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福利
在维克多理解中，班长和工头的性质差不多，都是苦差事。
要催促大伙准时到课堂（上工），授课期间维持秩序（监督），还得担任老师与学生间的传话筒（汇报），以及各种各样的琐事。如果再算上自己的学习、照顾主人等事宜，忙到团团转的画面光脑补都让人冒冷汗。
但伊里奥斯在一旁拼命使眼色，梅菲斯特也难得跳出来，强烈建议维克多接受安排，寻思他们的想法必定有道理，少年也就不再推辞，接过了艾尔莎交给自己的徽章。
考虑到布鲁斯情况不明，某人的头衔其实要加个‘暂代’头衔，只不过当事者忘了这茬，易卜拉欣女士不计较，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关了。
怀揣梦想之人，远不止十五位。伴随有节奏的敲门声，杰克领着新一批考核者进入教室，将登记表交给艾尔莎。
“干得好，孩子。”把维克多等人的登记表还给杰克，艾尔莎随即做了个离场的手势。“你们先和杰克到隔壁休息，待会见。”
话说得这么明白，维克多也不好意思继续占据座位，阻挠其他人参与笔试。搀扶着伊里奥斯站起身，跟在一言不发的杰克离开教室，确认其余人都跟上的少年没话找话问道：“呃，杰克，你知道骑士考试的结果吗？”
“不知道，”正从怀里取出一大串钥匙，领路者心不在焉随口道：“他们上课和考试的地方在另一边。”
虽说早料到考核结果不会这么快公布，但得到亲口证实，维克多还是不免沮丧。为调整情绪四下查看，少年注意到走廊尽头的拐角现出一个身影，正迎面朝己方走来。
陌生的脸孔，威风凛凛的铠甲，毫无印象的贵族徽章。虽不知对方是何方神圣，心中的直觉还是让维克多侧跨了一步，主动让开道路，可惜来者非但没乘势擦肩而过，反倒驻足走廊中央，叫停了已经来到隔壁教室的一行人。
“山姆，”眉头拧成‘川’字，杰克的语气多了几分不满，少了几分平和。“我还赶着去接下批准新生，你别碍事。”
“放心，我不是来和你决斗的。”对杰克的表态不屑一顾，某人视线如刀扫视着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们。“只是听说有个家伙成绩很优秀，想见识一下~~”
本以为事不关己，却不想正是对方目标，等维克多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而山姆也注意到他的存在。“呃，你是在找我？”
面色平静打量着越众而出、毫无惧色（？）的少年，山姆沉默半晌后摘下手套，把手伸到维克多面前。“我是山姆·加迪亚，戴安娜女士的护卫者。”
没听过的名字，话说女士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现在没有女骑士吗。心头一万个问号飘过，寻思对方的行为不像有恶意，始终处于懵逼的维克多有样学样与之握了手。“你好，我是维克多·赫仑，布鲁斯·赫仑的侍从---！！”
手指与掌心微微的刺痛，让少年不禁皱了皱眉，但就在他疑惑之际，对方不动声色抽手后退，连带着奇怪感触也霎时消失，仿佛一切都只是错觉。
“赫仑是吧，我记住了。”在杰克不甚友好的视线下戴好手套，山姆毫不迟疑转过身，如来时那般径直离开，只留下围观者们愣在原地。
“加迪亚...该不会是那个加迪亚吧。”
“肯定是了，能在学院里穿作战盔甲，估计也只有那批人才行--”
“班长，你很厉害欸，居然连加迪亚的人都跑来结交~~”
“切，只不过是运气好，下回测验我一定要超越你，维克多！”
没有阻止众人或窃窃私语或公开的讨论，用钥匙打开紧闭的房门，杰克朝空空如也的教室努了努嘴。“你们先在这呆着，待会我带你们去礼堂。”
当通过考核的侍从们留在房内，或忐忑或期待等候结果时，沿途回应路人问候的山姆经过多次兜转，来到了一个宽敞明亮，陈列有密密麻麻书架的房间。
