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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事情败露

    汲黯脸上露出不经意的笑意,心想丞相真是个老滑头,什么事都不肯轻易搅和进去。

    “丞相是怕落个妒贤嫉能的话柄吧?”

    薛泽有些尴尬和语塞,他了解汲黯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秉性,他虽然知道自己的用意,但肯定不会对此事漠然置之的。

    果然,汲黯还是没有忍住,说出的话正中他的下怀。

    “请丞相将上书交与下官,由下官呈送陛下如何?”

    “这怎么好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汲黯轻哼一声,“丞相既然不放心在下,那下官就告辞了。”

    薛泽急了,急忙拉住了汲黯的衣袖道:“大人莫急着走,这样吧!老夫府上还有急事,烦请大人能够将这个……”

    汲黯微微笑道:“这不就是了。”

    “如此,就有劳汲大人了。”

    薛泽的心一下子轻松许多,至少经由汲黯之手,他便不用单独面对陛下的诘问了。

    在司马门前分手上车的时候,汲黯仍忍不住在心里奚落薛泽,“遇事不决畏首畏尾,这样的官就是当一辈子,又有什么意思呢?”

    天气渐热,未央宫前殿又耸立在龙首原的最高处,颇有望而生畏之感,汲黯拾阶而上,到达殿前时,已是汗水涔涔了。

    他喘了口气就向站在殿门外的包桑问道:“陛下可好?”

    “马蹄铁成了,陛下的心情好着呢!现正与御史大夫说话。”

    “烦请公公禀奏陛下,就说下官有要事晋见。”

    “请大人稍待。”

    说着包桑转身进了殿门。

    张敺的辞呈早在刘彻下诏实行“推恩制”之前就递上去了,可是刘彻一直没有批准,他不免有些心急。

    七年了,张敺觉得在这个位置上干得很吃力。

    卫戍将军出身的他,不善处理人际关系,更不擅长于文书的撰写。

    可那些令丞们起草的诏书、敕令等却要他点头后才能送到皇帝那里,这比带领羽林军巡逻京城让他难受多了。

    日常通俗的话,为什么到了儒者那里,就变得这样绕口和艰涩呢?

    本来可以直说的事情,他们总是要引经据典,转很大的圈子才回到主题。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儒生们说文章就该这样写。

    因此,他越来越觉得御史大夫这个官职,实在是个负担。

    “陛下!臣不是故作谦虚,亦非有意轻松之职,只是臣确实以为应该有一个更合适的人来担当此职。”

    “朕知道爱卿的话是肺腑之言。朕曾拟任孔藏为御史大夫,可他上疏给朕说,孔门弟子以经学为业,所以愿意到太常寺去整理典籍、纲纪古训,无心帮朕处理政事,朕已任命他其他职务了。”

    “我朝人才辈出,可不单单只有一个孔藏,胜于臣者数不胜数,比臣能干的俯拾皆是,臣以为公孙弘就堪担当此任。”

    “朕不是没有想到他,只是他这个人实在是年龄大了些。”

    张敺力荐道:“公孙弘博通古今,数次对策都曾震动朝野,他之学问已然够了,所以依臣之见,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到了这个地步,经过他的步步推引,刘彻对张敺的苦衷似乎有些感同身受了,他或许真不适合御史大夫的职务,不过更难得的是他举荐人才的胸怀。

    刘彻真诚而又大度地说道:“既然爱卿去意已决,朕就准了你的辞呈。

    至于公孙弘,留待一段时间,朕想先听听丞相和其他大臣的意见后再定夺。”

    张敺如释重负,仿佛一座大山从肩头卸去了:“谢陛下。”

    “爱卿上任之时,恰逢新制重开,百业待举。你不辞辛苦,恪职尽责,清廉自律,誉满朝野。朕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

    张敺这才注意到,刘彻的衣襟半敞着,露出宽阔的胸膛,这时候一阵凉风吹来,刘彻叫了一声:“好凉快呀!”

    他发现张敺正看着自己,忙笑道:“天气太热,朕这样舒服些。”

    这时,包桑已经站在一旁了,刘彻忙问道:“有事么?”

    “主爵都尉汲大人求见。”

    “你是说汲黯来了?”

    目送张敺出了殿门,刘彻忙对包桑道:“让他先等着,快拿朕的衮服来!”

    包桑在心底暗暗发笑,像陛下这样随意又不拘小节的性格,还真得有汲黯这样的大臣管着。

    他帮刘彻整冠、穿衣、束带,直到刘彻坐在御案后,才发出了宣召的口谕。

    汲黯应声进殿来了,刘彻向他看过去,虽说骄阳当头,汲黯却冠冕肃然,衣履整齐,毫发不乱。

    “这个吹毛求疵的老头,这时候来会有什么要紧事呢?”

    这二人的谈话也很特殊,直来直去,从来不绕弯子。

    汲黯将赵王的上书呈送给刘彻的同时,没有丝毫的委婉和曲折:“陛下,此时已经明了,那主父偃罪无可赦,依臣之愚见,似这等唯利贪贿之徒,实乃社稷之害也。”

    刘彻一看奏章,脸色就变了。“草菅人命,逼死藩王,万死不能赎其一,朕当真是容不了他了。”

    刘彻“嗖”的抽出宝剑,横空一个斜刺,带起一股风,从包桑面前掠过。

    汲黯躲过迎面而来的寒光,接着大喊道:“陛下,逆贼尚在齐国呢!”

    刘彻的宝剑在空中停住了,口中反复地重复着一句话:“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过了一会儿,刘彻又把赵王的上书浏览了一遍,自言自语道:“朕将‘推恩’重任委之于他,他竟然借机大肆敛财,还……还逼死了朕的族兄,实在有负朕望啊!”

    “陛下何必为小人生气呢?要知道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当初陛下将‘推恩’重任交给他的时候,皆因此议是他提出,而他目无大汉律法,有负圣恩,即使是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朕用人失察,才致今日之果。”

    “恕臣直言,这主父偃为人奸诈,巧言令色,专以揣摩主上心思为能事。

    又因藩国积习成疴,加上‘推恩’乃当下削藩上策,故掩盖了他的龌龊行径。”

    刘彻眼中闪烁,尔后长叹一声,“爱卿真是深明朕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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