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曾经的相亲对象要结婚了

    大雪刷信用卡买了一只LV的手提包，试图“激活”乏味的生活。过去她曾骄傲地认为广告人的工作都充实且有意义。可随着她的从业时间越长，越来越发现——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个套路。当然啦，这个行业并不是没有真正富有创造力的策划人员。但是，自己并不是其中一员。她就像个现代版的孔已己，瞧不起混饭吃的广告投机者，又挤不进创造力爆棚的大神行列。近几年越发难做，公司的业绩年年下滑。再加上自己错失了几位重要客户。以至于，自己成了公司的“替补人员”。只有骨干们忙不过来的时候，才负责一些无关紧要的环节。平日时做得最多的就是维护老客户的关系，传递客户需求之类的琐事。

    总之，自己彻底被公司边缘化了。

    其实，刚开始也并不是没有机会。只是当时的大雪对自己的能力估计过高，对广告业的发展又过于乐观，再加上对客户的需求分析欠点火候。前面几次，大家都当大雪是广告新人，犯了错也不计较。再加上大雪是本地人，长得高挑漂亮，不论是客户还是同事少不得要献献殷勤。一来二去，大雪进一步巩固了自信心。三五年下来，当初比大雪还晚入行的人，都已经开始带着团队独挡一面时，大雪依然在原地踏步。

    回头想一想，只有刚工作的两年是开心的。彼时的她心思单纯，吃穿用度也简单，经济压力反而小了许多。现在工资虽然加了一点点，但开销也上涨了不少。大雪一向自视甚高，丝毫不懂得如何适应境遇的改变。反而常常要靠花呗、信用卡来度日。不论经济如何困窘，大雪都在朋友面前装出一副成竹在胸，万事不愁的姿态。

    雅意经常说羡慕她的冷静自持的态度。时间一长，连大雪本人也信以为真。

    广告圈多的是势利小人，各自在他人的势利的眼神下维持着体面的生活。20000起步的苹果电脑、5000以上的苹果手机，3000起步的手提包，香水法国进口，时装面料上乘简约大方...大雪为了稳住人设，趁着换季做活动咬牙买了个一万多的LV。“呃，毕竟是经典款，5折入手怎么算都不亏。”大雪心里不住说服自己。

    不过，当她拿到包的心情很复杂，夹杂了一点紧张，一点兴奋，还有一点胆怯。

    毫无疑问，大雪是个善良热心的姑娘。她愿意毫无保留地传授自己的知识经验来帮助朋友。另一方面，大雪不愿意与朋友分享隐秘的忧伤与痛苦。面对境遇强自己许多的广州富二代时大雪总是小心翼翼地掩藏着自己的狼狈；但对于不如自己的人，大雪则表现出四分热心，三分善意，以及三分高傲。或许连大雪也不知道，自己心底其实并不怎么看得起雅意。雅意出身比自己差，毕业的学校比自己差，见识比自己少，甚至连年纪也比自己大些...

    这些隐秘的优越感极大的滋养了大雪的自尊心。这是她在那么知根知底的亲人、同学面前所永远不能体会到的快乐。

    想着想着，大雪微闭了一下双眼，然后把视线穿过窗户延展向远方。落地窗敞开着，窗帘随风飘曳。今年过了一半多，都市饶是灯光璀璨也开始夹带着秋的气息。

    突然手机响了，是半年前亲戚介绍的一个退休军官赵磊。

    “最近天气转凉了，你还好吗？”

    “嗯，挺好。”

    “很久没见你了。出来喝点东西吧。”

    大雪化好淡妆，戴上一套御木本的珍珠首饰，提着新买的LV，来到双方约定好的日式小酒馆。一进门赵磊就冲大雪挥手示意。坐下后，大雪先喝了一小口清酒，享受着酒精流过喉咙的感觉，然后朝四周瞧了瞧：“没想到这个点还有这么多人。”

    “是啊。”赵磊留意到了大雪的新LV，并未多说什么，含蓄地笑了笑。

    两人又絮絮聊起来。这次见面，大雪感觉对方身上似乎起了一些变化。赵磊是北方人，长相端正，言行举止也是不偏不倚。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似乎也是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晚，两人约在一家西餐厅。他十分客气地问大雪想不要再来一个冰淇淋。

    这类稳重型男或许是安稳的港湾，但绝不是充满趣味的游乐场。大雪不咸不淡地与他见了几次面，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的放一边晾着。一旦对方有任何想要交往的表示，大雪就继续装傻充楞。

    赵磊说话时，大雪总是会恰如其分地送上一个微笑，若两人视线相对，则迅速收回目光，自顾自地喝着酒。

    “今晚约你出来是想告诉你，我下个月要结婚了。”赵磊的声音轻轻悠悠，仿佛是从远处飘来。

    大雪脑子呼的一声炸了！结婚？什么情况？大雪要努力克制自己才没有冲口而出问心中的疑惑。转而用了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恭喜。嫂子是哪里人啊？”

    对方沉默了一会，眼中却透出释然的神色：“你认识的，你表堂妹魏可欣。”

    大雪顿觉遭赵磊戏弄，自尊受挫，非常狼狈。

    赵磊见气氛不对，便急急把话题岔开了。

    当初这赵磊见大雪对自己爱搭不理，试着努力了几次，都不得法。后来媒人转介绍了魏可欣。魏可欣大学毕业一年，在一家室内设计的公司做实习设计师。容貌端庄秀美，性情温柔大方。赵磊从军多年，身上有种干练果敢的气质，谈吐陈恳有分寸。两人相识后一见如故，短短几个月便进入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今晚赵磊约大雪出来倒不是存心气她，只是出于教养知会她一声。

    回去的路上大雪心头堵得慌。竟然觉得错过赵磊成了心中一大憾事。对方相貌端庄，有车有房，做事踏实，目前还有创业中，怎么说都是个良伴。哎，怎么搞的，明明是自己不喜欢他堂妹才有得手的机会，为啥感觉却像是被人横刀夺爱？手里的LV包包，也成了沉重的枷锁。

    回到公寓后，大雪倒在椅子里休息了一会，然后慢腾腾地站起身来收拾衣服准备洗澡。此时手机响了，是赵磊确认她是否到家的信息。大雪冷淡地打了“到了”一转念，又在后面加了句祝福他和可欣幸福之类的话。

    就在一年前，大雪的前男友也突然奉子成婚了。女方是个留美富二代，长相品位皆不俗。在学校里的时候，大雪是班上的大美女，对未来充满期待。这几年稀里糊涂地过下来，啥也没捞着，身边的人却一个接一个结婚、生娃、创业、发迹...

    “明天起开始学英语，重新规划人生！绝对不能自我放弃！”临睡前大雪一遍遍地鼓励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