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归一
虹光如剑破云逐日，耀眼晃目，昂立于云层之上。
虹光之中显现一身青衫长袍的读书人。
读书人出现，对峙中的张钧随即收回杀气，桑子默却顿时紧张，戒备之色浓重过方才。
“师弟，你终于出现了。”
桑子默心情复杂，遥想当初，这个最小的师弟是所有师兄弟中资质最优，前景最好的天才。
龙汉王朝更是师兄弟二人一同策划扶持，在短短数十年就占据十二大王朝当中一席，二人相互配合，一直相密无间。
俗世有句话：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师兄弟二人关系破裂的转折点在一个看似不重要的人身上发生，那个人叫萧衍，一个前朝的皇子，灭了国的皇子而已。
虎落平阳，落毛凤凰，何况一连国都没了的皇子，分量自然很轻。
“师兄，我还叫你一声师兄，请你告诉我，萧衍死前……说过什么！”
桑子默放下戒备，他很了解这个小师弟，如果他要动手方才虹光出现时自己这道分身已经烟消云散了，就不会说这些废话。
桑子默金色的虚影渐渐凝实，化作真人一般的样子，再次盘坐在云层，听到萧?的名字时眼中无风无波。
桑子默黯然道：“萧?进到皇城之后，我与他聊了很多。
师弟，在交友之道上我不得不佩服你，他真的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我原以为，他会贪生，甚至会求我放过他，如果真是那样，我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他，不会有一丝负担。
可他没有，他很淡然，像是与朋友见面一样，说了很多。
他说，他很累，除了与你江湖相伴的那些日子他每时每刻都很累，就像始终背着一座山，压的喘不过气。
他说那座山如果可以显现，他肯定很像一个……大乌龟。
师弟，你应该已经知道，他是前朝的皇子，或者应该说前前朝的皇子，他的叔父篡位杀了他父亲，他不得不背负着要报杀父之仇，要夺回皇位的宿命，他说他不想做这些事的，对皇位更是没有一丝兴趣。
如果当时他的那个弑兄篡位的叔父如果能治理好国家也就算了，可自从他上位之后，短短几年间整个王朝却腐朽的不堪入目。
那时他想过要站出来，因为百姓太苦，他行走在许多城镇，所看到的都是人间地狱，根本不是他所想象的国家该有的样子。
后来龙汉王朝在你我携助下迅速崛起，一举剿灭当时的皇朝。
他那时游走在许多城池，所看到的是百姓能够慢慢过上好日子，他当时感觉自己轻松了，不用复国了。
可是这个时候，那些原本对他喊打喊杀的前朝贵族又找到他，要他复国。
他亲眼看到过那些贵族打着他的旗号，把那些原本已经过上好日子百姓重新拖会地狱。
他早就知道，那些贵族不是为了复国，更不是为了他，他们只是为了恢复以往的荣华富贵，恢复以往的特权。
所以，他想如果自己死了，这些荒唐的事情就会终结。”
桑子墨微微叹口气，“他所说的就是这些，他还让我转告你不要自责，他说这如你无关。”
“小师弟，为了龙汉王朝稳固，我不得不欺骗你，让你带他自投罗网，可这些都是为了我儒家的未来。”
“师弟，你回来吧，你我一起打造一片世界，届时儒家必定能够一统天下，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万物，一家之言’。”桑子默眼中光芒复燃，炽热渴望向往他所谓的天下。
读书人闭目沉默许久，不是在思考桑子墨的提议，是在心底悼念亡友。
读书人重新睁开眼睛，“师兄，教义虽殊同归于善，先人前贤致力于同归不是为了一家独大，百教归一的一是‘合一’的融合，不是‘独一’的消灭，你又为何偏执于一统。
