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有客来
任平生跑进栈阁巷推开自家破旧的大门，迈进门槛叫了一声：“大叔，我回来了！”
他尽力按捺住兴奋洋溢表情，不敢在大叔面前显露异常，不敢让大叔知道去过铁器铺子打造武器，更不敢让大叔知道他身陷危险，免得大叔担忧。
“嗯！”正屋里书桌前，卓先生依旧穿着一身被洗的发白的青衫长袍，轻轻回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任平生放好怀里揣着的铜钱，又掏出那本《平策论》放在卓先生面前，咧嘴笑着道：“大叔，我买了书。”
卓先生嗯了一声，微微转头看见书皮封面上的名字忽然楞了一下，抬手轻轻摩挲书本说道：“平生，家中有书可读，何须再买。”
任平生眼睛扫过书桌，桌面的书籍不过双手之数，再想想大叔来到家中已有五年，自己才能给他买这么一点点书，顿觉羞愧，挠挠后脑腼腆道：“咱们镇上也有请西席先生人家，东家不仅备齐上好的笔墨纸砚，就连束脩也相当丰厚，大叔教我读书识字，又教我练习立桩走桩锻炼身体，可我却不能以好食好饭供养，就连像样的书籍也添不上几本，总觉亏欠大叔！”
自从“捡到”卓先生后，镇子上不少人嘲笑他，说他是捡了个只会吃饭不能做活的累赘，每每如此他总会红着脸粗着脖子与人反驳。
在他眼中看来，大叔不仅书读的好，字写的也好的很，就连镇子东西两个出入口牌楼上那“天地”和“自然”四字也比不上自家大叔书法。
而且大叔还能教他立桩走桩，自从练习立桩之后他很明显感觉身体不一样了，要不然前两天在山中遭遇狼群也不能轻松脱身。
总觉得是还是自己占了大叔的便宜呢。
卓先生瞧见任平生羞愧，慢慢起身拍拍他的肩头，轻声道：“平生，你不是别人家的学生，我也不是别人家的先生，无需去作比较。”
任平生嘿嘿一笑重重点头道：“嗯，那我去做饭啦！”
“对了。”卓先生顿了一瞬，接着说道：“饭后有客来访，烧些水待客用。”
任平生顿时心中一喜，大叔自从来到雨桑镇就没怎么出过门，除了和书画摊老板说过几句话外，就没有什么能说上话的人，现在大叔能有朋友来访他很开心。
忽然，他又有些担忧，不知道大叔说的那些人怎么样，会不会是坏人，会不会欺负大叔。
一会高兴，一会忧愁，真是小小年纪操碎了心。
吃过午饭，任平生麻利的收拾碗筷，又把那张原本就一尘不染的饭桌和凳子擦了又擦。
收拾好桌椅板凳，立刻摆好喝水的杯子，又马不停蹄的把院子清扫一遍。
等到实在没有什么好收拾，就像是巡视阵地的将军一般，背着小手逐一检查是否还有遗漏，毕竟是大叔第一次带朋友做客，不能让大叔没有面子。
“吱吖……”
破旧大门被推开，任平生立刻从凳子上跳起来，急冲冲的去门口迎接，生怕别人会嫌弃大叔家没有礼数，也很想知道大叔这些朋友是谁。
只见迎门进来四人，第一个果然是书画摊老板，他很自来熟，懒洋洋的伸着懒腰自顾进门，任平生打招呼时也只是随意摆摆手，并不说话。
第二人任平生也是认识，是镇子西边墓地守墓人张均，或许是年岁大了腿脚不好，走路很慢，偶尔还会咳嗽两声。
第三人是外乡人，镇子上的人任平生都认识，何况这位打扮很奇特，如果见过不可能没有印象。
这人顶着个大光头，看着是和尚，也穿着僧衣，但没有戒疤也没带佛珠。
第四人也是外乡人，年岁比自己大些，看着像个书生，身穿灰色儒袍头戴纶巾，生的唇红齿白，相貌堂堂。
等到四人都入座，任平生忙倒好水，就立在一旁等着续水。
“平生，你也来坐。”卓先生拉住任平生手腕，一并坐在桌前。
“平生，这两位你们都认识，就不用介绍了。”卓先生指指书画摊老板和守墓人，又指指光头和尚说道：“至于他，一个出家人，不说也罢。”
