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五人会议的成果
（235）
江娟吃饭吃得很慢，连当年在军校也一样，改不了的习惯。韩飞知道她这个习惯，所以没有等她吃完，而是要她边吃饭，边参加会议。
尤梅率先发言：“黄参议长回去了，有个事情得定一下。就是，我们几个最终听谁的？”
江娟嘴里含着饭，着急地发出“呜呜”的声音，还举起那拿着调羹的手。见尤梅看着自己，连忙指了指韩飞。
尤梅猜出了江娟的意思，说道：“我知道，打仗当然要听韩少校的指挥。我说的是除军事指挥以外的其他方面。黄参议长在，我们都愿意听她的。现在她不是不在嘛！我们要确定她的替代者，这个人要负责除对军事以外其他所有事务。同时，在军事上还要协助韩飞，支持韩飞的军事指挥。”
她的这些话，蓝德兴、江娟都听不懂。韩飞懂一些，他听说过十八集团军中就有类似的做法，他们把这个位于军事主官之上的人叫着政委。虽然韩飞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人的重要性，但是在一些具体问题上，他还是搞不太懂。
李青云就很怀疑他们的责任体系，他说过：“政委权力那么大，还不承担责任。这搞得成器吗？也只有他们公社党了。”
韩飞有自己的看法，十八集团军能在华北坚持，足以说明他们有独到的地方；至于党性，韩飞认为党性和宗教之虔诚都不可能大于个性，终究是渺小的，起不了多大作用。
尤梅自个儿说了一通，没有人回应，大家都不说话，房内一片沉寂。蓝德兴心想，既然只有尤梅懂，那就应该让她来。
蓝德兴一扬手，说道：“那你来。”
尤梅没有表情地看了蓝德兴一眼，蓝德兴不明白尤梅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就不说话了。
韩飞说道：“我支持尤梅的说法，现在我们的情况非常复杂，需要有人单纯从军事上考虑问题，也需要有人从非军事的角度考虑问题，只有两者结合好了，仗才打得好。我说得对吗？尤老师！”
“对！就是这个意思。”
韩飞继续说道：“打仗分这么几个层次：第一层，也是最表面的一层，是军事指挥，根据战场态势，敌我兵力对比，排兵布阵；第二层是作战保证，如后勤、救助治疗、情报收集等等；第三层是思想文化，其实这是最重要的。就拿现在的我们来说，我们所有的人，包括汉人和瑶人，是不是都愿意坚决抵抗日本鬼子呢？或者说，是不是有一些人只顾自己保命，不顾别人呢？再或者说，是不是有一些人只顾自己寨子的安全不顾别的寨子呢？这些问题都需要大家有一个明确态度和统一认识：这就是思想文化层次。军事要人管，要人负责，思想文化呢？也需要有人负责。一盘散沙，打起仗来肯定要吃亏，打不赢。”
江娟吃完饭放下碗，走回来说道：“问题是谁负责呢？首先申明，这事，我干不了。不过，不管谁干我都支持。”
尤梅说道：“干这事的人，不仅要有丰富的知识和经验，更重要的是处理事情公允，没有私心；对人和气，不歧视他人；分析问题客观，不武断。你们有些人可能猜出来了，对！我支持殷国志。我跟他谈过，他不想干，说做一些具体的事情，带着人出出操、练练枪就很好，不想操那份心。是呀！黄参议长在，我们不用操那份心。可她不是走了嘛！我们不能特四排是特四排、别动队是别动队、自卫队是自卫队、鸟铳队是鸟铳队、各村是各村、各寨是各寨，各行其是、各自为政吧！如何分配各自的任务，如何协调，打仗时如何配合，好多问题，这些总要有人全盘考虑吧！蓝寨佬本来可以胜任这些，但他不懂对日作战，整个大的战场形势他理解不透。你殷国志不承担这个责任谁承担！是的，打完仗我们是可以去过我们安稳的生活，可现在不是没打完仗吗，我们不能逃避！”
尤梅把眼光移向蓝德兴。
蓝德兴想了想，说道：“尤姑娘说的这事，我干不了，我支持殷长官。”
