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段承䚱的报应
(443)
张香秀把家里人喊道楼上商量将来的打算。
首先是韩飞,他说:“现在还在打仗,等赶走了日本人就回来。混个一官半职,图清闲也行;教书育人,图个好口碑也行;做生意,图发财也行;种地,图安逸也行。没那么多刻意追求的东西,没病没灾,家庭和睦是最好不过的。”
张香秀问:“那娟妹娃怎么办?”
韩飞回答道:“跟我一起走,这次也打过仗了,会适应的。”
谌娟说道:“我还是不想去,不自在,花费也大。那些带着太太走的,都是有钱的。要是钱不够花了,你就为难了,说不定还会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我们还是做一对穷夫妻的好。”
张香秀说道:“我原来想让你跟着去,花费大,家里还可以寄一些去。你这一说,倒是在理。哪个女人不想一家人在一起。你能替荐辉着想,很难得。荐辉千万……”
话还没说完,外面喊“死人了”。韩飞看了张香秀一眼,率先冲了出去。
谢来香来了,看了一眼躺在地板上的段承䚱说道:“没死,泼瓢冷水准醒。”
说完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韩飞听谢来香这么一说,就让韩宗久打点水来,果然一沾冷水他就醒了。
韩飞让韩宗久和韩宗富将段承䚱扶到楼下房间。
韩飞把其他人请出去,只留下韩家人和谌娟。江娟已经泄愤,不想再做什么,见到韩飞留下了韩家人,也想过来凑一凑热闹。张香秀劝了韩飞几句没劝住,见江娟也要进去,一把拉住了她。
“屋里太挤了,我们就在外面听。”
屋内,韩飞在问段承䚱。
“段鸡屎!”
“嗯!”
听了这个称呼,段承䚱一下子全醒了。据说越是臭的东西越提神,鸡屎可不是很臭嘛,所以段承䚱全醒了。
“醒了?”
“醒了。”
“脑子没坏吧?”
“没坏。刚才是谁打我?”
“没谁。鸡毛掸子没挂好,掉下来把你砸着了。”
“鸡毛掸子?”
“对,鸡毛掸子。”
“鸡毛掸子呢?”
“你看,你还要鸡毛掸子,你还怪鸡毛掸子不成。那鸡毛掸子是从一只鸡身上钳下的毛做的,那鸡就爱拉鸡屎,一拉一段,一拉一段。拉的都是段鸡屎。你还要鸡毛掸子吗?段鸡屎!”
“不要了。”
“不要了,那我们谈正事。脑袋真的没坏?”
“真的没坏。”
“你认得我是谁吗?”
“你是韩公子,这能有错!”
“是没坏。能记得起事情不?”
“能!”
“十年前的呢?”
段承䚱这下明白韩飞今天要问什么了,对此他早有盘算:他和谌嫦之间的事没人知道,只要死不承认这一点,其他情况大大方方说,实事求是地讲,任何人奈不何。
“记得清。这么说吧,我是怎样从我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我都记得。”
“你说的那个,我不感兴趣。我问你,十年前,白巾军来的那几天,你可去过谌家。”
“去过。”
“几次?”
“应该是两次。”
“为什么要去?说第一次。”
“第一次哟,这么些年了,我记得好像和向新有有关。对了!向新有受伤了,住在白巾军的医院,我通知谌家人去照顾他,当时向承先不在龙潭。”
韩飞这下明白了:今天,问不出什么,讯问人必须有旁观者的冷静,韩飞不能使自己成为旁观者。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带着明确的目的去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韩飞做不到这一点。其他人,除了谌娟,根本不知道韩飞要做什么。
谌娟问道:“第二次是什么时候,跟谁去的?”
“白巾军要打土豪分浮财,我去个你们谌家报信。”
“第二次,你挨打了没有?”
“挨打了。”
“谁打的?”