光头和尚微微点头，似乎与卓先生早有约定一般，并不在意。
任平生冲着光头和尚行了一礼，望向那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等着大叔介绍。
“不敢劳烦师叔。”书生急忙起身对着卓先生施了一礼，又冲着任平生抱拳道：“在下儒家临溪书院后进学生张子瑜。”
“师侄？儒家？书院？”任平生楞了一瞬，脑中接连闪过这些陌生的词语，自付道：“大叔以前是书院先生？书院唉，大叔能在书院教书，真的很厉害！”
不过面前还有客人在，他没有表露吃惊，只不过嘴角还是忍不住地微微上挑，眉毛也跟着抖动两下随即起身施礼道：“在下任平生，见过张兄。”
他斟酌了一下，既然张子瑜是大叔师侄，入门又比自己早年岁也比自己大，自己虽说是大叔所教，但并没有拜师，称呼对方为师兄有欠妥当，便决定以姓再冠以尊称。
卓先生衣袖微拂拦住任平生，淡然道：“无需称兄，你直呼其名即可！”
大叔发话，自无不可，任平生便重新见了一礼，坐回凳子。
张子瑜闻言身体微微僵硬片刻，顿了瞬间才躬身道：“听从师叔吩咐。”
“就你们这群书呆子事多。”任平生一回头看到书画摊老板端起装着白水水杯，嘬着牙花子说道：“叫我们过来就只给水喝，任平生你可不要学你家大叔这般小气，以后会没有朋友的。”
任平生面带赧色正欲说话，一侧守墓人张钧举杯一饮而尽，手中竹子制作而成的杯子敲击桌面犹如自言般说道：“水也不错，所谓上善若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水乃大善者。”
任平生听着一愣，只觉这句话很深，一时间没有听懂。
坐在守墓人身边的和尚泯了口白水，笑眯眯的道：“如水者，大性本清，无垢无浊。水，清净、平等，甚有功德之意。”
任平生觉得更加听不懂和尚的话，却又不好意思打断去问。
和尚和守墓人张钧说完，那边张子瑜早已坐不住，装模作样尝了一口白水，放下水杯叠指轻弹水杯，悠然道：“智者乐水，当如水之灵活，若藏于地下含而不露，若喷涌而上清而为泉；少则叮咚作乐，多则奔腾豪壮。水中，甚有儒风。”
张子瑜一篇大论，任平生只觉迷迷糊糊，恍惚间觉得自己是不是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任平生，你怎么看？”书画摊老板笑嘻嘻的盯住少年，等着他回答。
任平生挠挠后脑，根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怎么一杯白水就有那么多门门道道的。
他端起杯子，仰头杯中水一饮而尽，如实答道：“解渴！”
书画摊老板忽然大笑，一手拍着桌子，一手指点其余三人一阵狂笑道：“对对对，喝下去是解渴，不仅能解渴，还能洗衣服、能做饭、能浇庄稼。任平生你厉害，你厉害！”
卓先生情绪并无起伏，与守墓人、和尚对视时，二人微微摇头。
他又看向书画摊老板时，书画摊老板连连摇头，急忙道：“你别看我，我们不在一条路上，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卓先生目视少年，目光出神。
任平生则习惯性挠挠头，似乎看懂了大叔眼中的意思，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到，说不清道不明。
守墓人张钧，书画摊老板还有那个和尚接连起身，任平生送到门口，亲自为他们打开大门，看着他们走出栈阁巷才退回来。
回到正屋张子瑜却还没有离开，他跟着大叔走到书桌前，大叔坐着，他站在一旁似乎有话要说。
