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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 沈先生,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吗

    过了下班时间,天色渐渐暗了,夕阳敛起了最后一抹余晖,只留下天边绚烂的晚霞。

    霞光里,道路两旁的灯亮起来,仿佛整个城市也随之被点亮了,满眼尽是灯火阑珊。

    办公室里播放着欧美民谣风音乐,悠扬轻缓的旋律,略带沙哑的女声,仿佛让时间也变得柔软,跟窗外忙碌的晚高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骆以琳环抱着双臂在玻璃窗前站着,目光没有焦距的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夜色出神。

    这一天过的不太舒心。

    早上的主管会,老板宣布了明年的两个重要决议:其一,是星禾传媒决定接受一线传媒品牌“联华泛亚娱乐”的橄榄枝,以合作子公司的形式,成为其在华南地区的总代理,交互合作,资源共享。于是也就有了其二,该公司将向星禾传媒派驻主管,名义上是帮助星禾传媒整合客户资源,为来年的业务对接做准备,实质是回笼所有主管名下的资源,由公司统一管理。

    换言之,今年过完,骆以琳手里的客户资源将不再是她个人能力的象征,同时她还将迎来一名空降的顶头上司。

    跟所有在职的主管一样,骆以琳虽然心里难受,多有委屈,但这是公司的决定,她也只能接受,说服自己去相信这个决定对所有人都是最好的,只有公司做大了,自己的前景才会更好。

    在事业上,骆以琳自问是个有野心的女人。按照星禾传媒原本的晋升渠道,以她现在的业务能力,在明年开年的评定上,是可以从分组主管晋升为部门主管的,之后就是副总,甚至是股权合伙人。

    如今这名空降的主管的到来,直接斩断了公司原有的晋升渠道,在新的晋升规划公开之前,她只能维持现状,原地踏步。

    想到这里,骆以琳便觉得挺憋屈的,一边说服自己去接受,再耐心等等,相信公司会做出最好的决定;一边却又觉得不值得,好像霎时间前景一片灰暗没了目标,这五年的矜矜业业就像肉包子喂了狗。

    不过对于这条狗,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期待——如果不能在职位上给她成就感,那么转换成金钱报酬,她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她还有债要还,不至于跟钱过不去。

    可是她太了解老板的个性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她甚至觉得公司在这个时候做出战略调整,就是为了不落实当初承诺给老员工的晋级待遇,毕竟老板也是人,在真金白银面前,很难不动心,为自己多想一点。

    整整一天,骆以琳心里都有一种难以平复的悸动,五年来她第一次有了离职的念头,毕竟再有几个月,债就还完了,她也算给自己赎了自由身,到时无牵无挂的,去哪里都可以。

    其实她早就想好了,等还完债,她也许会离开这个城市,找个安静的海边小城,开家咖啡厅,或者回归到她没有完成的国际慈善事业里去,周游世界,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猝不及防的,她想到了沈江岳,想前一夜他在她耳边囔囔的低诉——说他喜欢她,要她答应当他女朋友,要对她负责…这些话就像被施了咒的铁链,她眼睁睁看着心里那对迎风舒展开的翅膀,被束缚捆绑,却还心甘情愿,不想做任何挣扎与反抗。

    与他重逢,绝对是她“逃跑计划”里最大的意外!

    那天晚上她真的不该管他,就该任由他自生自灭,也不至于如今被他缠上!

    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蓦然回首,她对上了沈江岳焦急的目光,诧异中,他已然上前将她拥进怀里。

    虽然茫然,但她还是环上他的腰,靠在他肩膀上,感受到了他剧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怎么了?”她问,“这么着急干嘛,都答应了在办公室等你了…”

    良久,才听他长长舒了口气:

    “怎么不接电话?”

    骆以琳一怔,从他怀里站起来,转身去桌面拿起手机来看:全是沈江岳的未接来电和语音呼叫,最近的还有两条大楼保卫处的电话。

    难怪沈江岳能自己上来,八成是保卫处也打不通他的电话,担心她出事,这才给他放行。

    “抱歉…我…下午开完会,忘了把静音模式关掉。”

    见她瞥他的眼神小心翼翼,他知道她是真的觉得抱歉,不是应付他。

    责备她的话在她无辜的小表情面前,已经无关紧要了,他将她搂回怀里,抚摸着她的侧脸,柔声道:

    “没事,没事。你没事就好…饿了吧?走吧,吃饭去。”

    骆以琳应了声好,转眼看见杯子里凉透的咖啡,尴尬笑了笑:

    “不好意思,你再等我一会儿,我去把杯子洗了。”

    沈江岳点头应允,却又在她经过身边的时候,拿起她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

    “你干嘛!冷了,别喝了。”

    “那你什么时候给我冲热的?”

