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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段承䚱找乡董要经费

    (295)

    段承䚱终于把几天来缺的觉都补回来了。昨天下午,在马车上,谢麻婆双手捧着那朱红大印盒不肯撒手,段承䚱几次拿回来,都被谢麻婆抢了回去。段承䚱生着闷气,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早上醒来,天已经大亮了。他一时想不起昨天是怎样到的家,怎样上的床。正使劲回忆着,谢麻婆就端来了吃的。这是她昨晚上熬的牛鞭炖腊猪脚。昨晚炖好后,她一直放在火塘边煨着,清早起床一探,一点都没凉,还很烫手。

    刚才,打开梳妆台抽屉的小广锁,再次打量那大小两个印章盒的谢麻婆,突然发现段承䚱的鼾声停了,转过身去,看见段承䚱在扭动他那全是赘肉的脖子。谢麻婆知道他快要醒了,连忙锁上抽屉,去厨房端来了她那为自己能干的男人准备的牛鞭汤。

    段承䚱喝了一口牛鞭汤,立马感到了清醒,这是一种脱胎换骨的清醒,一种意气奋发的清醒,一种壮志凌云的清醒。他喝完牛鞭汤,一股热浪从脚底一直冲到头顶,他打了一个战,抖落了前半身所有的霉气。

    段承䚱很早就来到了乡公所。他穿着李铁送给他的不太合身的官衣款步走着,看见正在扫地的吴仁景问道:“你好!今天没出去公干?”

    红色的阳光从马厩的顶上照过来,照在一张胖乎乎的脸上,这胖脸又慢腾腾的淹没在甲楼的阴影下。吴仁景杵着扫把想了半天硬是没有想起他是谁来,直到段承䚱推开甲楼最里头的办公室。

    段承䚱将三个批文摊在办公桌面上,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耐看,越看越喜欢,就像曾经的那个谁?谢麻婆。

    这字是谁写的?怎么写得这么好!段承䚱心想:“当推事就应该有一手好字,当首席推事更应该有一手好字。对!我要练一手好字。”

    这刻字的也刻得好,四平八稳、端端正正,一看就来精神。他们正经的办公单位都有很多这样的表格,段承䚱决定龙潭派出法庭也要搞很多这样的表格。好多事情都该去做,好多事情都得找人去做,找谁呢?

    段承䚱坐在办公桌旁,盘算着以后的打算,越想事越多,越想事越乱,最后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看见韩贤珍从庭院走过,段承䚱想起韩贤珍办公桌上的文具来,这才明白第一件事应该是买文具。笔筒和笔筒里的毛笔、钢笔和铅笔,这些都要置办。写毛笔字的墨、砚台、镇纸,写钢笔用红、蓝墨水,和铅笔有关的是小刀子、直尺、橡皮擦,这些段承䚱都要买齐了。这些东西只有溆浦有买,溆浦最齐全,最好是再去一趟溆浦。去溆浦可不是简单的事,那得有钱。对!最最重要的是钱呀,没有钱什么都干不成。

    段承䚱想起李铁交代过,钱从三个方面来:县政府每年六十万、乡公所每年六十万,再就是收取办案税。一旦想起了这些,一旦想到了钱,段承䚱那是不会含糊的。

    “我就是干这个的呀!别说有由头,就算是没有由头,弄几个钱花花,那不是稀松平常的事吗。对!找谌长静要钱去。”

    段承䚱将三个批文仔细叠好,放进胸前口袋,压了压。紧接着,双手攀附着办公桌边沿,站了起来,款步走出办公室。刚出门,看见吴仁景拿着碗筷往后院走,这才想起上午饭的时间到了。

    谌长静也来打饭,排在段承䚱的后面,中间隔着李舜成和韩贤珍,谌长静的后面是谌长发。段承䚱担心谌长静吃完饭外出,便让出几个位置,站到了谌长静的后面。正要和谌长静说话,谌长发不干了。

    “你何故插队?”

