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大屋山打仗在即
（347）
左丘按左山说的，从良家寨进山，直接回大屋报告情况。
今天左山和左丘两兄弟一早出山，没敢去山门镇，而是绕道到了向家园的师父家。师父和师娘都不在，只有守家的大师兄在。大师兄看见兄弟俩很惊讶，连问他们是怎么来的。大师兄很高兴，这些天他太闷了，但越是这样，大师兄就越为难，因为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就连坛子里的泡菜都没有了。
泡菜是师娘唯一拿得出手的手艺，现在越冬萝卜正当时，天气一热就会空心。四五月间的萝卜又甜又脆，往年，师娘每隔几天要到地里扯一些回来，洗净放在盐水里浸泡半天，然后挂起来。两三天后，削去萝卜缨，放入盛有米汤水的坛子，压实，再加入不同量的老坛水：三五天后就可以吃了。
左山知道大师兄的难处，拿出包袱里的桐叶粑说道：“知道家里难，就带了些来。”
左丘补充道：“昨天，我们抓了一个进山的探子，问过这里的情况。”
大师兄说道：“这还是在春天，野菜到处都有，要是到了冬天就麻烦了。”
左丘说道：“哪能到那个时候。回去，我们就喊人来把他们给灭了。”
大师兄笑着说道：“真能这样就好了，明天你把日本人灭了，后天我就把师父和师娘接回来。”
左山说道：“萝卜没了，也是空（kòng）的。刚才路过，没看到一个萝卜。萝卜呢？那么多萝卜，年前天气好播下的，不会是冻死了吧？”
“不是，二月底，一夜之间就没了，连那些白菜一起，都没了。师娘因为这个才吵着要回赛市的。”
左丘问谁干的，大师兄没说，左山说道：“不就是那些当兵的干的。”
大师兄说道：“也不一定，这里有个保大队，也有百十号人。”
左山说道：“以前没听说过保大队。”
“你们回去后，成立的。军队给发的枪。”
“现在呢？”
“被日本人收编了。”
“这些汉奸！”左丘恶狠狠的说道，“比日本人还可恨，比日本人还坏。”
“也不能这样说。”大师兄解释道，“一天夜里，来了几个日本人，他们的岗哨发现了，明面上和日本人说话。日本人说什么，他们做什么，尽量满足日本人，顺着日本人。暗地里挨家挨户叫醒我们老百姓，要我们藏起来。所以，我们向家园比其他地方死的人少。虽说，粮食都被搜走了，人活着才是最紧要的。”
左山问道：“那他们还跟着日本人？”
“日本人抓了保长的爷娘。他们一来，什么地方也没去，直接去了保长家。保长正准备进山，被堵在门口。”
左山跟大师兄说起了这次出山的任务。
“大师兄！我们这次出山想了解鬼子的情况，你知道什么？”
大师兄说道：“我也很少出去，更不敢进城。我听说，能打仗的鬼子都走了，剩下的鬼子都是牵骡马运东西的。”
“人多吗？”
“多吧！我也不太清楚。”
“这些情况，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保长那里。”
“就是刚才说的那个保长？”
“嗯，姓瞿。”
“以前的保长呢？”
“不干了，过完年就出去做生意去了。听说往东走的，也听说死在外面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年头没有哪个传话一定就是真的，亲眼看见的都不一定真。”
“你和瞿保长的关系好吗？”
“原来不怎么着，这几天，他老是送东西给我吃，关系好了起来。”
“为什么？他给别人送吗？”
“不送，他说有事请我帮忙，要我等着。”
“我能不能和他见面。”
“你和他见面做什么？”
“多问一些情况。”
中午，瞿保长还真来了。他告诉左山一个新情况，鬼子要他找二十个进山的向导。
左山问道：“什么时候找齐？”
“说是晚饭前。”
“你找了没有？”
“没有。”
左山说道：“不用全部找齐，就说只找到了十个。如果真要二十人，那得明天继续找。”
“十个也没法找。”
“就用你们保大队的人。”
“不行，他们可是我的兄弟。”
“那你有什么办法？”
“你们兄弟俩，我以前见过。”瞿保长看了看门口，压低声调继续说道，“我来，就是找你们帮忙的，我想把我爷娘救出来，然后带上保大队进山。”
左山一听眼前一亮，说道：“对呀！你知道你爷娘关在哪里？”
“知道，就在粮店旁边的院子。今天听蒲翻译说的。他说今天皇军可能有行动，城里空虚。”