师兄，你如此算计人心，不守承诺杀掉萧衍，可还有半分儒家人的诚和义？如此得来的儒家地位又有何意义？”
桑子默突地站起：“卓文本，你我皆为儒家之人，兴儒家乃你我之辈本分。
这本就是战争，比天大的战争，佛家宣扬‘众圣之王万圣之首’，号称‘天无二日，国无二王，唯佛称为大圣’，道家自称‘世间皆为外道，为道正宗’，我要‘废黜百家，独尊儒术’又何错之有？”
卓文本微微摇头：“师兄，你何时才能明白先生、乃至至圣所说的三教合流融汇百家，那不是一家之言，不是争斗排斥，取长以补短万物以冲和才是终点，是调和不是灭杀，萧衍懂的以己一身之死，换取万千和平，你为何不能体会？”
桑子墨猛地一甩袖袍，厉道：“万物以神为尊，是有神权；国家以帝王为首，是有君权；一家之主乃为父，是有父权；夫妻通体夫为主，是有夫权。
天下万物莫不有尊，非尊非权者当皆绝其道勿使并进，世间一切争端，莫不起源于理念不同，尚若儒家独尊，诸皆同宗同源，天下又何来战争杀戮。”
桑子默居高临下，面容充满狰狞的坚定，多少年来他广招门徒，扶住皇朝开疆拓土，为的就是用皇拳的力量把儒家强行推于世间，摒弃儒家之外所有教派，奉行一家之言。
卓文本并非没察觉他的意图，只是没有想到桑子默的想法如此偏激，他想要的是公平，是推行儒家学问，不是强行把儒家思想塞到他人脑中，这样只能适得其反。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凡俗百姓看似最弱小，可百姓才是世界存在的基石，山中神仙也好，超脱此方天地之人也好，各家学问也罢，没有基石只是空中楼阁。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孩童开蒙书籍都有的典句，他一个书院院主，一国之师，圣人修为的强者为何不愿意去懂？
读书人忽然感觉很疲惫，他修为到了如此境界，肉身不会有任何疲累之感，感觉到无力的是心。
“师兄，你我同门自小一同修习儒家学问，不仅同宗同源又曾有兄弟之谊，如今不一样争论分歧吗，甚至我想过要杀了你，你应该也想过要除掉我吧。”
桑子默短暂沉默，既然卓文本承认曾有杀他的想法，自己也没必要假惺惺的装清高。
不过，他知道这个小师弟的本事，龙汉王朝创立，哪怕直到现在的发展轨迹都是当年他定下的，他的眼光和远见皆超自己，如果能有他的帮助，儒家一统的心愿会提前很长时间可以完成。
可他若是铁了心要与己为敌呢？
桑子默心中腾地冒出这个念头，二人分裂之后卓文本一直不关心事事，也无任何作为，那是因为他不想。
万一他突然想做呢，到时自己是不是他的对手。
桑子默心中一阵后怕，这次分身来此的决定可能是错的，万一他斩杀这道分身造成真身实力损耗，再找到自己真身，到时……
“桑子默，你走吧。”
桑子默心怀忐忑，敛声屏气地注视，想要看透面前这个读书人真正的想法，杀友之仇、利用之耻、理念不合，三者任何一条都可以是杀人的理由，三者齐占，他为何不动手。
云层之上狂风正劲，读书人一身青色长衫，白云青衫傲然迎风，他倒提虹光长剑，没有出手的打算。
君子之心，可昭日月，沟渠之水，敢言冰洋！
桑子默犹疑，他居然没有开出任可条件，就这么轻易放自己离开？
他双眉紧锁，一股复杂的情绪涌出，这种莫名的情绪有多少年没有出现了，让向来直接决绝的他感觉陌生。
桑子默恢复坚定，那些奇怪的思绪摒弃脑外，他宽大的袍袖挥动，乘风而起，双臂微探，一直发愣的张子瑜被挟而起，一道手影拂过长铗街东边的秦宅，一道身影被挟裹升空，三人身影一转即逝。
桑子默离去的方向，飘回一句话语：“萧衍做了首狗屁不通的诗，要我带给你。”
虹光之中显现一身青衫长袍的读书人。