熟悉地穿行于通道，绕过驻足翻阅的学生与整理架上书籍的管理员，他很快在熟悉的位置找到了目标。“大人。”
“嗯，”娇小的体型倚靠窗框，船了牛皮靴的小脚有节奏晃动，翻动书页者抬起头注视着单膝下跪的男子。“成功了吗？”
“幸不辱命。”尽管对方身高不到自己腰部，看起来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山姆仍不敢有丝毫懈怠。摘掉铁手套的他翻转手掌，把小指上其貌不扬的指环取下，内侧朝上朝对方献出。
一把接过指环，仿佛洋娃娃的女孩撸起袖口，皓腕上类似手镯的装置正散发淡淡白光。把指环放进装置侧面的暗格，她玉指一番操作后点点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检测到魔力因子...查到他的身份了吗？”
“‘熊’的封臣，上次圣战表现良好而授勋的罗素·赫仑之子，布鲁斯·赫仑的侍从---”早料到对方有此一问，山姆流利道出维克多的身世，甚至连他自炼金巨像死里逃生的经历都如数家珍。“...他和主人在坎培拉停留了一夜，随即搭乘商业联盟的飞空艇抵达王都，之后就直接来参加入学试了。”
青葱般的手指摩挲着下巴，认真听完山姆汇报的女孩把指环归还前者，做手势示意他离开。待到穿铠甲青年的身影消失于书架间，寂静重归阳光笼罩的图书馆一隅时，她才微微转过头，目光投向角落的阴影。
“你怎么看？”
“是那群疯子的可能性很低，他们没理由大费周章潜入。”倩影端着茶壶走到窗户边，把喝了一半的茶杯续满。“也许是那群书呆子的人吧，到久负盛名的皇家学院，冒着被教会逮捕甚至处死的风险，试图发掘更多法师纪元遗失的知识，倒挺符合他们的作风。”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点头认可着同伴的分析，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眼珠转了几圈，随即嫣然一笑道：“我有个好主意，利兹。”
---------------------
“喝啊，总算结束了！”甫一踏进房间，布鲁斯迫不及待解下领口的扣子，将外套粗暴地往旁边一丢。“那个老头也太能说了吧，一个人站台子上都能唠叨半天！”
“他可是校长哦，布鲁斯，以后在公开场合别这样称呼人家~~”眼疾手快抓住衣服，伊里奥斯哭笑不得将其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正打算弯腰去拿脚边的行李箱，他的行为却被某人抢了先。
“伊斯你腿不方便，还是我来吧。”用手肘勾住行李箱握把，维克多轻松站起身，四下环顾着宽敞的房间。“话说把行李放哪来着，衣柜里吗？”
“不用，放地上就好。”被抢了工作的青年眼看无事可做，只能像布鲁斯那般坐到床上，看着维克多独自忙碌。视线扫过开启的侧门，望着隔壁墙上的污渍，他不由叹了口气。
“房间大是大，但好像要干的活也变多了。”
“切，伊斯你就是不知足，大房间住得多舒服啊！”对同伴的看法不屑一顾，正像毛毛虫在床上滚来滚去撒欢的布鲁斯挺起上身，朝正在放下行李箱的少年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小维！”
尽管出发点并不全是为同伴夸奖，但布鲁斯受到称赞进而高兴，维克多还是乐见其成的。“哈，你喜欢就好~”学着伊里奥斯的说话习惯，少年放好身上大大小小的行李箱，这才有功夫探寻隔壁的侍从房间。
被委任为班长，倒也并非只有受苦受累。确认赫仑二少爷也通过测试，苦等良久被拉到礼堂，参与完入学式的少年才被告知，自己也是有福利的：
他与伊里奥斯被分配的宿舍，将是侍从宿舍里最大的一间。不过这个‘最大’，也只是局限于侍从阶层，与骑士或贵族们入住的房间，在大小上不可同日而语。