韩飞站起来说道：“殷上尉，勇敢承担起这个责任。”
殷国志站起来，让韩飞坐下，说道：“现在手头的事情很多，之所以这样，有两个大的原因：一是，鬼子占领了离我们不远的山门镇，时间仓促；二是，我们中的很多人是第一次打交道，或者以前虽然有过接触，但接触不深，需要加强了解。特别是汉瑶之间，是不同民族，有文化差异。要排除这些不利因素，把事情处理好，以迎接可能出现的挑战，打垮日本人的进攻。为此，我建议我们五人成立议事组，解决这一系列的问题。你们看可以吗？”
江娟问：“具体是什么问题呢？”
大家就江娟的提问进行了讨论，待发言比较充分后，殷国志说道：“三个方面的问题须经我们五人组讨论，特殊情况下也可以由韩飞、蓝寨佬和我三人讨论决定。这三个方面的问题有：一、特四排、A连、别动队、瑶民自卫队的基本任务和策略；二、上述队伍的相互关系；三、上述队伍的负责人认为需要提交讨论的问题。说明一下，各寨鸟铳队参加统一行动时，或者蓝寨佬认为需要讨论时，也可以进行讨论，给出意见。”
江娟将殷国志的讲话形成了文字，五人在上面签了字。
这之后，殷国志说道：“我想谈一个观点供大家讨论。我们现在的队伍中有士兵，也有民间武装，有汉人，也有瑶人，有男人，也有女人等等如此，差异大得很，无处不在。差异最大的危害是产生不平等，或者说因为差异而产生不平等的感觉，例如，同时下令一小时内行进二十里，这对于男人可以做到，而对于女士就很难做到，这就产生了不平等。不平等就会产生矛盾，矛盾是不能回避的，回避就会加大矛盾，这无异于主动放弃大屋山，让鬼子向西去攻击六塘驿，向北去攻击龙潭司。怎么办？消除差异？不可能，这些差异短时间消除不了，有些差异根本就不可能消除，例如，男女之间的差异。那怎么办？这要分析差异的性质，差异分为两种，一种是可调和的差异，一种是不可调和的差异。又拿行军二十里的例子来说，将女士的要求改为十五里，这不叫可调和，这叫迎合差异，这种迎合可能导致矛盾进一步加大。正确的方法是，男人主动承担女士的负荷，使她们能和自己一道完成任务。这样男女之间可能因差异产生的矛盾就可以化解，而这一化解方法是建立在相互信赖基础上的。替女士承担负重的男士相信女士可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帮助自己，而不是成为自己的累赘，所以男士才愿意帮助女士；如果没有这一信赖，就算是亲人、爱人也不会帮。当然，女士也是因为相信男士是真心实意的，才会让他们帮助自己。也就是说信赖是最重要的，汉人与我们瑶族兄弟之间因为差异可能产生矛盾，如果我们是相互可以信赖的，矛盾就会化解，变为互补和相互促进。……”
在殷国志这番说辞之后，几个人又饶有兴趣的谈论了诸如自卫队枪支弹药管理等具体问题。
最后，蓝德兴问尤梅，她和殷国志除了老乡还有没有其他关系。
尤梅告诉蓝德兴：“我们是恋人，就相当于你们这里双方族长已经同意，没有办仪式的那种关系。”
“日子定好没有？”
“没有，打算忙过这段时间。”
韩飞说道：“从年龄上说，你们是哥哥、姐姐。不过我要说一句话，日本人不赶走，那就有忙不完的事。和日本人都打了十几年了，哪能很快解决？不说三五年吧，这两三年总还是要的吧。不能等了！”
蓝寨佬接过话头说道：“要不就在我们这里办。这是最最吉利的事，我们很乐意。”
殷国志说道：“感谢蓝寨佬好意。我们驻扎在这里，有条纪律是必须强调的，那就是不能给瑶族兄弟添麻烦。”
韩飞说：“你是怕吃了瑶寨的肉，没东西还吧？好办！我让人从张魁山那里赶头牛来，明天我们吃牛肉，闹新房。”
“明天？”
“对！就明天。蓝寨佬！要得吗？”
“要得！我负责准备新房。”
“那就这么定了，让韩祖明两口子去新金，现在就去。”