“老太爷,主要是老太爷,还有你姐姐。”
“他们为什么打你。”
“老太爷听说谌家被白巾军定为土豪劣绅,很生气。他说政府都没有把谌家列为土豪劣绅,他们白巾军算什么,凭什么说谌家是土豪劣绅。老太爷把气撒在我头上,你姐姐是帮老太爷的忙,才打我的。”
韩飞把所有人都请了出去,包括谌娟。张香秀放心不下,又想同韩飞说话,韩飞没让她说。
韩飞对段承䚱说道:“你是什么人,难道我不清楚。过去这么久的事情,我不会无缘无故旧事重提。当年的见证人多的是,他们都还在这世上活着,你别想抵赖,总有一天我会把事情搞清楚的。再过十年又怎么样,你终将付出代价,得到应有的惩罚。”
“你以为谌嫦,其实……”
“你给我滚出去!”
韩飞怒不可遏地瞪着段承䚱。
段承䚱跌跌撞撞走出了房门,走出了客栈,失魂落魄地走向巷子深处。斜阳照进空寂的巷道,模糊了人们的视线,搓揉着世人的耐心。不知道是错过了,还是当真没有,段承䚱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在巷道那头。巷道那头是明亮的,应该看得见。
日本人来龙潭的这个把月,有全家人死光的,如谌元奎一家;很多家都死了人,如吴仁景、谢来香家;也有没死人但有财产损失的,谌长静、韩宏林家就属于这一情况;还有殃及池鱼,耽误了农时,农活没料理好的。如此种种,很难找到比以前好的,除了段承䚱。段承䚱当上了推事,有了可观的工作经费,还得了九担谷田。这还不能叫发国难财,他的每一件事都有理有据,每一笔进账都清清楚楚。
还真没有办法,和谌嫦的怨恨一样,从十年前开始,一直到现在,慢慢的还将延续下去,不知道要延续多久。一直要延续到段承䚱去见阎王吗?他怎么不早死呀!死了就好了,段承䚱死了,这世上就清净了。
张香秀把家里人喊道楼上商量将来的打算。
首先是韩飞,他说:“现在还在打仗,等赶走了日本人就回来。混个一官半职,图清闲也行;教书育人,图个好口碑也行;做生意,图发财也行;种地,图安逸也行。没那么多刻意追求的东西,没病没灾,家庭和睦是最好不过的。”
张香秀问:“那娟妹娃怎么办?”
韩飞回答道:“跟我一起走,这次也打过仗了,会适应的。”
谌娟说道:“我还是不想去,不自在,花费也大。那些带着太太走的,都是有钱的。要是钱不够花了,你就为难了,说不定还会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我们还是做一对穷夫妻的好。”
张香秀说道:“我原来想让你跟着去,花费大,家里还可以寄一些去。你这一说,倒是在理。哪个女人不想一家人在一起。你能替荐辉着想,很难得。荐辉千万……”
话还没说完,外面喊“死人了”。韩飞看了张香秀一眼,率先冲了出去。
谢来香来了,看了一眼躺在地板上的段承䚱说道:“没死,泼瓢冷水准醒。”
说完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韩飞听谢来香这么一说,就让韩宗久打点水来,果然一沾冷水他就醒了。
韩飞让韩宗久和韩宗富将段承䚱扶到楼下房间。
韩飞把其他人请出去,只留下韩家人和谌娟。江娟已经泄愤,不想再做什么,见到韩飞留下了韩家人,也想过来凑一凑热闹。张香秀劝了韩飞几句没劝住,见江娟也要进去,一把拉住了她。
“屋里太挤了,我们就在外面听。”
屋内,韩飞在问段承䚱。
“段鸡屎!”
“嗯!”
听了这个称呼,段承䚱一下子全醒了。据说越是臭的东西越提神,鸡屎可不是很臭嘛,所以段承䚱全醒了。
“醒了?”
“醒了。”
“脑子没坏吧?”