相较于面积的小问题，卫生状况才是大毛病。长了蜘蛛网的天花板，落满灰尘的桌台，踩一脚能留下脚印的地面，不知黏了什么污垢、摸上去油腻的衣柜把手……可能是校方不重视侍从的待遇，亦或者上一任居住者实在太邋遢，总之维克多查看完现场，很快与伊里奥斯达成共识——
必须彻底做一次大扫除，否则这里根本没法住。
圣光在上，所谓的班长福利就是这个？早知如此不如放水一点，起码下午有时间熟悉校园。自嘲地笑出声，婉拒掉布鲁斯帮忙请求的维克多刚在行李箱中翻出一套干活穿的粗布衣，耳畔就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诶，这么快就有访客了吗？才脱下外套的少年投去询问的目光，却见两位伙伴不约而同摇晃着脑袋。
“我还没交到朋友。”
“我有一个，但他说下午要拜访王都的亲戚，不可能是他。”
所以不是客人咯。估摸着多半是杰克，或者其他通知注意事项的人，维克多甚至没放下刚拿起的拖把，就这么一步一顿上前打开房门。“你————好？”
带蕾丝边的女仆装，凸显出穿着者优美的曲线；淡黄色的刘海下，水汪汪的眼眸透出楚楚可怜的视线；脚边摆了个崭新的皮箱，仆役打扮的少女双颊绯红，向握着门把的少年低头致意。
“您好，请问你们需要女仆吗？”
女仆？穿这么漂亮的衣裳，还长得细皮嫩肉，这样的姑娘来干活，真不是开玩笑吗？像是一瓢冷水浇在脑袋上，为对方容貌而惊艳的维克多瞬间冷静下来。注视着来者吹弹得破的脸颊，确认自己并不认得这张脸，少年在女仆略吃惊的注视下关上门，转头朝还在床上歇息的同伴道：
“是个女的，问我们要不要女仆。”
“不要。”
“不要。”异口同声给出答案，趴在床上的布鲁斯单手托腮，一板一眼计算起来。“听说学院雇工三个月就要一枚金币，如果是漂亮的还早额外加钱。我现在只剩下五枚金币了，不能乱花钱——”
“虽说住宿、训练装、武器什么的免费，但吃必须掏钱。”手撑床垫坐起身，伊里奥斯的神情也有些苦涩。“事实上，我还打算这两天去布告栏看看，有没什么赚钱的生意~~”
尽管这些话是头一回听，但二人旅途中尽量节俭的表现，让维克多已然猜到这种可能。点头回应以示理解，再度打开门的少年望着还未离开的少女，面无表情挥了挥手。
“我们不雇女仆，你走吧。”
刚因为某人开门喜出望外，听到维克多答复的女仆立即急了眼，一只脚猛地前踏卡在门框上。“等，等一下，你难道讨厌我吗？”
“不讨厌。”
“那，那为什么...”
“但我们钱不够，”觉得对方没啥恶意，少年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你去找更有钱的学生吧，就这样...”
“等，等一下！”眼看对方把靴子抵在自己小腿，作势要将自己踢开，女子情急之下举起手，一把抓住了维克多的胳膊。“我，我其实是免费的，不要钱！”
浓密的眉毛瞬间皱起，维克多刚把手放到剑柄，就觉察到伊里奥斯来到身畔。“姑娘，自由都市有句俗话，‘一样东西如果免费，往往需要支付比金币更高昂的代价’。我们仅仅是来自东部的小贵族，本身也没啥储蓄，你如果想钓肥羊，还是另找他人吧。”
“不是，你们误会了。”发现二人眼中的友善愈来愈少，敌意愈来愈大，女仆忙不迭摆着双手解释道：“这是，这是学院给予班长的福利，赠予他一名贴身女仆照顾起居，费用由学生会负担---”
“如果你们还是不信，可以去问学生会会长。”见维克多与伊里奥斯还是半信半疑，她赶忙补充道。
入学试成绩优秀，所以学校送个漂亮姑娘来，怎么想都有些违和。无视掉某人恳求的神情，维克多再度把门关上，向屋内人征询起意见。
“留着她吧。”正翻看着刚刚领到的课本，布鲁斯无聊地打了个呵欠。“明天去问问，如果没有这项安排，再把她赶走。”
“至于今天...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说话同时抬起手，他朝脏兮兮的隔壁房间指去。“我们先去吃饭，让她负责打扫~~”
