从柜子里找出一个吊盐水的玻璃瓶来,到灶旁灌满了瓮坛里的热水,用一块呢子布包着塞进了被子。自言自语道:“要是还有盐水瓶子就好了。”

    吴仁景问道:“她会醒过来吗?”

    “不知道。对了!那女孩醒了,昨天晚上还喝了半碗粥,也不呕吐了。”

    “那真该谢谢你们。遇到你们真是她的福气了。”

    “不能这么说,这日本人来了,多少人遭殃,能帮就帮点吧,你们好生打仗就是。”

    “我也做不了什么,就是在炮营打杂。哦,对了。鸿娃仔来过这吗?昨天和我一起来过的那小孩。”

    “没看见,不见了?”

    “昨天下午打炮的时候不见的。这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哪一件都弄不好。”

    “不着急,会好的。”

    吴仁景起身来,说道:“我也不坐着了,还得去四支队汇报情况。”

    “不急,天还没有亮呢,喝点粥再去。你不饿,想必他们两个也饿了。”

    听了这话,赵智礼、谌玉海连忙找碗盛粥。

    蓝三妹也早早起来了。以往,她经常睡迷糊,错过起床的时间。她撩开帷帐,悄悄地走出来坐在尤梅的办公椅上。尤梅昨晚说她的字写得好多了,蓝三妹自己也这么认为。她伸手把叠好放在一边的字纸拿过来,可光线太弱,什么也看不清楚。

    蓝三妹默默地坐着,什么也没做。

    昨晚,陈劲说,等打完了仗就带她去长沙。蓝三妹听说过这个地方,知道是一个比安江还要大的地方,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陈劲告诉她,长沙天心阁的钟很大,一敲,对河的岳麓山都能听见。蓝三妹不知道那条河有多宽,从瑶山不知名的小溪,到龙潭的龙潭溪,安江的沅江,她相信有比沅江还宽的江河,但她感觉不到岳麓山和天心阁之间的那条河到底有多宽。所以她问橘子洲的橘子树是谁种下的,三汊矶的石头到底有多大。陈劲没有回答清楚,只是告诉她,轮船冒着好大好大的黑烟自己在江里走,几十里以外都能看得见。

    前年,蓝三妹为了看一看洋布上是不是真的有花,才跟李尧成到了龙潭。后来又想知道洋布上的花是怎么染上去的,这才到了安江。李尧成托人想让蓝三妹去安江纱厂做事,没去成,就连进厂子看一眼的事情也打了水漂。后来才知道,是被人骗了,这两件事一般人根本办不到。蓝三妹没读过书,进不了纱厂。除了当官的,外人不可能到厂子里去。厂子里的枪比安江警察局的枪还要多,炮楼上还有机枪。

    陈劲说长沙不是这样,你爱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你可以登上天心阁的城门看风景,也可以去岳麓山的寺院烧香。

    蓝三妹相信陈劲。陈劲告诉她,汉人为什么比瑶人强,有这样、那样的新奇的东西?那就是汉人肯做事,日夜不停地做事,想方设法把事情做好。还有一样就是人和人之间相互帮忙,一起想办法把事情做好。他说,大轮船就是这样,掌舵的、烧锅炉的、吊索子的哪个都少不得,少了哪个轮船都开不动。

    参加别动队是蓝三妹在汉人世界做的第一件事。她应该去做,她比其他人更需要有这样的机会去理解、参与汉人的事情,更需要和汉人融合在一起,最终成为汉人世界的一份子。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了刘明霞和徐胜男的谈话声。不久,尤梅也起床了。蓝三妹开始动手做起自己和娃仔的事情来。

    天大亮时,尤梅他们过来了。吴仁景三人喝完粥,见店里人多也没再停留,去乡公所汇报去了。听张香秀把谢来香的情况一说,尤梅赶紧回十一中找来两个盐水瓶,让张香秀给谢来香用上。

    李妈不在,黄雨燕家的饭也就迟了些。她吃过饭再来落日巷,一进张家面馆就问人员到达情况。因为萧红雨还在孙田,众人再次议论起李冬生来。

    黄雨燕问道:“好些年前,李冬生是不是从龙潭溪里救了一个小孩?”

