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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胡亥之惊

    胡亥知道,赵高特别想杀了蒙怡,因为杀了蒙怡,蒙毅亦必死,怨仇得报。

    这个世界的人每天都在奔忙着一件事,杀人,报仇。

    人命不值钱啊,外面修陵墓的,建阿房宫的,每天都在死人。

    还有长城,驰道,这也是他犹豫不决的最大原因,蒙怡一死,以后还有谁能收拾那些野蛮的匈奴人?

    现在留守在那的王离?可别闹了,巨鹿之战可见一斑,王离比他爹差远了。

    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在变着法想着报仇。

    不只赵高,那些亡国遗贵,谁不想恢复自己的国家,谁不想重新过上当主子的日子。

    还有那个叫项羽的,现在快动手了吧。

    陈胜吴广这俩大骗子倒是会,不久就该开始了......现在已经开始了吧?

    胡亥不知道外面是不是已经打起来了,他所能得到的消息都是老师赵高检选过的。

    赵高。

    因为他是自己的老师,三个多月来,抓住了“胡亥”什么都不敢做的机会,一直在身边“教导自己、事事服侍”。于是,这个“小秘书”现在已经一飞冲天、声名鹊起,成了朝堂之上炙手可热的人物。

    胡亥还是慢慢得到了一些消息,虽然很可能因为这些消息死了好多人,但他必须这么做,不然,会死更多的人。

    他现在还做不到言领百官奉旨即行,始皇帝留下来的班底还都把他当成一个刚立事的孩子,尤其赵高,事事必问,巨细无遗。

    朝堂万事,累根盘错,非一言可断。至于什么虎躯一震、怒喝一声,然后就咔嚓咔嚓把反派一杀,就带着一帮小弟出去快意恩仇,那根本就是弱智的意淫。

    混混出身,靠偷鸡摸狗才能保证身体跟上营养的他,可不是校门里刚出来的学生,他知道需要隐忍和等待,直到能保证自己活下去的时候再行其政。

    现在的胡亥还不知道这咸阳宫里谁能信得过,谁是自己人,谁又是监视自己的,谁又是随时都可能一刀子捅下来的危险分子。

    他深深地理解了为什么当时的胡亥能容忍赵高这个变态乱杀无辜了,因为那是他唯一可以依靠和信任的人,一个能让他活下去又能不断享乐的人。

    在强势威严的始皇帝身边长大的孩子,要么就是公子扶苏那样的小心机,要么就是将闾和高那样的愚直,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听话。

    始皇帝别说自己的孩子,他身边就没有不听话的人。

    以前的胡亥就很听话,赵老师让他干啥他就干啥。

    现在,不行了,他这样一个在自我世界里长成的混混,他干的事就是算计别人。

    听话?是的,现在还真得听话。不然,他不敢保证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陛下,该用膳了。”

    宫女的一声轻唤把胡亥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胡亥还是没说话,挥了挥手,跟着来到后殿。

    虽然有鱼有肉,但胡亥也只是吃了一张饼,几口菜。对于前世生活在酒店包房的男人来说,这个世界即便是皇帝的饭菜也太难吃了,更别说忧心忡忡的他根本没有胃口。

    用完膳,胡亥让人都退下去,他自己冲了一碗鸡蛋水,慢慢喝着。

    他在等人,等一个叫赵河的人。

    赵河以前只叫河,是胡亥给他了一个姓,他是太仆下面一个负责牵马的小卒。

    一碗水没喝完,机灵的赵河来了。

    “陛下,仆已找到尉缭,其应后日密见。”

    胡亥盯着低头跪在地上的赵河看了好一会,才问道:“可有其他人知道。”

    “回陛下,没有。”

    “去请手令,给我找一块牛皮来。”

    “唯。”

    以前村里的人都用小灰鞣皮子,鞣完的皮子又干又脆,后来有人用硝,效果就好很多,有韧性。

    胡亥想看看这里用的是什么。

    但这只是他的一个借口。

    前几次他找的人出去之后就消失了,这一次他帮赵河找个借口,如果赵河也一样回不来,胡亥就得想另外的办法了。

    还好,不一会赵河回来了,拿回来一张牛皮。

    果然是硝制的。胡亥让宫女把它挂到墙上,然后喝退寝殿里的人。

    接下来,胡亥拿出来一柄剑,用丝绢轻轻擦拭之后,放在手边,然后才躺下睡觉。

    他要看看,明天是不是宫女又换了。

    这样的事他只问过一次,太仆回应说赵高调换的,没说因由。

    胡亥的这个老师还真是“亲近”弟子,可自从始皇帝崩之后,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胡亥只能装傻,方士来过之后也说皇帝受了惊吓,需静养,然后给熬了一些药,让胡亥都给倒了,一口没喝。

    赵高因此借由,更是“事事关心、无微不至”。

    胡亥知道,只要他弟弟赵成还在卫尉任职,自己就得老老实实的接受这份肆无忌惮的“关心”。

    这个“关心”在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又出现了。

    “陛下身躬欠恙,或有遗落,罪臣蒙怡一事尊请尽快下旨。”赵高上朝就说这件事。

    胡亥眼神虚茫的看了看站在前面的李斯和冯去疾,又看了看后面的少府章邯。

    “朕......此事容朕择选时日,近日来,朕时患头疾,父皇在世教我决策需明,故此,近几日朕无旨意。”

    说完,胡亥一副魂魄失身的样子,张着嘴愣在那。

    “陛下,此旨乃先皇所立,切不可违,毋宁更改,不若尽快执法。”

    赵高挪了一步,再一次请旨。

    “明日亦不论朝事,朕头疾,都退下吧。”

    答非所问的说完,胡亥起身,不顾李斯等人直唤陛下,两手捂着脑袋自顾走出了大殿。

    李斯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郎中令,自始皇仙去,陛下就寡言少语,方士究竟诊为何症?”问这话的时候李斯紧盯着赵高的眼睛。

    “惊。”赵高愤然一挥衣袖。

    一个一直被宠溺的孩子,突然遭受父亲去世这样的事情,神魂惊伤倒是难免,可一直这样不理政事,这如何是好。

    “何以如此多日未曾得愈?”冯去疾面带忧色。

    “吾何以知。”

    紧皱眉头的赵高拂袖而去。

    李斯和冯去疾对望一眼,皆一脸忧色的摇摇头,欲言又止。

    胡亥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在蠢蠢欲动,李斯和冯去疾受始皇帝托孤,自然不会怎样,可蒙怡蒙毅等人呢?

    他们被公子扶苏影响很深,暗成一党。

    要知道当年朝堂里支持淳于越思想的人可是不少啊,谁知道多少人藏在后面。

    如果自己继续“惊”下去,谁敢保证这些人不闹事?

    始皇帝不止他一个儿子,现在公子将闾和高好像很活跃,虽然这是赵高说的,但他不得不相信,少想一点那都是杀身之祸呀。

    就在明日!

    也许能改一改天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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