要催促大伙准时到课堂（上工），授课期间维持秩序（监督），还得担任老师与学生间的传话筒（汇报），以及各种各样的琐事。如果再算上自己的学习、照顾主人等事宜，忙到团团转的画面光脑补都让人冒冷汗。
但伊里奥斯在一旁拼命使眼色，梅菲斯特也难得跳出来，强烈建议维克多接受安排，寻思他们的想法必定有道理，少年也就不再推辞，接过了艾尔莎交给自己的徽章。
考虑到布鲁斯情况不明，某人的头衔其实要加个‘暂代’头衔，只不过当事者忘了这茬，易卜拉欣女士不计较，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关了。
怀揣梦想之人，远不止十五位。伴随有节奏的敲门声，杰克领着新一批考核者进入教室，将登记表交给艾尔莎。
“干得好，孩子。”把维克多等人的登记表还给杰克，艾尔莎随即做了个离场的手势。“你们先和杰克到隔壁休息，待会见。”
话说得这么明白，维克多也不好意思继续占据座位，阻挠其他人参与笔试。搀扶着伊里奥斯站起身，跟在一言不发的杰克离开教室，确认其余人都跟上的少年没话找话问道：“呃，杰克，你知道骑士考试的结果吗？”
“不知道，”正从怀里取出一大串钥匙，领路者心不在焉随口道：“他们上课和考试的地方在另一边。”
虽说早料到考核结果不会这么快公布，但得到亲口证实，维克多还是不免沮丧。为调整情绪四下查看，少年注意到走廊尽头的拐角现出一个身影，正迎面朝己方走来。
陌生的脸孔，威风凛凛的铠甲，毫无印象的贵族徽章。虽不知对方是何方神圣，心中的直觉还是让维克多侧跨了一步，主动让开道路，可惜来者非但没乘势擦肩而过，反倒驻足走廊中央，叫停了已经来到隔壁教室的一行人。
“山姆，”眉头拧成‘川’字，杰克的语气多了几分不满，少了几分平和。“我还赶着去接下批准新生，你别碍事。”
“放心，我不是来和你决斗的。”对杰克的表态不屑一顾，某人视线如刀扫视着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们。“只是听说有个家伙成绩很优秀，想见识一下~~”
本以为事不关己，却不想正是对方目标，等维克多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而山姆也注意到他的存在。“呃，你是在找我？”
面色平静打量着越众而出、毫无惧色（？）的少年，山姆沉默半晌后摘下手套，把手伸到维克多面前。“我是山姆·加迪亚，戴安娜女士的护卫者。”
没听过的名字，话说女士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现在没有女骑士吗。心头一万个问号飘过，寻思对方的行为不像有恶意，始终处于懵逼的维克多有样学样与之握了手。“你好，我是维克多·赫仑，布鲁斯·赫仑的侍从---！！”
手指与掌心微微的刺痛，让少年不禁皱了皱眉，但就在他疑惑之际，对方不动声色抽手后退，连带着奇怪感触也霎时消失，仿佛一切都只是错觉。
“赫仑是吧，我记住了。”在杰克不甚友好的视线下戴好手套，山姆毫不迟疑转过身，如来时那般径直离开，只留下围观者们愣在原地。
“加迪亚...该不会是那个加迪亚吧。”
“肯定是了，能在学院里穿作战盔甲，估计也只有那批人才行--”
“班长，你很厉害欸，居然连加迪亚的人都跑来结交~~”
“切，只不过是运气好，下回测验我一定要超越你，维克多！”
没有阻止众人或窃窃私语或公开的讨论，用钥匙打开紧闭的房门，杰克朝空空如也的教室努了努嘴。“你们先在这呆着，待会我带你们去礼堂。”
当通过考核的侍从们留在房内，或忐忑或期待等候结果时，沿途回应路人问候的山姆经过多次兜转，来到了一个宽敞明亮，陈列有密密麻麻书架的房间。
熟悉地穿行于通道，绕过驻足翻阅的学生与整理架上书籍的管理员，他很快在熟悉的位置找到了目标。“大人。”
“嗯，”娇小的体型倚靠窗框，船了牛皮靴的小脚有节奏晃动，翻动书页者抬起头注视着单膝下跪的男子。“成功了吗？”