他尽力按捺住兴奋洋溢表情，不敢在大叔面前显露异常，不敢让大叔知道去过铁器铺子打造武器，更不敢让大叔知道他身陷危险，免得大叔担忧。
“嗯！”正屋里书桌前，卓先生依旧穿着一身被洗的发白的青衫长袍，轻轻回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任平生放好怀里揣着的铜钱，又掏出那本《平策论》放在卓先生面前，咧嘴笑着道：“大叔，我买了书。”
卓先生嗯了一声，微微转头看见书皮封面上的名字忽然楞了一下，抬手轻轻摩挲书本说道：“平生，家中有书可读，何须再买。”
任平生眼睛扫过书桌，桌面的书籍不过双手之数，再想想大叔来到家中已有五年，自己才能给他买这么一点点书，顿觉羞愧，挠挠后脑腼腆道：“咱们镇上也有请西席先生人家，东家不仅备齐上好的笔墨纸砚，就连束脩也相当丰厚，大叔教我读书识字，又教我练习立桩走桩锻炼身体，可我却不能以好食好饭供养，就连像样的书籍也添不上几本，总觉亏欠大叔！”
自从“捡到”卓先生后，镇子上不少人嘲笑他，说他是捡了个只会吃饭不能做活的累赘，每每如此他总会红着脸粗着脖子与人反驳。
在他眼中看来，大叔不仅书读的好，字写的也好的很，就连镇子东西两个出入口牌楼上那“天地”和“自然”四字也比不上自家大叔书法。
而且大叔还能教他立桩走桩，自从练习立桩之后他很明显感觉身体不一样了，要不然前两天在山中遭遇狼群也不能轻松脱身。
总觉得是还是自己占了大叔的便宜呢。
卓先生瞧见任平生羞愧，慢慢起身拍拍他的肩头，轻声道：“平生，你不是别人家的学生，我也不是别人家的先生，无需去作比较。”
任平生嘿嘿一笑重重点头道：“嗯，那我去做饭啦！”
“对了。”卓先生顿了一瞬，接着说道：“饭后有客来访，烧些水待客用。”
任平生顿时心中一喜，大叔自从来到雨桑镇就没怎么出过门，除了和书画摊老板说过几句话外，就没有什么能说上话的人，现在大叔能有朋友来访他很开心。
忽然，他又有些担忧，不知道大叔说的那些人怎么样，会不会是坏人，会不会欺负大叔。
一会高兴，一会忧愁，真是小小年纪操碎了心。
吃过午饭，任平生麻利的收拾碗筷，又把那张原本就一尘不染的饭桌和凳子擦了又擦。
收拾好桌椅板凳，立刻摆好喝水的杯子，又马不停蹄的把院子清扫一遍。
等到实在没有什么好收拾，就像是巡视阵地的将军一般，背着小手逐一检查是否还有遗漏，毕竟是大叔第一次带朋友做客，不能让大叔没有面子。
“吱吖……”
破旧大门被推开，任平生立刻从凳子上跳起来，急冲冲的去门口迎接，生怕别人会嫌弃大叔家没有礼数，也很想知道大叔这些朋友是谁。
只见迎门进来四人，第一个果然是书画摊老板，他很自来熟，懒洋洋的伸着懒腰自顾进门，任平生打招呼时也只是随意摆摆手，并不说话。
第二人任平生也是认识，是镇子西边墓地守墓人张均，或许是年岁大了腿脚不好，走路很慢，偶尔还会咳嗽两声。
第三人是外乡人，镇子上的人任平生都认识，何况这位打扮很奇特，如果见过不可能没有印象。
这人顶着个大光头，看着是和尚，也穿着僧衣，但没有戒疤也没带佛珠。
第四人也是外乡人，年岁比自己大些，看着像个书生，身穿灰色儒袍头戴纶巾，生的唇红齿白，相貌堂堂。
等到四人都入座，任平生忙倒好水，就立在一旁等着续水。
“平生，你也来坐。”卓先生拉住任平生手腕，一并坐在桌前。
“平生，这两位你们都认识，就不用介绍了。”卓先生指指书画摊老板和守墓人，又指指光头和尚说道：“至于他，一个出家人，不说也罢。”
光头和尚微微点头，似乎与卓先生早有约定一般，并不在意。
任平生冲着光头和尚行了一礼，望向那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等着大叔介绍。