“没坏。刚才是谁打我?”
“没谁。鸡毛掸子没挂好,掉下来把你砸着了。”
“鸡毛掸子?”
“对,鸡毛掸子。”
“鸡毛掸子呢?”
“你看,你还要鸡毛掸子,你还怪鸡毛掸子不成。那鸡毛掸子是从一只鸡身上钳下的毛做的,那鸡就爱拉鸡屎,一拉一段,一拉一段。拉的都是段鸡屎。你还要鸡毛掸子吗?段鸡屎!”
“不要了。”
“不要了,那我们谈正事。脑袋真的没坏?”
“真的没坏。”
“你认得我是谁吗?”
“你是韩公子,这能有错!”
“是没坏。能记得起事情不?”
“能!”
“十年前的呢?”
段承䚱这下明白韩飞今天要问什么了,对此他早有盘算:他和谌嫦之间的事没人知道,只要死不承认这一点,其他情况大大方方说,实事求是地讲,任何人奈不何。
“记得清。这么说吧,我是怎样从我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我都记得。”
“你说的那个,我不感兴趣。我问你,十年前,白巾军来的那几天,你可去过谌家。”
“去过。”
“几次?”
“应该是两次。”
“为什么要去?说第一次。”
“第一次哟,这么些年了,我记得好像和向新有有关。对了!向新有受伤了,住在白巾军的医院,我通知谌家人去照顾他,当时向承先不在龙潭。”
韩飞这下明白了:今天,问不出什么,讯问人必须有旁观者的冷静,韩飞不能使自己成为旁观者。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带着明确的目的去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韩飞做不到这一点。其他人,除了谌娟,根本不知道韩飞要做什么。
谌娟问道:“第二次是什么时候,跟谁去的?”
“白巾军要打土豪分浮财,我去个你们谌家报信。”
“第二次,你挨打了没有?”
“挨打了。”
“谁打的?”
“老太爷,主要是老太爷,还有你姐姐。”
“他们为什么打你。”
“老太爷听说谌家被白巾军定为土豪劣绅,很生气。他说政府都没有把谌家列为土豪劣绅,他们白巾军算什么,凭什么说谌家是土豪劣绅。老太爷把气撒在我头上,你姐姐是帮老太爷的忙,才打我的。”
韩飞把所有人都请了出去,包括谌娟。张香秀放心不下,又想同韩飞说话,韩飞没让她说。
韩飞对段承䚱说道:“你是什么人,难道我不清楚。过去这么久的事情,我不会无缘无故旧事重提。当年的见证人多的是,他们都还在这世上活着,你别想抵赖,总有一天我会把事情搞清楚的。再过十年又怎么样,你终将付出代价,得到应有的惩罚。”
“你以为谌嫦,其实……”
“你给我滚出去!”
韩飞怒不可遏地瞪着段承䚱。
段承䚱跌跌撞撞走出了房门,走出了客栈,失魂落魄地走向巷子深处。斜阳照进空寂的巷道,模糊了人们的视线,搓揉着世人的耐心。不知道是错过了,还是当真没有,段承䚱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在巷道那头。巷道那头是明亮的,应该看得见。
日本人来龙潭的这个把月,有全家人死光的,如谌元奎一家;很多家都死了人,如吴仁景、谢来香家;也有没死人但有财产损失的,谌长静、韩宏林家就属于这一情况;还有殃及池鱼,耽误了农时,农活没料理好的。如此种种,很难找到比以前好的,除了段承䚱。段承䚱当上了推事,有了可观的工作经费,还得了九担谷田。这还不能叫发国难财,他的每一件事都有理有据,每一笔进账都清清楚楚。
还真没有办法,和谌嫦的怨恨一样,从十年前开始,一直到现在,慢慢的还将延续下去,不知道要延续多久。一直要延续到段承䚱去见阎王吗?他怎么不早死呀!死了就好了,段承䚱死了,这世上就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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