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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预料总在事实之外

    明朗的月夜悄悄过去,烨城并没有迎来新一天的朝阳。

    阴云从东方铺展而来,灰沉沉的天空中看不到光明,皇城上的金黄琉璃瓦显得格外刺眼。

    明黄色的龙袍随着轻风摆动,一双镇定的眼眸望着阴郁的天空,仅仅一夜之隔,本是高大威武的身躯看上去竟然有些佝偻萎靡。

    刘旭淡淡的道:“他出发了?”

    高阳站在刘旭身边,道:“督武卫来报,今早天没亮,城北大营中已经没有了军士。”

    刘旭疑问道:“这小子到底耍什么花样?”

    高阳道:“老奴也不知道。”

    刘旭嘲讽道:“你教出来的人,还有不了解的时候?”

    高阳颇感畏惧,急忙谦虚的解释道:“陛下说笑了,侯爷所学的都是自己研读而来,老奴不敢妄自称师。”

    刘旭冷冷的哼了一声,又道:“谅你也不敢在这种事上对朕欺瞒。”

    他转头,神色严峻的看着高阳,厉声道:“不过,日后要是再让朕发现,你为了他而有所隐瞒,定斩不赦!”

    高阳急忙赔罪道:“老奴知罪,多谢陛下隆恩。”

    刘旭不厌其烦的道:“好了好了,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了。”

    他不禁哀叹一声,悠悠的道:“放眼天下,能将朕的心思猜的明明白白的也只有你了。”

    刘旭晃着脑袋道:“想不到啊想不到,那些与朕血脉相连的宗室之中,竟然无一人能做到像你这样明白朕。”

    高阳心中自是欢喜,但这份荣耀他可不敢一人独占,轻声道:“陛下,京城中还有一人对陛下的脾性了解的清楚。”

    刘旭忍不住自嘲一笑,道:“哦?朕为何不知啊。”

    高阳缓缓道:“中山王刘昂刘皇叔向来能够通晓圣意,只不过他已离朝多年,陛下忘却了而已。”

    刘旭心中升起一股感激之情,坚毅的双眸顿时变得柔软,感慨道:“是啊,皇叔正是知道朕的难处,所以他才离开朝局。人虽然还在京城,可是这宫门却是再也不肯踏进一步。”

    “转眼,朕已经多年没有见过这位皇叔了。”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往事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萧索寂寞的滋味拥堵在心头。

    高阳的脸上也是露出愁容,轻声叹道:“是啊,已经十九年过去了。”

    刘旭的神色显得更是苍凉,道:“十九年...十九年了...转眼,刘谌都已是能够披甲挂帅,领兵北上的将军了。”

    “唉...”刘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要不是他的出生,皇叔也会多留在朕的身边几年。”

    往事像是一把尖锐的钩子,深入心穴中,狠狠的勾住最疼痛的伤口。

    不仅让体内血气翻滚,还要将眼前的一切弄得浑浊不清。

    他又想起了当初讨厌刘谌的理由,又想起了在百般无奈之下,只能让刘谌冒险一试的决定。

    雨慢慢的来,风轻轻的吹,天色更是暗沉,聚拢的黑云不断涌动,层层云浪像是要随着雨滴落下一般,压的人好生沉闷。

    雨冲的去房瓦上的尘埃,风吹的走地上的落叶,它们却都带不走留在心里的往事。

    常言道,往事如过眼云烟,忘不掉的只是时间未到。

    可是,谁又能做到轻易的忘记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

    忘,亡心也,心不死,有些事就永远都不会忘。

    三日后,远安县。

    平静的驿站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刘谌听到动静之后瞬间来了精神,猛地从床上蹦起。

    他刚要开门,只觉眼前金星环绕,脑袋晕晕乎乎的,四肢乏力,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高览推门而入,看到刘谌突然倒下,即刻箭步上前,关切的问道:“侯爷,您怎么了?”

    刘谌扶着脑袋,双眼眨了眨,道:“可能是刚刚起的太猛了。”

    高览关怀的道:“军情紧急,侯爷的身体也要保重啊!”

    刘谌释怀的一笑,道:“无妨无妨,可能想到你要送来好消息,这才热血上头,有些激动了。”

    他坐正了身子,道:“是不是杜岩派的向导来了?”

    高览道:“侯爷所料不错,向导已在外面等候。”

    刘谌大喜,眼中闪烁着明光,浑身又充满了力量:“快叫他进来!”

    高览起身向外,将向导带了进来。

    那人身穿黑色紧身衣,头戴斗笠,见到刘谌后卸下斗笠,跪拜在地。

    “督武卫辽源城巡查使,赵吉见过将军。”

    刘谌道:“不必多礼,赵兄快快请起。”

    不等赵吉再说话,刘谌又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在辽源城潜伏了很多年?”

    赵吉朗声道:“属下在辽源一带潜伏了五年。”

    刘谌道:“你对这里到辽源的路可是一清二楚?”

    赵吉道:“谈不上一清二楚,不过是走的多了,路线都刻在了脑子里。”

    刘谌赞声道:“好,那就请赵兄为我军规划出一条最快,最近的道路!”

    赵吉立马脑海里就想出了一条路线,取出怀中的地图展开,禀报声道:“将军,走此路,由远安东出发,穿过横丘岭,半日便可到了辽源城。”

    刘谌不假思索的道:“你说的半日是走路还是骑马?”