“不敢劳烦师叔。”书生急忙起身对着卓先生施了一礼，又冲着任平生抱拳道：“在下儒家临溪书院后进学生张子瑜。”
“师侄？儒家？书院？”任平生楞了一瞬，脑中接连闪过这些陌生的词语，自付道：“大叔以前是书院先生？书院唉，大叔能在书院教书，真的很厉害！”
不过面前还有客人在，他没有表露吃惊，只不过嘴角还是忍不住地微微上挑，眉毛也跟着抖动两下随即起身施礼道：“在下任平生，见过张兄。”
他斟酌了一下，既然张子瑜是大叔师侄，入门又比自己早年岁也比自己大，自己虽说是大叔所教，但并没有拜师，称呼对方为师兄有欠妥当，便决定以姓再冠以尊称。
卓先生衣袖微拂拦住任平生，淡然道：“无需称兄，你直呼其名即可！”
大叔发话，自无不可，任平生便重新见了一礼，坐回凳子。
张子瑜闻言身体微微僵硬片刻，顿了瞬间才躬身道：“听从师叔吩咐。”
“就你们这群书呆子事多。”任平生一回头看到书画摊老板端起装着白水水杯，嘬着牙花子说道：“叫我们过来就只给水喝，任平生你可不要学你家大叔这般小气，以后会没有朋友的。”
任平生面带赧色正欲说话，一侧守墓人张钧举杯一饮而尽，手中竹子制作而成的杯子敲击桌面犹如自言般说道：“水也不错，所谓上善若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水乃大善者。”
任平生听着一愣，只觉这句话很深，一时间没有听懂。
坐在守墓人身边的和尚泯了口白水，笑眯眯的道：“如水者，大性本清，无垢无浊。水，清净、平等，甚有功德之意。”
任平生觉得更加听不懂和尚的话，却又不好意思打断去问。
和尚和守墓人张钧说完，那边张子瑜早已坐不住，装模作样尝了一口白水，放下水杯叠指轻弹水杯，悠然道：“智者乐水，当如水之灵活，若藏于地下含而不露，若喷涌而上清而为泉；少则叮咚作乐，多则奔腾豪壮。水中，甚有儒风。”
张子瑜一篇大论，任平生只觉迷迷糊糊，恍惚间觉得自己是不是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任平生，你怎么看？”书画摊老板笑嘻嘻的盯住少年，等着他回答。
任平生挠挠后脑，根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怎么一杯白水就有那么多门门道道的。
他端起杯子，仰头杯中水一饮而尽，如实答道：“解渴！”
书画摊老板忽然大笑，一手拍着桌子，一手指点其余三人一阵狂笑道：“对对对，喝下去是解渴，不仅能解渴，还能洗衣服、能做饭、能浇庄稼。任平生你厉害，你厉害！”
卓先生情绪并无起伏，与守墓人、和尚对视时，二人微微摇头。
他又看向书画摊老板时，书画摊老板连连摇头，急忙道：“你别看我，我们不在一条路上，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卓先生目视少年，目光出神。
任平生则习惯性挠挠头，似乎看懂了大叔眼中的意思，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到，说不清道不明。
守墓人张钧，书画摊老板还有那个和尚接连起身，任平生送到门口，亲自为他们打开大门，看着他们走出栈阁巷才退回来。
回到正屋张子瑜却还没有离开，他跟着大叔走到书桌前，大叔坐着，他站在一旁似乎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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