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病来如山倒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伶俐拿出100块去街上买了点橘子、苹果、瓜子、花生之类的零食。每样只称少一点，种类就可以买得多一点。前段时间她从德邦快递老板娘那里学会了在网上购买临期食品。都是知名品牌，但价格只有原价的三分之一。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再贴上从1688网上买的对联灯笼，倒也不比谁家差。

    邻居发了个链接过来让她帮忙在拼多多上助力。只要找到足够多的人助力就能领取100元现金红包。于是伶俐也有样学样开始疯狂找人助力。可总是差那么点，一直卡在几分钱上。身边的资源全都用完了，伶俐发给雅意让她帮忙找人助力。又忙了好一阵，终于凑满了一百块。看别人好像很轻松就搞定，自己找人助力脱了好几层皮。伶俐暗想下次再有这活动就不凑热闹了。

    晚上吃饭时和父母谈到年后想出去找工作的事。他们仿佛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就你？没文凭没技术，还去外面找工作？别到时候做不了几天又跑回来，浪费路费又浪费时间。还有啊，你拍拍屁股走了，小孩谁带？我们也要赚钱啊。”

    “妈，你别这样说姐。”妹妹钟以晨坐旁边都听不下去，急忙打断母亲。

    面对这累死人的生活，伶俐感觉自己心愈来愈坚硬，似乎少有事情能再撩拨起心弦。可今天这顿饭伶俐依然吃得如鲠在喉如坐针毡。阤不过是想找份好点的工作，生活得好一点而已。为什么会过得这么难？换了结婚前保不定会把碗一摔离家出走。但此刻她只是木然地扒着饭，始终不发一语。

    在厨房洗碗的时候，伶俐听到了不远处有放烟火的声音。

    咻~砰~

    突然想起雅意说的一句话“生活只需好，不需长”。烟火绽放的瞬间照亮天空的一角，绚烂又迷人。

    自己的人生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绽放？

    妹妹钟以晨走了进来，替姐姐把袖子往上面卷了一点。伶俐突然有点感动，轻轻喊了声：“妹妹。”

    “姐，你别生妈的气。她今天心情不好。舅舅说外婆病了，是很严重的病。”

    “什么病？”

    “宫颈癌。”

    听到这三个字，伶俐吓了一大跳。

    “下体流脓，连小便也憋不住。医生说大概还有半年。”

    一股冷空气飕地卷进室内，窗外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风声。

    这天夜里，伶俐没有心思复习，一个劲地在网上搜索宫颈癌的相关信息。宫颈癌具有遗传性已经得到证实。这意味着家里所有女性的患病率都很高。

    翌日早晨，伶俐起床后，直觉得头晕目眩，重新躺下时，蓦地意识到自己病了。四肢酸痛，周身直打冷颤，连喉咙都哑了。

    过了好几个钟头身体状况非但没好，反而感到脑袋瓜像是要炸开来似的。起身勉强喝了点水，没过一会胃里便翻江倒海吐个不停。人整个给折磨得面色蜡黄，双眼无神。实在撑不住了，叫上妹妹钟以晨陪自己去医院。

    医院的病人意外的多，光挂号排队花了一个多钟头。其间伶俐实在顶不住了，便让妹妹排着队自己在旁边坐下休息。

    问诊的是位态度和蔼的老医生。他问了几个问题，简单地作了检查，然后便盯着电脑开处方。

    “医生，我姐得了什么病？”妹妹有点着急地问。

    “病毒性流感。你这几天是不是去人流量密集的地方呆过？”

    “昨天下午在市场买年货。当时人还蛮多的。”

    “那就对了，是在外面传染的。一会去医院门口的药店买一打口罩。这几天都戴着啊。没事尽量别出门。”

    开完药方后伶俐还想再问几句，下一个病人便心急火燎地走了进来，于是起只起身告辞。

    从医院回来，伶俐感到自己的病情似乎又开始恶化了。这次不止头晕呕吐，连肚子也不舒服，一个劲的窜稀。网上查了下，流感会引发腹泻。她只得吃完医生开的药又立马躺床上休息。

    挨到夜幕降临，伶俐依然头痛得厉害。只是不再呕吐，勉强能吃一点东西了。许是白天睡太久了，夜里她醒来好几次，不停地做梦...直到次日晨光熹微时分，她才从心神不宁的睡眠中清醒过来。

    尽管没那么难受了，可还是身上一点也使不上劲。原本安排好的复习计划也因为精神不济而搁浅。妹妹为了给伶俐补身体上街买了一只鸡、一条鱼，还有一些水果回来。费用自然是找伶俐报销。比起身体所受的折磨，她更心疼钱。本来昨天看病就花了两百多，今天买东西又是一百多。再加上前几天买年货的花费又是一笔不小的亏空。

    伶俐担心将流感传染给家人，以至于花更多的钱。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自己卧房不出来。母亲嘴巴虽然刻薄了些，可见伶俐生病倒也尽心尽力照顾她。前夫知道了伶俐生病的事，体贴地把小葡萄接了过去。

    趁着这个难得的假期，伶俐把自己的房间好好收拾了一下。先是将不穿的旧衣服清理出去；然后又找出结婚时贴剩的墙纸把破损的墙壁一一糊好。累了一身汗，头脑反而清醒些。屋子虽然还是显得陈旧，不过倒是整洁了许多，笼罩着一种冷冷清清的气氛。

    张红玉听说伶俐病了，带了一些土蜂蜜来家里探望。为了给她解闷，张红玉有意谈论些令人感到快乐的趣事儿来消磨时间。伶俐顿时内心里充满了一种莫可名状的满足，觉得自己这个同学真是好。不仅聪明能干，还这么贴心。

    伶俐情不自禁地畅想起来，要是能像张红玉一样做点小生意，再全款买个房子，那该多好啊！这样，她就可以带着女儿搬出去住。同龄孩子有的东西，小葡萄也应该享有，绝不让她在物质方面有所缺憾。因为她是自己唯一的骨肉。

    如果说以前外出务工仅仅是为了让家人吃得好一点，穿得好一点。那么，如今外出务工却是为了奔向更好的明天。她坚信只要有机会，自己一定会拼命抓住。

    当雅意听到伶俐再三提出要帮自己留意工作的要求后十分诧异。过去雅意也曾经动员过伶俐出来工作，但性格谨慎的她情愿呆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苦熬，也不愿意去陌生的地方寻找新的可能。在听说了张红玉的故事后，雅意也被深深感动了。

    人只要活着就有遭遇不幸的可能。有些人并不比遭遇不幸的倒霉鬼高明多少，却一个个飞黄腾达；还有些人只是偶然间落入生活的陷阱，此后就开始终其一生的郁郁不得志。这里面的个中曲折似乎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这世上无论是谁，最终都难逃一死。既然只能活一次，那就尽力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吧。只要代价是在自己承受范围内，做什么都行。