“他们行动会不会带上保大队？”
“不知道。”
左山想了想说道：“你给我三个人，最好有点功夫。如果鬼子带保大队一起行动，救你父母的事交给我和大师兄，如果鬼子不带保大队，那你们就在桥下接应。”
大师兄说道：“我认为可以。到时候，保大队设法摆脱日本人。”
瞿保长问道：“那我怎么知道你们救没救出我父母？”
左山说道：“不管救没救出，你们都要脱离鬼子。”
瞿保长想了想，说道：“那好，就这么办！具体细节我们还要讨论一下。”
下午饭前回到石老爷山的左丘，用步话机向大屋场做了报告。
听到报告，韩飞认为日军进山的可能性不大。现在战役的焦点在江口，分兵大屋势必分散兵力，加速崩溃。
殷国志问道：“你对左山今天的行动怎么看？”
韩飞说道：“几乎不能成功。”
殷国志说道：“那要是左山被抓……”
韩飞惊叹一声，说道：“这个左山，昨天讲得清楚，宁愿搞不到情报，也要确保安全。这下完了，不布置也不行了。”
蓝德兴问为什么。
殷国志说道：“要是左山把山里的情况跟日本人说了，就麻烦了。”
蓝德兴说道：“不可能！他不可能同日本人说山里的情况。”
韩飞说道：“说不说是他的事，采不采取应对措施是我们的事。”
尤梅说道：“要不让左丘回去，把人拦下来。”
殷国志说道：“来不及了，而且不一定拦得下来。”
韩飞说道：“一、向上峰报告情况，就说有迹象表明鬼子在集中战斗部队，准备进山；二、A连二排由唐云松带领立即进驻拱桥铺；三、特四排，除机枪班，由伍建光带领，进驻石老爷山；四、其他部队进入紧急状态，时刻待命。如何？”
殷国志说道：“我补充一点，太一连的军官编入特四排，组成一个班。其他人组成运输队，由伍建明带十名自卫队员管理。”
等大家都表态同意，殷国志再次补充道：“运输队的组建，意义重大，请蓝寨佬具体抓一下，开组建大会的时候，我和韩少校参加。”
韩飞说道：“我想这就上石老爷山。江娟！现在的报话机联络每五分钟一次，必要时，保持时刻畅通不关机。”
韩飞将情况报告五十一师参谋部。李青云告诉他，方面军王长官十分重视长屋方向，要韩飞搞好与当地的关系，动员所有力量抗击日军。李青云将韩飞报告的情况向师长报告后，师部经研究认为：日军在左右受挫的情况下，再分散出击的可能性不大。如果真的向大屋进攻，那就有两种可能：一、孤注一掷，穷尽所有力量以实现江口、龙潭司两股力量的会师。而实际上，即便会师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二、为总退却作准备，以求接出一〇九联队，实现有序撤退。
李青云将师部的分析告诉了韩飞，并告知C连今夜出发从龙潭司进驻温水，D连明天从渣坪出发，进驻大屋。D连这一路请派人联系，联系暗号：“梅子红了”。
韩飞又和大家商量了这个情况，认为打通西线，更有利于机动作战，也说明了大屋的重要性。但西线不同于北线，道路曲折，必须动用大量劳力修路架桥。
蓝德兴说道：“我有点看明白了，日本人不是我们的对手，他们出问题了。龙潭司打不动，又打江口，还是打不动。两个地方都打不动的话，那就应该快点跑，还不跑就跑不脱了。而要跑就要把龙潭司的人接出来，这些人不接出来，他们还是跑不脱。”
殷国志笑着说道：“蓝寨佬成军事家了，不得了呀！”
蓝德兴疑惑地问道：“不是这样？”
韩飞说道：“对！怎么不对！只是这样一说，我们的担子就更重了。话又说回来，现在，大家都认识到了战役大势，我也就可以安心去石老爷山了。”
蓝寨佬说道：“莫急。今晚大家要熬夜，我家厨房正蒸着上次的那些马肉干，快熟了。等熟了你带上一些。”
韩飞只得又坐了下来。
刚坐下，李莉莉带着谌玉清等人进来了。
韩飞问了谌玉清来大屋的目的后，说道：“现在，打仗重要。你来得正好，从渣坪到大屋的运输线路，你们明天一早去勘测，那边有一支部队过来，如果情况允许，让他们也参与修路。尤梅！你打算明天派几班去接人？”
“王小燕的一班。”
“殷上尉和江中尉，你们两个今晚去一趟独栗树，把谌玉清也带上。所有军官和当值的士兵一一单独询问，做成笔录。也不一定是我们这里的人。”
殷国志说道：“今晚鬼子进兵怎么办？”
“不要紧。晚上进攻的规模不会很大，我们以静制动。你们分开谈话，不会要多少时间。快去！”
说完，韩飞领着柯修洲，辞别大家上了石老爷山。
左丘按左山说的，从良家寨进山，直接回大屋报告情况。