“幸不辱命。”尽管对方身高不到自己腰部，看起来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山姆仍不敢有丝毫懈怠。摘掉铁手套的他翻转手掌，把小指上其貌不扬的指环取下，内侧朝上朝对方献出。
一把接过指环，仿佛洋娃娃的女孩撸起袖口，皓腕上类似手镯的装置正散发淡淡白光。把指环放进装置侧面的暗格，她玉指一番操作后点点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检测到魔力因子...查到他的身份了吗？”
“‘熊’的封臣，上次圣战表现良好而授勋的罗素·赫仑之子，布鲁斯·赫仑的侍从---”早料到对方有此一问，山姆流利道出维克多的身世，甚至连他自炼金巨像死里逃生的经历都如数家珍。“...他和主人在坎培拉停留了一夜，随即搭乘商业联盟的飞空艇抵达王都，之后就直接来参加入学试了。”
青葱般的手指摩挲着下巴，认真听完山姆汇报的女孩把指环归还前者，做手势示意他离开。待到穿铠甲青年的身影消失于书架间，寂静重归阳光笼罩的图书馆一隅时，她才微微转过头，目光投向角落的阴影。
“你怎么看？”
“是那群疯子的可能性很低，他们没理由大费周章潜入。”倩影端着茶壶走到窗户边，把喝了一半的茶杯续满。“也许是那群书呆子的人吧，到久负盛名的皇家学院，冒着被教会逮捕甚至处死的风险，试图发掘更多法师纪元遗失的知识，倒挺符合他们的作风。”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点头认可着同伴的分析，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眼珠转了几圈，随即嫣然一笑道：“我有个好主意，利兹。”
---------------------
“喝啊，总算结束了！”甫一踏进房间，布鲁斯迫不及待解下领口的扣子，将外套粗暴地往旁边一丢。“那个老头也太能说了吧，一个人站台子上都能唠叨半天！”
“他可是校长哦，布鲁斯，以后在公开场合别这样称呼人家~~”眼疾手快抓住衣服，伊里奥斯哭笑不得将其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正打算弯腰去拿脚边的行李箱，他的行为却被某人抢了先。
“伊斯你腿不方便，还是我来吧。”用手肘勾住行李箱握把，维克多轻松站起身，四下环顾着宽敞的房间。“话说把行李放哪来着，衣柜里吗？”
“不用，放地上就好。”被抢了工作的青年眼看无事可做，只能像布鲁斯那般坐到床上，看着维克多独自忙碌。视线扫过开启的侧门，望着隔壁墙上的污渍，他不由叹了口气。
“房间大是大，但好像要干的活也变多了。”
“切，伊斯你就是不知足，大房间住得多舒服啊！”对同伴的看法不屑一顾，正像毛毛虫在床上滚来滚去撒欢的布鲁斯挺起上身，朝正在放下行李箱的少年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小维！”
尽管出发点并不全是为同伴夸奖，但布鲁斯受到称赞进而高兴，维克多还是乐见其成的。“哈，你喜欢就好~”学着伊里奥斯的说话习惯，少年放好身上大大小小的行李箱，这才有功夫探寻隔壁的侍从房间。
被委任为班长，倒也并非只有受苦受累。确认赫仑二少爷也通过测试，苦等良久被拉到礼堂，参与完入学式的少年才被告知，自己也是有福利的：
他与伊里奥斯被分配的宿舍，将是侍从宿舍里最大的一间。不过这个‘最大’，也只是局限于侍从阶层，与骑士或贵族们入住的房间，在大小上不可同日而语。
相较于面积的小问题，卫生状况才是大毛病。长了蜘蛛网的天花板，落满灰尘的桌台，踩一脚能留下脚印的地面，不知黏了什么污垢、摸上去油腻的衣柜把手……可能是校方不重视侍从的待遇，亦或者上一任居住者实在太邋遢，总之维克多查看完现场，很快与伊里奥斯达成共识——