    张香秀回应道:“是有这么回事,昨晚那小孩来了,说要给李冬生当孝子。我们回来的时候,还在议论这事呢。”

    黄雨燕这才感叹道:“这样最好。”

    刘明霞问女孩子为什么不能当孝子。这一问,又引发了不少议论。议论归议论、埋怨归埋怨,事实还是在毫无道理的情况下被所有人接受了,大家还是为李冬生的葬礼有那个叫张木然的小孩而高兴。

    一会儿,李芙蓉两姐妹也气喘吁吁跑来了,见人来得不多,以为自己到得早,有些洋洋得意。李芙蓉高兴地给大家介绍妹妹李玉兰,她略显消瘦的身体不失精神,微黑的皮肤仍然保持着温润。张香秀一眼认出是给吴仁奎上香的那位姑娘。谌娟在担架队就和李玉兰相熟,连忙端来一碗稀饭给她。

    见大家都吃好了,黄雨燕宣布当天的安排:上午队列训练、下午发枪,发卡宾枪。一听到真的发枪,众人惊喜之情溢于言表,愉快地议论开来,议论声把躺在里间的谢来香都吵醒了。

    谢来香一醒来就问:“妹娃呢,我的妹娃呢?”

    张香秀听到声音,赶紧走进房间。见谢来香用左手支撑着身子,张香秀担心被子里的热气跑散了,大声说道:“快躺下,盖好!”

    张香秀走过去帮谢来香躺下,盖好被子,问道:“醒来就好,想吃什么不?”

    谢来香重复着先前的话:“妹娃呢,我的妹娃呢?”

    “妹娃?”

    黄雨燕扒开门口的人走进了房间,问张香秀:“她妹娃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呀!这得问吴仁景。”

    张香秀把吴仁景送人过来的情况给黄雨燕简单讲了一遍。黄雨燕听完后,欠身对谢来香说道:“莫着急,你妹娃不会有事的。”

    谢来香又一次重复道:“妹娃呢,我的妹娃呢?”

    张香秀让韩易氏照看谢来香,自己拉黄雨燕到大厅,说道:“她是个新媳妇,好像是去年结的婚,她妹娃八成是个毛毛。这我知道了,她身上怎么那么湿,原来是奶水。如果真是这样,那妹娃既然不在她身边,多半是死了。”

    “那得把吴仁景找来呀!”

    话音刚落,尤梅说了声:“我去乡公所找”,便拉着胡敏出了门。

    不久,巷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吴仁景没有来,来的是谌玉海,吴仁景还在乡公所汇报。谌玉海讲述了当时的情况:那妹娃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放在地上怕猫狗叼了去。也不能挖坑,怕引来鬼子,只好用被单包着塞在洞内的一个石头缝里。

    黄雨燕折回房间,谢来香已经靠着枕头坐在床头。她坐到谢来香的身边,握着她的手,说道:“妹(当地长辈对晚辈的称呼,极具亲切感)!想开点,这都是日本人造的孽,仇恨记在日本人头上。这是家仇,更是国恨,是我们大家的仇恨。要复仇就得打起精神来,不能想不开。”

    听了这话,谢来香松弛了眼皮,躺了下去。

    等大家都去溪对面练队列了,吴仁景才来。看了看谢来香,又和米瑞丽说了一会话后,然后,坐在谢来香身旁打起瞌睡来。也不知过了多久,谢来香突然说要扯痧,于是吴仁景打来一碗水,让她伏着露出后背,就着从窗户透过来的光线扯痧。没扯几下就出痧了,痧很重,乌黑乌黑的。扯完痧,吴仁景问要不要洗个热水澡,然后裹在被子里发一身汗。

    谢来香微微地摇了摇头,说道:“这病厉害,得吃药,等一会我们去前面的药店抓几副。先让我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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