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章 皇都秘库

    蒋钦绝在表示感谢之后，告辞了。但她并未出宫，而是选择继续在殿宇之间兜转，搜寻了一些自己认为能够用得上的东西。

    她目的明确，凡是有重兵把手的地方都有光顾。当然，这些地方也不缺好物。

    蒋钦绝眼光极挑，只选其中精品，也就是各地藩王附属进贡的那些压箱子底下的宝贝，每一件都乃俗世罕见之物。

    此时，夜黑得越发深邃，皇都秘库大门紧闭，还有层层禁卫来回巡执。

    一切如往常一样，没有生人靠近，也没有意外发生。若非论不同的地方，那就是这些禁卫们个个精神抖擞，正巧是刚刚换岗了的。

    蒋钦绝静静蛰伏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有点看头的东西了。就此时，月光照在屋宇楼阁之上，遍地清辉，却唯独遗漏了她的影子。

    因为这个影子正紧贴着内墙，将属于自己的气息隐匿到极致。而这一下子隐匿气息的手段，绝对不输于任何一位以此来讨生活过日子的贼。

    其实她大可不必，因为即便是被发现，也没人能斗得过她。但对于她的计划来说，被发现就意味着有变故。在她的计划里，不被发现，才是能够正常执行下一环节的前提。

    是以，这一番虽然是大肆搜刮，但蒋钦绝的动作绝对温柔。仗着武艺，再加她只捡些有用的东西备存，所以凡光顾到的地方，依然如故，并不显乱。

    就这样，在宝库待了一段时间，直到认为并没有什么好收的东西后，她决定离开。

    临行前，她特意挑选了一个无人经过的地方去走，仗着黑灯瞎火，她又有面具傍身，蒋钦绝走得很是坦然随意。

    直到经过一破败荒废的院子时，她怀里的小毒物却不断躁动了起来。蒋钦绝认为事有蹊跷，就将它放下之后，眼睛一路追随，看其去向。

    等到小毒物一路小跑溜达进一处大殿后，她也随后到了那里。

    站在殿外，她仔细倾听殿内响动，然而只听见冷风灌入破洞里并伴着几声咳嗽。

    出于谨慎起见，蒋钦绝还是一跃至殿顶，将自己融入夜色间，不动声响。

    这里是一处冷宫，冷宫里住着的是帝王第一任妻子，如今已成废后的林氏。

    林氏一生有三个孩子，脑子都不太正常，以至于她在这里生活得并不好。

    她的身份，其实也不是太过高贵，因为林家在这卫城里，从她出身到当上皇后之前，一直都是只处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尴尬位置。

    按理说，这林家在京城的地位并不显耀，她即使身为嫡系，也争不过那些拥有厚实家底朝中有官员无数的大户人家。

    可是人这一生，有时候可以说是全凭运气。谁叫那时候皇室积弱，为了制衡权臣，他是谁家的女儿也不敢娶来当妻子。皇帝更是在择亲时，以一切全凭母后做主为理由，选择了她。

    此举，出人意料，但好在总算堵住了朝中众多家有适婚女儿的大臣之口。那本为皇后之位争得差点当庭翻脸的各大世家，见此，也只好遗憾收手。

    毕竟，娶一个声名不显的皇后，也是削弱了皇家助力，倒叫他们暂时不用防着他们中间谁家能够后来居上。只是私下里的手段，从来没停。

    也就是这样，皇后人选被定了下来，家族也因她而水涨船高，但搁在那些皇城的老牌世家当中，依然没有放肆的底气。

    因为他们的繁华富贵是帝王给的，而今的帝王却需要顾忌权臣的面子，是以他们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时，只是简单地开心了一下，随后在一场极为微小的事件中认清了现实。

    所以在皇后省亲之日，他们更是共同秘密谋算着，想要寻找一个更有用的大腿来抱。

    这些帝王都知道，因为皇帝耳目众多，但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理会。以至于他只知道林氏背后有人，明白皇后并不与自己齐心，自然防了一手。