今天左山和左丘两兄弟一早出山，没敢去山门镇，而是绕道到了向家园的师父家。师父和师娘都不在，只有守家的大师兄在。大师兄看见兄弟俩很惊讶，连问他们是怎么来的。大师兄很高兴，这些天他太闷了，但越是这样，大师兄就越为难，因为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就连坛子里的泡菜都没有了。
泡菜是师娘唯一拿得出手的手艺，现在越冬萝卜正当时，天气一热就会空心。四五月间的萝卜又甜又脆，往年，师娘每隔几天要到地里扯一些回来，洗净放在盐水里浸泡半天，然后挂起来。两三天后，削去萝卜缨，放入盛有米汤水的坛子，压实，再加入不同量的老坛水：三五天后就可以吃了。
左山知道大师兄的难处，拿出包袱里的桐叶粑说道：“知道家里难，就带了些来。”
左丘补充道：“昨天，我们抓了一个进山的探子，问过这里的情况。”
大师兄说道：“这还是在春天，野菜到处都有，要是到了冬天就麻烦了。”
左丘说道：“哪能到那个时候。回去，我们就喊人来把他们给灭了。”
大师兄笑着说道：“真能这样就好了，明天你把日本人灭了，后天我就把师父和师娘接回来。”
左山说道：“萝卜没了，也是空（kòng）的。刚才路过，没看到一个萝卜。萝卜呢？那么多萝卜，年前天气好播下的，不会是冻死了吧？”
“不是，二月底，一夜之间就没了，连那些白菜一起，都没了。师娘因为这个才吵着要回赛市的。”
左丘问谁干的，大师兄没说，左山说道：“不就是那些当兵的干的。”
大师兄说道：“也不一定，这里有个保大队，也有百十号人。”
左山说道：“以前没听说过保大队。”
“你们回去后，成立的。军队给发的枪。”
“现在呢？”
“被日本人收编了。”
“这些汉奸！”左丘恶狠狠的说道，“比日本人还可恨，比日本人还坏。”
“也不能这样说。”大师兄解释道，“一天夜里，来了几个日本人，他们的岗哨发现了，明面上和日本人说话。日本人说什么，他们做什么，尽量满足日本人，顺着日本人。暗地里挨家挨户叫醒我们老百姓，要我们藏起来。所以，我们向家园比其他地方死的人少。虽说，粮食都被搜走了，人活着才是最紧要的。”
左山问道：“那他们还跟着日本人？”
“日本人抓了保长的爷娘。他们一来，什么地方也没去，直接去了保长家。保长正准备进山，被堵在门口。”
左山跟大师兄说起了这次出山的任务。
“大师兄！我们这次出山想了解鬼子的情况，你知道什么？”
大师兄说道：“我也很少出去，更不敢进城。我听说，能打仗的鬼子都走了，剩下的鬼子都是牵骡马运东西的。”
“人多吗？”
“多吧！我也不太清楚。”
“这些情况，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保长那里。”
“就是刚才说的那个保长？”
“嗯，姓瞿。”
“以前的保长呢？”
“不干了，过完年就出去做生意去了。听说往东走的，也听说死在外面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年头没有哪个传话一定就是真的，亲眼看见的都不一定真。”
“你和瞿保长的关系好吗？”
“原来不怎么着，这几天，他老是送东西给我吃，关系好了起来。”
“为什么？他给别人送吗？”
“不送，他说有事请我帮忙，要我等着。”
“我能不能和他见面。”
“你和他见面做什么？”
“多问一些情况。”
中午，瞿保长还真来了。他告诉左山一个新情况，鬼子要他找二十个进山的向导。
左山问道：“什么时候找齐？”
“说是晚饭前。”
“你找了没有？”
“没有。”
左山说道：“不用全部找齐，就说只找到了十个。如果真要二十人，那得明天继续找。”
“十个也没法找。”
“就用你们保大队的人。”
“不行，他们可是我的兄弟。”
“那你有什么办法？”
“你们兄弟俩，我以前见过。”瞿保长看了看门口，压低声调继续说道，“我来，就是找你们帮忙的，我想把我爷娘救出来，然后带上保大队进山。”
左山一听眼前一亮，说道：“对呀！你知道你爷娘关在哪里？”
“知道，就在粮店旁边的院子。今天听蒲翻译说的。他说今天皇军可能有行动，城里空虚。”
“他们行动会不会带上保大队？”
“不知道。”
左山想了想说道：“你给我三个人，最好有点功夫。如果鬼子带保大队一起行动，救你父母的事交给我和大师兄，如果鬼子不带保大队，那你们就在桥下接应。”