江娟吃饭吃得很慢，连当年在军校也一样，改不了的习惯。韩飞知道她这个习惯，所以没有等她吃完，而是要她边吃饭，边参加会议。
尤梅率先发言：“黄参议长回去了，有个事情得定一下。就是，我们几个最终听谁的？”
江娟嘴里含着饭，着急地发出“呜呜”的声音，还举起那拿着调羹的手。见尤梅看着自己，连忙指了指韩飞。
尤梅猜出了江娟的意思，说道：“我知道，打仗当然要听韩少校的指挥。我说的是除军事指挥以外的其他方面。黄参议长在，我们都愿意听她的。现在她不是不在嘛！我们要确定她的替代者，这个人要负责除对军事以外其他所有事务。同时，在军事上还要协助韩飞，支持韩飞的军事指挥。”
她的这些话，蓝德兴、江娟都听不懂。韩飞懂一些，他听说过十八集团军中就有类似的做法，他们把这个位于军事主官之上的人叫着政委。虽然韩飞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人的重要性，但是在一些具体问题上，他还是搞不太懂。
李青云就很怀疑他们的责任体系，他说过：“政委权力那么大，还不承担责任。这搞得成器吗？也只有他们公社党了。”
韩飞有自己的看法，十八集团军能在华北坚持，足以说明他们有独到的地方；至于党性，韩飞认为党性和宗教之虔诚都不可能大于个性，终究是渺小的，起不了多大作用。
尤梅自个儿说了一通，没有人回应，大家都不说话，房内一片沉寂。蓝德兴心想，既然只有尤梅懂，那就应该让她来。
蓝德兴一扬手，说道：“那你来。”
尤梅没有表情地看了蓝德兴一眼，蓝德兴不明白尤梅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就不说话了。
韩飞说道：“我支持尤梅的说法，现在我们的情况非常复杂，需要有人单纯从军事上考虑问题，也需要有人从非军事的角度考虑问题，只有两者结合好了，仗才打得好。我说得对吗？尤老师！”
“对！就是这个意思。”
韩飞继续说道：“打仗分这么几个层次：第一层，也是最表面的一层，是军事指挥，根据战场态势，敌我兵力对比，排兵布阵；第二层是作战保证，如后勤、救助治疗、情报收集等等；第三层是思想文化，其实这是最重要的。就拿现在的我们来说，我们所有的人，包括汉人和瑶人，是不是都愿意坚决抵抗日本鬼子呢？或者说，是不是有一些人只顾自己保命，不顾别人呢？再或者说，是不是有一些人只顾自己寨子的安全不顾别的寨子呢？这些问题都需要大家有一个明确态度和统一认识：这就是思想文化层次。军事要人管，要人负责，思想文化呢？也需要有人负责。一盘散沙，打起仗来肯定要吃亏，打不赢。”
江娟吃完饭放下碗，走回来说道：“问题是谁负责呢？首先申明，这事，我干不了。不过，不管谁干我都支持。”
尤梅说道：“干这事的人，不仅要有丰富的知识和经验，更重要的是处理事情公允，没有私心；对人和气，不歧视他人；分析问题客观，不武断。你们有些人可能猜出来了，对！我支持殷国志。我跟他谈过，他不想干，说做一些具体的事情，带着人出出操、练练枪就很好，不想操那份心。是呀！黄参议长在，我们不用操那份心。可她不是走了嘛！我们不能特四排是特四排、别动队是别动队、自卫队是自卫队、鸟铳队是鸟铳队、各村是各村、各寨是各寨，各行其是、各自为政吧！如何分配各自的任务，如何协调，打仗时如何配合，好多问题，这些总要有人全盘考虑吧！蓝寨佬本来可以胜任这些，但他不懂对日作战，整个大的战场形势他理解不透。你殷国志不承担这个责任谁承担！是的，打完仗我们是可以去过我们安稳的生活，可现在不是没打完仗吗，我们不能逃避！”
尤梅把眼光移向蓝德兴。
蓝德兴想了想，说道：“尤姑娘说的这事，我干不了，我支持殷长官。”
韩飞站起来说道：“殷上尉，勇敢承担起这个责任。”