    “明天?”

    “好。”他笑着点点头,把杯子还给她,“等你回来。”

    非工作时间,外人无法独立进入办公区,在大楼的层层安保下,沈江岳还是比较放心的。

    茶水间在走廊的另一侧,骆以琳离开办公室之后,沈江岳便独自在她办公室里转悠——不大的一间办公室,收拾的很干净,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书架上除了书籍和文件,最顶层用相框框着几张英文证书,看得出来,那是她极其珍贵,也极其引以为傲的经历——国际红十字会荣誉会员,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成员,第62届环球小姐华东赛区季军及最具爱心小姐荣誉称号。

    眯着眼睛看了半晌,不自觉的,他嘴角勾起笑意,拿手机将那几张证书拍下来,这种感觉,就像老父亲看着自己骄傲的女儿。

    他甚至突然能理解了,每次妹妹拿了证书回家,哪怕只是期末考试全班第一这样的小事,沈国轩都要拍照发朋友圈的心态。

    骆以琳从茶水间回来,顺口问了句:

    “晚上吃什么?”

    却没听见回答,转头看他正依靠在窗台边的矮柜上,看着手机,笑的一脸花痴相。

    她自然好奇,踱到他身边,又问:

    “看什么呢?”

    他也不回避,搂过她,将手机移到两人中间,骆以琳定睛一看,竟是当年比赛的视频。

    这东西怎么还有资源,还能被看到啊!

    视频里播放的画面是泳装秀环节,有个女孩在出场的时候被长纱绊住,也不知道是太尴尬无地自容,还是真的摔懵了不知如何是好,跪在T台上站不起来,轮到骆以琳出场的时候,她特意踩快了几个点到她身边,把她扶起来,一起到台前亮相的时候,那个女孩的脸上还挂着泪珠,但笑容也同样灿烂。

    “真棒。”沈江岳说着,侧头在她脸颊上一吻,赞美之意溢于言表,只是这用词实在太幼稚,这是在夸女儿吗!

    骆以琳顿觉尴尬,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抬手将手机按下:

    “别看了。丑死了…”

    “哪儿丑了!全区第三诶!要是丑的,评委和观众的眼睛都是瞎的了!”沈江岳笑起来,话锋一转,又八卦道:“后来呢?全国总决赛,第几?”

    听见这个问题,骆以琳沉吟片刻,淡然道:

    “没去。弃赛了。”

    沈江岳倒有些意外:“为什么?”

    “比赛时间跟学业冲突了。所以选择了学业。那时候觉得,自己年轻,这样的机会什么时候都会有。”话到这里,骆以琳轻笑一声,又道: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好像是我人生的巅峰,真的是心想事成,要什么有什么。不像现在…”

    沈江岳听得出她话里有话,还没来得及问,隐约又听她说了一长段英文,只是她正低着头整理挎包里的东西,颔着首,手上又稀稀疏疏的响着,他听不清晰,大概听见了几个短语:

    “…Lifenevergivesanythingfornothing,andthataprice…fatebestows.”

    他倏尔恍惚,这段话他一定在什么时候,听谁说过。不及细想,她已整理好东西到他身边,挽起他的手臂,笑道:

    “久等了,沈先生。去吃饭吧。我请~”

    骆以琳有心事,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一切正常的,但沈江岳还是能从她偶尔晃神中感受到。

    在她常去的咖啡厅吃了简餐,沈江岳便开车带她回铂尔曼公馆的私宅去——早上出门的时候,他们就商量好了,把洲际酒店的房间退掉,她暂时跟他回家住。所以白天的时候,沈江岳便安排管家退房,并且把行李都搬回了家。

    骆以琳当下觉得,反正沈江岳家里有客房,而且这样能少花点钱也,没什么问题。

    即便沈江岳有钱,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可是等回到家,骆以琳却傻眼了——她之前住的那间客房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单人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全新的书桌书柜,她的那一箱子书已经通通被整理上去,虽然看起来像模像样,整套房子的功能也完整了,但…

    “沈江岳,我今晚睡哪儿啊?沙发吗?”

    看着骆以琳一脸诧异,沈江岳笑着搂着她直接进了主卧:

    “当然是睡这里啊。”

    她的化转品已经全部在主卧的卫生间里放好了,衣服也整整齐齐的归置在衣柜里,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跟沈江岳的风格都很搭,和谐的就像售楼处的样板间。

    “你又套路我!”