大师兄说道：“我认为可以。到时候，保大队设法摆脱日本人。”
瞿保长问道：“那我怎么知道你们救没救出我父母？”
左山说道：“不管救没救出，你们都要脱离鬼子。”
瞿保长想了想，说道：“那好，就这么办！具体细节我们还要讨论一下。”
下午饭前回到石老爷山的左丘，用步话机向大屋场做了报告。
听到报告，韩飞认为日军进山的可能性不大。现在战役的焦点在江口，分兵大屋势必分散兵力，加速崩溃。
殷国志问道：“你对左山今天的行动怎么看？”
韩飞说道：“几乎不能成功。”
殷国志说道：“那要是左山被抓……”
韩飞惊叹一声，说道：“这个左山，昨天讲得清楚，宁愿搞不到情报，也要确保安全。这下完了，不布置也不行了。”
蓝德兴问为什么。
殷国志说道：“要是左山把山里的情况跟日本人说了，就麻烦了。”
蓝德兴说道：“不可能！他不可能同日本人说山里的情况。”
韩飞说道：“说不说是他的事，采不采取应对措施是我们的事。”
尤梅说道：“要不让左丘回去，把人拦下来。”
殷国志说道：“来不及了，而且不一定拦得下来。”
韩飞说道：“一、向上峰报告情况，就说有迹象表明鬼子在集中战斗部队，准备进山；二、A连二排由唐云松带领立即进驻拱桥铺；三、特四排，除机枪班，由伍建光带领，进驻石老爷山；四、其他部队进入紧急状态，时刻待命。如何？”
殷国志说道：“我补充一点，太一连的军官编入特四排，组成一个班。其他人组成运输队，由伍建明带十名自卫队员管理。”
等大家都表态同意，殷国志再次补充道：“运输队的组建，意义重大，请蓝寨佬具体抓一下，开组建大会的时候，我和韩少校参加。”
韩飞说道：“我想这就上石老爷山。江娟！现在的报话机联络每五分钟一次，必要时，保持时刻畅通不关机。”
韩飞将情况报告五十一师参谋部。李青云告诉他，方面军王长官十分重视长屋方向，要韩飞搞好与当地的关系，动员所有力量抗击日军。李青云将韩飞报告的情况向师长报告后，师部经研究认为：日军在左右受挫的情况下，再分散出击的可能性不大。如果真的向大屋进攻，那就有两种可能：一、孤注一掷，穷尽所有力量以实现江口、龙潭司两股力量的会师。而实际上，即便会师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二、为总退却作准备，以求接出一〇九联队，实现有序撤退。
李青云将师部的分析告诉了韩飞，并告知C连今夜出发从龙潭司进驻温水，D连明天从渣坪出发，进驻大屋。D连这一路请派人联系，联系暗号：“梅子红了”。
韩飞又和大家商量了这个情况，认为打通西线，更有利于机动作战，也说明了大屋的重要性。但西线不同于北线，道路曲折，必须动用大量劳力修路架桥。
蓝德兴说道：“我有点看明白了，日本人不是我们的对手，他们出问题了。龙潭司打不动，又打江口，还是打不动。两个地方都打不动的话，那就应该快点跑，还不跑就跑不脱了。而要跑就要把龙潭司的人接出来，这些人不接出来，他们还是跑不脱。”
殷国志笑着说道：“蓝寨佬成军事家了，不得了呀！”
蓝德兴疑惑地问道：“不是这样？”
韩飞说道：“对！怎么不对！只是这样一说，我们的担子就更重了。话又说回来，现在，大家都认识到了战役大势，我也就可以安心去石老爷山了。”
蓝寨佬说道：“莫急。今晚大家要熬夜，我家厨房正蒸着上次的那些马肉干，快熟了。等熟了你带上一些。”
韩飞只得又坐了下来。
刚坐下，李莉莉带着谌玉清等人进来了。
韩飞问了谌玉清来大屋的目的后，说道：“现在，打仗重要。你来得正好，从渣坪到大屋的运输线路，你们明天一早去勘测，那边有一支部队过来，如果情况允许，让他们也参与修路。尤梅！你打算明天派几班去接人？”
“王小燕的一班。”
“殷上尉和江中尉，你们两个今晚去一趟独栗树，把谌玉清也带上。所有军官和当值的士兵一一单独询问，做成笔录。也不一定是我们这里的人。”
殷国志说道：“今晚鬼子进兵怎么办？”
“不要紧。晚上进攻的规模不会很大，我们以静制动。你们分开谈话，不会要多少时间。快去！”
说完，韩飞领着柯修洲，辞别大家上了石老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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