读书人出现，对峙中的张钧随即收回杀气，桑子默却顿时紧张，戒备之色浓重过方才。
“师弟，你终于出现了。”
桑子默心情复杂，遥想当初，这个最小的师弟是所有师兄弟中资质最优，前景最好的天才。
龙汉王朝更是师兄弟二人一同策划扶持，在短短数十年就占据十二大王朝当中一席，二人相互配合，一直相密无间。
俗世有句话：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师兄弟二人关系破裂的转折点在一个看似不重要的人身上发生，那个人叫萧衍，一个前朝的皇子，灭了国的皇子而已。
虎落平阳，落毛凤凰，何况一连国都没了的皇子，分量自然很轻。
“师兄，我还叫你一声师兄，请你告诉我，萧衍死前……说过什么！”
桑子默放下戒备，他很了解这个小师弟，如果他要动手方才虹光出现时自己这道分身已经烟消云散了，就不会说这些废话。
桑子默金色的虚影渐渐凝实，化作真人一般的样子，再次盘坐在云层，听到萧?的名字时眼中无风无波。
桑子默黯然道：“萧?进到皇城之后，我与他聊了很多。
师弟，在交友之道上我不得不佩服你，他真的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我原以为，他会贪生，甚至会求我放过他，如果真是那样，我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他，不会有一丝负担。
可他没有，他很淡然，像是与朋友见面一样，说了很多。
他说，他很累，除了与你江湖相伴的那些日子他每时每刻都很累，就像始终背着一座山，压的喘不过气。
他说那座山如果可以显现，他肯定很像一个……大乌龟。
师弟，你应该已经知道，他是前朝的皇子，或者应该说前前朝的皇子，他的叔父篡位杀了他父亲，他不得不背负着要报杀父之仇，要夺回皇位的宿命，他说他不想做这些事的，对皇位更是没有一丝兴趣。
如果当时他的那个弑兄篡位的叔父如果能治理好国家也就算了，可自从他上位之后，短短几年间整个王朝却腐朽的不堪入目。
那时他想过要站出来，因为百姓太苦，他行走在许多城镇，所看到的都是人间地狱，根本不是他所想象的国家该有的样子。
后来龙汉王朝在你我携助下迅速崛起，一举剿灭当时的皇朝。
他那时游走在许多城池，所看到的是百姓能够慢慢过上好日子，他当时感觉自己轻松了，不用复国了。
可是这个时候，那些原本对他喊打喊杀的前朝贵族又找到他，要他复国。
他亲眼看到过那些贵族打着他的旗号，把那些原本已经过上好日子百姓重新拖会地狱。
他早就知道，那些贵族不是为了复国，更不是为了他，他们只是为了恢复以往的荣华富贵，恢复以往的特权。
所以，他想如果自己死了，这些荒唐的事情就会终结。”
桑子墨微微叹口气，“他所说的就是这些，他还让我转告你不要自责，他说这如你无关。”
“小师弟，为了龙汉王朝稳固，我不得不欺骗你，让你带他自投罗网，可这些都是为了我儒家的未来。”
“师弟，你回来吧，你我一起打造一片世界，届时儒家必定能够一统天下，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万物，一家之言’。”桑子默眼中光芒复燃，炽热渴望向往他所谓的天下。
读书人闭目沉默许久，不是在思考桑子墨的提议，是在心底悼念亡友。
读书人重新睁开眼睛，“师兄，教义虽殊同归于善，先人前贤致力于同归不是为了一家独大，百教归一的一是‘合一’的融合，不是‘独一’的消灭，你又为何偏执于一统。
师兄，你如此算计人心，不守承诺杀掉萧衍，可还有半分儒家人的诚和义？如此得来的儒家地位又有何意义？”
桑子默突地站起：“卓文本，你我皆为儒家之人，兴儒家乃你我之辈本分。