    “不何故,我是从前面下来的。”

    “鄙人但知前边是长静,长静后边是鄙人,你说的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于我毫不相干也。”

    段承䚱不想和这老夫子言语,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站在李舜成旁边,可李舜成挤着他,没有让开的意思。段承䚱看着稚嫩的李禹成,李舜成也看着他,就是不肯让开,紧跟着前边的人往段承䚱这边斜跨一大步,把段承䚱撇到了外边。

    段承䚱不得不说道:“我先前是站这里的。”

    李舜成说道:“你把泼出去的水,再收回来试试,要是收回来了,我就让你。”

    段承䚱又想插到韩贤珍前面,韩贤珍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可谌长静看着呢,他哪里敢。这样一来,他只得又排到了最后。排在最后的段承䚱失去刚才积攒起来的优越感,回到以前寄人篱下的心态。

    谌长静洗了碗走向办公室,一直在甲楼阶基透过左月门观看后院情况的段承䚱,立马绕道右月门跑了过去。跟随着进了谌长静办公室。

    “你有事?”

    “是这样的,谌乡董!我向您汇报一下:昨天我通过了考试,成了首席推事,这是批文。”

    谌长静没有去接段承䚱递过来的文件。筛了杯茶,喝了半口漱了漱,将水吐到了门外,慢慢腾腾走回来,坐下。

    “你现在那间办公室等打完仗就要腾出来,你知道吗?”

    “不碍事,不碍事。”

    “是不碍事,这不,张魁安的办公室腾出来了,就在你现在那间的隔壁。到时候你就搬过去。”

    “那好!那好!”

    “不过,还有个问题。要是只判一年半载,他还得回来,还得用那间办公室。这可如何是好?”

    “那就判久一点。”

    “干脆,判死刑算了,你说呢?”

    “也可以。”

    “你还真是恬不知耻,做你他妈的黄粱美梦。为了一间办公室就要杀人。”

    谌长静如此震怒,是从没有过的,引来院子里所有吃完了饭和正在吃饭的人的围观。吴仁景连忙放下饭碗,挤进房间,将其他人挡在门外。

    谌长静越想越气,一拍桌子大声问道:“你他妈的!你说,你为什么要诬陷张干事?”

    段承䚱被吓坏了,两腿一软瘫坐到了地上。

    吴仁景将他提了起来,说道:“快说,不然毙了你。”

    段承䚱一会儿望着谌长静,一会儿望着吴仁景,好像谁都不认识似的。他是真的被吓坏了,吓坏他的不只是谌长静的怒气和吴仁景的恐吓,还有谌长静对这事的准确判断。段承䚱不明白谌长静是怎么知道张魁安的事是自己告的密,他担心是葛勇同谌长静说的,所以他被吓着了,着着实实,真真切切地被吓着了。

    段承䚱怯怯地回答道:“不是诬陷,他们自己说的。”

    谌长静说道:“你还想狡辩!”

    “不是。那天晚上,我在他家隔壁,听见他们自己在谈。”

    尽管段承䚱语无伦次,讲述不完整,但知道这事的人都能听懂。

    谌长静看了一眼刚挤到门口的张枫英,对一直抓着段承䚱后领的吴仁景说道:“你放开他。”

    这时,黄雨燕带着雷明义进来。黄雨燕把围观的人支走,又让吴仁景先把段承䚱带到外面。然后,把雷明义向谌长静做了介绍,并告诉谌长静雷红妹在弓形山的衣冠冢今早已经安好了。谌长静表示了歉意,让雷明义节哀,询问家庭困难和个人要求。雷明义一再要求参加支前,谌长静表示同意,不过让他先回去休息两天,说这两天支前任务不大,等打大仗的时候一定派人去找他。这样雷明义才同意回金鄜。

    送走了雷明义,从外面往回走,黄雨燕问谌长静,段承䚱是怎么回事。谌长静让黄雨燕先去看看段承䚱手里拿的是什么文件,自己则借故解手,留在前院。

    黄雨燕看过了段承䚱的三个文件,又回到前院,两人在乡公所外面的甬道上交谈了好久才回去。

    段承䚱一直站在谌长静办公室外的走廊,没有走远。见谌长静回来,喜出望外,脸上堆着笑,迎了上去。

    谌长静问道:“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经费,派出法庭的经费。”

    “谁派出的谁给经费,找不着我们。”

    “地方法院说的,县政府六十万、乡公所六十万。”

    “这么多,这不狮子大开口嘛!”

    “不多,每年六十万。”

    “这还差不多。”

    “同意了?”

    “谁说同意了。”

    “这样吧,要是张魁安无罪释放,我就考虑给你钱。”

    “多少?”

    “先要办好张魁安的事。”

    “那是当然。”

    “至于具体金额。到时候开会讨论决定。”

    “那好!那好!”

    段承䚱一边应承着一边后退,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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