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一场大火救了段承䚱
（259）
在乡公所乙楼，四支队的议事厅，谌长静刚把吵闹的声音压下来，正准备开讲，就听见外面有人喊他去接电话。他预料应该是谌玉清从县城打来的电话，于是跟其他人示意了一下，小跑着出了门。
谌玉清把在溆浦打听到的情况告诉了父亲谌长静，因为担心接线员张枫英知道她父亲张魁安的情况，谌玉清说得有些隐晦。
“人找着了，两个都找着了。”
“见着人没有？”
“不让见，说是有规定，怕泄露案情。
”“一定要见着人，这样，你去找你承先舅爷，让他帮你出出主意。”
“云霞，怎么样了？”
“有你妈，没事。”
“找到那个说出去的人没有？”
“哪里那么容易。”
谌长静回到会场，黄雨燕正在讲话。等黄雨燕三言两语结束讲话，谌长静走上了讲台。
“你们都晓得打仗是怎么回事了吧？晓得了吧！那是要死人的呀。还不是死个把个，大黄沙的情况到处在传，大家都应该听到了。那里是一家一家地死，一个村一个村地死呀，真叫着‘树要过火，人要灭种’啊！有些人还造谣‘日本人来龙潭司了’。日本人来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是盼着日本人来，怎么着！段承䚱，来了吧？段承䚱！你说是这样吗？日本人来了你有什么好处呀！”
下面有人在喊：“把他弄到前面去！”
几个小伙子七手八脚把站在后面的段承䚱推到了讲台旁边，面对大家站着，又有人上来把他的外衣扒了去。无助的他，尽管心里满不在乎，但还是不敢抬头看人，只是低头看地任事态发展。
谌长静继续讲话：“我们也不冤枉你，你自己说，前天下午，是不是你满街喊‘日本人来了’的，是不是？”
段承䚱压根就没听谌长静说什么，也就没法回答。
谌长静再次问道：“是不是？”
还是没有回答。
谌长静提高声量，大声喊道：“是不是！”
段承䚱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像是刚从梦中醒来的一样，看了看谌长静，又看了看跟前或坐或站的人和攒动的人头。两个小伙子气愤地走过去，从后面抓住他的肩膀。段承䚱还不解地冲他们笑了笑。其中一人轻声吼了一声，两人同时对段承䚱的左右腘弯一蹬，段承䚱噗通跪了下去。两人将身体压在段承䚱身上，反扭手臂，肩关节咯咯作响。段承䚱只觉得眼冒金星、呼吸困难。不知过了多久，稍稍缓过神来的段承䚱，才想起这不是第一回：不说前天被军人捆，单说十年前被韩公子他们欺负吊半边猪（将一只大拇指和同边大脚趾吊起到适当高度，使另一只手和另一只脚将将落地）就比这难受得多。
段承䚱无边无际地遐想着，却忽略了谌长静还在不停的说话。
“他不承认。那我们大家说说，是不是他？”
台下乱哄哄的都说是他，一个人高高举起手，谌长静示意大家静下来。
一个卷起一边衣袖的小伙子走到台前，转过身去，说道：“是他，就是他。前天我运了一趟物资回来，看天色还早就想去秧田扯稗草，结果听到他疯了似的喊‘日本人来了’‘日本人来了’。害得我秧田里的稗草齐腰了，都。”
台下有人大声问道：“那你昨天可以扯呀？”
“昨天我运了一天的物资。”
谌长静环顾台下，问道：“还有没有要说的？——你，上来说。”
“我娃跑、跑的时候摔了、摔了一跤。脱好大一块皮，哭得要死，没了。”
谌长静向人群一指，说道：“你！”
“我恨死段承䚱了，王推事说不要钱的，他偏要我的钱，我买了猪给他凑钱。”
“讲什么呀！只讲前天的事。”
“我来说两句！”
“你上来说。”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清秀的小伙，他走到讲台上，清了清喉咙，望着众多希冀的眼神，神情若定地说道：“日本人为么子打到了我们龙潭司呢？他们原来隔我们好远，在宝庆那边，还要过去好远好远的地方。为么子能打到我们这里来，害我们呢？就是呀，有些人怕日本人，一怕日本人呢，就会造谣，让别人也害怕，大家都一害怕，四处乱跑。日本人不用开枪就打进来了。我们不能怕，更不能造谣。你们说是不是？”
下面没人回应他，他继续说道：“段承䚱就是这样的人，他害死我们了，我们不能放过他。”
站在旁边的谌长静，说道：“好！说得好。我问一下大家，对段承䚱应该怎么办？是抓起来法办呢，还……”
这时，门口和庭院一片骚动，黄雨燕赶紧跑出门：原来是起火了，就在老街。
“老谌！起火了。”
谌长静跑出门，看了一下飘在半空中的黑烟。
连忙跑回议事厅，说道：“快去救火！不开会了，快去救火！到食堂拿水桶，快点！快点！”
……
段承䚱缓缓地抬起头站起来，慢慢地走出议事厅，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他很想回葛勇给他的办公室，可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还住在乡公所，肯定会把自己撵出去。他慢慢的走出乡公所大门，走出门前甬道，来到宽阔的马路上，顺着跑动的人群望去。起火的是哪里？怎么那样熟悉？
“啊呀！是我们那边起火呀！”
段承䚱像前天下午那样奔跑了起来。