这本就是战争，比天大的战争，佛家宣扬‘众圣之王万圣之首’，号称‘天无二日，国无二王，唯佛称为大圣’，道家自称‘世间皆为外道，为道正宗’，我要‘废黜百家，独尊儒术’又何错之有？”
卓文本微微摇头：“师兄，你何时才能明白先生、乃至至圣所说的三教合流融汇百家，那不是一家之言，不是争斗排斥，取长以补短万物以冲和才是终点，是调和不是灭杀，萧衍懂的以己一身之死，换取万千和平，你为何不能体会？”
桑子墨猛地一甩袖袍，厉道：“万物以神为尊，是有神权；国家以帝王为首，是有君权；一家之主乃为父，是有父权；夫妻通体夫为主，是有夫权。
天下万物莫不有尊，非尊非权者当皆绝其道勿使并进，世间一切争端，莫不起源于理念不同，尚若儒家独尊，诸皆同宗同源，天下又何来战争杀戮。”
桑子默居高临下，面容充满狰狞的坚定，多少年来他广招门徒，扶住皇朝开疆拓土，为的就是用皇拳的力量把儒家强行推于世间，摒弃儒家之外所有教派，奉行一家之言。
卓文本并非没察觉他的意图，只是没有想到桑子默的想法如此偏激，他想要的是公平，是推行儒家学问，不是强行把儒家思想塞到他人脑中，这样只能适得其反。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凡俗百姓看似最弱小，可百姓才是世界存在的基石，山中神仙也好，超脱此方天地之人也好，各家学问也罢，没有基石只是空中楼阁。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孩童开蒙书籍都有的典句，他一个书院院主，一国之师，圣人修为的强者为何不愿意去懂？
读书人忽然感觉很疲惫，他修为到了如此境界，肉身不会有任何疲累之感，感觉到无力的是心。
“师兄，你我同门自小一同修习儒家学问，不仅同宗同源又曾有兄弟之谊，如今不一样争论分歧吗，甚至我想过要杀了你，你应该也想过要除掉我吧。”
桑子默短暂沉默，既然卓文本承认曾有杀他的想法，自己也没必要假惺惺的装清高。
不过，他知道这个小师弟的本事，龙汉王朝创立，哪怕直到现在的发展轨迹都是当年他定下的，他的眼光和远见皆超自己，如果能有他的帮助，儒家一统的心愿会提前很长时间可以完成。
可他若是铁了心要与己为敌呢？
桑子默心中腾地冒出这个念头，二人分裂之后卓文本一直不关心事事，也无任何作为，那是因为他不想。
万一他突然想做呢，到时自己是不是他的对手。
桑子默心中一阵后怕，这次分身来此的决定可能是错的，万一他斩杀这道分身造成真身实力损耗，再找到自己真身，到时……
“桑子默，你走吧。”
桑子默心怀忐忑，敛声屏气地注视，想要看透面前这个读书人真正的想法，杀友之仇、利用之耻、理念不合，三者任何一条都可以是杀人的理由，三者齐占，他为何不动手。
云层之上狂风正劲，读书人一身青色长衫，白云青衫傲然迎风，他倒提虹光长剑，没有出手的打算。
君子之心，可昭日月，沟渠之水，敢言冰洋！
桑子默犹疑，他居然没有开出任可条件，就这么轻易放自己离开？
他双眉紧锁，一股复杂的情绪涌出，这种莫名的情绪有多少年没有出现了，让向来直接决绝的他感觉陌生。
桑子默恢复坚定，那些奇怪的思绪摒弃脑外，他宽大的袍袖挥动，乘风而起，双臂微探，一直发愣的张子瑜被挟而起，一道手影拂过长铗街东边的秦宅，一道身影被挟裹升空，三人身影一转即逝。
桑子默离去的方向，飘回一句话语：“萧衍做了首狗屁不通的诗，要我带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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