    赵吉道:“以我大烨的军马脚程来算,或许还要慢一点。”

    刘谌又问:“禁军快马要多久?”

    赵吉道:“也要半日。”

    他二人快问快答,丝毫不拖泥带水,看的直叫高览心中佩服。

    刘谌听到赵吉的最后一句话后,脸上的神色就变得没有那么兴奋,皱着眉头看着地图,陷入了沉思。

    见他有所思考,赵吉以为刘谌还想再找出一条路来,便笃定的道:“将军再也找不出第二条路线来,这已经是最快的路线。”

    刘谌倒吸一口气,道:“晚上赵兄有多少把握?”

    赵吉顿时懵住,疑惑的道:“将军想要晚上行军?”

    他眼光转动,思考了片刻,道:“眼下两国正是交兵之际,胡兀人必定会在夜间增加巡逻士兵。”

    赵吉顿了顿又道:“如果只有我一人来往之间,传送军情急报,那是没有问题,可是要带着大军奔袭,只怕会被胡兀人发现。”

    刘谌看着地图再次陷入了沉思,他本以为借着禁军的快马足可打一场雷厉风行的闪电战,却不想战场之事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顿时一阵寒意涌上心头,只觉在皇帝面前说下的大话有些着急了。

    如今箭在弦上,他必须想出一条策略,保证自己的突袭能够成功。

    “看来还要再等一等了。”倦意在刘谌脸上铺开,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高览和赵吉脸上也有失落之意,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在想着眼前的刘谌还有什么高见。

    清风徐来,刘谌浑身一震,眼中的光芒闪烁,盯着地图忽然道:“代县,永县的战事如何?”

    高览道:“援军粮草已于今早抵达昌平,左王还在与胡兀人对峙。”

    “胡兀人没有攻城?”刘谌问。

    “胡兀人此番来的突然,没有携带大型攻城器械,强攻几次后便舒缓了攻势,应该是在等后续的支援。”高览像是受到了赵吉的感染,回答的也是迅速,果断。

    “这样的情况有几天了?”刘谌再问。

    “四五天了。”高览回答。

    刘谌的目光再次回到地图上,手指着石头城道:“从这里到代县要多久?”

    赵吉看了一眼刘谌所指,道:“以胡兀人的行军速度来看,不到七日便可。”

    刘谌闭目沉思,忽然觉得他选择错了地方。

    辽源城虽然是距离战场最近的地方,可是耶律康曾在石头城大量的清洗督武卫的谍探,看来他想要在石头城做些什么。

    石头城在七连山北部,胡兀人此次南下的军队应该都是从这里出发,借着七连山作为掩护,才能突然出现在永县城下。

    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知道了昌平缺粮的事情,前军制造压力,迫使左王将注意力都放在永县和代县。

    那么后军再从石头城出发,携带大量攻城器械再去支援,岂不是给了两地守军喘息之机?

    昌平虽然缺粮,但是大烨还有千里之地,足够及时弥补缺失,胡兀人不会想不到。

    一旦粮草问题解决,必然会做出反击,到时候胡兀人久攻不下,反而自己还要面临粮草短缺的问题。

    所以......

    刘谌脑中灵光闪过,惊叹道:“他们还是要在辽源城做文章!”

    高览和赵吉惊诧的看着刘谌,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刘谌急行令道:“高览,去召集所有军士于东门外集合。”

    高览心存犹疑,刚刚侯爷还说要等一等,为何突然就紧急下令?但见他神色严峻,目光笃定,也不敢多想,只有照办。

    他转身,看着赵吉,道:“辽源城里是不是囤积了大量粮草?”

    赵吉想了想,道:“将军说的不错,辽源城是有大量粮草,侦查之后我还纳闷呢,胡兀人什么时候这么富有了。”

    刘谌道:“那不是粮草,是攻城用的器械,不过用粮草掩人耳目罢了。”

    赵吉惊诧道:“啊?这怎么可能......”

    刘谌道:“来不及和你解释,你马上带领我们前往辽源城,现在不管有没有人能发现,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辽源。”

    赵吉皱眉道:“将军如此行事,是不是有些鲁莽了?”

    刘谌声色严厉的令声道:“听我将令便是,出什么问题我来负责!”

    赵吉再三纠结,但他知道刘谌乃是皇室,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只好答应。

    待到高览和赵吉离去,刘谌又急匆匆的找到左元英。

    “砰砰砰”三声极快的敲门声,像是战场上的擂鼓。

    左元英听到动静,想着终于有所行动,顿时就兴高采烈地前来开门。

    门一开,不等她问话,刘谌已经迅雷之势的道:“你速去面见左王,告知他,代县的胡兀人若是北撤叫他切莫追击!”

    刘谌咽了一口唾沫,又道:“让左王将代县的军士和永县的军士合为一处,共同剿灭永县的胡兀人!”

    左元英不明其意,甚是困惑:“啊?你还要教我父王如何用兵?”

    刘谌不愿跟她废话,怒目相看,吼着道:“听我的,快去!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吼声震动四方,左元英吓得双眸呆滞,不禁打个冷颤。

    回过神来的时候,刘谌已经离去,她只好对着背影撒撒气:“你有什么能耐啊,敢这么跟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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