在乡公所乙楼，四支队的议事厅，谌长静刚把吵闹的声音压下来，正准备开讲，就听见外面有人喊他去接电话。他预料应该是谌玉清从县城打来的电话，于是跟其他人示意了一下，小跑着出了门。
谌玉清把在溆浦打听到的情况告诉了父亲谌长静，因为担心接线员张枫英知道她父亲张魁安的情况，谌玉清说得有些隐晦。
“人找着了，两个都找着了。”
“见着人没有？”
“不让见，说是有规定，怕泄露案情。
”“一定要见着人，这样，你去找你承先舅爷，让他帮你出出主意。”
“云霞，怎么样了？”
“有你妈，没事。”
“找到那个说出去的人没有？”
“哪里那么容易。”
谌长静回到会场，黄雨燕正在讲话。等黄雨燕三言两语结束讲话，谌长静走上了讲台。
“你们都晓得打仗是怎么回事了吧？晓得了吧！那是要死人的呀。还不是死个把个，大黄沙的情况到处在传，大家都应该听到了。那里是一家一家地死，一个村一个村地死呀，真叫着‘树要过火，人要灭种’啊！有些人还造谣‘日本人来龙潭司了’。日本人来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是盼着日本人来，怎么着！段承䚱，来了吧？段承䚱！你说是这样吗？日本人来了你有什么好处呀！”
下面有人在喊：“把他弄到前面去！”
几个小伙子七手八脚把站在后面的段承䚱推到了讲台旁边，面对大家站着，又有人上来把他的外衣扒了去。无助的他，尽管心里满不在乎，但还是不敢抬头看人，只是低头看地任事态发展。
谌长静继续讲话：“我们也不冤枉你，你自己说，前天下午，是不是你满街喊‘日本人来了’的，是不是？”
段承䚱压根就没听谌长静说什么，也就没法回答。
谌长静再次问道：“是不是？”
还是没有回答。
谌长静提高声量，大声喊道：“是不是！”
段承䚱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像是刚从梦中醒来的一样，看了看谌长静，又看了看跟前或坐或站的人和攒动的人头。两个小伙子气愤地走过去，从后面抓住他的肩膀。段承䚱还不解地冲他们笑了笑。其中一人轻声吼了一声，两人同时对段承䚱的左右腘弯一蹬，段承䚱噗通跪了下去。两人将身体压在段承䚱身上，反扭手臂，肩关节咯咯作响。段承䚱只觉得眼冒金星、呼吸困难。不知过了多久，稍稍缓过神来的段承䚱，才想起这不是第一回：不说前天被军人捆，单说十年前被韩公子他们欺负吊半边猪（将一只大拇指和同边大脚趾吊起到适当高度，使另一只手和另一只脚将将落地）就比这难受得多。
段承䚱无边无际地遐想着，却忽略了谌长静还在不停的说话。
“他不承认。那我们大家说说，是不是他？”
台下乱哄哄的都说是他，一个人高高举起手，谌长静示意大家静下来。
一个卷起一边衣袖的小伙子走到台前，转过身去，说道：“是他，就是他。前天我运了一趟物资回来，看天色还早就想去秧田扯稗草，结果听到他疯了似的喊‘日本人来了’‘日本人来了’。害得我秧田里的稗草齐腰了，都。”
台下有人大声问道：“那你昨天可以扯呀？”
“昨天我运了一天的物资。”
谌长静环顾台下，问道：“还有没有要说的？——你，上来说。”
“我娃跑、跑的时候摔了、摔了一跤。脱好大一块皮，哭得要死，没了。”
谌长静向人群一指，说道：“你！”
“我恨死段承䚱了，王推事说不要钱的，他偏要我的钱，我买了猪给他凑钱。”
“讲什么呀！只讲前天的事。”
“我来说两句！”
“你上来说。”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清秀的小伙，他走到讲台上，清了清喉咙，望着众多希冀的眼神，神情若定地说道：“日本人为么子打到了我们龙潭司呢？他们原来隔我们好远，在宝庆那边，还要过去好远好远的地方。为么子能打到我们这里来，害我们呢？就是呀，有些人怕日本人，一怕日本人呢，就会造谣，让别人也害怕，大家都一害怕，四处乱跑。日本人不用开枪就打进来了。我们不能怕，更不能造谣。你们说是不是？”
下面没人回应他，他继续说道：“段承䚱就是这样的人，他害死我们了，我们不能放过他。”
站在旁边的谌长静，说道：“好！说得好。我问一下大家，对段承䚱应该怎么办？是抓起来法办呢，还……”
这时，门口和庭院一片骚动，黄雨燕赶紧跑出门：原来是起火了，就在老街。
“老谌！起火了。”
谌长静跑出门，看了一下飘在半空中的黑烟。
连忙跑回议事厅，说道：“快去救火！不开会了，快去救火！到食堂拿水桶，快点！快点！”
……
段承䚱缓缓地抬起头站起来，慢慢地走出议事厅，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他很想回葛勇给他的办公室，可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还住在乡公所，肯定会把自己撵出去。他慢慢的走出乡公所大门，走出门前甬道，来到宽阔的马路上，顺着跑动的人群望去。起火的是哪里？怎么那样熟悉？
“啊呀！是我们那边起火呀！”
段承䚱像前天下午那样奔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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