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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信纸

    胡牧捡起地上邵固的官帽,一时有些发愣。

    这个一直压在自己头上的青州知府邵固,就这样被林启气死啦?

    果然是棋高一招啊,胡牧想着,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往。

    林启却显得有些遗憾,他伸手牵过南灵衣,道:“走吧。”

    才转过身,却见李蕴儿提着衣摆跑过来。

    “你站住。”

    林启看向李蕴儿,只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却有些不同。

    她开口问道:“你说你有债必偿,那你欠我的呢?”

    林启道:“你父兄虽死与我手,但这笔债,我是替那些因他们而死的人讨的……”

    “你不替他们,那你可有欠我?”李蕴儿道。

    林启默然。

    他心中自然是觉得欠她的,只是不知如何去还。

    良久,李蕴儿摇了摇头,喃喃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你我之间,谁欠谁的,或者谁也不欠谁……好笑的是,一切都像是我自找的……”

    说着,她转过身向院子里走去。

    南灵衣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林启叹了口气,牵着她的手向长街走去。

    两人走了一会,南灵衣道:“以前我以为用剑才能杀人,今天才知道骂死别人。”

    这句话她却是实实在在地在称赞,眼里满是崇拜。

    林启却是摇了摇头,道:“邵固不是被我骂死的,他只是拿我没办法,又受了激,心肌梗塞才死掉了。”

    听到‘心肌梗塞’这样自己不认识的词,南灵衣眼中崇拜的意味更浓。

    林启见了她的目光,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便向她问道:“胡牧说皇帝想让我进京勤王,你说我应不应该去?”

    接着他将大概的情况说了。

    南灵衣便低着头,心想:以前他有事从来不会问自己意见,如今果然是不一样了……

    林启道:“皇家争权,我也无意掺合,但皇帝手捏着林……我爹。”

    南灵衣便道:“那我们不带兵去,我们偷偷潜入京中将林述救出来。”

    “可行吗?”

    “乔装打扮进京,再带三十个好手,我有把握。”

    林启笑了笑,道:“那便如南大侠所言。”

    “真听我的?”

    “当然听你的,”林启道:“其实,这事不急,我捏着皇帝的把柄,我就算不进京,他也不敢如何。”

    而且,林述其实我也不熟

    ——这句话他却不太好说。

    南灵衣便轻声道:“我也听你的。”

    “那等我们办完这事,灵衣你再陪我去趟江宁吧。”

    南灵衣听了这称呼,头埋得更低。

    她轻声道:“其实,我们绿林中人,也不怎么在乎名份……”

    林启道:“说好了听我的。而且,江茹她很好说话的。”

    他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是极没底气。

    南灵衣便低着头“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见林启不说话,她担心他是否不高兴,便又拉了拉他的手。

    林启转头笑了笑。

    南灵衣声若蚊吟地道:“你不是说,在悦来客栈订了一间……”

    她说着,只觉得脸上烫的厉害。

    “对啊,你看。”

    南灵衣抬头一看,前面‘悦来客栈’四个字已映入眼帘。

    接着,林启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比你更着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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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昌三十二年,一月。

    对京城而言,太子的贤名越来越盛,而隆昌皇帝似乎已淡出了朝臣的视线。

    而在京城之外,天下却还是与往常无异。

    青州的新任知府胡牧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东宫一党居然没有打击自己,还任命自己为青州知府,另外,林启也没有率军进京勤王。

    这种情景,看起来就像是自己背叛了陛下。

    胡牧想着,或者有一天,东宫一党会来招揽自己呢。

    他真的盼着那一天,那样自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其实,不论是谁,只要给自己一把向上爬的梯子,自己都会毫不犹豫地登上去吧。

    林启说邵固变了,其实自己也变了。

    在文水县的五年蹉跎都没能改变过自己。

    但升为通判不过一年,任知府不到两月,胡牧就知道,自己变得和邵固一样了。

    人只要沾染了权力,谁与谁有又不同呢?

    他自嘲一笑,举杯饮了一杯酒。

    突然,有人在敲门。

    “婷娘?”胡牧问道。

    下一刻,他愣了愣,发现推门进来的人,自己并不认识。

    “开平司……”来人开口,准备自我介绍。

    胡牧手一抖,脸上泛起一个极热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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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蕴儿做了一个梦。

    梦里南灵衣是个叱诧风云的大将军,自己是她麾下最信任的将领。

    然后有一天,南灵衣突然到自己的帐中,怒气冲冲地一掀被子。

    被子里居然藏着林启!

    “为何我的人会在你这里?”南灵衣怒喝道。

    李蕴儿自己也是极惊讶的。

    他明明不该在那里,明明不能在自己帐里的……

    李蕴儿惊醒过来。

    她倚着床头,抱着被子无声地哭出来。

    那梦里,分明还有一些别的事,但她不敢再去想。

    父兄之仇未报,自己却与仇人在一起……

    罪恶感混合着一种极奇怪的感觉,让她浑身都止不住颤栗。

    此时此刻,她无比希望林启在自己身边,自己咬他也好,打他也好,抱他也好。

    总之是恨是爱,是痛苦是欢喜,只有他在,她才感觉到自己是个完整的人。

    李蕴儿披衣而起,也不趿鞋,只穿着罗袜走到桌前,点起烛火,她又拿起那封信看起来。

    “李家那小娘皮不会做生意……”

    手指在字上划过。

    她将信翻过来,执起笔,在背面写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字有些丑,李蕴儿看着自己丑丑的字,皱了皱眉,目光却有些追思。

    那年,四宜园诗会,他追出来,给自己念了这首词。

    当时,其实自己就……

    突然,门被推开,李蕴儿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却是江怜艳。

    “见你屋里灯亮了,我便过来看看。”

    李蕴儿忙不跌地将手上的信纸藏起来,又抹了抹脸,道:“嫂嫂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江怜艳看着李蕴儿的样子,目光有些复杂。

    过了一会,她还是开口,有些犹豫着问道:“几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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