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秦市之肆
秦朝什么都有严格的规定，市场也一样，随便摆摊是不允许的，所有的商人和商品都要集中在一个市场中进行交易。
秦的“市”很大，有后世五万平米，是封闭式的，夯土垒墙围绕起来，四向有大门，里面高高竖着一根醒目的旗杆，旗下有亭，曰“市亭”。市亭是建于夯土垒建的基台的小楼，居上可鸟瞰整座市场，管理市场的亭长就在这里监察市场各处的情况。
每日天明，亭长下令升旗，举旌当市。然后市场大门打开，市吏要逐一检查涌入的商人证件和货物，合格后盖章覆印，然后才放行进入市亭交易。
市场里的商铺叫“肆”，肆面越大商品越便宜，越小价格越贵。肆后有“廛chán”，就是仓库，用于存放货物。
市场里的街道为井字形，主要的东西南北的四条街道叫“四遂”，人们在上面或往来行走，或席地而坐，相对交谈。
此时咸阳人口是两百万左右，这是秦朝最大的城市，要知道当时的全国人口还不到三千万。由此可以想象，咸阳市场将会是什么样一个情况。
跟着胡亥一起来的有尉缭、李斯、章邯、王修、赵河，还有戚姬，羞低着头，被他牵在手里。
“肆”已经准备好了，章邯这段时间组织生产的桌椅和短裤已经拉进来摆好，一身布衣的尉缭和李斯让胡亥请到后面坐看，赵河当成小二招呼客人，他和戚姬则坐在一边看热闹。
这时候在民间已经有凳子这样的东西，多数都是工匠作工时的用具，也有让人倚靠的“凭几”，但却没有椅子。
这时候的坐姿最体面的就是：双膝跪地，小腿平置于地，臀部坐在脚后跟上，这算是比较舒服的坐姿了。
胡亥的桌椅是新鲜东西，来问的人很多，赵河和王修就给大家讲解，可问完价格之后，本来很感兴趣的人群都摇摇头离开了，快到中午只卖出去几把椅子一张桌子。
平民打扮的李斯哭笑不得，可也没得办法，皇帝非要拉着他来，说什么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堂堂左丞相除了你皇帝能管得着，我要发言还需要什么权利吗？
“公子，此物何以易之不预？”
李斯在这个场合也不知道跟尉缭聊什么，本来就是陪胡亥出来瞎闹的，一看不卖货，就笑眯眯调侃胡亥。
你这东西并没像你说的那样大卖呀，咋回事？
胡亥瞟了他一眼：“上仆莫急，凡事有道，道未至，事不通，到时候你别跟我抢钱就行。”
“呦呵，如此某家拭目以待哦。”
李斯也就当自己放假了，掐着小胡子笑看着人来人往的市场。
“若不是王上英雄所为，何以今世。”
“做上仆要尽本分，这桌子上怎么什么吃的都没有。”胡亥敲敲桌子。
捧臭脚没捧明白，尴尬的李斯只好掏钱，吩咐赵河去买一些吃食回来，王修检查之后奉给胡亥和戚姬。
这时候没什么好吃的，就是买了一些枣、干果和干豆。
正吃着，来了一个身穿锦服的胖子，一下买了十把椅子，两张桌子。
椅子五十钱，桌子八十钱。这一笔就卖出去六百六十钱。
这人刚走，又有人来，要了十二把椅子，两张桌子。
从这两人开始，一早上来看过货的人，现在很多开始回来采购了，没有少买的，几乎都是几把椅子一张桌子这样成套的买，一时间，付货的章邯都忙不过来了。
一个时辰之后，胡亥告诉赵河贴出告示，一个时辰之后再卖。
胡亥听赵河说市场上有濡鸡和肉粥，就吩咐买一些回来，一行人用餐。
胡亥的粥是戚姬从宫里用陶罐带出来的，濡鸡也要经王修的人检查之后才能食用。
也就一个时辰，卖了两万多钱。李斯惊讶不已，问胡亥咋不卖了，吃饭着什么急，外面一堆人拿着钱等着呢。
即使绝顶聪明的李斯也没有后世人胡亥对做买卖理解的深刻。
饥饿营销，广告效应，这些新名词让李斯对胡亥佩服得五体投地，要不是在市场上就怕又得下跪了。
然后李斯就问了：“公子获利欲使于何处？”
不管怎么的，最后这个钱给谁，用在哪才是他最关注的。
“这事就得看你了，要是公子高兴了呢，也许一钱不要，要是不高兴，那一钱也不给别人。”