殷国志站起来，让韩飞坐下，说道：“现在手头的事情很多，之所以这样，有两个大的原因：一是，鬼子占领了离我们不远的山门镇，时间仓促；二是，我们中的很多人是第一次打交道，或者以前虽然有过接触，但接触不深，需要加强了解。特别是汉瑶之间，是不同民族，有文化差异。要排除这些不利因素，把事情处理好，以迎接可能出现的挑战，打垮日本人的进攻。为此，我建议我们五人成立议事组，解决这一系列的问题。你们看可以吗？”
江娟问：“具体是什么问题呢？”
大家就江娟的提问进行了讨论，待发言比较充分后，殷国志说道：“三个方面的问题须经我们五人组讨论，特殊情况下也可以由韩飞、蓝寨佬和我三人讨论决定。这三个方面的问题有：一、特四排、A连、别动队、瑶民自卫队的基本任务和策略；二、上述队伍的相互关系；三、上述队伍的负责人认为需要提交讨论的问题。说明一下，各寨鸟铳队参加统一行动时，或者蓝寨佬认为需要讨论时，也可以进行讨论，给出意见。”
江娟将殷国志的讲话形成了文字，五人在上面签了字。
这之后，殷国志说道：“我想谈一个观点供大家讨论。我们现在的队伍中有士兵，也有民间武装，有汉人，也有瑶人，有男人，也有女人等等如此，差异大得很，无处不在。差异最大的危害是产生不平等，或者说因为差异而产生不平等的感觉，例如，同时下令一小时内行进二十里，这对于男人可以做到，而对于女士就很难做到，这就产生了不平等。不平等就会产生矛盾，矛盾是不能回避的，回避就会加大矛盾，这无异于主动放弃大屋山，让鬼子向西去攻击六塘驿，向北去攻击龙潭司。怎么办？消除差异？不可能，这些差异短时间消除不了，有些差异根本就不可能消除，例如，男女之间的差异。那怎么办？这要分析差异的性质，差异分为两种，一种是可调和的差异，一种是不可调和的差异。又拿行军二十里的例子来说，将女士的要求改为十五里，这不叫可调和，这叫迎合差异，这种迎合可能导致矛盾进一步加大。正确的方法是，男人主动承担女士的负荷，使她们能和自己一道完成任务。这样男女之间可能因差异产生的矛盾就可以化解，而这一化解方法是建立在相互信赖基础上的。替女士承担负重的男士相信女士可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帮助自己，而不是成为自己的累赘，所以男士才愿意帮助女士；如果没有这一信赖，就算是亲人、爱人也不会帮。当然，女士也是因为相信男士是真心实意的，才会让他们帮助自己。也就是说信赖是最重要的，汉人与我们瑶族兄弟之间因为差异可能产生矛盾，如果我们是相互可以信赖的，矛盾就会化解，变为互补和相互促进。……”
在殷国志这番说辞之后，几个人又饶有兴趣的谈论了诸如自卫队枪支弹药管理等具体问题。
最后，蓝德兴问尤梅，她和殷国志除了老乡还有没有其他关系。
尤梅告诉蓝德兴：“我们是恋人，就相当于你们这里双方族长已经同意，没有办仪式的那种关系。”
“日子定好没有？”
“没有，打算忙过这段时间。”
韩飞说道：“从年龄上说，你们是哥哥、姐姐。不过我要说一句话，日本人不赶走，那就有忙不完的事。和日本人都打了十几年了，哪能很快解决？不说三五年吧，这两三年总还是要的吧。不能等了！”
蓝寨佬接过话头说道：“要不就在我们这里办。这是最最吉利的事，我们很乐意。”
殷国志说道：“感谢蓝寨佬好意。我们驻扎在这里，有条纪律是必须强调的，那就是不能给瑶族兄弟添麻烦。”
韩飞说：“你是怕吃了瑶寨的肉，没东西还吧？好办！我让人从张魁山那里赶头牛来，明天我们吃牛肉，闹新房。”
“明天？”
“对！就明天。蓝寨佬！要得吗？”
“要得！我负责准备新房。”
“那就这么定了，让韩祖明两口子去新金，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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