    沈江岳笑而不语,倚墙而立,将她拉过来,与他面对面站着,双手搂着她的腰,强迫她贴近她怀里,笑道:

    “怎么?就这么喜欢当客人,睡客房啊?”

    其实他原本只是想升级一下客房,换张大床,好让骆以琳住的更舒服些。可是在昨夜之后,他连夜让管家修改设计,原计划作废,直接改成书房。

    没错,他就是不要给她“保持距离”的机会!

    12小时,客房变书房,不用说,这件事宁沢霖是大功臣。当然也免不了被他调侃:

    “看来这次,正宫娘娘的位置是无可非议的咯~”

    沈江岳笑着默认,却还是不让他声张,依旧是那个理由:

    “怕吓到她。”

    在他看来,骆以琳就像只流浪的小猫,虽然是半推半就的被他暂时带回家了,但随时可能受到惊吓逃跑。所以他必须耐心,一切都要慢慢来。

    彼此沉默着,在这高楼的夜晚,尤为静谧。不过这样的安静并不令人不舒服,反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惬意自在。

    好像只要跟她在一起,他就会衍生出这种感觉,不要脸的说,这是一种安全感,似乎面对她,他可以没有防备也没有顾虑的安全感。

    这样想着,他不禁垂首吻她,沉声道:

    “以琳,你要不要试试看…当这里的女主人?”

    闻言,骆以琳只觉得心头一颤,强行定了定心神,从他缠绵的吻里挣脱开来,抬起眼看着他,长且微翘的睫毛下,两颗凝水的眸子潋潋荡漾着笑意:

    “这算什么啊,沈先生,你现在是在跟我求婚吗?”

    沈江岳想了想,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回复道:

    “如果你希望是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这句话说出来,他竟有些腼腆,还有些期待。

    可是这种情绪骆以琳并没有察觉到,她莫名的觉得有些委屈——这算什么回答,跟她求着他娶她似的!

    轻笑一声,她摇了摇头:

    “沈江岳,你该不会是真想为昨晚的事负责吧?”

    出乎意料的,沈江岳回答她这个问题的时候,神情却是格外认真:

    “如果是呢?”

    只四个字,骆以琳倏尔惶恐,哑然注视着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直到听见他唤她,她才又醒过神来,听见他寓意含笑的又问她:

    “怎么了?惊讶成这个样子?我昨晚说了,会对你负责的。如果我就是要对你负责呢?”

    他是这样认真的,眸光直直看进她心里去,她慌忙躲开,不敢再与他对视,嗫嚅道:

    “别开玩笑了,谁要你负责…”

    他只觉得她是害羞了,垂首便又要吻她,她却躲开了,抬手抵住他的胸口,阻止他再靠近:

    “都是成年人了,况且,onenight这种事在您沈家二少这儿再正常不过了,你大可不必上纲上线。”

    “如果对你,我就是要上纲上线呢?”

    这一下,骆以琳真慌了,抬眼看他,却对上了一双真诚又炙热的眸子,灼灼眸光,几乎要将她融化。

    “沈江岳…你…我们才认识多久,你了解我吗?要对我负责这种话,未免太轻佻了吧!”

    话音未落,他却已轻笑一声,将她放倒在床上,轻吻她柔软的双唇,略带嘶哑的嗓音里饱含深情:

    “时间…很重要吗?对,我是才遇见你,可是却像认识你很久很久了一样。如果你觉得我不了解…没关系,我可以从现在开始,从外到内,仔仔细细的了解你。”

    若是平时,他这样说,尚且可以理解为他只是想了解她。可眼下这情景来看,只怕还带了些“别样颜色”,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沈江岳,你占我便宜占上瘾了是么?”

    不曾想,他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道:“是。”

    斩钉截铁的一个字,满满都是无赖。

    她抬手便要推开他,可是手掌才刚碰到他胸口,却又被他温柔的握进掌心里。

    他的另一只手掌轻抚上她发顶,拇指在她眉心掠过,凝视着她的双眸,含情脉脉道:

    “反正这辈子都要对你负责了,一次,或者很多次,没分别。还有,纠正一下,跟自己女朋友滚床单,不算占便宜。”

    他再一次亲吻她,若即若离的反复品味,感受她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且深重,就连她嘴硬的辩驳,也变得毫无底气:

    “谁答应作你女朋友了?”

    分明是倔强的一句反驳,却隐约带着敛不住的笑意,听起来甚至像在撒娇。

    “我知道你舍不得拒绝。只要你不说分手,就是我女朋友。等我把手上的事忙完,就跟你求婚。我已经决定了,要对你负责,用这一生,对你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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