李斯不问了，这下套可太明显了，谁知道你怎么能高兴呀，这要是涉及政事自己答应不答应。这段时间胡亥常常要求一些奇怪的东西，尤其什么机构改革，可把李斯吓坏了。
现在的新政推行已经让大家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再搞别的出来，还让不让人活了。
可下一刻，胡亥就开始给他找活了。
“上仆，本公子的匠作司欲建国家工坊，雇佣属民加工器具，此事难易而？”
李斯只能说：“愿闻公子高见。”
胡亥想了想，说道：“初始构思上仆之三部（工商农）负责鼓励开发、统筹管理、组织销售，所做皆为虚，如视此时之市，三部应务实，亦以郡为始，每郡皆成立匠作司，雇佣当地属民，自行生产，自行售卖，如此方能振兴三部。”
胡亥很清楚计划经济之于市场经济的重要性。
之所以桌椅卖得这么好，是那些商人转一圈看明白了，自己没法加工。
现在老百姓要啥啥没有，就算政策放开基础材料的使用，技术和工具怎么解决？
尤其技术，别看章邯做这些不费事，那是他手里有优秀的成熟工匠，民间去哪找这些人。
所以，要想发展，必须培育一些技术工人，随着技术工人的成长，工具的使用才会逐步升级。
这些条件成熟了，才能促进工业发展的前期，民间手工业以家庭作坊的形式在社会上普及，并由此，才能带动农业生产技术的提高。
也只有这样才能形成工业带动商业的发展，从而完成计划商业到市场商业的逐渐转变，才能实现真正意义的强国。
李斯完全听傻了……
在他们这一代创业者的思想中，强化集权，控制“黔首”，收敛财富，治民于使，才是政治目的。
至于发展技术鼓励生产，那都是为了实现皇权需要而做的事。
当今陛下提出来的理念……即便极其聪明的李斯，也需要一段时间理解消化。
“上仆，此事不急，但也不能拖太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民不畏威，则大威至。无狎其所居，无厌其所生。夫唯不厌，是以不厌。现今大秦一统四海，非慎刑薄赋，难以正治国，非百业兴盛，难强我大秦。”
秦的“市”很大，有后世五万平米，是封闭式的，夯土垒墙围绕起来，四向有大门，里面高高竖着一根醒目的旗杆，旗下有亭，曰“市亭”。市亭是建于夯土垒建的基台的小楼，居上可鸟瞰整座市场，管理市场的亭长就在这里监察市场各处的情况。
每日天明，亭长下令升旗，举旌当市。然后市场大门打开，市吏要逐一检查涌入的商人证件和货物，合格后盖章覆印，然后才放行进入市亭交易。
市场里的商铺叫“肆”，肆面越大商品越便宜，越小价格越贵。肆后有“廛chán”，就是仓库，用于存放货物。
市场里的街道为井字形，主要的东西南北的四条街道叫“四遂”，人们在上面或往来行走，或席地而坐，相对交谈。
此时咸阳人口是两百万左右，这是秦朝最大的城市，要知道当时的全国人口还不到三千万。由此可以想象，咸阳市场将会是什么样一个情况。
跟着胡亥一起来的有尉缭、李斯、章邯、王修、赵河，还有戚姬，羞低着头，被他牵在手里。
“肆”已经准备好了，章邯这段时间组织生产的桌椅和短裤已经拉进来摆好，一身布衣的尉缭和李斯让胡亥请到后面坐看，赵河当成小二招呼客人，他和戚姬则坐在一边看热闹。
这时候在民间已经有凳子这样的东西，多数都是工匠作工时的用具，也有让人倚靠的“凭几”，但却没有椅子。
这时候的坐姿最体面的就是：双膝跪地，小腿平置于地，臀部坐在脚后跟上，这算是比较舒服的坐姿了。
胡亥的桌椅是新鲜东西，来问的人很多，赵河和王修就给大家讲解，可问完价格之后，本来很感兴趣的人群都摇摇头离开了，快到中午只卖出去几把椅子一张桌子。
平民打扮的李斯哭笑不得，可也没得办法，皇帝非要拉着他来，说什么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堂堂左丞相除了你皇帝能管得着，我要发言还需要什么权利吗？
“公子，此物何以易之不预？”
李斯在这个场合也不知道跟尉缭聊什么，本来就是陪胡亥出来瞎闹的，一看不卖货，就笑眯眯调侃胡亥。
