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不堪大用

    当一山两城丢失数日，所造成的影响逐渐增大，民间最先不满了起来。可是黎庶心中的不满，多是惧那戍城的守兵凶神恶煞，进城门的费用突然拔升。

    起先，当地官差告知他们，勿要进那青城时，所有人皆不以为然。这是他们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地方，如今怎么就进去不得了？

    那时他们天天聚在一起吵嚷着，叫驻守此处的的将官头疼不已。经郡守首肯后，城门会在一定的时间里开启，随后关闭。至于个人生死，那就得看天意，旁人无法议论了。

    官差暗想，这他妈办得什么事，难道那青城真的不再是他们卫国的了？然而他也只是奉令行事，等张贴好告示宣传完毕，便守在城头，与对面的青城，遥遥相望。

    彼时，相望的目的不过是那里正好有自己这方的一座城。现如今，这座城依然在，只不过两边效忠的对象改变了，也就充满了剑拔弩张之感。

    对于这卫城的突然叛变，所有知情的人都是大吃一惊。而今卫国的皇宫里虽然行事有点叫人摸不着头绪，但各处的府衙秩序尚存，那钦天鉴的影响也都还在。

    是以，在这让人万万想不到，也没理由现在发难的时刻，若要剖析北大门守军何以这般任性，那也容易，端看那魔城给那些将官们的好处就能知晓。

    卫国军营，武将派系一目了然，十分清楚。国境线自古以来便分为东南西北，本是有皇嗣驻守东西两面，奈何这一届的不行。唯一有个争气的，还被自己老子给逼去做了占星阁的一把手。

    可不往那里派人，又与祖制不合，皇帝怕宗祀里的那些老家伙怪罪，只好咬着牙派去尚未成年的六皇子和八皇子一来是慰问一下自己的王叔和军士们，二来是提振皇家威仪叫他们分清高下。

    然而皇帝这一届的儿子，可都是经由皇后毒手亲自调教出来的。她那些个孩子，都是傻的，怎么可能会让其他小娃娃超出自己儿？

    所以身体更是孱弱，哪一个存活下来的皇子皇女，体内没个两三种极度复杂的异毒？更别提有魂动武脉了。

    恐怕，这也就是那皇帝如今做事不顾后果的一大原因。反正自己的孩子被害得如此凄惨，他实在不信是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发生的。

    那皇后就算有通天之能，也找不出那么多早已绝迹的毒物。帝王多疑，他很早以前就认为朝堂里那些防着他的老家伙们与后宫勾连，妄图以上皇帝的另一道匿旨图谋什么。

    边境多苦寒，那未成年的小孩儿如何经受得住，就在半道夭折了一个。负责护送的边军哪敢担下这诛九族的大罪，只回禀一路顺风。

    双方相见，还是原先的王爷发现不妥，等酷刑轮番上了一遍的情况下，那不知在何处拽来的小子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

    西王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跟宫里面的帝王如何说。随后，倒是隐隐有些怪罪的意味产生。他皇室没人了吗，竟派一个先天不足的未成年人过来，存心碰瓷的不是？

    而在另一边，侥幸不死得见王叔的那一个幸运儿倒是成功完成了任务，却在回程的途中，被流匪的箭矢捅穿了肺，一命呜呼。

    东城王听手下来报，怒极，正待发作之际，就被暗处走来的人劝住。他道：“小皇子来时，王爷下不去手，可惜，依然折了性命。看来这就是他的命了。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王爷何不从心，顺应天意呢？”

    此人是谁？那定城紧挨着郡守府门摆摊的百姓定是熟悉，他便是那曾今满门惨死，尸骨无存的郡守家唯一独子，曾经得将钦绝随手搭救改号沐云的走镖人。

    至于他为何在此处成了东城王手下随军，那倒要从他的调查说起。经调查，又亲眼见证了无数起刃柄上有黑蛟的武卫杀人经过。他很难相信，这不是当今圣上的亲手作为。

    本来朝廷与其势力互相撇清，甚至下达悬赏令捉拿叛凶，叫他好险松了一口气，还感谢老天有眼，叫凶手无处匿行。

    本打算等朝廷发力，叫这势力一网打尽之后，他便去参军十年，若有命在，便取一个小家女子，与其相守一生。

    哪知一段时间过后，当朝皇帝直接推翻了他的所有美好愿望。甚至明里暗里，隐隐放任起那些丧心病狂的侩子手们。

    沐云不明白什么是帝王权衡，他只知道自己很生气，生气之余，心中还有几分无力，这苍凉之感，来得突然极了。

    他的那一大家都在大火之中丧身，却只得来一个谥号。让胆敢杀官身的仇人逍遥法外，冷得何止他一人之心？

    帝王失控，子嗣不全，整日疑神疑鬼，恨不得与世界为敌。皇室不堪大用，但也无人敢在此时收拾这些烂摊子，储君迟迟不下，他们也只好向稍微有点能耐又同是太祖血脉的人来主持公道。

    这一二排查之下，没人不觉得，那驻守边关十二余载的两位王爷最是合适了。

    别人想得，沐云自然想得。如今他独自报仇无望，自然拼死也要将那昏聩的君王拉下马来。

    若是自己有那从龙之功，甚至取而代之，何愁大仇不能得报？

    不患寡而患不均，沐云相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同时太祖子孙，一系可以镶金披裘，紫蟒金殿。一系却驻守苦寒，年年岁贡。如今偶然听到朝廷不稳，心会不动。

    如此，也正好赶上时候。就在这东南两方各有主张之际，那些小国在金主的友情赞助下，本着试探，竟将那卫城驻守北国门的军队打得嗷嗷叫。心爽之余，也担心卫国的援军将至，是以不敢再咄咄逼之，只抢了一些东西鸣金收兵了。

    然而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东南两边卫国真正精卫根本没动，尚在观望。皇帝倒是气得半死，口中叫嚷着他们都反了天了，随后一病不起。朝事全都交由储君打理。

    本来，朝臣与戍边大将还是对这从小在前任太子殿下身边长大的孩子留有期待。可等她在应对这他军犯境一事上，打理地太过随意，随意到叫人失望至极。

    因为西军调来遥远，她亦十分不耐随意调兵遣将。对于区区小国也敢挑衅大国威严，她是十分鄙视的。

    在她心中，卫国已经战无不胜，各处精兵林立。对她来说，没有无能的兵，只有无能的将。一定是那方将帅怂了，才会战败。

    之后，竟是把那方武将安罪，其罪名还是最大逆不道地谎报军情，主帅贻误军机，这让那些拿命相搏的汉子如何能忍？

    “反正以这样的罪名，押送到城也是死，说不定还累了全族。不如就这样反了，叫他们有些顾忌之后，我们再谈条件才是！”

    于是，那些将帅直接斩了前来奉旨之人，随后将旗帜撤下，整个卫城大门紧闭。其后，有一则小道消息迅速在军营传开，说是圣上怪罪他们守边不利，为罚他们丢了大卫朝的国威，今年冬季的军供，将会延迟。

    军供延迟，且是寒冬，这得枉死多少将士？等这消息传到定城都是之后，军中早已有如惊弓之鸟，处处闻风声鹤唳。

    可今年军供，自然是没法肖想的了。这里怎么说也有卫城朝廷派来的探子，他们见青城城头旗帜都收了，如何不会进去摸底一番？且先不论以什么样的方式打探，但还是将青城将帅意图谋反的消息传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