    没人知道她代表哪方势力，就如没人知道她蛊术了得一样。

    江湖上有一些高手，向来喜爱赌命或前程，皇帝自然也知道，所以放任其中一位靠近，得来那取别人气血功力化为己用的办法。

    他起先也不是没有质疑过这功法的反噬之处，更是怀疑过那人的用心不良，所以一直没下定决心来练。直到暗卫告诉他皇后貌似在用蛊术伤害颜氏时，帝王眉中一紧，却又计上心来，在那方子的基础上改良了一些小细节。

    直至将他认为的所有隐患改正完毕后，皇帝才下定决心实行猎鹿计划。集全国之人力物力，许以高官重爵，自然猎鹿之人蜂拥而来。

    高手败就败在孑然一身，不与世同尘。败在太相信自己的武艺乃是江湖顶尖，败在实没想到自己这身武力竟引得世间最有权势之人的觊觎。

    帝王不问林氏的蛊术向谁学的，他只是将其夺来，召集众人细细研究。也是在下定决心废掉林氏头衔时才发现她早已神志不清，见秘密逼问不出什么，这废皇后便被关进了冷宫。但是她的一举一动，皇帝还是尤其关注的。

    废皇后时而疯疯癫癫，时而痴痴呆坐。任一头散发覆面，却不妨碍看人时散着阴恻恻的冷光。因为她的眼神经常从那散乱的发隙里穿透，直叫人心生怯意，明白这人是真的疯了。

    当前，蒋钦绝所见到的便是，她衣衫落拓，顿地萎靡。更多时的状态，却是将自己沉浸在幻想中，那嘴角勾咧的笑，昭示其人心情不错，也不知想到什么如此开怀。

    她此刻正一下一下地摸着小毒物，如看待孩子一样，神情异常温柔。

    蒋钦绝大致看了一会儿，即使明白这里布满了眼线，但看得无趣，自然无心再看，要知道她向来随性，再加上东西到手，于是便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眼前那人突然暴起，将小毒物用力掐死。

    然后整个人神情清明，蒋钦绝屏住呼吸，刚打算收回去的手重新归位，就看她要干什么，却闻到周围散着异味，那些眼线全都砸落在地，口鼻出血，生死不知。

    那人光着脚，走到一个空墙壁那，用树枝开始刨土，不一会儿，一个黑黑亮亮的小方盒子出现了。

    她取出盒子，小心爱护地搂在怀里好久。

    再之后，她打开了盒子。蒋钦绝朝那望了一眼，不由瞳孔猛地张大，里面竟是三个黑漆漆的人头。

    现在，三个黑漆漆的眼洞里，无数个壁虎一样的东西爬了出来。见它们越堆越多，废皇后笑得更是开怀。她毫不介意地捧起其中一个脑袋，然后咬破手指，将其放入那头颅的眼洞里使劲搅动。

    不一会儿，那里突然出现两个红色一个黑色十分幼小的蛊虫，竟是三个王蛊！

    那三个王蛊乍一见面，就斗得难舍难分。直至其中黑色王蛊将另两个吞入腹中，背脊长出两道艳痕，十分对称。

    然后它便用着余力，轻松游曳在黑盒子里追杀另一些蛊虫时，一个巨大的气息袭来，这气息携带着阴冷，散发着的那一股剧烈恶臭，叫蒋钦绝不适地蹙紧眉头，想不到竟在此时碰见自己的父亲。

    对于亲爹变成这个样子，蒋钦绝是拒绝猜测他是怎么想的。废皇后没想到王蛊竟然被皇帝抢先撕碎，喂给了自己携带来的另一只王蛊，显然已经大受刺激，重新回到了疯癫状态。

    废皇后杀了亲子，用其头练蛊，这是蒋钦绝怎么也没想到的。应该说，对于今天所见到的场景，她是完全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全过程观看的。

    她感觉现在很不好，难道那个神秘的幕后推手就是眼前这人？

    不对，蒋钦绝继续保持怀疑，心中否定。思索一会儿，依然无果，但空气中散发的味道有增无减，叫人心烦。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悄悄退离了下方这还未收场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