你这东西并没像你说的那样大卖呀，咋回事？
胡亥瞟了他一眼：“上仆莫急，凡事有道，道未至，事不通，到时候你别跟我抢钱就行。”
“呦呵，如此某家拭目以待哦。”
李斯也就当自己放假了，掐着小胡子笑看着人来人往的市场。
“若不是王上英雄所为，何以今世。”
“做上仆要尽本分，这桌子上怎么什么吃的都没有。”胡亥敲敲桌子。
捧臭脚没捧明白，尴尬的李斯只好掏钱，吩咐赵河去买一些吃食回来，王修检查之后奉给胡亥和戚姬。
这时候没什么好吃的，就是买了一些枣、干果和干豆。
正吃着，来了一个身穿锦服的胖子，一下买了十把椅子，两张桌子。
椅子五十钱，桌子八十钱。这一笔就卖出去六百六十钱。
这人刚走，又有人来，要了十二把椅子，两张桌子。
从这两人开始，一早上来看过货的人，现在很多开始回来采购了，没有少买的，几乎都是几把椅子一张桌子这样成套的买，一时间，付货的章邯都忙不过来了。
一个时辰之后，胡亥告诉赵河贴出告示，一个时辰之后再卖。
胡亥听赵河说市场上有濡鸡和肉粥，就吩咐买一些回来，一行人用餐。
胡亥的粥是戚姬从宫里用陶罐带出来的，濡鸡也要经王修的人检查之后才能食用。
也就一个时辰，卖了两万多钱。李斯惊讶不已，问胡亥咋不卖了，吃饭着什么急，外面一堆人拿着钱等着呢。
即使绝顶聪明的李斯也没有后世人胡亥对做买卖理解的深刻。
饥饿营销，广告效应，这些新名词让李斯对胡亥佩服得五体投地，要不是在市场上就怕又得下跪了。
然后李斯就问了：“公子获利欲使于何处？”
不管怎么的，最后这个钱给谁，用在哪才是他最关注的。
“这事就得看你了，要是公子高兴了呢，也许一钱不要，要是不高兴，那一钱也不给别人。”
李斯不问了，这下套可太明显了，谁知道你怎么能高兴呀，这要是涉及政事自己答应不答应。这段时间胡亥常常要求一些奇怪的东西，尤其什么机构改革，可把李斯吓坏了。
现在的新政推行已经让大家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再搞别的出来，还让不让人活了。
可下一刻，胡亥就开始给他找活了。
“上仆，本公子的匠作司欲建国家工坊，雇佣属民加工器具，此事难易而？”
李斯只能说：“愿闻公子高见。”
胡亥想了想，说道：“初始构思上仆之三部（工商农）负责鼓励开发、统筹管理、组织销售，所做皆为虚，如视此时之市，三部应务实，亦以郡为始，每郡皆成立匠作司，雇佣当地属民，自行生产，自行售卖，如此方能振兴三部。”
胡亥很清楚计划经济之于市场经济的重要性。
之所以桌椅卖得这么好，是那些商人转一圈看明白了，自己没法加工。
现在老百姓要啥啥没有，就算政策放开基础材料的使用，技术和工具怎么解决？
尤其技术，别看章邯做这些不费事，那是他手里有优秀的成熟工匠，民间去哪找这些人。
所以，要想发展，必须培育一些技术工人，随着技术工人的成长，工具的使用才会逐步升级。
这些条件成熟了，才能促进工业发展的前期，民间手工业以家庭作坊的形式在社会上普及，并由此，才能带动农业生产技术的提高。
也只有这样才能形成工业带动商业的发展，从而完成计划商业到市场商业的逐渐转变，才能实现真正意义的强国。
李斯完全听傻了……
在他们这一代创业者的思想中，强化集权，控制“黔首”，收敛财富，治民于使，才是政治目的。
至于发展技术鼓励生产，那都是为了实现皇权需要而做的事。
当今陛下提出来的理念……即便极其聪明的李斯，也需要一段时间理解消化。
“上仆，此事不急，但也不能拖太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民不畏威，则大威至。无狎其所居，无厌其所生。夫唯不厌，是以不厌。现今大秦一统四海，非慎刑薄赋，难以正治国，非百业兴盛，难强我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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