必须彻底做一次大扫除，否则这里根本没法住。
圣光在上，所谓的班长福利就是这个？早知如此不如放水一点，起码下午有时间熟悉校园。自嘲地笑出声，婉拒掉布鲁斯帮忙请求的维克多刚在行李箱中翻出一套干活穿的粗布衣，耳畔就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诶，这么快就有访客了吗？才脱下外套的少年投去询问的目光，却见两位伙伴不约而同摇晃着脑袋。
“我还没交到朋友。”
“我有一个，但他说下午要拜访王都的亲戚，不可能是他。”
所以不是客人咯。估摸着多半是杰克，或者其他通知注意事项的人，维克多甚至没放下刚拿起的拖把，就这么一步一顿上前打开房门。“你————好？”
带蕾丝边的女仆装，凸显出穿着者优美的曲线；淡黄色的刘海下，水汪汪的眼眸透出楚楚可怜的视线；脚边摆了个崭新的皮箱，仆役打扮的少女双颊绯红，向握着门把的少年低头致意。
“您好，请问你们需要女仆吗？”
女仆？穿这么漂亮的衣裳，还长得细皮嫩肉，这样的姑娘来干活，真不是开玩笑吗？像是一瓢冷水浇在脑袋上，为对方容貌而惊艳的维克多瞬间冷静下来。注视着来者吹弹得破的脸颊，确认自己并不认得这张脸，少年在女仆略吃惊的注视下关上门，转头朝还在床上歇息的同伴道：
“是个女的，问我们要不要女仆。”
“不要。”
“不要。”异口同声给出答案，趴在床上的布鲁斯单手托腮，一板一眼计算起来。“听说学院雇工三个月就要一枚金币，如果是漂亮的还早额外加钱。我现在只剩下五枚金币了，不能乱花钱——”
“虽说住宿、训练装、武器什么的免费，但吃必须掏钱。”手撑床垫坐起身，伊里奥斯的神情也有些苦涩。“事实上，我还打算这两天去布告栏看看，有没什么赚钱的生意~~”
尽管这些话是头一回听，但二人旅途中尽量节俭的表现，让维克多已然猜到这种可能。点头回应以示理解，再度打开门的少年望着还未离开的少女，面无表情挥了挥手。
“我们不雇女仆，你走吧。”
刚因为某人开门喜出望外，听到维克多答复的女仆立即急了眼，一只脚猛地前踏卡在门框上。“等，等一下，你难道讨厌我吗？”
“不讨厌。”
“那，那为什么...”
“但我们钱不够，”觉得对方没啥恶意，少年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你去找更有钱的学生吧，就这样...”
“等，等一下！”眼看对方把靴子抵在自己小腿，作势要将自己踢开，女子情急之下举起手，一把抓住了维克多的胳膊。“我，我其实是免费的，不要钱！”
浓密的眉毛瞬间皱起，维克多刚把手放到剑柄，就觉察到伊里奥斯来到身畔。“姑娘，自由都市有句俗话，‘一样东西如果免费，往往需要支付比金币更高昂的代价’。我们仅仅是来自东部的小贵族，本身也没啥储蓄，你如果想钓肥羊，还是另找他人吧。”
“不是，你们误会了。”发现二人眼中的友善愈来愈少，敌意愈来愈大，女仆忙不迭摆着双手解释道：“这是，这是学院给予班长的福利，赠予他一名贴身女仆照顾起居，费用由学生会负担---”
“如果你们还是不信，可以去问学生会会长。”见维克多与伊里奥斯还是半信半疑，她赶忙补充道。
入学试成绩优秀，所以学校送个漂亮姑娘来，怎么想都有些违和。无视掉某人恳求的神情，维克多再度把门关上，向屋内人征询起意见。
“留着她吧。”正翻看着刚刚领到的课本，布鲁斯无聊地打了个呵欠。“明天去问问，如果没有这项安排，再把她赶走。”
“至于今天...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说话同时抬起手，他朝脏兮兮的隔壁房间指去。“我们先去吃饭，让她负责打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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